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气堵。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周平江低头看文件,楚文只得双眼漫无目的地看其他地方,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肩膀上一沉,周平江竟然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文件从膝盖上将落未落,楚文帮他把文件收拾好,放在他的手底,周平江无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再也不肯放开了。
楚文心底酸楚,慢慢地转动手指,与他十指相握。
药水一点一点地流入血管,楚文怕液体太凉,左手从周平江的肩后绕过去,轻轻握住输液管,用掌心的温度暖着药水,顺势将他搂入怀中。
到换吊瓶的时候,护士踩着小高跟鞋走过来,刚要说话,楚文忙把食指放在唇前,“嘘,他睡着了。”
护士从善如流,“那就不要吵醒他了,”说着,动作非常轻地换了吊瓶。
临走的时候看一眼依偎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小声笑道,“你们看上去非常般配,祝你们幸福哦。”
楚文谦和地笑了一下,点头,“我们会幸福的,谢谢。”
打完了药水,楚文送周平江回家,强行将他按在床上,看着还想要赶回实验室去工作的男人,咬牙切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乖乖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睡觉,二,被我扒了衣服摁在床上睡觉,二选一。”
“你在追求我啊,混蛋,怎么能这么不温柔?”周平江质疑。
楚文自暴自弃,“反正你对我的印象已经够差了,我不介意让它再变差一点,”他y森森地看着他,“你还在磨蹭什么,难道想让我撕了你的衣服,那你可能就休息不了了。”
周平江傻眼,怔了半天,觉得自己气势上很明显比他矮了一大截啊,郁卒地嘟囔,“什么人啊……”
“嗯?”楚文虎起脸。
周平江飞速扒了衣服钻进被窝。
看他被窝里露出两只微微泛红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楚文又有心神动荡的感觉,连忙转过脸去,局促地说,“你……你赶紧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去做晚饭。”
周平江细声说,“我想吃中餐。”
“我看着做。”
等侯一凡晚上从实验室回来,就闻到一股久违的香味,他和周平江是不开伙的,在实验室里基本上就是面包火腿解决问题,突然间觉得连油烟味都是美好的。
心想周平江这祸害今天转xi,ng了?没想到他居然会做饭,看来楚文还蛮有福气的嘛。
待看到厨房里系着卡通围裙做饭的楚文时,侯一凡鄙视地看一眼楼上,心想你老天爷果然是不公平的,对着祸害好像好得有点过分了。
楚文将一直熬到现在的稀粥端到桌子前,揭开盖子,刹那间,香气四溢,侯一凡早已经全面就位,只等开饭了。
咬着筷子指着桌面上的菜肴,侯一凡瞪大眼睛,“你手艺也太好了吧!”
楚文笑笑,“这个是从中餐厅叫的外卖,不过,家里如果材料足够的话,我倒是真的可以烧得出来。”
侯一凡感叹,“那祸害命真好。”
楚文闻言苦笑一声,“他命很差的,以前……我对不起他。”
“以后加倍对他好就行咯!”侯一凡轻描淡写,“以前我也犯过浑,但我媳妇总能原谅我,我就觉得这样的好媳妇全天下就只有这么一个了,我若不加倍地对他好,老天绝对会一个雷劈死我的。”
楚文羡慕地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盛了一碗稀粥,将各种菜肴都盛了一部分,作势端到楼上,对侯一凡道,“你慢慢吃,我端上去给他。”
“哇,你对他做了什么,他连饭都不能自己吃了?”侯一凡大呼小叫。
楚文无奈地摇摇头,“下午挂水的时候药水有点鼓,他手背肿了。”
“哦……”侯一凡一脸失望。
第92章 火灾 …
楚文端着饭菜走进房间的时候,周平江刚刚一觉醒来,正茫然地睁着大眼睛望向天花板。
有多久没有过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了,饿了,有人给你烧饭,渴了,有人给你倒水,想吃水果了,有人给你削皮,他会注意你的情绪,会尽自己可能的来逗你开心……
在国内,看着袁哲和黎域亲密无间的样子,周平江有时会悲观地想,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个像袁哲这样温柔的恋人,也许自己会像很多老gay一样一个人孤独终老,到死,连个能与自己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楚文走过来,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在床边的圆凳坐下,笑道,“平江,头还疼吗?”
周平江摇摇头。
楚文抬手放在他额头,感觉温度已经下去了,放下心来,扶他坐起来,端一杯蜂蜜水送到他的嘴边,“先喝两口润润嗓子。”
周平江乖乖喝了两口,望向饭菜,吞了下口水。
楚文笑起来,亲昵地曲指想要弹他的额头,突然意识到对方对自己并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讪讪地停了手,咳了一下,端起粥碗,盛一勺吹凉,“先喝粥。”
周平江眼神变了变,乖巧地张嘴。
两人无声地把一碗粥连同几碟小菜都吃了下去,楚文扶他躺下,收拾了空碗筷,温柔地笑了笑。
今天的周平江乖得简直不像他,让楚文觉得非常忐忑,他宁愿周平江像以往一样的骂他吼他,也不愿他像只小瘟ji一样蔫蔫地任自己摆布。
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侯一凡要好好照顾周平江。
侯一凡不爽,“老子只是他的助手,又不是他的保姆,干嘛要照顾他?你自己老婆,自己照顾!”
