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请问您与周平江真的只是师生关系吗”这一类的问题就比“您认为同性配子融合计划应用到人体上还需要什么条件”这样的问题要多得多了。
侯一凡应付完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去了半条命,逃到后台后扑进顾维的怀里,“呜呜用你的柔情来安慰我吧”
顾维无奈,拍拍他的后背,“没事了吧,季老他们要回去了,我们去机场送他们。”
季老拐带着袁母无名无份地跟着他搭伙过日子,把袁哲郁闷得够呛,于是二老决定给这个不孝顺的儿子一个名分,回市结婚去。
婚礼要筹备的事情太多,于是二老先一步去市,还要先交九块钱盖钢印领证书啥的
送二老上了飞机,黎域和袁哲站在一起唉声叹气我们也想结婚啊。
侯一凡不厚道地笑出来。
黎域恶声恶气,“你笑什么难道你给顾维名分了告诉你,你们俩也只是性伴侣的关系,哼”
顾维低头轻笑。
侯一凡慢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张证书,得瑟地在二人面前慢慢展示一番,“看到没,我们是合法夫夫,受法律保护的。”
“哈”黎域一把抢过来,仔细观察,“啧,结婚证美国的你们这对奸夫淫夫什么时候领的证我怎么不知道”
袁哲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嘿嘿,哲子你逊毙了吧,黎学长你还不踹了他,到现在连个名分都给不了你,”侯一凡幸灾乐祸地煽风点火,“不像我和小维,我们天造地设情比金坚”
黎域不屑地把结婚证扔回去,一把揽过袁哲,哼哼,“他这个人都是我的,一张破纸算得了什么老子不稀罕”
侯一凡摇头晃脑,“酸真酸”
“想要领证的话,”顾维突然说,“其实有一个办法的。”
黎域很感兴趣,“什么办法”
顾维认真地说,“夜市的地摊上经常有买假证的,不止结婚证,什么好男人证、色狼证都有”
“啊啊啊顾维你学坏了啊”黎域抓狂。
季老的动作很快,前脚到了家,后脚就去民政所领了结婚证,不到一个月,老朋友们手上就接到了婚礼请柬。
本来侯一凡还想留在北京听听郑亚峰的案子怎么判,结果一直拖到马上就婚礼了,判决也还没出来,于是只好先回市去参加婚礼。
季老在市有两处房产,除了椰子所对面的小公寓,在老城区还有一座老宅,据说是祖上的房子,年代久远了,但是环境很好,清幽静雅,是个养老的黄金地带,为搏袁母一笑,老爷子硬是一掷千金全部翻新,找了专门的设计师来进行装修,纯中式风格,得瑟一圈下去一半的棺材本没了。
二老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便住在楼下,将孩子们都赶到了楼上,章白扒在栏杆上看楼下季老没脸没皮地向袁母献殷勤,抽抽鼻子,“唉,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他妈的,这没来由的心酸是怎么回事嘛”
85、婚礼
袁母是在他们在椰子所对面的小公寓中发的嫁,局促地站在镜子前,不住地推辞,“不行,小黎,我这么大年纪了,哪能穿婚纱这样不行不行”
“哎呀,您怎么到最后又打退堂鼓了”黎域在给她带头花,“您别躲啊,哎看,带歪了吧”
“我身材都变样了,穿着婚纱不好看”袁母看着镜子里的人,非常不好意思,“待会给你们丢脸”
黎域把带歪了的头饰拿下来,严肃地说,“妈,我得批评您,没听说过吗,婚礼上的女人是最漂亮的,就算您年龄大了,但也是个风姿绰约的美老太太啊。”
袁母嗫嚅,“你这孩子又乱讲。”
“我怎么乱讲了啊,”黎域促狭地眨眨眼睛,“要不然,怎么把季老迷得神魂颠倒的”
“哎呀你”袁母脸皮刷地红了,伸手去打他,“你这个死孩子,敢开妈妈的玩笑了,看我不打你”
黎域被打了一下,大叫,“哲子快来,你妈打我”
袁哲正忙得满头大汗,闻言无奈道,“你们俩别闹了,快点准备好,一会儿花车就要来了,哎哎,猴子,你别吃了,那是给客人准备的”
黎域手忙脚乱地给她把头饰带好,将母亲推出卧室,“当当当当,来看看新娘子美不美”
侯一凡嗷嗷乱叫,“吼,老牌美女啊”
袁母羞得直跺脚,“你们几个你们真是”
