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曌Ⅰ·步微月 第3节

作者:兰庭君 字数:23260 更新:2021-12-13 10:16:25

    师仪站在门口,不久便听到痛彻心扉的哭声。看来,除了他和孟袭,以及出门赈灾的孟老爷,孟府上下都没幸免呢。

    真好。

    他这才入内,找到抱着孟夫人尸体瘫软在地的孟袭。嗯,夫人被烧坏了一般的脸呢。

    轻柔地扶起孟袭,师仪道“咱们将夫人安置好。老爷还在外奔波,不要让他知道,以免忽受打击。扶桑镇在通玄本家附近,应该还未被战火波及。跟我走吧。”

    孟袭跟着师仪,回到扶桑,接连几天,皆是神色呆滞。

    师仪花了些银两,买下一座不错的宅子,将孟袭照顾得无微不至。

    孟袭稍稍清醒后,所说的第一句话“阿仪,我刚刚看到,爹亲万箭穿心惨死我只有你了”也许,这是血脉之间的联系。

    又是一年,烽连九州。纵横、y阳、通玄三大家联名提出,集中州之力,共结“重鸣万家”,抵御逆水森域。同时,号召天下能人加入各家,为天下苍生出力。

    孟袭从痛失双亲之中,稍稍舒缓,与师仪有了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她坐在暖炉边,织着小衣,有时候抚过小腹,有些幸福。门外飞雪,师仪进门,带来一碗热乎乎的ji汤。孟袭抬眼,望着发间夹杂白雪的师仪,忍不住轻笑。

    “今日参选可还顺利”孟袭看着师仪拿出小碗,给她舀上浓浓的汤,顿时觉得饿了。

    师仪看她喝了一口,似乎很满足。“嗯”了一声。

    孟袭摸摸他冻得冰冷的脸,道“愿有一天,天下太平。”

    第14章 九襄有忆三

    离孟袭临盆已经没几天功夫了,而战况也更加紧急,师仪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所在的队伍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扶桑了。这天,孟袭披了厚重的衣袍,从里屋出来走动,腹中的孩子将她的脚步拖得很慢很慢,这份重量,对她却是一种满足。

    孟袭听见柴房里有些声响,于是挪动着有些笨重的身体缓缓靠近。恰逢声音停下,穿着通玄家袍的师仪推门而出,四目相对,皆是微微一笑。

    师仪脱下外袍,在孟袭身上披好,不管孟袭嘟囔着“不冷”,将她的手腕提起来。在孟袭充斥惊喜的惊呼中,一只木雕镯子套进她的手腕。不大不小,正好。“阿仪你这是”孟袭笑问。“聘礼啊,”师仪抱了抱他,小心翼翼,有些好笑。孟袭与他成婚,没有嫁妆,没有聘礼,没有张灯结彩,没有红裳嫁衣。“一个木镯子就像拐我”孟袭笑道。师仪却一本正经“一个不够,就一百个,一千个。”

    孟袭看来,师仪是个傻子。他头发shi漉漉的,一定是积雪融化吧,他在街上走了多久,一定是找遍了首饰铺子挑选吧。他眼光独特,凡品看不上,所以什么都没买吧。他学过雕刻,自己做的东西,一定更称心如意吧。

    孟袭心里想着,就越是觉得暖和。提起手腕,那木镯子果然是ji,ng细,凑近了,还有淡淡香气。“外面凉,进屋吧。”她不知道的是,柴房里堆积如山的雕毁的木环。

    师仪离家时,带走了所有雕饰工具。

    后来孟袭生了男孩,逢人就让他们看看这娃娃有多可爱。人问她名字,她总笑着说,等他爹回来起。

    y山一战,师仪率三万人马,对战森域五万敌军,一路破魔直夺两座关城,大获全胜,一战成名。战事传回,孟袭只道“听他平安,我便放心。”她又开始燃孔明灯,这一回也为在外征战的夫君。

    师仪很有头脑,多次设计大溃森域,“九襄君”名号由此而来。当然,他也有失误的时候,一次战中遭到暗算,险些丧命,幸得一名青年以血弦为引,夺得时间救走重伤的他。那名青年,师仪记下了,是个眉清目秀又特别爱笑的孩子,是兰陵君的徒弟,人唤“有风自南,喻南风”。

    师仪不会说话,也不喜欢说话,感谢之词似乎从没出现在他的字典里。只是那一次,他醒来后,对喻南风说,“多谢”。当他说出口后,也有些惊讶,脑海中浮现的全是孟袭的身影。看来这个姑娘,已经烙在他心底了。

