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我不知道,不过大哥他是个好人。”
童乐被烟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他也是个好人。”童乐响起了唐律,他曾经把他比作莲花,不蔓不枝是一朵清水白莲。只是,童乐苦笑了一下。
花园里的音乐慢慢停了,宴会的主持人抒情的讲述了两个准新人如何童话般的相遇,又如何美丽的坠入爱河。然后说那么让我们一起祝福唐律先生和林思嘉小姐订婚快乐
烟头的火光隐隐的落在了地上,童乐僵硬的呆立在一旁。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同名。“呵呵,是同名。唐律这个名字很普通。”童乐自言自语的说完,笑了起来。真是没出息,才几天不见就这么敏感。
“童乐,其实我是故意带你来这的。”陆齐说完,认真的看着童乐。“我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童乐已经飞奔了过去。
晚宴的场地灯火通明,距离也不过五六十米的样子,他跑了很久。在那道树枝编造的拱门前停了下来,童乐不想知道了,他宁远自己一直在那个小镇上傻傻的等着。那个沉默的唐律,那个温柔的唐律,那个一直像一朵白莲睡在自己心中的唐律。他想去相信,唐律爱着自己,就像自己爱他一样,眼里容不下别人。
灯光汇聚的中央,男人和女人面带微笑的合理捧起香槟童乐像个游离在时间之外的魂灵,什么也感觉不到。那个人是他,对于唐律哪怕一个呼吸声童乐都认得。身体软了下来,童乐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却没了空气。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起来。
脚步慢慢的穿过了树枝拱形门,更近了,童乐知道有人看到了自己。或惊讶或疑惑更多的是皱眉鄙夷。“先生你走错地方了吧。”一个保安适时的拦住了已经不知所措的童乐。
“我我”童乐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僵硬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童乐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唐律。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讯息,哪怕是抱歉。
一双手拉住了童乐,把他带离那个尴尬的地方。身后细细的议论像一个巨浪让童乐的脚步有些踉跄,脸上湿湿的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像个傻瓜一样,以为自己会是他的唯一。
“童乐,你td就是个傻瓜”他什么承诺都没有过,哪怕一句我爱你。童乐习惯了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喜欢的,以为那就是爱,不是的。唐律从来没有说过,一次也没有。童乐留着眼泪笑着,笑自己傻,笑自己笨,更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第一天来到这,就明白了的道理他却忘了。
“哈哈哈,陆齐谢谢你。让我知道。”童乐停下了脚步,疯了一样的笑起来。
“我,是听到大哥在打电话说要来参加订婚宴的。我猜到了,所以童乐,你也是个好人。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更好的,是啊,世上的人千千万,为什么自己偏偏守着一个人。因为觉得他是爱自己的,那样的记忆不是随便就能忘记。他和未婚妻的相遇是在五年前,好长一段爱情长跑,自己像个笑话一样成了第三者。
“童乐”陆齐小声的叫了叫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一开始就是骗我的。”童乐不是问他,而是确认。
背后的音乐重新响起,一切像个插曲。
闹剧
兴塘市迎来了夏天的最后的一场雨,有些强弩之末的感觉,淅淅沥沥的。童乐把东西收拾好,明天早晨七点的火车,他像来时一样几件简单的衣服一床被褥,轻装简便。
平时总是带着笑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偶尔的笑容总是带着一丝无奈。陆齐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也许被蒙在鼓里才会幸福。童乐站好了最后一般岗,陆齐说明天他会早点过来送他去车站。
今天六点就打烊了,理由是明天童乐要赶早。童乐独自坐在蛋糕店里,只开了中间一盏昏黄的小灯。把明天拿的行李规整了一下,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孤独的坐在灯光下,听着外面的雨水细细碎碎的拍打着卷帘门。眼睛从窗户走到吊灯,又看向玻璃柜里漂亮的蛋糕模型。突然笑了一下,是梦吧真的是梦,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等醒过来后,自己还守着那个修理铺,看着来来往往跑长途的汽车。偶尔也在想,也许某一辆车里有唐律坐在里面。
童乐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半。这一夜难熬的让他窒息。手机一直开着,他不愿意多想,可内心深处却渴望着能有一个电话。道歉也好,解释也罢,哪怕是骂自己自不量力,也好过这样安静
童乐起身走了出去,雨下的不算小,他冲进了雨中。他需要一个答案,让自己彻底死心的答案。也许这样就像一个不甘心的泼妇,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至少,让自己知道为什么。
办公室里果然还有人在,保安不知道去了哪里,童乐畅通无阻的上了电梯。员工已经走了,那件总经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好像知道自己要来似的。一切都在等着自己,童乐做了个深呼吸推门进去。像是面对最终审判的死刑犯
唐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听到了开门声。扭头时,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童乐在心底笑自己傻,就算到了现在。质问也会考虑他的颜面。童乐慢慢的走过去,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面对面。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自己像只蚂蚁顺着唐律给的路过来,再离开。
“你早就打算结婚了,为什么要找我回来。”童乐只想知道答案,那些他以为是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唐律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开口道“还以为你会要些赔偿答案不重要了。”唐律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办公桌上。“拿着这些钱回家吧。结婚生子,随便怎么样。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了”唐律陌生的样子让童乐胆寒,他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看着唐律。
“为什么要骗我”童乐咬着牙,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狼狈。他只想知道为什么