“妈,您这可骂错了,”袁哲接了杯凉开水,咕嘟咕嘟灌下去,笑道,“今天是我印象中,您最美丽的一天。”
被儿子夸奖,袁母突然鼻子一酸,眼睛一下红了起来,黎域大惊,“妈,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啊”
袁母忙接过顾维递过来的纸巾擦擦眼睛,“嗯,不哭,不哭,我就突然想到,和哲子他爸离婚之后,我没想到我还能有这么大一家人,还能过的这么快乐”
袁哲被她说得也有些心酸,走过来,搂着母亲的肩膀,柔声道,“别多想了妈,以前那些不痛快通通一页纸掀过去了,咱们以后开开心心过日子,嗯”
袁母用力点点头,“嗯”
婚礼是在户外举行的,婚庆公司很会讨老年人欢心,现场的主要装扮没有像年轻人一样选择粉色,而是传统的中国红和代表夕阳的金色,正值金秋,枫叶正红,整个婚礼有一种既喜庆又沉稳的厚重感。
现场还请来了戏曲队,从婚礼开始,就奏起了最美不过夕阳红,在漫天的玫瑰雨中,两位老人手牵手走上主席台,司仪热情洋溢地炒动气氛,老人相互交换了戒指,贴面亲吻,现场一片欢呼。
季老的朋友很多,从天南地北过来参加老友的婚礼,气氛非常活泼,袁哲忙着接待客人,笑得脸上肌肉都快僵硬了,黎域和章白却躲在太阳伞底下喝着果汁偷懒。
“啧,那你和哲子不成兄弟了”黎域惊奇道。
“你想干嘛”章白警惕。
黎域仰脸,“快叫哥”
“屁,叫嫂子还差不多,”章白不屑地横他一眼,“嗳,你婆婆脾气怎么样不会玩宅斗吧,嫡子后妈什么的是本难念的经啊。”
“哦活活活,”黎域发出阴险的笑声,危言耸听,“你惨了,你的后妈会扒了你的漂亮衣服,给你换上灰色的旧外套,把你赶到厨房里去,不过你也不要紧张,你会等到王子举办盛大舞会的那一天的,听哥哥一句话,少年,逃跑的时候一定要留下一只破鞋。”
章白整个人呈石化状态惊恐地看着他,半晌,幽幽叹道,“凭什么你这种智商都能够得到哲哥那样优秀的男人”
黎域磨牙,“你妹哎哟,谁打我”
气恼地回头,发现袁哲正笑着站在后面,手指保持着敲他脑袋的姿势还没收回去,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相貌端正的男人。
“又被我抓到偷懒了吧”袁哲笑道,指指他的杯子,“渴死我了,给我喝一口。”
黎域把杯子递给他,看向他旁边的男人,“这是你的朋友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男嫂子,你连我都忘啦”那人咧嘴一笑,脸颊上出现两个酒窝,五官看上去有点喜感。
“噗”章白嘴里的果汁喷了出来,指着黎域笑得差点抽过去,“男嫂子噗哈哈哈,男嫂子哈哈哈哈”
黎域脑门青筋一爆,“笑什么笑给我闭嘴”
袁哲非常和气地对章白道,“白白,对你嫂子要尊敬。”
“嗯,尊敬,尊敬,”章白连连点头,一瞄到黎域,肩膀狂抖了半天,再次,“噗”
黎域黑着脸看向罪魁祸首,阴森森道,“你化成灰我都不会忘记的。”
那人咻地一下躲到袁哲背后,“哲子,你男朋友好可怕”
袁哲笑呵呵地捶一下他的肩膀,“行啦,来,介绍一下,这位阿域已经见过,白白估计是第一次见,我的发小,我妈的干儿子,大名吴迪,你们可以叫他小迪迪。”
“妹的,你才小迪迪”吴迪大怒,不客气地一拳捶向袁哲。
袁哲矫健地闪了过去,走到黎域的椅子后,拎着黎域的耳朵笑道,“我家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你认识啊,著名科研工作者黎域同志,”指向对面的章白,“这个小破孩是我妈的继子,叫章白,小名白白。”
章白对他举起杯子,晃了两下,嘿嘿一笑,“初次见面,你好啊。”
吴迪错愕地看向章白,眼神突然闪烁了几下,两个人对视两眼,都慌忙地扭过头,悄悄地脸红了。
“咦”他们的异常没有瞒过黎域,惊奇道,“你们俩这什么反应啊以前认识”
吴迪抓抓头发,“我们”
“不认识”章白斩钉截铁地抢答,和气地笑笑,“说了初次见面了嘛。”
“哎,是,是,”吴迪忙点头,“是初次见面,初次见面。”
袁哲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俩这气场真奇怪,哎,猴子和顾维去哪儿了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他们。”
