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过，甚至他觉得自己爱过于文。
也许他也算是个渣，所以才能那么快移情别恋。
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于文不会属于他，所以一直只是个念想。
被施逸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竟然溃败成军。
宋心然点开短信，于文知道他出事了，他要回来看他。
他知道于文紧张的原因，下雨天，他和郭逸，都是因为那样的天气情况出事的。
那么施逸呢，他有被刺激想起来么？下雨天不就是刺激的最大缘由么。
他问过施逸，对方告诉他。只是零星的一些片段，而且飞速闪过，无法整合。
他也问过李医生，确定了这是在慢慢恢复。不过李医生告诉他，施逸到现在都还没想起来，会不会有些心理上的原因，如果病患不愿意想起来，那么就会潜意识的压制住。
他在电话那头坦白地和宋心然讲，施逸的颅内出血并不严重，他有猜测过是不是因为心理因素。只是当时还不确定，不能过早下判断。
宋心然挂了电话，有些迷惑。心理原因？施逸为什么不能想起来？
也许于文能告诉他答案。
他没想到，于文，竟然上门找他。
前台知道于文是常客，只是通知了他一声，就把人放了进来。
宋心然吓得连电话都挂不上，他着急不已，大喊着施逸的名字。
越紧动作越乱，他大力转动轮椅，反而把自己狠狠地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一声巨响，施逸推门而入。
宋心然白着脸扶着腿，双眼通红地看着施逸，厉声道“别过来！赶紧进休息室！快点！”
“你……”
“别问了！快！”
宋心然表情几近狰狞，还带着惧怕。施逸只能退入休息室，将门掩上。
门缝间，他看到有一个人走了进去来，立刻赶到了宋心然身边，一脸焦急地将宋心然扶了起来。
施逸看着那人柔和的侧面，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他眯眼打量，想了一会。
是了，宋心然钱包里的那张照片，就是他了。
宋心然扶着自己的腿，被于文抱着坐回了轮椅上。
他不自在地看了眼休息室的方向，脸上勉强笑道“你怎么来了。”
于文一脸凝重“怎么好端端地摔成这样，你就不能小心点么？”
他的语气间有些严厉，宋心然却不是很在意，他现在满腹心神都在休息室里施逸的身上。
他待会该怎么解释自己这般慌张？施逸看到于文会是什么反应，会想起什么吗？他刚刚对他那么凶，他会生气么？
于文喊了他几声，才把他的魂给喊回来。他有些茫然道“你……说什么？”
“我打算回来发展了。”
“哦，啊？什么意思。”
“有人说在这边见过郭逸。”
“……”
“心然，你怎么了？”
“没……没事，所以，你就因为这个，便打算回来发展？”
于文低笑一声，他揉了揉耳垂“也不是，在c城待久了，总感觉让人绝望。而且我想回来等郭逸，我不希望，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会找不到我。”
宋心然瞬间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捏紧了自己的裤子，竭力克制自己的不要去往休息室的方向看。
他心里涌现明显不悦，而这种负面情绪则让他开始自我厌恶。
于文关心几句他的近况，嘱咐他要注意在市内搜寻郭逸的消息，便起身走了。
而他留下的等郭逸的话语，却在宋心然心中久久都挥之不去。
施逸从休息室走了出来，他看了眼走廊上于文离去的背影，才回头对着脑袋低垂地宋心然道“你说我们之前没在一起过，所以他才是你喜欢的人是么。”
宋心然抬起头，干燥的双唇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施逸紧盯他的双眼“刚才……我都能感受到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
“那我呢，宋心然，我呢。”
施逸得不到答案，他只能看见宋心然的发旋，因为对方已经将脑袋埋下。
施逸等了好半响，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想起刚刚宋心然是多么惧怕，他被那个人发现哦。施逸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宋心然没有挽留的力气，他甚至有些茫然地想，他们两个会在公司里撞见么。