唐律摘下了眼镜,他很少戴眼镜,只有在工作的时候。童乐也很少见他戴眼镜,以至于都快忘记了他的眼睛近视的很厉害。
“哼哼,童乐,我以为这么多年你该长大了。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做能干什么我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话,你就一脸等着我上的表情,这不能怪我吧。我的婚约三年前就订好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什么都不问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童乐想杀了他。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童乐冲过去推着他的心口撞向了落地窗。二十四层的高度,足够把你送向地狱。玻璃窗碰的一声巨响,却没有碎,拳头紧紧地攥着他的领口。
童乐从玻璃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头发贴在额头上,一张惨白的脸像个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囚犯。浑身湿漉漉的,眼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狼狈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
童乐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这就是自己爱的人吗不是吧,是自己爱错了,还是他变了。还是自己从一开始爱的不过是自己想象的人。
“我根本就没爱过你,从来没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你追着我,随便说几句话你就满足了。比外面的女人好对付多了,不要钻石不要房子不要车子让你走,也不会纠缠。”
“那些照片是你寄给我的为了让我乖乖的离开。你明知道我一直在内疚让你被退学所以”童乐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转身离开,带着一点洒脱。就像那夜他站在学校的树林外,看着那两只偷食禁果的鸟儿,一开始的故事就没有自己。
唐律,我该恨你吧。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心里却还在给你找理由。一个人爱得太久,就会忘了自己。
童乐看了一眼桌上的支票,伸手拿了起来。为什么不要没听说过有那个中大奖的人拒绝领奖的。童乐把心掏空了最后不换回点什么,他会倒下去的。他需要有什么东西把空了的心填满,哪怕是他不屑一顾的东西。
门的距离不过几步远,童乐像是在告别自己的前半生,庄严肃穆,告别那个天真的童乐,告别那份自认为纯真的爱情。他告诉自己谁也不要怨恨,只是自己太天真,以为这世上还有人和自己一样相信爱情。
出了门,童乐像个经过长途跋涉后终于走到目的地的异客,卸下了肩上的重担,装作无比的轻松。人生的第一课是放下。放下了那个魂牵梦绕的人,放下那份纠缠到死的心,童乐突然想起自己不过26岁。竟为了一个人挣扎了七年,舍不得的永远是得不到的。童乐笑自己痴,笑自己傻,痴傻之后的竟是一片明朗。
“对,就是这样,忘了他吧。别再想了,你才二十六岁。不值得”一丝咸咸的味道滑进嘴里,童乐舔了舔,用袖子把不成样子的脸使劲擦一擦。擦到脸疼起来
女人踩着一双蓝色的高跟鞋停在了童乐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支票。弹了弹,对身后的警察说“人赃俱获。警察同志,你们该好好问问他这只票是哪里来的。”
“什么”童乐的脑子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支票啊,你说这支票是哪里来的”女人似乎猜到童乐不会说似的,继续趾高气昂的说“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会被判多久你去警察局说吧。”
“我没有”声音像是从脑子里发出来,头嗡嗡的直响。“你是故意的”童乐忘记了从小父亲的训导,不可以打女孩子。他疯了一样扑过去,为什么不可以打她童乐恨,以前有多爱唐律现在就有多恨他。童乐做不到自己想的那般洒脱,他需要有一个人来为自己的心负责。
男人就可以这样随便抛弃吗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就算爱错了,也不可以这样伤害我。童乐听不见周围的喊声,浑身的力气想要找一个发泄口。他抓住了一个人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突然,啪的一声。
童乐的脸甩向一边,安静了。没了刚才的疯狂,童乐粗重的喘气声回荡在一楼的大厅里。林思嘉依偎在唐律的怀里,伴着细细的哭泣。童乐摸着被打得脸,像个输了战争的俘虏,在敌人面前失掉了尊严。童乐后悔自己的冲动,该潇洒的离开,告诉唐律就算没有你我也可以过的很好。可是,他控制不住。那一瞬间,脑子里只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童乐茫然的被警察压倒在地上,手臂扭曲到身后。一副冰凉的手铐死死地扣住手腕。然后被推上了警车,车窗被雨水打湿,映出的人影扭曲的像个丑陋的魔鬼。童乐张着嘴,望着窗外,那个魔鬼更加的恐怖。自己原来是这样子的
唐律和那个女人相依而望的画面童乐恍惚的看到了什么,却又看不清楚。整个过程像一幕闹剧,童乐却无意成了闹剧的中心。
牢狱之灾
警察局的观察室里,童乐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审讯要在明天进行,所有的警察都回家了。童乐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其中一个他可以肯定是唐律的。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警察进来检查了一下童乐手腕上的铐子,打开后和椅子上的横杠拷在一起,觉得不放心又用一副手铐铐住了他的双脚。
童乐的头垂的更低了,他不想去细想这是怎么回事。每想一次,心就会痛一次,像被人用刀子生生割去一块肉似的。一个姿势维持久了,浑身痛了起来。童乐索性坐到了地上,爬到椅子上昏睡了过去。其实也不能说是睡,只是闭着眼睛。脑子里像一根铁棍,拼命的搅动着。让他没办法认真的思考
眼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不住的往下流也不是童乐所能控制得了。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回荡着童乐低低的抽泣声,他本不是个爱哭的人。
窗外的天逐渐明亮起来,可以从窗户里看到朦胧胧的一片淡淡的灰色,昨晚下了一夜雨洗刷了城市的尘埃。只是风依然没有把乌云吹奏。身体有些冷,童乐紧了紧身体,看着那片天越来越亮。直到阳光给乌云镶了一条金边,童乐才猛然意识到其实太阳早升起来了,只是自己看不见。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大眼的警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在桌子上拍了拍,吼道“别睡了,赶紧起来。”
童乐撑着地站起来,坐到了椅子上。手腕被靠在椅子上的横杠,直不起腰来。另一个没有说话的警察帮他解开了手铐和脚铐,身体终于松快了许多。
“说说怎么回事吧。”大眼警察又敲了敲桌子。
“哼,说什么”童乐轻笑了一声。
