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拿出来。”
怎么?电梯抢劫也不用这么迂回吧?我认他狠,掏出了手机。他关了我的音乐,拨通他自己的号码,然后把手机还我。
“不准挂电话。”
“这又是演哪出?”
“你不就是想听解释么,我这就让天瑾亲口给你解释。”
到了陈天瑾家门口,顾秦让我站在外面,再三叮嘱我不准挂电话,才拿钥匙开了陈天瑾家门。我塞着耳机莫名其妙靠在门外,两腿软得不听使唤。
没过多久,耳机里传来了顾秦的声音“天瑾。”一阵骚动后,顾秦说,“别吸了,对身体不好。”想必是看见了陈天瑾在吸烟。
“扔吧,扔吧,全扔了,别忘了那边抽屉里的三条。”有些颓废,有些轻浮,有些自嘲。
顾秦别有用心道“昨晚安然没回家,谢棣也是。”
“有谢棣陪着他,那不是很好吗?”陈天瑾懒懒道,“顾秦,你改变性取向我没意见,但不要打我侄子的主意。像这样一天到晚关注他的动向,你是何居心?”
“那你天黑后偷偷送他回家,难道就只是心疼侄子?”
陈天瑾没声了。
“在家好好照顾老婆还能得个孩子叫你爸爸,多美满。难不成暗地里窥探你侄子的私生活更好受些?”
顾秦这话定是说给我听的,逢场作戏无误。我背靠着门,塞紧了耳机听他们还有什么把戏。
“你出去。”陈天瑾的声音很是压抑。
顾秦倒是轻松欢畅“看吧,你心里还是在意安然的。”
“我怎么会在意一颗复仇的棋子?”
陈天瑾这戏演得不大配合,顾秦顾秦你要怎么收场?
“你拿来骗安然的那套,骗不过我的。你在医院和安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天瑾淡淡道“就是字面意思。”
顾秦冷哼一声“你在骗安然还是在骗你自己?当初仓促出国让我代为照看安然的人可是你?结了婚托我帮忙瞒着他的人也是你吧?看见他和别人亲近而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人又是你!你敢说你接近他只是为了利用他?”
“我……”顾秦一长串话下来,陈天瑾有些应接不暇,“我没有利用他。”
“那你说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陈天瑾十分不耐烦道“是骗他的。你不是都知道吗?”
究竟是他当时在骗我,还是现在在骗我?我迷惘地望着墙角。真假难辨。
“你在用尽一切办法让他远离你。”
“没错。已经见效了。”
“我会让你前功尽弃。”
“就算他现在在门外听到了一切,我也有办法让他害怕并远离我!”
让我远离他……原来他就这么讨厌我。我回来做什么?道歉吗?就算我真的误会了他向他诚心道歉,他也不会接受的。
讨厌我的话听一次就够了,顾秦为什么还要我再听一次?考验我的承受力吗?我果断往电梯走去,一边摘下右侧的耳机。
左边耳机传来顾秦的声音“你根本不爱他。”他这话简直是替我说的。一个没有心的人是不懂爱人的。
“我不爱他!”一串玻璃摔碎在地的声音。我捏住耳机的手指僵住了,电话那头陈天瑾的声音一时十分激愤“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拿什么去爱他?!”
他说什么?
顾秦强调似的大声说道说“你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凭什么去伤害他?”
是……行将就木?宿醉让我的头昏昏沉沉,脑袋仿佛转不动了。陈天瑾才27岁……行将就木,有别的什么意思吗?我呆呆望着墙角,有些回不过神来。
“是他一心想要忘了我,我只是推波助澜让他忘得快些。有什么错吗?”
“其实你在想方设法让他一辈子忘不掉你。你可以很轻易地用你的生命在他的人生中刻下深深的痕迹。”
“不要尝试侮辱我的人格。这些话是不会写在墓志铭上的。”
听见墓志铭一词,我不禁全身一颤,转身冲了回去。谁知脚步一个不稳,重重跌在门前。
“是你自己在贬低你的人格。用安然的血救ta和她孩子,我该说你残忍还是该说你慷慨?”
陈天瑾没回答。
“让我去告诉安然,那个孩子姓甚名谁该怎么称呼他。”
“慢走不送。”耳机里的声音很低,想必是距离顾秦的手机很远。
而后一阵杂乱的声音,电话挂断了。
我急忙爬起身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房门开启,我趔趄地退了几步。千千万万的疑问堵在嗓子眼里,一时不知该问什么。
顾秦瞥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下了视线“胃癌。”
我张口想让他重复一遍,却发不出声音。
“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