黎域茫然,“我也没看到。”
“你们说的是不是两个男人一个长得挺帅却猴头猴脑,一个非常瘦”吴迪有些犹豫地指向一个角落,“我刚刚看到两人在那边”
“那边”众人望过去,见到是几株巨大的红枫,再往里,有个临时搭建的小房子,袁哲认出来是用来放杂物的,纳闷,“两人在那里干什么”
吴迪似是想起了什么尴尬的事情,讪讪地说,“他们在那边嗯,接吻。”
“切”众人发出鄙视的嘘声,对侯一凡和顾维在那边可能会做的事情进行了激烈的猜想和严肃的批评。
正在说着,当事人一前一后从树后走出来,顾维脸颊还泛着潮红,侯一凡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两人走过来,对上众人炯炯有神的眼睛,愕然,“你们在看什么”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顾维的下半身,观察半天,突然一起兴致盎然地叫,“你们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
顾维被他们的围攻震惊了,“你们”
“哈哈哈,”侯一凡一手揽在他的肩膀上,一手叉腰,猖狂大笑,“老子和媳妇过二人世界去了,咋滴羡慕嫉妒恨”
黎域怒叱“淫荡”
章白气愤“下流”
袁哲微笑,“无耻。”
吴迪看看他们,“呃你们太过分了。”
“啊啊啊,破坏队形啊,”章白把他推到一边去,“把你开除出队伍”
吴迪哀叫,“不要啊”
婚礼非常成功,宾客们考虑到两位老人闹了一天也该累了,晚上便没有闹洞房这种环节,吃完喜酒之后就散场了。
众人回到老宅,袁母坐在桌边数礼金,清点完毕之后对季老比了个数,季老开心地笑了。
章白窝在单人沙发里,鄙视地对黎域说,“看看,肯定收了不少钱,老头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季老耳尖,一下子就听到了他的话,大声嚷嚷,“有本事你也结婚试试,看看能收这么多不”
章白用抱枕捂住头,在底下瓮声瓮气地说,“老头你真俗,俗不可耐啊”
袁哲帮吴迪把行李送到楼上客房里,两人下来,就看到底下一老一少在吹胡子瞪眼睛,无语。
“哎,小迪,对房间还满意不”袁母看到吴迪,笑着问,“你看这一天忙得差点转腿肚子,也没来得及招待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啊”吴迪笑着坐在章白的沙发扶手上。
章白瞬间炸毛,吼,“你坐我旁边干嘛”
“呃”吴迪才发现沙发里竟然是他,忙起身灰溜溜地闪到一边,抱了个圆凳过来坐下。
袁母望向章白,“白白,你是七月份生日吧”
“啊是啊。”
“小迪是二月份,你应该管他叫哥哦。”
“什么”章白大惊,“哥”
吴迪忙不迭答应,“哎。”
“你答应什么啊”章白瞪眼,“没听出来我那是个疑问句”
吴迪一缩脖子,再次灰溜溜地闭嘴了。
86、结婚啦
在父母面前,黎域不敢太放肆,和袁哲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章白和吴迪互动,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章白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咦,黎学长,你这戒指我看看。”
“干嘛”
“我就看看嘛,又不抢你的,”章白翻个白眼,“瞧你这小气样儿。”
黎域不愿把它拿下来,于是伸出手去,“赐你一个连我的手一起膜拜的机会,看吧。”
“嘴上占我点便宜你家股票会涨”章白嘟囔着,凑过去,仔细地看着他的戒指,咋舌,“造型很漂亮啊,哲哥送你的有啥意义没有”
黎域得意地翻转着手掌像他展示,“这叫溺爱,听说过没以我一生,予你娇宠,有没有羡慕得流口水啊跟你哲哥手上那个是一对,专门为同性恋人设计的。”
袁哲坐在他旁边,闻言配合地伸出手,他的手指不像黎域的手指那样细腻修长,比普通婚戒更宽的戒指戴在关节略粗的手指上,有一种更加沉稳的感觉。
章白流口水,“很贵吧。”
“一般啦,”袁哲对黎域抱歉地一笑,“我当时是穷光蛋一个,只能买得起这样的,现在有钱了想再买一对,阿域又嫌我浪费钱。”