“你这支票是哪来的知道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会被判多久吗还有,居然抓伤了林大小姐的脸,你够本事的啊”大眼警察的眼睛瞪起人来,很想门神。只是没了门神的威严,多了一副幸灾乐祸。他把蓝色的文件夹打开,说了一句“签字吧”
童乐低头看了一遍文件内容。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意图林思嘉,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
“哼,不用我们看到。你自己承认了”大眼警察挥起一拳打在童乐的眼尾,一阵天旋地转后摔倒在地。“不想受苦就签字。老子们没时间陪你在这耗着”大眼警察踢了踢童乐的腿。
“我没有做过的事不会承认的嗯”
大眼警察一脚踢在童乐的肚子上,拿着文件夹猛的在他头上抽了三下“大爷的,有种再说一遍。”
童乐咬着牙,死死地瞪着那个警察。“靠,还敢瞪我找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童乐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拳头停了下来,大眼警察打累了,喘着粗气松了松领带“说,你服不服。”
“服哼,你们这些走狗,出门被车撞死”
“好,有一条罪,威胁国家公务人员够让你在牢里住段时间了”大眼警察抬脚又想踹,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我们先出去,你好好想想再说”
童乐把嘴里的血吐出来,靠在椅子上。浑身不住的颤抖,等把气喘匀了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口,附耳听着。
“林小姐,您放心,我们会让他承认的。”
“不承认也没关系,给他按个罪名判上十年八年也就够了。”
“是是是,这事就交给我们了。林小姐,局长昨天还提到您呢。”
“放心吧,你的事我会跟干爹说的。”
警察进来的时候,童乐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趴在地上。大眼警察走上来踢了踢他的后背说“别装死,咱们的事还没完呢。”
童乐睁开眼看着那两个人,墨色的警服挡住了窗口的阳光。童乐突然明白了童爸当时的选择。无奈的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不是因为畏惧而是无奈,身而为人的无奈,他还有家中老父,即使现在看起来一无所有,可他身上依然有份责任。童乐勾了勾嘴角,拿起笔在那张纸上签上自己的姓名童乐。
童乐小时候最喜欢看变形精钢。很小的时候,童爸还在工厂里上班。家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童爸存了很久的工资买了一台电视机。童乐兴奋的几天几夜睡不着,常常会爬起来跑到客厅看看电视机还在不在。每次出门总担心会被童爸卖了或者被偷了。
左邻右舍的孩子没到六点半就会跑到童乐家来看电视,那时候的半个小时满足的让他觉得人生足矣。童乐会把最好的位置留给唐律,然后坐在他身边,和伙伴们讨论着剧情。从最开始的葫芦娃,后来的小糊涂神,再后来有了圣斗士有了足球小将有了灌篮高手。童乐常常会问唐律,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变形金刚吗我也想有一个小糊涂神能帮我写作业,或者我以后要去当篮球运动员。
其实这世上没有擎天柱,也没有奥特曼,更没有小神仙。童乐入戏太深,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这世上没有黑白对错,更没有正义与邪恶。童乐只是一个夹在人世间的小人物,渴求一份爱情,渴求一份平凡的生活。可他把这份渴求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忘记了自己。
童乐常常会想,那个坐在电视机前入迷的孩子们哪去了。存在过,却可以消失的如此干净。惟独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认真的期待着下一集,可以有一个正义战胜邪恶的剧终。
没有律师,没有调查,甚至不需要证据。童乐望着眼前的女人,高傲的昂着头,用眼角看着自己。这就是唐律要娶的女人唐律不喜欢这样的,童乐笑了笑,与自己已经无关了。
“童乐”女人高高在上的俯瞰着童乐,带着一丝嘲笑。“本打算放过你的,可是你一而再的破坏我的家庭。放过你,连上帝都不会原谅我。同性恋者本该下地狱,可仁慈的主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希望你出来以后可以反思自己的行为。对了有件事你冤枉律了,那些照片是我给你的。”女人优雅的转身时,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或者是当权者的胜利。
蓝色的囚服上有前一个人的印记,带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道,童乐茫然的看着四壁,他的脑子跟不上变化的世界。一切似乎要结束,却总在最后一刻给他一个新的开始。很多年以后,童乐做事总习惯给自己留条后路。未来的路很长,有时会很荒芜,他怕再也回不去离开的家乡。
淋了雨的身体,又感冒了。童乐想自己是不是会死在这里
深夜,一部电脑在高速的运转。键盘霹雳啪啦的响个不停,屏幕上一组代码顺着网络到了指定的地方,李旭东认出了代码是什么意思。“掩护我。”三个字独一无二,这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迅速打开界面,开始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李旭东不愿意坐牢,所以只能投靠另一个阵营。很早以前就明白,这世上没有好人也没有坏人,所谓的好坏不过是利益的区别。而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就更可笑了。就像公务员考试四千比一的比例,谁能保证那千分之一考卷答案都是正确的。
唐律揉了揉眉角。林思嘉端着一杯牛奶进来,笑着说“还不睡吗”
“打完这一关。”唐律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的移动,林思嘉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撑在唐律的肩膀上,笑着说“网络游戏真的那么好玩吗连工作狂的唐总都这么沉迷”
“你试试就知道了。”
林思嘉张开双手搂着唐律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耳朵。“在生我的气窃听器是爸爸让装的,你也知道他疑心重。他已经答应你了,码头的生意让你主管,他肯定不插手。”唐律握住林思嘉的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喂,唐律。我给你面子,让你找台阶下,别不知好歹”林思嘉的公主脾气只能消失那么几分钟,稍不如意就会暴露本性。
“你先去睡吧。”唐律淡淡的开口。
林思嘉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电脑屏幕的下放一直滚动着一组符号,外人根本看不懂那时什么意思。唐律把符号记在脑子里,然后用qq发给李旭东。“星期六下午,五点30,去喝酒”
李旭东打开qq,把那句话复制下来。数据代码重新排列后,看到内容笑了一下。喃喃自语“老林头儿,你的棺材本没了”
本以为结束了联系,突然又一条消息。李旭东叹了口气说“他在里面也许是最安全的。”
“计划提前。”
“什么现在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
