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抢我台词。”我说着,不禁垂下了头。我陪着他,他便不孤单了吗?
“老人早点离去,其实也是件好事。”我见他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不禁侧目。“指不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把他气死。”
我不解“什么意思?”
“安然,你知不知道其实你爷爷一直舍不得夏婉。”
舍不得?只是舍不得啊,看老人先是期许,再而失落的眼神,是在找她吗?
“要不是因为舍不得,也不会弄到这步田地……要不是舍不得,我们父子俩也不会活得这么窝囊。被那个女人视作路边的垃圾,没有一点地位。”
那个看上去严肃端庄的奶奶。我记得她每次来我家都问我的功课,教我做人。她不但待人严谨,待自己也十分严苛,简直是用绳索把自己捆绑起来。60岁高龄仍然在职任教,我不敢想象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儿时觉得奶奶对我很严格,我爸说,奶奶那是爱你。可能别人的奶奶没有什么文化,但却和蔼可亲,慈祥友善,对孙子百般宠爱。
相比我奶奶,我倒觉得初识的爷爷更和蔼友善。两人到底是怎样的差距?一个看上去比实际苍老了十五岁,另一个年轻了十五岁。
“我能有今天,”陈天瑾嘴角微扬,满载不屑,“拜她所赐。”
隐约觉得,他那清亮的眼镜后面透过来的,是一丝丝寒气。我蹙了蹙眉,刚要伸手触碰他,他便起身。
“我不是圣人,我不会让伤害过我的人逍遥自在,不知悔改。”他垂头望着我,越靠越近,“我为什么不待在国外教大学,而要回国当一个高中的数学教师?我为什么甘心屈居在她之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恨吗?
我能看见恨与憎恶交织,阴暗与毁灭糅杂,他温柔明净的双眼承载不住,流泻四方,生出洪水一般的灾难。
“安然,你能看见一朵长在污泥之上的花,从盛放,到凋零,到归于污泥的过程。”
他托着我的下巴,充盈着报复与野心的双眼,仅寸许之隔。我一不留神,竟沉了进去。
我答允了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对眼前的人不离不弃。纵使他毁灭了全世界,我又能如何?更何况,我已经沉了进去,深陷沼泽般,沉了进去……
东边的天空泛起了红,映照在陈天瑾的眼镜上,那双眼睛显得妖异而魅惑。
他态度一转,掩住方才的阴沉,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开口提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安然,我过分吗?我从不问你的感受,每次都凭自己的意愿。”
我对他突变的态度有些措手不及,张口结舌没能回答上来。
陈天瑾两手亲昵地揽住我的腰“还疼吗?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立刻别过脸去“不必了。我又不是姑娘家,要你负责不成?”
他轻笑“可我想要对你负责。”他轻咬我的耳垂,低声说道,“安然,等你长大了……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去丹麦,你嫁给我吧。”我完全呆滞了,他的声音犹在我耳边流连不去,“还是说你想去法国?不如我们去荷兰吧。”
他疯了吗?他可记得我陈安然是他亲侄子?见他心情好,我不想泼他冷水!
我任由他像孩子一样赖在我身上。
天边那枚太阳应是升了起来,却终究是被大片云彩遮住,没有阴霾,而是奇异的绯红遍染了半边天空,红霞似由画笔随意抹上,美得惊心。
他在朝霞下吻了我,如我所期待。
老人一个人躺在病房里,走得无声无息。他不想带走什么,包括亲友的眼泪。老人的手想必余温尚在,因为陈天瑾久久执住,不愿松开。
我爸确实最终连碰一下都没能碰到,爷爷留给他的,只有一道目光。
陈天瑾说,高贵的人,随随便便碰不得。
于是我爸成了低俗的人。
爷爷被送进太平间的时候,陈天瑾紧紧捏着我的手,低声说道“安然,我只剩你一个了。”令人心疼的声音。
我回握着他,感受着他骨子里散发的清冷寂寞。
我爸拉过我说“安然,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守着。”
“不。”陈天瑾一口否决,“我守。”
貌似父母死了,孩子都要一直守着,直到火化。陈天瑾的意思是,陈天瑜不是老人的儿子,没有资格。
陈天瑾不理会我爸难看的面色,转而对我温柔道“安然,你回去休息吧。”我不禁要赞叹他态度逆转的速度,比京剧变脸还绝。
我爸脸色更差。陈天瑾捏捏我的手,松开了。
回去时,我爸拉着我的手微微颤抖,我俩沿着走道一路走到尽头。我回头,看见陈天瑾取下眼镜揉眼睛,单薄的身影仍是那样脆弱。
他刚刚是说他只剩我一个了吗?
我爸快了两步,揽着我走入转角,两手颤得更厉害。
“爸?”
“安然,”他停下脚步急促地叫了我一声。我回过头看他欲说还休,不禁心乱。他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我,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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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小白绕我转了三圈,把我看到脸红心跳羞涩难当才罢休。他说“真的是安帅,是真的安帅。原来你没有被绑架。”
“如果我被绑架,你会去救我吗?”我摆出个自以为含情脉脉的眼神。
小白搓了搓满身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瞧你那骚样。”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