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时候,坐在落地窗前,半边身子靠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打在他身上,整个人显得柔和却疏离。
陆衡觉得他像是要破窗而出似得。可是苏问只是歪坐在那,偶尔看着陆衡,偶尔看着窗外。
苏问说他很喜欢这样的高度,看着外面,觉得很刺激。
陆衡说他小的时候怕高,现在倒是好了许多,当初看上了打算租这一处却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时陆衡第一次讲起他小时候的事。
他说他其实他在更小的时候,是不怕高的,后来见到有人从高处摔下来,死了。自那以后就怕了高,可是现在慢慢长大了,这种恐惧也似乎慢慢不见了。
陆衡说自己特别小的时候,没什么朋友,父母离婚,小孩子大多都不和他一起玩,当时他只有一个好朋友,可后来却也再没见过。后来长大了,朋友多了起来,可是童年那种孤独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所以他总是周到的、体谅的,可却也并非真的喜欢这样的自己。
苏问看着他,没说什么,抬头把酒灌了下去。然后把瓶子扔在一边。
陆衡拿着酒,本来想和苏问碰一下瓶子,见苏问那瓶已经见底,便又帮他开了一瓶。
瓶盖丁的一下落在了地上。啤酒花猛然窜了出来,顺着瓶身,淌在外面。
这个时候的世界是喧闹的,一个落地的瓶盖像不会发出声响一样。它就那么的掉落,和万千的瓶盖一样。之后被扔进废篓,丢进垃圾车,消解在城市看不见的角落。
他们干杯,喝酒,一饮而尽。
“你居然没醉。”
“你不是也没醉。”陆衡说着,看着苏问,苏问虽然不大喝酒,可是酒量很好,他没见过苏问喝醉的样子,一次都没有。
他总是清醒的,把醉成一气的陆衡拖回去。
而他似乎总是喝醉的,被他或背或扛,拖回住处。
陆衡靠在墙边,看着苏问,他们好像真的认识很久了,久到对于彼此的脾气性情,了若指掌。
陆衡看着苏问,叫他过来。叫他做什么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突然想看看他,好像很久没见了似得。
“干嘛?”苏问一边的眉毛挑起,这样的苏问,是陆衡熟悉的,他总是这样,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便是如此。
那是大一上学期快期末的时候,陆衡本来在寝室里复习,被朋友拉去一个什么疯狂摇滚演唱会。说是在图书馆前面的空地。
其实后来那个演唱会到底换了地方,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来找,说是太吵,大家最近期末复习,要求他们换场地。
这段波折,是陆衡一脸疑惑的被拉到河畔的时候,方才知道的。
那天下了雨,附近几个学校的学生都赶了来。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学生乐团,小打小闹似得,不过倒是也有一些专门赶过来的。
他们说摇滚已死,说今夜的雨像敲在棺椁上的铁钉,说去他妈的世界,去他妈的一切。
他们骂着脏话,他们疯狂的跟着音乐摆动,他们大声的唱着、跳着,疯狂的弹着吉他,也疯狂的把它砸碎,像是砸碎一切的一切。
他们叫着、跳着、疯狂着、迷恋着。
他们点燃着一切,也被一切点燃。
后来喧闹的场面一下子静了,可是安静过后,却是更加热烈的呼喊。
陆衡看着这时台上上来的那个人,他拎着吉他走出来,高高瘦瘦的,他踢了踢那个椅子,看似随便的把它踢到一个位置,然后坐下。
他没有讲话。他看着喧嚣的人群,轻微的蹙了一下眉头,像他习惯了似的。
他来了就弹,弹了就走,走了就不再回来。
他的头发有些长,可是下半张脸也是刀削似的,很好看。他整个人慵懒而自在,可指尖的音乐却大胆而狂野。
那时的陆衡还不认识他,他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弹的曲子,不知道那曲子的名字,甚至,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是后来一次在社团,陆衡遇见了他,方才知道他叫苏问。
那次活动苏问原本是不打算参加的,是上一届的学姐硬拉了他来,说是缺他这么一枚养眼的帅哥。
苏问被学姐邀请,被室友打趣,没了办法,方才去的。
那次活动只有陆衡和苏问两个男生。所以两个人自然也就攀谈起来。
苏问觉得陆衡似乎对谁都挺好似的,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暖男婊。可是陆衡和苏问坐在一处时却问起了那个要苏问过来的学姐。苏问见他明里暗里的问自己,只当是他对学姐感兴趣,却又怕自己抢了去似得。
“你大可放心去追,我和她没关系。”苏问看着陆衡道。
“诶,不是这么个事儿,我是怕你……”陆衡还没说完。就被苏问接了去。“我不是straight,所以你放心好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只不过说自己喝咖啡不习惯加糖一样。