    喻南风不知怎么,与他一见如故,拽着他跟他讲兰陵君看着是七尺儿郎,其实特别喜欢可爱的东西,看到猫猫狗狗更是移不开目光;端庄华美的水云姬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做水烟儿,活泼可爱、喜欢甜食,水云姬表面上不满,背地里偷偷给她藏了一箱子糖果

    他说的这些人,师仪都有些印象。兰陵君爱说爱笑、恩怨分明,又极其护短;水云姬整日遮着面纱,举手投足之间都雍容高雅;水烟儿总在胞姐身后蹦蹦跳跳的,很讨通玄众人喜欢,她的师父,也就是现在的南宗主,也对她特别照顾。

    养病时日内,喻南风常来探望。好些了、能下床了,师仪就会一个人走走。在通玄,他的心情并不差,他时常想念在家教子的孟袭,心想着,等到战事结束,就回去,再也不走了。

    直到某天,他遇到了纵横家主,那个叫段非渊的人。那个人见他以刀枪为武,告诉他,在通玄他毫无用武之地,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纵横。师仪一个正眼都不想给他,绕过他就走。路上遇到喻南风正跟一名y阳家的女孩儿说笑,喻南风搂着他的肩问他怎么了,他讲出缘由,却听那女孩儿先哼一声“纵横家的老狐狸,竟然把主意打到你们这儿了,你可赶紧跟你们宗主说说,这种人,远离的好。我y阳家,宁与蛮荒结盟,也不屑与之为伍。”

    “这位是y阳家洛神的女儿天燮,御千鹤。一向口无遮拦。”喻南风笑着介绍,一面又对御千鹤道,“你说话可小心点,私底下发发牢sao就算了,这青天白日的还敢那么大声。”

    “大声怎么了我说错了”御千鹤双手抱胸,踮起脚尖要跟他争论。

    师仪朝她点点头,走了。再走几步,又是一阁楼。师仪记得,这是通玄南宗主的住所,犹豫是否前去拜访。一路进去,都不见有弟子侍者,难道不在吗。正在此时,听一女子凄然惨叫。师仪一时脚下不慎,踢到一只盘子,以及些许糕点,暗道不好,闪身离去。

    第二天,师仪喝完药,听到几个弟子说起水烟儿投河自尽。

    一次大战之后,纵横、y阳、通玄三家家主以及重要将领在y山要塞齐聚。师仪作为九襄君,名列其中。入座,瞥见不少熟悉面孔。南宗主战中负伤,此刻脸色不是很好看,身后水云姬为他倒了杯水,让他服下;北宗主与兰陵君挤在一起有所交流,两人眉头皆微微蹙起,看起来正是关键时分;洛神端坐位上喝茶,静静聆听一名紫衣女子向她汇报着什么。席间不见喻南风与御千鹤的身影。

    不久,y阳家的紫衣女子起身,“诸位,我y阳家已找到完全之法。”坐席之间,顿时安静,听她说来。“逆水森域以水生人,无穷无尽,一味斩杀牺牲的只有我中州勇士。妾身拙见,认为封印才是最佳方法。”

    “如何封印”

    只见那女子伸出左手,凝光聚气,一本羊皮法典现形,并在气流之中飒飒翻页。又听她轻喝一声,右手在书上掠过,与此同时,三把形态奇异的锁浮现空中,微微律动。

    坐中惊呼,女子解释道“此乃毕方锁,取毕方鸟之骨制成。毕方鸟擅火擅木,与水相互克制,必能封印逆水森域。”

    “有此神物,为何不早使用”坐中有人不满嚷嚷。

    那女子道“第一,毕方鸟世间罕有,其骨也珍惜少见,我y阳家探寻多年才于几天前得到。第二,毕方锁的运用,需要以人为载体。但是各位放心,作为载体的人不会有任何危险,甚至有希望突破境界,而重鸣三家也会对其进行终身保护。”

    南宗主似有所想法“听起来百益无害啊。”

    兰陵君道“当然有害。中州不乏别有心思之人,也许会伤害怀有毕方锁载体,以此解放逆水森域。”

    要塞大厅内,顿时议论声四起。

    紫衣女子深吸一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纵横、y阳、通玄,既然为中原三大支柱,怀锁三人,就由三家各派出一人。”回头望了一眼洛神,接而又道,“y阳家,由我大司命江池月为代表。”

    兰陵君考虑少顷,问道“此锁使用,应是要将逆水森域之人集中到一处,敢问大司命有何妙计”