“提前我一分钟都不想让他在里面待。”
一间牢房里住了十六个人,童乐的床位是最靠窗户的那个。对面是一个厕所,夜里会泛出一阵恶臭。童乐缩在薄被里,瞪着眼睛。喉咙像是火烧死的,想要咳嗽却咳不出来。感冒过了七天,自然就会好,童乐正在艰难的度过第三天的煎熬。猛然间听到铁床咯吱的响了几下。
脚步声响了起来,渐渐走近,童乐听说过监狱里的事。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也许是上厕所的。童乐紧紧地蜷缩着,一动不敢动。
突然,被子被猛的掀开。一声窃笑,借着月光童乐看清了立在床边的人。
危机四伏
夜黑月明,窗外的风细细的从窗缝吹进来。童乐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着立在床边的三个人。月光洒在他露出来的肩膀上,泛着一层银光。一只手伸了过来,粗壮的手臂上布满了纹青,乌青乌青的看不懂上面的图案。童乐躲了躲,手紧紧地抓着被褥。
“嘶”一声倒抽的冷气,然后是男人压抑的低笑,“老实点”
童乐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男人的下身,一声压抑在嗓子里的哀嚎。童乐翻身跳下床,还没跑出一步,就被一把拽了回来。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到在地。童乐吃痛闷哼了一声,后脑被撞得一阵眩晕。这么大的声音,却让房间里更加的安静,睡着的人似乎在另一个空间。感觉不到房间里发生的事,童乐拼命的挣扎。左右两边的人把童乐死死地压住,用膝盖顶着手腕处,童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没了力气,软软的缩回手心。
“我靠,这小子长的真白嫩”趴在身上的男人嘴里发出一阵恶臭。“别瞪了,爽个一两次你就求着哥哥来上你”
童乐的嘴被一条毛巾勒住,没办法喊出来,只是费力的用嗓子嘶吼,通过毛巾的声音变了味道。“把他嘴巴解开,老子不走”男人发号施令,毛巾被拿了下来。童乐想喊救命,可是嘴巴麻木的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两个人提起童乐,拽着他的头发,头扬起来的时候嘴自然地张开。
粗重的喘息声让童乐觉得恶心,忍着疼痛,童乐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地开口“无论你把什么东西伸进来,我都会狠狠地合紧牙齿。”
“啪”的一声,童乐的脸甩向一边。“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乖乖听话,让你能活着出去”
“不信你试试。”童乐被被逼上了绝路,横竖都是死,自己绝对不会便宜了他们。
“艹,哥,干他后面,老子不信他后面还长牙了”
他们说着就把童乐翻了个身,窗外似乎起风了。看到有树枝扫过玻璃,月光晃了晃。突然,一阵吼声响起。“干什么呢”牢门被粗鲁的打开,一个狱警拿着棍子冲了进来。冲着三个人猛打了几下,“一群畜生,我没警告过你们是不是枪杀的混蛋。”狱警一边打一边喊,“睡死的那几个,2079到2091都nd给我起来。”
顿时,床上的人慌忙的跳下床。迅速的站在墙边,从高到低一次排列。狱警拿着警棍挨个敲了他们一下,“怎么教育你们的,看着有人被欺负一个个装孙子啊。不是很厉害吗啊td,让你们装孙子”
狱警又走到童乐面前,抓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抬起来。“艹,长这种样子还敢进监狱你不想活了”狱警说完,拿着警棍对三个施暴的人一阵拳打脚踢。“d,听着老子管的牢房绝对不许发生暴力事件。再让老子发现,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滚回床上睡觉去”
童乐站起来,往自己的床铺走去。突然被人碰了一下,狱警又嚎叫了起来“妈的,想干嘛”电棍如雨点般落下来。童乐缩着身子躲过了落下来的电棍。等犯人躺好后,狱警这才满意的说“这就对了,老子的规矩你们也知道。老老实实的,我也不累,你们也好过。到时候报告给你们写好看点,早点出去了,外面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门碰的一声关上,厚重的铁门让空气也跟着颤动了一阵,童乐在被窝里不住的打着寒颤。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也许他再也没机会走出去
咬着被角,压抑着哭泣。他怕极了,恐惧扑面而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束缚着手脚,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童乐无望的看着眼前的黑暗。一切来得太快,他来不及躲避。
新闻里播放着在兴塘市护城河里捞出了一句尸体,已经严重腐烂。闪光灯忽闪着,询问刑警有什么具体情况。刑警高深莫测的来了一句“还在调查,不方便透露。”
食堂里吵杂的声音掩盖了新闻,女主播一身淡紫色正装严肃的说本节目会继续追踪报道。童乐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仰着头继续看新闻。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小子,什么地方你都敢坐”
童乐扭头,看到一个粗壮的男人,卷着袖子高昂着头瞥了自己一眼。说话的并不是他,而是一旁瘦高个。“艹,谁让你盯着龙哥看的。找死啊”话说着,瘦高个就要抬手。突然,一个人钻到了童乐面前。
“奇哥,新来了的,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男人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推了推童乐说“还不赶快道歉。”
食堂里的人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餐盘,好像能从里面挑出红烧肉来。童乐早就了解了这里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着眼前四五个壮汉。其中的一个,就是那晚的人。童乐的胃恶心的直往上翻
“艹,不识抬举。给我打”瘦高个挥了挥手。眼看着又是一顿揍,童乐退后了一步,却誓死不开口。
“奇哥奇哥,消消气消消气,我跟他说说。”尖嘴男人拦着瘦高个。扭身对童乐说“你不要命了,老子还要。面子在这里值几个钱”
“今儿不给个说法,我奇宝爷就没法混了。说吧,你自己自扇耳光还是爷我代劳。都给我听好了,我大哥外面死了兄弟,心情不好。你们一个个走道护着点儿脑袋,被砸了可怨不着我们。”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一个铁餐盒砸到了瘦高个的头上,童乐看着他脸上挂着的菜汤汁儿和菜叶子抿嘴笑了一下。食堂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到电视里沙沙的播放着一个声音“现在插播一条快讯,林氏集团旗下子公司总经理涉嫌行贿罪已被逮捕。行贿金额据不完全统计已高达五千六百万,目前具体受贿官员还在调查中。xx局局长胡某已被停职调查。林氏集团自1995年成立以来”
“谁他妈的砸我”伴随着新闻的声音,瘦高个喊了一声。
“大爷的,两天不打上房揭瓦”几个狱警冲过来把瘦高个的胳膊扭了一下,然后拖走了。“都td给我吃饭,不想吃,永远都别吃了”
人作鸟兽散,就连刚才那个大哥也不知道坐到了那个位置。童乐坐下来,慢慢的解决掉眼前一点盐味的午饭。一个月了,没人告诉童乐他犯了什么罪,只是被关着,关到有人觉得合适了就会被放出来。每天都在提防着身边的人,他们被关久了会憋出病来。童乐不知道自己天生长的不招人待见还是得罪了什么人,似乎每一个人看他都不顺眼,总会在背后踢他一脚或者捶他一拳。
