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教学楼阴面的时候再次被他逮住。这一次他废话全免,扣住我手腕把我摁在墙上,我从近在咫尺的他的瞳孔里看到怒到发疯的自己。
“你跑什么?”
“废话!你追什么?”
他抓住我的手立刻就痛起来,我几乎以为他要把我的手腕给捏碎了。我痛得从牙缝里抽气,但是要我示弱是断没有可能的。
我死死瞪着他,发现他忍怒忍得眉毛里的筋都在跳。
“你喜欢他吧?”
果然。我在心里冷笑。我凌陵是什么人?要我喜欢上一个男人已经够糟蹋我的了,还想有第二第三个?
“你说话!”
他发狠,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我觉得头昏,忽然莫名其妙地有种心酸的感觉。
别摇了,别摇了。我在心里说。好像眼睛里都有东西被你摇出来了……
他一愣,没有前兆就松了手,我的手失力落下。
他忽然抱住我。
我把头勉力地向后仰,爬山虎的叶子刮蹭着我的眼角,酥麻的感觉简直像是在……
掉眼泪。
庄传一缓慢地把手臂在我背后收紧。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说句话,凌陵,我想知道怎么回事。你说了,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重重推开他。
他连推了两步才站定,吃惊地看着我。
我委屈得只想大哭一场,连身体都在发抖。
“用不着!”我对着他吼,“你他妈爱怎么想怎么想!”
“凌陵!”
“滚!!!”
可结果是他站着没动,我滚了。
我独自跑到学校门口的金鱼池,突然一个踉跄被式服长长的下摆绊倒。学校里零星的学生吃惊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我还没有换下sy的衣服。
我跪在地上,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白痴,好像此前的事都是冥冥中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给我下的套,而我居然痴呆地就真往里跳。
打架、受处分、生病住院,包括以前和卫燃的一些事情……好像什么也比不过就这样被庄传一误会来得难受……
我抬起手,甚至没有留意到因为跌倒而流血的掌心。
洁白式服下面被庄传一用力攥过的手腕有青白的握痕,麻木的感觉迅速蔓延到指尖和胸膛深处。
我不想承认。
可我是真的疼痛。
§
五一之前我整整在家歇了一周,我甚至为此错过了卫燃他妈口里重要的社保法考试。这不是我本意我宁可死也不能让那些人特别是那?个?人看扁我但是那一天我摔破了手,即使没有那个病我也根本没有办法参加考试。
在这期间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发现其实我可能根本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和被大家惦记,除了每天开门就能见到的凌菲菲,我甚至没有接到过几个电话。冯远洋打过,但是刚好碰上我心情差劲到极点,所以我没接;管臣杰也打过,但是我怀疑他只是担心自己的考试。然后就没有了。
卫燃没有来电话,王八蛋连冉当然也没有事实上我还有那么一丁点希望他打过来,我是不在乎永久性地和他敌对起来的。
庄传一竟然也没有。
……奇怪,我为什么要说“竟然”?
然后我想我们可能完了。
30号我忽然接到庄传一的短信。
此前我幻想过无数种对待他的短信、电话甚至他本人的台词,我拼命地挤压自己的思想试图让自己对他的一切都表现得平和平淡以及平静如水,一潭死水,仿佛哪怕他当场说拜拜我也能大笑三声甩手走人。
可是当这个习惯了等我的家伙在让我等了这么久之后终于肯说一句话的时候,我发现我光是看着他的名字都会激动得发抖,以至于我不得不用左手按住右手才能克制住抖动去按手机摁键。
信息很简单。他总是如此。
好好休息。五一我去看你。
我应该是发了很久的呆,好像我的大脑脱离躯体独自到外太空逛了一圈,它回归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明天就是五一。
然后我不顾时间还早,连晚饭也没吃就拉上窗帘爬上床。
我得睡觉了。
我对自己说。
这样明天很快就会来了。
§
我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