    这一次,回答的却不是那女子。段非渊冷哼一声,“我听说,y阳家的天燮少主,和通玄家的有风自南,似乎对争取双方和平,有不少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1有风自南喻南风归属通玄北宗。

    2天燮御千鹤归属y阳家。

    3大司命江池月归属y阳家。

    第15章 九襄有忆四

    y山要塞一议的结果,便是派御千鹤、喻南风前往逆水森域议和,等到逆水帝君等人集中到场后,接应二人退出森域,并由三家动用毕方锁,将后者一网打尽。“我等听说,御千鹤、喻南风与逆水帝姬交好,恐有诸多变数。由此后事详情还请各位对他二人隐瞒。”结束前,段非渊曾如是说道。

    师仪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回到暂居住所,却见院中已站两人一人通身素白,身负七弦琴,面目和善;一人桃红劲装,秀发梳成干练的马尾,活泼娇俏。正是有风自南与天燮。两人听见动静,转头来看,望见师仪,面上喜色更甚。“九襄君,我听说此次议会,百家同意与逆水森域和谈,是真的吗”喻南风喜不自胜。

    师仪想了想,点点头。见两人欢呼雀跃,师仪居然有些犹豫。就在此时,有童子来请他前往与宗主一见。师仪朝两人微微颔首,随之离去。

    入了厅堂,师仪发现,除了南北宗主,兰陵君、水云姬皆在场,以及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曾听喻南风说起,“兰芷生烟扰云水,子夜有歌冷清寒”,观眼前女子,三分英气不桀、三分不可一世、三分真实率真,又有一份琴者的韵味。师仪以为此人,便是子夜默歌,楚清寒。

    听一声咳嗽,南宗主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水云姬递上一杯温水,面上却无表情。

    “看来桡川一战,师弟伤的着实不轻,断断续续一个月了还不见好。”北宗主关切问候。“等回了通玄本家,就去琼露千珍取些药材吧。”

    南宗主正要说话,又是一顿咳嗽。“多谢北宗主,师尊他老人家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水云姬淡淡道。北宗主明显愣了一下,干笑几声,终于发现厅堂之中多了一人。“九襄君总是静悄悄地来,也不让人通报。快坐下。”

    师仪照做。又听北宗主说道“我也不耽误大家时间,就直说了吧。毕方锁人选一事,诸君可有建议。”

    楚清寒道“y阳家设下三锁,应是因为一锁乃至两锁无法控制逆水森域。也就是说,三锁一旦失去其中一个,森域就会卷土重来。为保万无一失,我以为,人选从我六人中选择最为合适。”

    接而又有水云姬补充“师尊身受重伤,如今武力大不如前。水云姬恳请将师尊排除。”

    “这个自然。不过既然三锁载体有利有弊,那诸君是自愿还是抽签”兰陵君问。

    师仪想到喻南风御千鹤欢喜的样子,心中有些感受,很是沉闷。此时,意外开口“我来。”

    几天后喻南风传来交涉成功的消息,逆水森域愿意与中州百家一谈,不过谈判必须在森域地界之内。听到这个消息,中州皆松了一口气。

    “真是容易。”南宗主倚在椅上,择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嘲讽笑道。

    “没想到逆水森域也是如此天真。”段非渊应和。

    洛神御清河面上y晴不定,纤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案上,“笃”“笃”“笃”。“段非渊,江池月,师仪,”忽然,御清河发声,“你们可能保证千鹤的平安”

    “洛神,我已遣去山鬼无名暗中保护少主。”江池月如是回答。

    师仪不语,那两个孩子,他也会全力保护。他会抓住时机,一旦两人脱离森域范围,就发动毕方锁。

    段非渊笑着保证,“洛神放心,段某不会拿小孩子的xi,ng命开玩笑。”

    御清河淡淡地答应,吩咐江池月将其余两锁交予他们。

    出发再到森域地界外,又是三天之后。三家聚集森域之外,望着遮天蔽日渺无边际的浩瀚森林。三锁人选上前。江池月离开御清河时,再次被叮嘱。江池月全数应下。望着眼前葱葱茂林,包裹在其中粘稠而绝望的黑暗。

    “三锁发动之时,恐有吞日月碎星辰之异象,我三人不能保证诸君安全,还请各位家主带领众位勇士,退后十里。”江池月道。

    “这。。”兰陵君微微迟疑,不禁向洛神看去。他的亲传弟子,她的亲生女儿,此二人皆不愿最亲近的人有任何闪失。

    洛神闭上眼,对三人严厉地道了句“记住本座的话”,便抬起手,示意y阳家中人退去。其余两家见状,一齐离开。

    江池月、师仪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黑暗,希望其中的两个孩子赶紧出来。

    却见此时,身边段非渊提神聚气,祭出毕方锁。顿时,锁上图纹转动,发出“咔咔”轻响,锁孔之中,竟放出巨大吸力。一时间,飞沙走石,落土飞岩,大有吞天之势。

    二人惊恐,师仪更是直呼“段非渊,你做什么”