陆衡听了迅速的看了一眼四周,他在惊慌什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陆衡并非对学姐有意,他不过是帮一个朋友打听消息,陆衡作为好兄弟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帮忙的。
后来那天学姐的事,就那么不了了之。而陆衡和苏问之间却发生了更多的故事。
☆、警告
那日陆衡靠在那里叫苏问过来。
可苏问只这么看着他,却也不动。
“叫你过来呢听见没有。”
“我他妈听见了,干嘛。”
“你过来,我看看你。”
“矫情。”
陆衡其实微微有一些醉了,所以他这么说的时候,苏问只是嘴角一歪摇了摇头。
陆衡踹了苏问一脚。
苏问踹了回去。然后就这么就着刚才的姿势,两只手按在前面,以一个四肢着地的姿态爬了过去。
“说吧,你看出点什么了。”苏问伸着头看陆衡。
陆衡见他猛地一下靠近了。瞳孔倏地收缩,他看着苏问好看的眉毛眼睛近在咫尺,可是他却像楞在那里似的,再不能动。
他突然想吻那人好看的唇,上面兴许是刚喝过酒的缘故,看起来鲜嫩欲滴。
陆衡这么想着便按着那人的肩,凑将上去。可是不想却被那人狡猾的躲过了。
苏问抓着他的小臂,把他拉向自己,“你想怎样?”他盯着他。却也不动。
陆衡猛地把苏问按在地上,他现在不想说话,他只想上他。
苏问看着陆衡。
“你醉了。”
“我没醉。”
陆衡确乎是没醉的,他的眼睛望向他的,□□纠缠。
苏问转头叹了口气,从陆衡的钳制中挣了出来。
陆衡被他带得坐起来,就这么看向他,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进卧室,然后走出来。远远的扔了个东西过来,打在自己身上。
“自己涂。”
陆衡拿起来,是一瓶还没启封的润滑剂。他看着上面的字,像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似得,笑了起来。
陆衡坐在那看向苏问,看着他修长的身形懒懒的靠在对面的墙上。太阳的余晖尽了,却还有一丝细微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光,打在墙上。
他起身,走向他,把润滑剂的瓶子拍在墙上,另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然后就那么看着他。
他看到他一边眉毛轻轻挑起,看着他,目光清冷,像是这一切对他都无所谓似的。
他像是被这样的他激怒了似的。猛地低下头去,去扯他的衣服。那个小瓶子应声而落,掉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
他像是拼了命似得,撕扯着,也愤怒着。
他要把他整个剥开,然后扔在床上。就像把那鲜嫩的橙子一股脑的加进榨汁机里,然后加上最大的速度,看果汁四溅。
所以他拼命地撕扯,拼命地毁坏。却也拼命的索取,拼命的连结。
可是被撕扯的那个人,却似乎不甚在意也不甚满意。
他紧盯着他的动作,然后猛的拽紧了他的肩,把他带到身后,反按在墙上。
他们从客厅撕扯到卧室,身后是被扯掉的,丢了一地的衣服。
他们彼此压制,也彼此桎梏。
他们像雨季来临之前,亚马逊草原上,两只发情的公狮。他们交颈肉搏,争夺着可怜的□□权。
他把他拖进屋子,按在床上。他被他扯得衣衫凌乱,可却毫不在意,他拽着他一只手腕,拿绳子绑了,然后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惊诧,也看着他慌乱。他把润滑剂拿起来,帮他打开,然后放在他的手里。示意他自己动作。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可是他也不再挣扎,像是默许了什么似的。
他是第一次。所以开始进展的并不顺利。
可是他就那么看着他,他不管,也不理,像是这一切与他无关似得,可他却紧紧的看着他,他看着他尴尬,也看着他手足无措。
他是清冷的,也是强势的。他是疯狂的,也是迟疑的。
所以他是恐惧的,也是犹疑的。所以他是贪恋的也是迷惘的。
所以,他们在一起,也不在一起。
所以,他们疯狂着,也清醒着。
后来,他们分开了,他就那么摊在那里,他也一样。
过了好一会,苏问侧过身去看向陆衡,他见陆衡以一个纠结的姿势侧那里,以为他不舒服,便凑上前去,把手按在他的肩上。可是他却被一股力气带倒,整个人像是嵌在床上似得,无法动弹。
他清醒的感受到了疼痛。
这种疼痛来得陌生而熟悉。他微微的蜷起身,却被那人用大力的按住。他皱起眉,牙齿紧紧的咬合着,脖子用力的向后仰着。
陆衡把他拉起来,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凑近自己。
他看着他蜷起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他看着他的头更深的嵌在被子里面。
他看着他痛苦,他也看着他快乐。他看着他被自己操弄的在欲望的两端苦苦的挣扎。
他看着他抓着被子的手放松了,骨节隐隐的发着白。他看着他微微侧过头去,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后来,陆衡看见他的肩胛骨慢慢向上撑起,看见他转过头,起身,走向他。
他挑起他的下巴,拍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