推着一车砖跑在太阳底下,汗水顺着脖子流到了心口。痒痒的,童乐抓了抓,今天总觉得周围有什么视线在看着自己。可四周都是拼命干活的人,没人注意自己啊。自从进来后,童乐的嗓子就没有好过,总是咳嗽。有时候太累了咳的会更厉害。该休息了,童乐找了个背阴的树下坐着。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周围的人都躲得他远远地。也好,童乐本就不想和他们说话。
“2091,过来。”童乐听到自己的号码。站起来,向拿着枪的狱警走过去。没了自由的人似乎也不需要尊严,狱警几次用枪口顶着童乐往前推。每推一下,童乐就快走几步。
进了一个房子里,屋里的空调呼呼的吹着,干咳的喉咙里迎来一阵清凉。一瞬间舒畅之后,伴随的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屋子里坐着一个狱警,童乐见过他几次。狱警拿了药放在桌上,旁边放着一杯水说“你小子老实点,别净惹事。老子们没那么闲工夫救你一次又一次。”狱警不耐烦的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童乐看了看药名,是治伤风咳嗽的,一次三颗一日三次。童乐取了三颗出来,咕咚一口吞下。然后把杯里的水也喝个精光。屋子里很凉快,只有童乐一个人。他们也没说让自己回去干活,还是一直在这等着。童乐索性坐到椅子上,往桌子上一趴,脑袋一歪睡了过去。自从那晚后,他晚上就不敢闭眼。白天又得被逼着做苦工,早就撑不下去了。
睡了个昏天暗地,童乐睁开眼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童乐晃了晃脑袋。自己还在房间里,门开了,狱警把童乐领了出去。吃晚饭的时间,童乐睡得腿发麻,走路一瘸一拐的。领了饭,找了个地方吃了起来。饿了什么东西都能吃。
新闻里播放着林氏企业召开的新闻发布会,针对最近关于副总裁行贿一案。新闻发言人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行贿实属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童乐冷笑了一声。这时一个人走到了童乐身边,坐下来。是那个尖嘴男人,他偷偷地塞到他手里一根生了锈的长钉,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饭。等巴拉完碗里的饭后,小声的说“你以后小心点。”
四周的人都低头吃饭,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童乐偷偷地把长钉藏进左手的袖子里,心怦怦直跳,像一场重要的考试而自己没有复习。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带着黑色的头套,反绑着跪在地上。沙发上的老人手搭在龙头拐杖上,微微的闭着眼睛,一脸的愁容。一个声音缓缓地说“阿彪,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不满不能当面说嘛非要做的这么绝”一个中年男人痛心疾首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黑色的头套被摘了下来,跪着的男人脸上的刀疤似乎更深。“大哥我”男人无话可说,低头一副打算受死的样子。沙发上的老人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章家的人真的是不给我留一条活路啊。阿彪,我林某人生平最恨背信弃义的小人。既然我们兄弟缘分已尽,那就下辈子吧。”
老人话音刚落,一把黑漆漆的枪顶在了阿彪的后脑。
“老爷子,阿彪跟了我这么多年。好歹给他个赎罪的机会。”中年男人讨好的给林老爷子点了支烟。“老爷子,我老付拿命担保,这小子回去绝对好活不了。”
林老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付老弟,不是做大哥的不给你面子。这是规矩,我有心放了他,可兄你让我怎么给后生晚辈做表帅放了他一个,那之前死的兄弟们该怎么交代这个大家长不好当,一碗水端不平就得被人拽下了。”
林老爷子低笑了几声,看了看在座的其他人。“听好了,你们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做事一向说一不二,自家亲儿子都不偏袒。唐律,你来送他一程。”老人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望向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男人。唐律淡漠的看了看跪着的阿彪,接过递来的枪。走到阿彪身侧,顶着他的太阳穴。
“砰”枪响人倒。血顺着地面慢慢的扩散,流到唐律的脚边,在沾到血的前一秒移开了脚步。
有人把阿彪抬了出去,收拾了满地的血迹。林老爷子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唐律笑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把胡局长那条线断掉,非常时期明哲保身吧。等过了这阵风头,大家都和气生财。”
书房里,林老爷子喝了一口菊花茶。天干物燥,拜拜火气。“唐律,你觉得是阿彪买消息给章家的人吗”
“不是。”
“哦怎么说”林老爷子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茶。
“林先生的为人,阿彪清楚,若真是他把消息卖给了章家,早跑路了。”
“那你怎么动手杀他”
“林先生不想让他死吗”
“啊哈哈哈,对,对啊。阿彪这个人太重义气了,只认老付一个大哥。唉,年纪大了,不立威手下的人就不知道吃谁的饭。”
唐律笑了笑,立威是假,报仇才是真吧。
夜深了,唐律开车离开。左手死死地抠着方向盘,那一声枪响还回荡在耳边,唐律像个被拖入地狱的恶鬼。本以为可以回到阳光下,却好似走错了方向。越走越黑,越走越远。
黎明前的黑暗
监狱里半个月洗一次澡,每次十五分钟。时间到了,无论你身上还留着泡沫或者黑泥都得停止。童乐停在浴室门口,躲闪着狱警的眼睛。那枚长钉被他藏在毛巾下面,这几天,他走到哪里都握着它就连睡觉也把他压在枕头底下。今天负责看守的狱警童乐没有见过。一脸的横肉,高喊着快点快点。
童乐磨磨蹭蹭的脱了衣服,拿着盆子进了浴室。身边的人着急慌忙的洗着澡,丝毫没有觉察出异动。守在门口的狱警离开了,渐渐地有些老道的犯人也匆匆的离开。童乐吞了吞唾沫,握着毛巾。里面坚硬的钉子像根救命稻草,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直视着慢慢围过来的人。
“嘿嘿嘿这次看谁还能救你。”那一晚没得逞的男人,咧着嘴笑了起来。透过水汽露出两排黄牙,童乐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了一个人
屁股被人掐了一把,童乐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大,这小子不错吧。那晚我们差点就得手了。”
“嗯。把他给我按住。”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挥了挥手。两个人走上前来,一手一个抓住他的胳膊。浴室里哗哗的水声遮盖住了他们从喉咙里发出的低笑。童乐挣扎了几下,十多个人围着他,根本避无可避。
“等等”童乐冲着那老大说,“你让他们都出去,我不会动的。”
老大甩手啪的一巴掌,一把拽住童乐的头发,晃了晃“你当老子傻吗少td耍花招,你尽管乱动吧,老子稀罕烈性子。”
童乐的头被拽着向后扬起,露出白皙的脖子。“你每天进那个休息室干嘛能让条子上,就不能让我们上怎么说,也是咱们关系近点不是”