    毕方锁一开便无法停止,直至封印完毕。如果超过半刻钟,毕方锁便会作废,到那时,森域就无法封印。而如此不久,逆水森域便会发觉协议有诈。现在三家主力皆在十里之外,这点距离,对森域中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到时候,三家直面逆水森域。地方是全军出击,而我方只有三家部分人马师仪心中暗恨。

    江池月惊骇转怒。“段非渊,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谋害少主”

    段非渊却是笑道“大司命,再不动手,别说喻南风御千鹤,咱们都得死。”

    “你”江池月一时不知所措。不动手,天燮是死;动手,天燮也是死。

    却是师仪,心下权衡之后,一手托起他的毕方锁。第二张巨口打开。

    江池月手握为拳,实在无法,对眼前人的憎恨瞬间升至极点。“段非渊,y阳家绝不轻饶你。”语毕,第三只毕方锁出。

    三锁呼应,吸力顿时停下。瞬时间,天地变色,红月当空。毕方锁身形化光,轮回,结印。碧落黄泉与之感应,逆水森域上空与地界之上,两大咒印顿然凝聚,紫光乍现,莫名雾气从其中溢出,直灌森域,挥之不去。

    此象持续不过几次呼吸之间。呼吸过后,咒印消散。毕方锁窜入三人额心,没了动静。

    江池月望着森域中,那团稠密浓厚的雾气,终于瘫软在地。她知成功了,也知天燮死了。“少主,少主洛神,江池月有负于你啊。。”

    师仪凝视不久,转身离去。两个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兰陵君在十里外,如坐针毡,来回走了不知道多少次。洛神还是拿手指规律地敲击扶手,另一支手撑脸,眉头锁起。遥遥望见那个穿着通玄家袍的男子独自归来,兰陵君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迎上去。“九襄君,其余人呢南风他在哪儿”

    师仪抬眼,对上兰陵君充斥急切情绪的双眼,又看看已经睁眼直勾勾盯着他的御清河。动了动嘴,竟然发不出声音。

    身后传来衣裳簌簌的摩擦声。江池月面色苍白,满是虚弱之感,一路前行,全靠段非渊一手将她的胳膊提起。

    “大司命,少主人在哪里。”御清河呼吸有些急促。

    江池月陡然跪地,悔恨道“洛神少主她,归啊。”御清河身形已动,不带一丝风动,已将手扼住她的脖颈。

    “你刚刚是怎么说的你跟本座确保千鹤绝对不会有事如今回来的是谁,死的又是谁”御清河一时忘了控制力道,出手便是杀招。而江池月心里愧疚悲怆之情冗杂,更无防御。硬生生挨上御清河一掌,顿时口吐朱红。

    兰陵君静静听着,脸色已是惨白。望着师仪,勉强一笑,话语间满是凄然。“九襄君,可否将具体说来。”

    师仪并不喜欢说话。一个流氓混混,抢劫、杀人,什么没干过。他一直觉得那是此生最艰苦的岁月,而直到与孟袭朝夕相处,他以为那段日子已经结束了。加入通玄,结识那个喜欢说笑的青年,他已经习惯听他絮絮叨叨,或者和y阳家的姑娘拌嘴。

    有风自南喻南风啊。

    袖中双手已经捏得咯咯作响。师仪尽可能将事情始末讲述清楚。也是描述,对段非渊的恨意越深刻。

    段非渊。段非渊。段非渊。这个名字,一鞭又一鞭,打在心口,鲜血淋漓也绝不停止。

    “纵横家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通玄北宗主怒道。

    瞠目结舌的是,段非渊竟真说出所以然来。

    “你说,喻南风御千鹤两人一早就知谈判不可能成功,横竖都是死,所以牺牲自己牵住逆水帝君等人,为你三人夺取时机”楚清寒皱眉。

    御清河冷笑一声,“段非渊,你当本座是三岁小孩吗此事,我y阳与你纵横没完。”转身,御清河又道,“既然逆水大患已除,从现在开始,y阳家退出重鸣万家。天燮之仇,本座永生不忘。”

