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只爪子搭在我肩头,两片柔软的唇压了下来,透着香烟的苦涩,却也似香烟一样使人振奋。
雨声更大,雨点依旧接连不断地打进来,凉丝丝的。想必空中的雨水早已连成了无数条线,如同纠缠不清的丝缕,纷纷绕绕,搅乱绵薄的情绪。
“安然,早上的事,你生气吗?”
“为个女人争风吃醋吗?我还没沦落到那个地步。”我有些气息不稳,垂着头不敢看他。
和女人争风吃醋的事情我做不来。如果陈天瑾真的喜欢她,我也做不到委曲求全,我不是慈悲为怀的圣母。但我只会怨恨陈天瑾,男人不会像女人一样爱憎不分明。
他收紧了抱住我的手臂,在我头顶低声呢喃道“真的越来越放不下你了,怎么办?”不仔细听,倒真不大可能听得清。
原来他也有无所适从的时候吗?
晚上吃饭,我妈拈着我凭空冒出四个洞的校服喋喋不休。我之前用剪刀修整一下,看上去像是设计创意,无奈被我妈一扯,冒出几根线头。
我爸沉默得像是块钢,阴郁的脸难得多了分爷爷的气质。直到快吃完饭才听他慢条斯理道“安然,七月七号小学返校,我没空。”
“怎么了?”
“天瑾的订婚宴,你去吧。”
我怔怔看着我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爸隐隐有些为难和不忍,避开我的视线,期期艾艾道“你也知道我和天瑾的关系,我去并不适合。”
“凭我和你的关系,我也不适合。”凭我和陈天瑾的关系,恐怕更不适合。
“去一趟也没什么。准新娘是你奶奶的干女儿,好像叫乔缇娜。应该是你们学校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我打断他,“到时再说。”
饭桌上没了声响。我不记得这顿饭,我吃了多久。
记得他说过我嫁人你陪嫁。
如今他是娶,我便是多余的了。
第二天直到送数学作业,我才看见陈天瑾。一天不见,他桌上多了不止一摞书。
他似乎忙得不可开交,随便指点我把作业放在桌角,头也没有抬起一下。我立在桌边移不动步子,许久他才注意到我。
“怎么了?”
看他投来的关切眼神,我心中突然抱有一丝希望“听说你要成亲了?”
陈天瑾眼睛立刻弯成月牙般的弧度。我还在失神看着他,他便凑过来轻碰了下我的嘴唇。
我蓦地一惊,猛然后退一步“你疯了?”环顾四周,幸而没有老师看见。
上回谁说要带我去丹麦,带我去法国荷兰?我的臆想吗?
不想看他邪笑的眼睛,我扭头就走。
原想着他会拉住我给我解释,可身后没有一点动静。他如果轻轻唤我一声,我也许会转身回去求他不要结婚。可身后真的没有一点动静。
他对我的感情就这么浅薄?没有走到头,便已山穷水尽。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扑过来,蹭,死皮赖脸伦家要评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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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看见陈天瑾绕着走,上课尽量避免目光接触,就连送作业都让唐露露小白代送。我就像把自己罩在保护圈内,用尽一切方法对他避而远之。
然而我不知该说那是缘分还是冤家路窄,去校长室恰好撞上了陈天瑾。
奶奶不在,少不了和他搭上两句。没出几句,就被陈天瑾揽在怀里。我极力挣扎,骂他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初和戴明远打架也没这么拼命。他似乎恼了,三两下把我制住,按在门边。我不得动弹,正巧此时我奶奶进了办公室。
怎料我奶奶和我爸一样,万事都迁就着陈天瑾。她进来见到这场景,什么都不问就认为是我的错。陈天瑾装一回老好人替我说话。
出了校长办公室,他立刻跟出来拉住了我。我用力甩开他,狠狠说道“虚伪!”
“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冷哼一声。
“下个月,”他说,“下个月我转到高三组。”
我别过头去。
他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班数学是谁代课,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老师。你如果有不会的尽管来找我。要不然我给你单独上课。”
“老师您出去上一个小时的课,是一个学生200吧?我陪你做了两次,一次算多少钱?能上几节课?”我说得确实太难听。
他脸都白了,语气变得特别古怪“那是教高中生。我给大学生上一堂课一千多。”
我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他不急不缓道“大学一间教室有一百多个座位,平均一人十块钱。算起来哪怕想要做一次,我也得讲好几十节课,哪有教你来得划算?”
他是空手道黑带一段,跆拳道黑带二段。我自然打不过他,我毫不在意道“乔老师比较划算,是免费的。”
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对,还有附赠礼品。”
说罢,信步走远,空留我一人杵在校长室门前。胸前的挂坠冰凉,垂头看见攥成拳的手在不住颤抖,我舒了口气,放松了手,只觉得一阵酸麻感由指尖袭向心口。
他下个月就要去教高三。最后一堂课,我听得心不在焉,他教得心不在焉,众学生也有点心不在焉。
我伏在桌上,写写画画,什么都没有听见。旁边唐露露不断拿手臂撞我,提醒我陈天瑾在看我。我不理她,她倒变本加厉。
我不耐烦道“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