周围响起了一阵,老大解开了浴巾,弹出了凶器。膝弯被踢了一脚,童乐身体顺势跪了下去。鼻子的高度正对着那个恶心的东西,老大松开了童乐的头发。笑着对身后的人说“捏碎他的下巴不就得了,白痴一个。”说着,老大抬起拳头一圈打在童乐的下巴上。
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从耳朵里面传进童乐的大脑。血顺着嘴角滴在地上,“给我含住”说着,那个东西就被塞进了童乐的嘴里。血水染红了进出嘴里的东西,每一次进入都低到了喉咙。胃里翻滚着那股骚味,一阵恶心,童乐把晚饭统统吐了出来。
“艹,td,太恶心了。把他给我冲干净。”童乐被拽到淋浴下,花洒喷在脸上,污秽和着血流了一地。直到血红色变成淡粉色。
拳头落在身上已经麻木了,再一次被按倒时,童乐已经看不清人影。
“一前一后,大哥,让我也尝尝这小子的味道。”
童乐被迫张着嘴,水声依然哗哗哗的想在耳边,或者那根本不是水声,而是他脑子里的声音。眼前的画面恍惚的看不真切,身体也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手心里的东西还在,童乐倒在地上,粗重的呼吸引起一串猛烈地咳嗽。停止了吗还是自己已经死了,童乐抬眼,一片白花花的腿正在往出走。童乐艰难的爬起来,晃晃悠悠的站直了身体。一步,两步,追上去,杀了他。
“啊”
一枚生锈的钉子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泽,鲜红的血顺着眼睛爬满了整张脸。那个人躺在地上翻滚着,哀号着,童乐恐惧的望着四周。
看吧,我们的血是一样的颜色,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一把将钉子,童乐冲着最近的那个人走去。缓慢的,坚定地,每一步都像是要踩死不肯放过他的人。他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绵羊,做着最后的挣扎,挥舞着手臂,沾了血的钉子早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只是看到每一次,都扯出一条血红色的线。水声,哀号声,咒骂声,笑声,挤出了通风口,掀起了这层肮脏的薄纱。
突然,脑后被重重的敲了一下。童乐眼前一黑变什么都不知道了,也许就这样吧,死了也好。这个鬼地方自己呆不下去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童乐从来没有觉得死是如此的轻松畅快。
凌晨,一辆黑色的商务用车飞奔在清冷的街道,无视了所有的红绿灯,朝着一个方向狂奔着。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划破夜空,唐律跳下车冲进了医院。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已经一个小时了。唐律冲过来被一个警察拦了下来,问道“你是卫xx的家属吗”唐律愣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顺着眉毛滴了下来,摇摇头说“不是。”
“啊不是,那你来做什么”
唐律也跟着茫然了起来。“我找”
“哎呀,老哥。你怎么来了知道我值夜班来送宵夜的是不”一个长着娃娃脸的警察一把勾住唐律的脖子,对同事说“这我哥。你们忙你们的。”
说着,便拉着唐律离开了。
跟着那娃娃脸警察来到了一间重症监护室,唐律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推门就要往里冲,却被那警察死死地拉住。“没事,他没事,就是昏过去了。明早就能醒来”
“到底怎么回事。”唐律咬着牙狠狠的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绝对没吃亏。一个人灭掉了四个”
唐律挥起一拳打在警察的脸上,“这就是你们的保证”
“哇,痛死了,你别一上来就打人好不好。我们已经救过这小子好几次了,谁让他长了一副招惹人的脸,简直防不胜防。”
唐律握着拳头紧了又紧,最后泄气的松开了娃娃脸警察的领口。“我不会再让他回去了,如果你们想不出来办法,那合作就停止”
“别呀,别呀,都这时候了你打退堂鼓。再说了,他在外面也不见得安全啊,起码在我们的范围里,能保他的命。”警察着急的跳起来,哀求的看着唐律说“放心吧,这次是意外事件,我都想好对策了。让他保外就医,这段时间就呆在医院里。我们会派人保护他的”
唐律甩开娃娃脸警察的手,进了病房。快三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唐律想要仔细辨认一下,他和三个月有什么区别。床上的人安静的闭着眼睛,眼窝深深地凹了进去。脸上的淤青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里面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唐律跪在床边握住唐律没有打点滴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唐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相信章家人的一面之词。认为他离开自己才是安全的,“童乐,对不起。”唐律握着他的手不住的颤抖,后悔的感觉竟来的这么痛。唐律颤抖的揭开他的衣服,满身的伤痕。有些是旧伤,有些是新上。突然,一阵寒冷爬满了唐律的全身。像是冬天被扔进了冰窟窿,唐律不愿意知道,却依然把手伸进了被窝下面
“混蛋”所有的那些没有看见的画面跑进了脑子里,侵蚀着他的大脑,每一幕都像一把利刀划在他的心脏上。他恨自己,居然把童乐放进那种地方。为什么会以为那里是安全的,留在他的身边就算死也不会伤他一分一毫。
血液倒流的感觉让唐律崩溃,来得及吗他还来得及保护他吗“童乐,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所有的人,他会让他们加倍还回来手机来了短信的提示音,唐律打开,看了看。只有五个字,“老爷子死了。”
唐律合上手机,冷冷的看着门外站着的便衣。哼笑一声,很久没有被人看轻过了,无论是章家的人还是林家的人,是你们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手机来电提示的灯光闪了几下,唐律看了看,走出去接了起来。章谦的语调依然平静的像是没发生什么似的。“听说林志成死了。这和我们当初约定的不一样。”
“是吗我们当初的约定是你帮我保护童乐,我替你卖命。”
“他根本没有生命危险”
“是啊,所以我还在替你卖命。”手机突然挂断了,唐律不介意激怒章谦。
童乐还在睡,只是睡得不够安稳,眉头皱的紧紧地。像是梦魇了,唐律轻轻地拍了拍,轻轻地在他耳边低语“没事了,没事了。”
天微微亮了,慢慢的,初阳从一片房屋中间穿过。照进窗子,夜里已经把童乐从重症监护室移到了普通病房。他受了些皮外伤,有些营养不良,加上受了些刺激。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好了便衣一直在门外守着,唐律也一不没有离开过。童乐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了过来。只是在看到唐律后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再也没睁开过。唐律知道他不想见自己,站在床边等了许久都没有看他再睁开过眼睛。唐律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李旭东打来电话说,“昨晚老付带着人和林老爷子火拼,不要命的那种。谁也没料到他会做得这么绝,老爷子没有准备,一枪就被爆了头。老付受了伤,现在不知道躲那里去了。”李旭东似乎还心有余悸,长出了一口气说“幸好你昨晚不在林家。”