黎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戒指,“我又不是女人,要那么多戒指干嘛再说,这个款式又没有难看到无法忍受。”
“不过,”章白笑道,“哲哥你就这样一个钻戒把黎学长娶回家了就算不能领证,也不至于连个婚礼都没有吧,黎学长也太好娶了。”
“我要那些没意义的东西干嘛”黎域撇嘴,“还不如攒下钱来买房子呢。”
袁母转过脸来看着这边的几个孩子,微微皱起眉头,认真道,“应该有个婚礼的,哲子,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含糊。”
“是啊是啊,”季老忙不迭地拥护妻子,“哲子,我代表组织上命令你,去准备准备,搞个正正当当的婚礼,法律上不支持,我们家支持。”
黎域哈哈大笑,“不用的”
袁哲拉住他的手,微笑,“二老说得对,我们应该结婚。”
“嗨,”黎域摇头道,“你们别劝了,我不是在拿乔,而是你们想一想,我和哲子的关系只有你们几个人和猴子顾维知道,别人不能理解,我的家人又跟我断绝了关系,就算是办婚礼的话,还能有几个人参加,充其量不过是我们的一场家宴而已。”
他的话说完,其他人都沉默了,社会对同性恋的宽容还是有限的,有时连血脉相连的父母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别人
举办婚礼的话,恐怕也是平白惹人非议。
袁哲忍不住亲亲他的额头,没有说话。
“唉,”袁母叹气,扶住额头,“真不理解你的家人,我上网查过了,同性恋的形成有很大的先天因素,怎么能怪你们天底下没有不疼儿女的父母,闹成这样,恐怕你的父亲心里也是痛苦的。”
“哎呀呀,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不要皱眉,不要皱眉,”季老忙肉麻兮兮地伸手揉着她的眉心,“说了要开开心心的啦。”
“是啊是啊,”黎域帮腔,“妈,我们的事您就别操心啦。”
“那个”吴迪弱弱地举手,“其实我们就在内部办个婚礼也没问题啊,自家人拜个堂啥的,至于那个结婚证,我可以给你画一个,保证一摸一样。”
众人“呃”
袁母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老季,把黄历拿来我们查查日子,哎,还有去订酒店。”
“订什么酒店啊,”季老一拍大腿,“我们这么大房子呢,就在家里拜堂,我去请厨师。”
黎域袁哲“我们才是当事人啊。”
二老人逢喜事精神爽,像年轻人一样充满了活力,很快就选定一个好日子,热火朝天地准备起来,袁哲和黎域完全被剥夺了家庭地位,像两只宠物一样被拖去量身材做礼服,被一群人围上来摸来摸去,完了扔到另一群人手里化妆拍结婚照。
夹子往睫毛上一夹,黎域满眼泪水,嚎叫,“啊,疼”
一个翘着兰花指的化妆师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嚎什么土包子给我老实坐好了”
没想到一个娘娘腔竟然有如此大的气势,黎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顿时老实了,待画完妆之后楚楚可怜地望向袁哲,兰花指拈起桌子上一块脏毛巾做半遮面状,眨眨眼睛,嗲声,“相公,域儿美么”
袁哲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转过脸去。
黎域一拍桌子,“什么态度老子就长得这么不堪入目”
“祖宗,你饶了我吧,看着你那一脸粉,我怕晚上吃不下饭,”袁哲老老实实地说。
“嗷”黎域还没反应,化妆师先暴走了,“诋毁赤果果的诋毁你诬蔑艺术我拒绝再为你们服务”
袁哲“呃”
拍照的时候,黎域总是一个不留心就笑得过于灿烂,袁哲不住地提醒,“注意,注意,脸上粉又掉了”
等照片拿到的时候,袁母扶着巨大的相框,皱眉,“小黎,你这笑容怎么这么奇怪呢还有哲子,你表情也太僵硬了吧”
“别提了,”黎域撇嘴,“哲子太过分,他不准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