应该会吧，故事的主人公不都是那样的么。
即便受尽千辛万苦，依旧会重逢。
而他下场如何，都是自作自受。
宋心然趴伏在桌上，久久都没有动静。
直到一只手扶上他的发。他茫然抬头，是施逸。
施逸摸着宋心然还带着微微湿意的眼角“你哭什么呢？”
宋心然看见他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药剂喷雾。施逸小心地卷起他的裤腿，露出石膏固定的那一块。
“里面疼么？”
宋心然无声摇头。
施逸便拉过他的双手，果不其然，手腕处有些许淤青。
他拿过药剂罐，摇晃两下。冰凉的的雾气撒在宋心然的皮肤上。他看着这半蹲在身前的男人，专注地揉着他的手腕，帮助药物散开。
被负疚堵了许久的话语，终于不受控制，冲破而出。
“曾经我的确很喜欢他。”
施逸微微愕然，他抬起眼，便看见宋心然忽然笑了，眼底尽是哀伤“但他喜欢的人，是你，曾经的你。”
第十六章
“你……你说什么？”
施逸迷茫地眨了眨眼，他看着宋心然半响，忽然明了。
“所以，这就是你愿意来医院带走我的原因么？”
宋心然心口仿佛压了沉重的铁，他每一次呼吸都艰难而缓慢。施逸依然半蹲在地上，抬头望着他。
“原来，这才是原因……”
施逸微微闭眼，情不自禁地轻笑出声。
而宋心然，却不敢再看施逸的表情。窗外天色沉郁，雷声轰隆作响，施逸扶着膝盖想要站直身子，却狼狈地晃了晃。
他扶着桌角，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
宋心然转动轮椅想跟上去，但那里能比得上施逸的速度。他愣愣地看着施逸离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开始旋转，心口的某个地方，塌陷了。
玻璃窗上水声哗哗，窗外霓虹灯被水切割成模糊的雾气。
现在时间，十八点四十九分。
宋心然再一次看了眼漆黑的手机，木然地拿过一旁的拐杖。
陈允送他回家，本来打算将宋心然扶上去，也许还抱着点点期许，他拒绝了陈允的帮助。
宋心然没有打伞，他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雨水打在他的皮肤上，还带着些许疼意。
然而直到家门外，门缝都是一片漆黑。里面没有人。
宋心然从湿漉漉的裤兜里摸索出冰凉的钥匙开门。
意外地，门没有反锁。宋心然惊喜地拉开门，拐杖触地发出急促地哒哒声。
一间间房门打开，直到客卧看到星点烟火，宋心然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施逸坐在窗台处，沉默抽烟。
宋心然走到他身边，将拐杖搁在一旁，坐在木地板上，他抬头望施逸。
也许是视线过于专注热切，终究施逸还是回头看着他，眼底带着点点流光。
两人沉默不语，直到水珠打在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音，施逸忽然伸手摸上他的脸。
一手冰凉。
几乎是有些怒气的，宋心然被施逸忽然抱起，带入浴室。
晕黄的灯光刚一开启，宋心然全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就出现在施逸眼前。
和那天被救起来一般，湿淋淋的身子，惨白的脸。
宋心然不敢看他的脸，只得低声道“你……你别生气。”
水流刷刷声起，施逸在浴缸里试水。他看了一脸期期艾艾的宋心然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宋心然颓然地闭上眼睛，身后的人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叠衣服。
他蹲下看了眼石膏的情况，果然湿透了，不由怒上心头“待会立刻去医院重新打一次石膏！”
宋心然自知有失，不敢吭声。
施逸帮他将衣服脱了下来，将毛巾用放出来的水热了一遍，沈着脸给宋心然擦了一遍身子，再帮他换上干燥的衣服。
在医院重新换了石膏，施逸小心翼翼地把宋心然带了回去。
刚刚医生说他的腿没好完全，今天下午那一摔幸好没再次错位，不然位置不正可是要重新打断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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