手边有一把剪刀,刀锋特别锋利。我闭着眼,将它反握在手心。
“安然,我从没有恶意骗过你,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临死前,要记得宽恕每一个人。可我只有欠人家的,没有人欠了我的。走得不吃亏,但不光彩。渣滓能走得有多光彩?
脖子上湿湿冷冷的不知是小白的泪水还是他头发上的雨水,浸润着窒息的五脏六腑,肿胀而难受。
摩挲着剪刀的形状,我脑中几近空白,一如那个似乎被遗弃的上午。在当日没被掐断的地方补上一刀,死相想必很难看……
“你做什么?!”
下身牵动,倏而分离开来,床灯被打歪了,剪刀扎入皮肉的声音十分诡异。鲜血顺着手背留下来,分外刺眼,脸上溅到了不止三两滴。
“小白——”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杀了我吧……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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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惨白的小白。那一刀扎进颈窝里,没有伤及大动脉已经是万幸。
我垂头站在床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
他点点头“没什么,那是我自找的。你还疼吗?”
我揪着他身上的薄被“我没想过要伤你,你要相信我!”
他点头“我相信你。”
和我当时的语气一样,和我一样口是心非。“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我疯了似的叫出声。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小声道,“别把护士引来。”拉着我的手,柔声细语,“你不用自责。我真的相信你。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见外的。”
我痴痴看着他微笑的脸“我们是恋人。”
“不,我们是兄弟。”他笑得灿然。
我呆滞。
“等我的伤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重回课堂,我发现在陈天瑾的课上,我再也做不到从前的淡然。那张温文清俊的脸,那副书卷气的眼镜,那双看似精明狡黠实则落寞寂寥的眼,有谁读得出眼底深处的艰涩隐忍和良苦用心?我被他骗了又骗,乐此不疲。
我辗转不定,再三思量,方始着手收拾书包准备扬长而去。刚拿起第一本书,就听见身侧一个清脆的女声道“走吧走吧,明天校园网新闻版头条就会是‘陈天瑾教授首被逃课,对象曾为其绯闻男友’。”
我循声望去“唐露露?你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她把目光从黑板上移过来“我先前就坐在这里,分明是你坐在我身边居然一直没有发现我。”
“我……”我语结,“今……今天好多人。”
“这几天人一直很多。”
“为什么?”
她一副受不了我的表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
“小白呢?他不是你的影子吗?”
“……”
“你啊,没心没肺的!不逼死一个誓不罢休。”她望着黑板面无表情,“上回在学校侧门斜对面的小公园里见到陈天瑾。他啊,都白了两根头发。”
我傻了吧唧问一句“他在那里干什么?”问完立刻后悔了。唐露露白了我一眼,我心虚了,坐直了身板正色道,“好好学习,以后跟我一起当老师去。”
“当老师?你发烧了?是谁从高一到高三一直给我灌输‘老师无不虚伪’的思想?”
我怔怔看着黑板前写写画画的陈天瑾,有些失神“我喜欢虚伪的。”
“你啊……”
“别说了!”
我伏在桌上,手指死死扣住桌角。陈天瑾温润的声音响在耳畔,一如从前多少个无忧无虑的高中课堂。
身边一声叹息。叹息声落,只听书本摔在讲台上的声音震得话筒轰鸣。叫我日夜魂牵梦萦的声音说“请坐在倒数第四排左边第一位的同学不要打瞌睡,今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蓦然抬起头。四目相对,镜片后烦躁的眼神消逝,讶异之色取而代之。我心头一紧,急忙垂下了头。
函容上百人的教室内鸦雀无声。瞬间又像回到了那个目不可视,耳不能闻的空旷卧室,冷得出奇。
可怕的沉寂被铃声击碎,我也是全身一震。方从铃声的余悸中缓过来,就听议论声炸开了一片。
唐露露再次叹了口气“冤家路窄。”
陈天瑾被团团围住,我呆坐在原位,半晌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人差不多走光,只剩十几个围在前门口的学生时,唐露露才一边替我提着书包一边拉着我往前门口走。
班长那厮把后门给锁了。我朝着前门迈一步好似千斤重,穿过挨挨挤挤的女生,忽而被拉住手腕。人群静了下来,只听陈天瑾一个人的声音期期艾艾“我……我不知道是你。”
我不知道是你……我不知道是你……我不知道是你……
他是在跟我解释吗?
“你要是没时间,今天就不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