楚文眼神一黯,“他不会愿意我留下来的。”
“c,ao!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磨叽的男人?”侯一凡揪着头发抓狂,“我看着都急啊,那个祸害就是一张嘴硬,你就直接扒了衣服把他往死里干,看他还敢啰嗦!”
楚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跟你有仇吧。”
“呃……信不信随你。”
楚文抬头看着楼顶,犹豫了,“要不,我今晚住在这里吧。”
半夜,周平江起来去客厅喝水,路过书房,突然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发现竟然是楚文在用英文和什么人交谈。
于是他非常不地道地趴在了门上。
半晌后,脸色y晴不定地直起身来,一脚踹开房门,黑着脸出现在楚文的面前,成功把楚文吓得手机都掉了。
“你……你怎么进来了?”
“你什么意思?”周平江y森森地问。
掉在行军床上的手机里还传出对方惊讶的声音,楚文忙捡起手机,抱歉地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望向周平江,平静地说,“没有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个会议你去参加会更有意义。”
“我不稀罕!”周平江愤怒,“把这种好机会让给我,以此来博得我的欢心吗?楚文,我不是乞丐,不是得到你一两次施舍就会死心塌地的傻瓜!”
楚文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第一反应竟然是他生气了也是这么好看……
周平江见他丝毫没有悔意,反倒看着自己一脸色迷迷,大怒,抓过写字台上一本书扔了过去,“你这混蛋!”
“唔!”楚文只觉一股剧痛从额头传来,接着一本大部头掉在床上,捂着额头低下头去。
周平江没想到自己一掷竟然会把人打伤,吓得吃了一惊,“你……你没事吧?”
楚文捂着额头抬起头来,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要太过狰狞,咬牙轻描淡写地笑道,“没事,不疼,一点都不疼,就你那点力气跟挠痒痒一样。”
“……”周平江转身走了。
楚文心想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把人家打成这样掉头就走?
过了一会儿,周平江手上拿着一瓶药油进来,二话没说,就往他额头上擦。
清凉凉的药油让痛觉稍稍减轻,大脑开始清晰起来,楚文看着闷头给自己擦药油的周平江,心突然柔软起来,有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尖上传来,渐渐传至全身。
“平江,”他的声音有一丝沙哑。
周平江恶声恶气,“干嘛?”
“平江。”
“干嘛?”
“平江……”
“你到底干嘛?”周平江抓狂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被砸坏脑子了?”
“嗯,”楚文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赖着你么?”
周平江咻地一声消失在了门外。
楚文无语。
等感冒后回到实验室,周平江看着邮箱里去法国参加国际生物技术展望大会的通知,脸色y沉下来,气势汹汹去布隆教授的办公室,“是楚文把机会让给了我?”
布隆教授放下正在阅读的杂志,和蔼地望向周平江,“他觉得这次大会对你来说更加重要,我也同意他的观点。”
周平江不爽地说,“我不要他的施舍!”
“不不不,这不是施舍,”布隆教授连连摇头,“你对他的偏见太重了,他对你非常重视,是将你高高放在自己头顶上的。”
“才不会!”周平江小声嘟囔,“遇到与他休戚相关的重大问题,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抛开,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布隆教授扶了扶眼镜,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但就我看来,他还是深爱着你的……”
话音未落,突然听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又是嘭嘭嘭的巨响,走廊里人们的脚步声开始急促起来,从楼上传来了尖叫。
周平江大惊,“怎么了?啊!”
只见办公室的电线突然嗤嗤地蹿出火花,电脑屏幕闪了一下就直接关机了。
布隆教授望向走廊里跑过的人们,大喊,“杰维斯,怎么回事?”
一个年轻助手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教授,快点撤离,楼上实验室酒ji,ng渗漏,可能会引发大火……”
“我的数据!”周平江尖叫一声,没头没脑地往外冲去。
助手去拦他,“不要去楼上!”
“我做了一年多的数据!”周平江几乎要疯狂,用力甩开他,冲进了楼梯间。
接着楼上尖叫声更加凄厉,熊熊的大火轰地燃烧起来。
黑色的suv一个急转弯,停在实验室前站满人的广场上,楚文跳下车,一把揪住灰头土脸从实验室里蹿出来的侯一凡,“怎么了这是?平江呢?”
“c,ao!酒ji,ng渗漏,周平江……我c,ao!周平江跑哪儿去了?”侯一凡跳脚,“我没看到他!”
布隆教授在助手的搀扶下狼狈地跑出来,“周先生抢救他的资料去了,我们没有拦住……哎,楚先生,你不能进去!”
楼上冒着熊熊的大火,楚文咬牙脱下外套,浸shi后往头上一蒙,冲开几个阻拦的人,往大楼里冲进去。
到处都是浓浓的黑烟,电梯肯定是不能用的,还不断有人从楼梯上冲下来,看到死命网上冲的楚文后都惊愕万分,但是谁也没有那个时间打招呼,纷纷去逃命。
周平江的办公室室在十七楼,楚文见人就问,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跑下来,越往上跑,看着楼上熊熊的大火,楚文觉得一阵心慌。
有好心人拉着他往下跑,“别去送死,十五楼以上的都在避难层!上面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