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结局像付言那样。”沉默之后,他缓缓的开口了,“我是个杀手,我永远都会是一个杀手,你知道的。”
照片荣耀的挂在什么礼堂的墙上是注定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杀手身上,他们的生前和死后都注定是无名的。
“也许到了你该收手退休的时候。”黑崎羽一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每个杀手都会有这么一天,活着退休总比死在某个臭水沟里来得好。”
“……”
羽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转过身,从床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黑色的箱子。
黑崎羽一轻轻的按住了他的手,“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让别的人去。”
“你不会想要在最后一秒换人吧?”箱子里装着一杆tac50,这种狙击枪曾经达到了狙击最远的距离,羽将箱子放在床|上,手脚娴熟的装好了武器,淡淡的道,“反正你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对吧?”
“只是去签一些文件。”黑崎羽一倒了一杯水,“你准备怎么处理扎克莱尔。”
羽拿着狙击枪的手慢慢的放下了,黑色的眼睛里透出一抹冷厉的光,“你叫他扎克莱尔。”
“我一直这么叫他。”黑崎羽一回答的很平静,似乎丝毫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羽沉默了,他的手慢慢的放在了边上。
“所以说,这都是真的了。”
“嗯?”
他冷笑一声,“你和扎克?克莱斯顿认识很久了?”
“从他还是个小鬼的时候开始。”黑崎羽一回答的很平静,“他的父亲和他是一个类型的人,所以,不用多说,当然不会管自己妻儿的死活,那之后的事情……”
“然后你就乘机插一脚进来?”羽冷笑,“你还真是利用身边一切都可以利用的东西啊。”
黑崎羽一微微勾起嘴角,闪烁着奇怪光芒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深意。
这一切简直脏的让人想要发疯。
无所谓感情、无所谓杀戮,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
杀手的肮脏,向来彻底而干脆。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仿佛将空气也凝固了起来。
他将武器装进了黑色的背包。
“我不会回来吃晚饭。”
男人和羽之间的关系向来是微妙的,有的时候,甚至连他们自己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维系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羽知道,那该死的血缘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和许多大城市一样,上海也有着自己的贫民窟。
高架吵杂的声音如同一只拍不死的苍蝇,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脑中缭绕,加剧了那隐约的头疼。
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沉默的走在高架桥的下面。
左右两边都是用各种垃圾搭成的棚户区,这些沉默的人们隐匿在城市的繁华之下,默默的忍受着她的刺眼光晕。
这可能是最糟糕的街区之一了。
流浪汉、租不起房子的人,在这里用纸板和塑料布搭成的房子就成了他们安身的地方。
羽沉默的走着。
这里的人一样沉默,他们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这并不是羽想要选择的聚集地点,毕竟,在这样的区域,变数会很多,而他的目标,偏偏又是一个很会藏身的家伙。
在高架的背面,有一座烂尾楼,十八个月前,老板没了钱,工人们发不出工资也都不来了,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未完成建筑。
大楼有十九层,电梯早已不能用了,幸运的是,楼梯在大楼被如此废弃之前已经完成。
羽到达了顶层,他站在大楼没有安置玻璃的窗户边上,眺望着车灯映照下的高架。
目标的汽车上已经装了gs定位装置,还有五分钟,就会从那里经过。那个时候,羽会有五秒钟的时间打穿司机的脑袋。
他将狙击枪上了膛。
找到这个机会并不容易,羽花了不少力气。
杀一个人,五秒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汽车以六十迈左右的速度沿南北方向行驶,羽稳稳的拿着枪,然后扣动了扳机。
从瞄准镜处,一辆灰色的凯美瑞从那里开过。
在135秒的时间内,羽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枪管中一串而过,一道优美直线,打穿了对方的汽车玻璃。
羽看到失控的汽车横着撞了出去,甚至造成了后面一辆车的追尾。
金属撞击的轰响甚至可以从羽站着的地方听到。
羽已经转过身,将一枚定时装置放在了狙击枪的枪柄上。红色的小灯哔哔的亮着,二十秒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当爆炸让大楼开始摇晃的时候,羽感觉到了不对。
这座建筑顶部传来的瓦砾移动脆响声传来的时候,杀手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大楼正在坍塌。
柱子上的裂痕慢慢的扩大,羽拼命的向前冲去,当坍塌的楼层将他慢慢压下的时候,他冲向了五楼的窗口,纵身跳了出去。
爆炸的火焰,让碎屑也变成了子弹。
他跳下去也可能摔死,但是,总比被埋在这座废墟中的下场要好一些。
坍塌的大楼如同一只洪荒巨兽一般,将他压下。
羽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他感觉到头顶上什么东西轰然倒下,然后一切都化作了黑暗。
黑暗,好像过去了几个世纪。
他的身体被大楼的瓦砾掩埋在地下,脸上粘稠的一大片。
啊,好像是头破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却发现整个右手都被压在那巨石下面,丝毫的动弹不得。
某种恐怖的想法忽然在脑子里开始滋生,他发疯一般的试图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却连动弹都丝毫动弹不得。
体力在慢慢的消耗。
救援队也许并不会这么快来,因为谁都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废旧的建筑中会有人,他们大概会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来收拾这堆瓦砾。
羽很快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右臂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发疯。
不仅仅是因为生理上的疼,更多的是因为——那是他握枪的手。
他看到了灯光,他看到靠近自己的人。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他想要喊,沙哑的喉咙却早已什么都喊不出来。
有些事情很可怕,可怕的让人甚至无法去想象。
这些噩梦控制着他的所有,他甚至开始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当他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
他几乎是惊醒的。
“你醒了?”一个浅色头发的青年正坐在床边,蓝色的眼睛,英俊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关切,“你觉得好点了吗?还是……”
“我……”
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脑子里却空空荡荡的不清楚。
“别说话,医生说你伤得很重。”青年似乎总算吁了一口气,低低的道,“我还以为你一醒来就要骂我呢,alex说你有个任务,我只是想能不能碰到你,竟然遇到这种事……”
他微微的喘了口气,然后侧过头,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青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嘴角拉起一道难看的笑容,“大叔,别拿我开玩笑好不好?”
“我的头好疼……”羽微微低下头,他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痛苦之色,他缠着厚厚绷带的右手伸直隐约已经透出了血渍。
“好了,别动,什么都别想,我在这里的,别担心了。”青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隐约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