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你就这么喜欢国外吗?以前我也觉得国外好,可是呆久了总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就像现在人家自己庆祝新年一样,他们永远只会庆祝他们自己的节日,而我们自己的节日从来不会有人和我们一起庆祝,这个地方呆的越久越觉得自己永远被隔离在外,这种感觉很不好。”
阿树知道黎然坦率,问道,“你是不是想爸妈了?”
她点点头。
他却低了头,黎然与他不同,她的家里有人在期盼她回去,有人在想念她,可是自己的家呢,那个严肃而又沉痛的长者应该是唯恐他回去的吧。
☆、chater 56
新年刚过没几天,阿树和朋友去了一趟滑雪场,原本只打算逗留一两天,后来雪越来越大,公路大部分都封了,一群人只好在旅馆里呆着。
屋内炉火烧的很旺,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这里面要温暖的多。
“维也纳的冬天很冷吧?”
阿树点头,冲旁边的同学道,“看来中国那边暖和的多。”
同学笑了,“这里不仅冷,而且冬天的时间也很长,不过倒可以让你滑雪滑个痛快!”
阿树和同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睛盯着窗外飘飘扬扬的大雪,若有所思。
自己的签证大概还有半年又要到期了,在这里的学业恰好只剩下四五个月,一切都好像是计算好的,似乎是要他非回去不可。
黎然在市里急得不行,一通通的电话打过来——
你现在哪儿呢!哪住的啊!
衣服带的够不够啊!食物呢,有没有吃的东西!
什么,你在一家旅馆?那儿条件怎么样?房间温度够不够!
你在那冷不冷啊!真见鬼,这公路什么时候解封啊!
都怪你,雪这么大跑出去滑雪干什么嘛!
喂!——
喂……
你怎么不充电啊!你手机还有一块电池呢?我上次放你旅行包里的……
……
声音越来越小,然后——
彻底没了。
阿树看看手机,自动关机了,看来这几天清静无纷扰了。
想着刚才焦急责怪又担心的声音,他不由得笑了,黎然,你还真是操心的命。
这句话以前他对她说过,
黎然,你就是天生操心的命!
她反驳,错!大错特错!我是爱操心,那也得分对什么人吧!
是,唯独对他,她爱操心。
这座华丽而又孤独的城市,黎然与他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当初抱着怎样的心情远赴维也纳,现在想来依旧是心痛,不过比起从前已经好了很多。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学校,陪着阿树的也唯有小提琴而已。刚来时语言不通,他的英语还不算流利,本身又是心高气傲的人,渐渐地也不愿与别人搭话。
也许是太过敏感,他总觉得别人总在背地里对他指手画脚,心里一直很不舒服。
第一次见到黎然是在校庆周年上,阿树因琴技出色被选去演出,也就在那时,黎然正好也抱着吉他在后台排练。
她当时已经排练一首歌很长时间了,歌名他还记得,是艾薇儿的《nocence》。
他第一次去学校会堂的后台,有些不熟悉,还在楼梯上时就听到了练歌厅传来的清亮高亢的声音——
……
this nocence
illiant
hoe thatill stay
thiay
need you no——
and i'll holdto
don't you letass you by
……
他不由自主的被歌声吸引,在当时的那种极其灰暗的环境,这样的歌声简直有如天籁,略微沙哑却宛若一道明艳的光亮刺进人的心里。
就像是被魔力摄住了魂魄,他的脚步慢慢前行,直到推开练歌厅的前门。
前方的舞台上——
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乐队。
然而当眼光落到正前方的主唱身上时,似乎这个乐队也不那么平凡。
女孩坐在高凳上,怀里抱着的是一把古典吉他,长长的卷发用发带系起来,神情高傲而又冷漠,目光游离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对什么都是毫不在意。
当时在这里排练的还有很多人,然而那个唱歌的女孩显然成了练歌厅的灵魂人物,神圣不可触碰,她的从容大气,无人能及。
阿树站在门边静静的听着,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见到了真正的艾薇儿。
后来,女孩练完,走下舞台时经过阿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记得,那天她穿的是黑白套裙,看上去非常漂亮。
“chese?”
她远远的就看到了他的亚洲面孔,只是不确定他是否中国人。
阿树猛的反应过来,看着她那双似笑非笑的大眼睛,点点头。
她大方的向他伸出手,用中文说,“你好,我是黎然。”
后来他才知道黎然比他早一年来到维也纳音乐学院,而且她也是希雅的交换生。与阿树不同的是,她曾在希雅念过一段时间,算是希雅正式的学生。
阿树想想自己,似乎很早,早到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在希雅学习了,可自己终究并不是希雅真正的学生。
“我知道希雅是国内最好的音乐学院,”她开了一罐饮料,喝了一口,继续说,“可是我的最终目的是这里,只有希雅才和这里设定里交换制度。”
“你为什么这么想来维也纳?”
黎然笑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啊,因为我喜欢音乐,当然要来音乐之都了!”
阿树突然有些惭愧。
“那你呢?”她问他。
“我……”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要告诉她自己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有多热爱音乐,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开一些人和事,想要以最快的时间逃离那个地方。
可是这样的话怎么可能让她知道?!
“……和你一样。”
他扬了扬手中的小提琴,“来这边学这个的。”
她莞尔一笑,“我主攻吉他。”
他想到刚才她唱歌的样子,说,“你唱歌很好听。”
“真的吗?”她似乎有些意外的惊喜,“那
群人说我唱的好听总觉得是在蒙我,你说的我就信!其实我也是头一次唱,本来只负责弹吉他。”
“真的不错,快赶上原版了。”
她更加高兴,突然身后有人叫她,走了过去,好像是乐队里那几个男生,其中一个还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其余几个都大笑。
那股子敏感的劲又上来了,阿树总觉得那群人总在针对他,就好像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无时无刻都受到的那种困扰。
果然,在这里也不例外。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甚至想要立即离开,然后黎然走了过来,
“你不练习吗,这么着急回去?”
“这里很吵。”
她看他有些不开心的样子,黑色的眼睛满是中狡黠的笑意,“你难道不问问我他们和我说了什么?”
他突然有些恼,“这里的人怎么总爱在背后说些什么,我不喜欢。”
看他生气的样子,她竟觉得可爱异常,拉过他的手臂,“别误会啊,他们只是跟我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男孩,想和你做朋友。”
阿树愣了,浑身有些别扭,站在原地局促不安。
“我想这里的同学见到你应该都是这种反应吧,只不过他们一般说德语,所以你可能听不懂。”
“德语”
“是啊,奥地利是说德语的,只不过和德国人说的有些不同而已。”
阿树倒是来了兴趣,“你会说德语?”
“只会很少的几句,毕竟在这呆一年了嘛。”
……
后来,当与黎然混的很熟的时候,阿树才知道真正的黎然和第一眼所见的她根本是完全不同的。
在舞台上的骄傲和冷漠,照她的话说,这只是为了酷!
舞台上是需要气场的,最好的表情会散发出最好的气场,这样才会镇得住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