“林思嘉呢”
“哭着满世界找你呢。警察刚走老唐他没事吧。”
“还活着。”唐律一边走,一边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老付肯定跑路了,那帮老家伙现在估计忙着分赃呢。咱们把拿到的证据交给警察,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唐律并不赞同李旭东的话,章谦没那么容易对付。“你先等一下,现在难不保章谦他们反咬一口。”
“也是,唉,咱哥俩可真是难兄难弟。你打算怎么办”
“你帮我守着童乐,我现在去见一个人。”
唐律上了车,朝着太阳升起的反方向开去。
困境
林家是林老爷子的大哥一手创建的,组织里保留着旧上海黑道的习惯和规矩。林老爷子也不过是林家第二个当家,老旧的思想和迂腐的决断早就让这个帮派帝国濒临瓦解。已经没办法用传统的方法敛财,所以便开始了一些曾经就连黑道都不耻的勾当。从贩毒到走私军火,倒卖器官,一切来钱快的方法都被他们用尽了。可是,这样一时的帮派繁荣并不是长久之计。政府的打压和自己内部矛盾又一次把林家人推向了绝境。
新时代的商业模式让一个商业帝国迅速崛起,而章家便是林老爷子最大的对手。对于像林老爷子这样的老旧派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章家的每一单生意都被政府保护着。根本没有林老爷子插手的余地,于是明里暗里早就斗得不可开交。林老爷子曾今一心想把自家女儿嫁给章谦或者章让,来缓和两家的关系。
但是,一黑一白的家庭背景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林家早就在打击下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壳,而唐律就是在林家落魄的最后趟了这趟浑水。后悔吗唐律不会去想这个无聊的问题,他只想现在的问题以及解决的办法。车子到了一栋老旧的小区才缓缓地停下,看了看手上的地址。唐律找到了三号楼,二零一户。
李旭东派来的人也到了,就等在楼下。唐律缓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谁啊”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里面响起。随即门应声而开,老人露出一条门缝看着唐律问“你找谁”
“周先生吗我是章让的朋友。”唐律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小让的朋友啊。进来吧。”老人打开了门栓,唐律走了进去,笑着说“老先生对不起了,我需要您去我哪里住几天。”老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唐律掏出一块手帕就捂住了老人的口鼻。
楼下的人上来扶着老先生上了车,唐律跳上车一路往回走。一边开车一边给李旭东打电话“我得手了,你开始吧。”唐律走到一半的时候把车子给手下的人开,然后他上了一辆出租车返回医院。看了看手表,才过了半个小时,应该不会发现的太快。
唐律装作来探望的家属,拉住一边的女护士温柔的说道“请问,302室在哪个方向”
“302这里是四楼。走吧,我带你去。”女护士笑着向前带路,脸上浮着一层淡粉色。唐律笑着说“不会打扰你工作吗”
“我刚好也要去三楼。”
两人下到三楼,便衣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派来的人,唐律若无其事的四下看了看。这里是特护病房,人很少突然,护士扭了一下脚,唐律眼疾手快的服了她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真奇怪,怎么突然绊倒了。”女护士的脸更红了,被唐律握着的手缩了缩,却没有抽出来。唐律笑着问“你是负责三楼的吗”
“不是啦,我是负责肿瘤内科。来这拿些东西”女护士紧张又兴奋的继续问道“你来看谁的”
“我弟弟,小孩子不懂事和人打架,受了点伤。”唐律说完,笑了笑,手揽过女护士的腰说“你的脚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
“没事,就是有些疼。”说着,女护士的脚一瘸一拐的走了起来。唐律笑着没有松开手,走到302病房门口。唐律低头轻声说“帮我看看我弟弟是装的,还是真的受了伤好吗”
女孩儿的脸噌的一下烧了起来,低着头进了病房。
便衣警察瞟了两眼露出一副不屑一顾,却又羡慕不已的表情。然后继续死死地盯着另外两个可疑的人不一会儿,唐律扶着女护士又走了出来,揽着她腰的手臂更紧了。女护士带着口罩,脸垂的低低的,不时的挣扎几下却带着一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唐律出来的时候便衣已经不在了,而那两个派来的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唐律勾了勾嘴角转了个方向,躲开了人们的视线。
唐律上了车,对李旭东说“快走。”车子一溜烟儿的跑了。童乐挣扎的推开唐律的手,然后蜷缩着躲到车门边。紧紧地挨着车门,恨不得自己能穿透车门。唐律伸手想把他拉过来,可是刚一靠过去,就被童乐打了回来。下手很重,唐律的脸上挨了好几巴掌才作罢。
李旭东一边开车一边忍着笑,真是一物降一物。唐律现在那副狼狈样儿真想拍下来保存起来,没事的时候拿出来乐一乐。
车子一路开到了一栋别墅前,唐律把童乐拽下车,连抱带拽的把他拽进了屋。童乐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拼命的想要挣开唐律的手。两人沉默的一个躲一个拉,一路纠缠到楼梯口。唐律生气的一把将他扛起来上了楼,童乐的拳头狠狠地捶在他的后背上。咚咚的响,听着的人都疼。
进了卧室,将炸了毛的童乐扔在床上。看他还要跳起来,唐律纵身扑了上去。死死地压住他的胳膊,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下。才说“你老实点儿行不行”
童乐别过脸咬着唇,不去看他。唐律长出了一口气,把外面那件早就被他扯得连七八糟的护士服脱掉。拿起一旁的被子给他盖好,说“你先睡一会儿,我让人做些吃的端上来。”唐律拍了拍童乐的头,然后起身离开。
楼下,李旭东正在和周先生下象棋。“小子,你水平太次了。”老周眯了眯眼说道。
“老爷子,我这是第一次玩。”
“吼吼吼吼,是啊,我老头子欺负你个小后生了。”
“得,一会儿,等楼上那位有时间了,陪您杀两局。我先撤了,还忙着呢。”李旭东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脸站了起来。
“你们打算关我多久啊”老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说道。
“老爷子,别说的那么难听。您回家也是一个人,在这还有人陪你呢不是。我们也不会怎么样的,就是拿您当个保命符,章家那两小子说话不靠谱。我们在兴塘市没爹没姥爷的,不得自个儿给自个儿做打算啊。您说是不等过了这几天,我保证八抬大轿把您抬回去。然后登门谢罪”
老周吸溜了一口茶,笑了笑说“行,那我老头子就陪你们这下后生们再玩一场。”
“得嘞,老爷子,您坐。楼上那位最近着急上火脾气不好,您多担待着点儿。”
李旭东说完,出门离开了。
唐律从楼上下来,看到沙发上的老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然后自己钻进厨房叮呤哐啷的一阵倒腾,安静了一会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上了楼。老周微微一笑,打开电视看新闻。
兴塘市最近不太平,昨晚某个居民小区听到了枪声。但是,新闻里说没事儿,就是几个无聊的年轻人录了音在小区里放着玩儿。老周悠闲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唉,一把年纪了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唐律回到卧室,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童乐还是自己离开时的动作,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唐律推了推突然感觉到手感不对,猛然回头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口跑过。唐律叹了口气追了出去童乐噔噔噔跑下楼,慌不择路的就往门外冲。可是,开了几下,都没有打开。
唐律走到他身后按了密码,门啪的一声打开了。门外的保安在花园里打转,唐律温柔地说“你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
童乐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门边。突然,转身一把推开唐律低头跑回了楼上,唐律又追了上去。老周抖了抖报纸把脸露出来苦笑了一下,真是一刻都不的安宁。
房间里很安静,床头柜上的面汤早已经凉了。唐律坐在床边,一直守着他,想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想问问他哪里还疼,或者听他向自己哭诉一下也好。唐律像个被判出局的人,眼睁睁的看着童乐独自舔着伤口却丝毫不打算向自己求救。
他已经维持着一个姿势两个小时了,手臂该麻了吧。“我先走。你要是饿了就自己下楼”唐律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童乐听到了关门声后,一口气喷出来,夹带着眼泪往下流。童乐死死地咬着被单,不想自己发出什么声音。只是抽泣声震得厚厚的床起伏着。
满心的恨意不知道该发泄给谁,只能憋在心口,憋到内伤。童乐不想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自己,难道非要自己死了他才甘心吗
客厅里,唐律盯着眼前的棋盘出神。老周高深莫测的拍了拍腿说“这棋局可是我毕生的心血。至今无人可解”
唐律叹了口气继续盯着棋盘发呆,手机里的未接电话被他拉入了黑名单。林老爷子虽然死了可余威还在,那些亡命之徒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码头那警察虽然缴获了不少战利品,可他们查不到这货是谁的。就算明知道这货和林家有关系,可所有的证据已经都被唐律抹了,唯一的一份还在自己手里。眼看着林家的党羽一个个挤破脑袋往国外跑,警察干着急没办法。
谁让他们不守信用,答应自己的条件一件都没有兑现。现在反而过来和自己谈什么家国天下事。狗屁
唐律看了看老周。章家像个搅屎棍子,既想要把林家一网打尽又想在政府面前表现一下。唐律冷哼了一声,没那么容易
门外章家已经派了不少人把别墅保护起来了。唐律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老人,微微一笑双手一摊说“老爷子真是高明。”
“哈哈哈,雕虫小技罢了。”老周笑着拍了拍唐律说“后生可畏啊。老章说,林老头要不是有你他早就掉了。”
“老爷子过奖了。我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所以才有劳老爷子过来小住几天。放心,我会毫发无伤的把老爷子送回去。”唐律说的意有所指。
“恩,好说好说。”
“老爷子什么时候能给章老先生打个电话就更好了。救晚辈一命你也知道,林家的人说到底不过是混黑道的。若是知道我才帮着警察做了这么多事,恐怕这里早被炸平了。我小命不值一钱,搭上了您可就不值当了。”唐律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看着老周,继续道“晚辈当年年幼无知,趟了林家的这趟浑水,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一心想向政府改过自新,可是,您也知道他们不守信用。害得我现在进退维谷偶尔也想,干脆就接了林老爷子的班。可,心里还是对警察抱着极大地希望。”
唐律一番话说的,及威胁了他又示了弱。老周面带微笑的手指点着膝盖,顿了顿说“嗯,不是老头儿我不想帮你,只是,你看我不过是章家养的一个退休老职工。每个月那点退休工资过活,哪里说得上话啊。”
唐律笑了笑“老爷子,明人不说暗话。我不过是想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林家人不肯放过我,章家那边也得罪了,就连警察都恨得我牙痒痒。不如您给我支个招我一定认真受教。”
“你看得起我老头儿了,全国十几亿人,你才得罪了三两个。哪儿那么难过,安心安心,日子还长着呢。”
唐律哼笑了一声,不再多说。这老头儿打算装糊涂,不过没关系,看谁耗得起章让拍了拍裤子,站起来礼貌的鞠了一躬打算转身上楼。可刚转身就停了下来,微笑的在棋盘上移动了一个棋子。刚才一面倒的局势,瞬间扭转。
“承让。”唐律转身上楼。
老周脸色乌青的看着棋盘,假牙咯吱咯吱的响。暗道臭小子装什么可怜。你不过就是担心楼上那小毛孩子受了牵连。老周哧笑了一下,自己跟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不过,这姓唐的小子可不简单啊。把林家搅和一团糟,让警察过去给他收拾烂摊子。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好
章谦和章让原本想他个把柄,结果呢把老头子我搭进来了。“小让啊,早就告诉你别小看人。你就是不听,这种无家无室无背景的人狠起来哪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老周看着输了的棋盘,真是欲哭无泪。
爱与不爱一
夜深了,唐律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看了看房间,确定床上躺着的人还在,才踮着脚尖走过去。撑在床边,他睡得很熟,这才放心的躺下来。手指摸了摸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眉头一直皱着,偶尔会紧张的转动着眼珠。唐律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地揽他入怀。像是安抚婴儿一样,轻轻地拍着他。
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安静的抱着他了唐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搂着他,黑暗依然掩不住他的满面愁容。“如果这次我躲不过去,童乐我们可能真的要分开了。”唐律动了动嘴唇,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苦笑了一下,满心不舍的紧了紧手臂。
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唐律小心的避让着那些正面冲突。林家几乎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林老爷子留下的资产莫名其妙的缩水缩了一多半,林思嘉现在找不到了。那些和林老爷子正在合作以及有账务来往的人恨不得把全兴塘市姓林的都抓起来还钱。不甘心的林家在黑道上放出话来,一百万美金要叛徒的人头
唐律看着李旭东发来的邮件竟也不由自主的冒起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