    说完,人已消失。y阳家一名红衣妖媚的女子挥了挥手,招人将重伤昏迷的大司命拉起来,随即带领本家弟子离去。

    “师兄,回去吧。”楚清寒上前预扶兰陵君。兰陵君摇摇头,一步一步离开,摇摇欲坠。

    见他离开,通玄家人也预启程。师仪回头望着天际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的绿色。突然听一声音说起“虽然九襄君没有直接害死喻南风御千鹤二人,但没能阻止此次悲剧发生,本宗主觉得,还是要略施惩罚啊。看守禁息三十年,做做样子,如何”

    想到家中妻儿,师仪正预反抗,却有一掌袭来,防不胜防。

    通玄南宗主,那天你还是看见了我。师仪最后的想法,正是如此。

    待他苏醒,已在禁息,身上禁制,使他无法离开范围。

    第16章 兰庭君滴请假条t

    非常抱歉,本章节因出版、修改或者存在色情、反动、抄袭等原因而被作者或网站管理员锁定

    第17章 诸君久等

    非常抱歉,本章节因出版、修改或者存在色情、反动、抄袭等原因而被作者或网站管理员锁定

    第18章 皆是套路一

    一线天,一线光,两个人借着这点昏黄,将故事回到三十年前。黑色的帽兜压得很低很低,看不清y邪的人眼中无穷无尽的压抑,y柔的声音抑扬顿挫,如茫茫迷雾里,鬼差手中叮咚作响的铁链,将听者的思绪牵引不放。

    “原来,重鸣百家与逆水森域竟有这般联系。多谢九襄君告知。”忘清明一声感慨,忽觉世事层层环扣、身陷迷踪而不得自拔。如今重鸣百家又将重出,联系水云姬那句“洛神的心意”,看来从他前往天浮山开始,一切就都在计划中了。她们的目的是为枉死的两人报仇吗那会是以怎样的方式,回报段非渊。

    此时闻言的九襄君师仪,咧嘴一笑,只听压低的嗓音徐徐道来“多谢嘿嘿,九襄君可不需要你的感谢。本君只是在告诉你,孟儿是我最重要的玩具我恨你啊”

    声音陡然高起,电光火石间,手中小刀猛然刺出,直取忘清明命门。

    忘清明见此突变,身形一侧,一手抓住恶人手腕。师仪手指一动,刀尖一转,欲伤眼前书生手臂,而他的另一只手,成爪袭来。忘清明及时应对,诡步退开几尺,不愿纠缠,下一步便是离开此地。

    眼看就要重回光明,莫名刀气汹涌而起。雕刻的刀脱手而出,切割空间,刺穿空气,直逼忘清明。与此同时,师仪已动。翻卷的玄黑衣袂鼓动着风,泯灭微弱的烛光。混沌黑暗中,两人再次相对。小刀切碎忘清明残影,直直嵌入柴房墙内数寸。刀气未消,震出网状裂纹。

    只是随手一掷,便是如此威力。忘清明感到前所未有的强烈刀气,不觉小心谨慎起来。眼前的刀者,绝对是超越苍鹰烈於赮的存在。

    “嘿嘿,来呀。”初现病态疯狂,师仪手爪如钩,所探之处皆为要害。忘清明虽一一躲去,不及之处,利爪撕裂多寸。

    柴房之内,别无他物,但作为刀剑相向的地方,显然太小了。

    一攻一守,来去迂久。忘清明又退几步,已至墙角。

    “嘿哈哈哈,逃不了了。”师仪诡笑狂言,饿狼扑食。

    此时,只见忘清明手中一动,右手又是一记响指。只听轻微“呲”声,师仪扑空,黑暗驱散。忘清明手中,竟是根全新的蜡烛。

    “你”师仪狠利地盯着他,转眼杀招又来。

    “抱歉,清明真的怕黑。”忘清明灵巧闪躲。随着他的极快动作,烛火摇曳。

    但见师仪手腕一翻,死黑佩刀倾光滑出,顿时,鬼气肆虐。此刀细长,从柄至身,形态花纹极其诡异,似有狱火焚天、两仪尽碎之态。刀身上端,玄铁交错成旋,下端刀背生齿,如猛兽利牙。寒光现,气凝绝,只待佩刀主人一声令下,斩尽生机。

    “触怒本君,罪无可赦。嘿嘿,准备接受叱牙的裁决了吗,微山清弦。”伴随主人咯咯笑声,叱牙翻转,猛然挥出,便是毁天刀刃。

    狠利,简单,极招。

    不敢怠慢,月盈缺出。忘清明右手用力,镶烛末端于壁上,随即抱琴闪身。纯粹的刀刃轰然炸破墙壁,柴房倒塌在即。

    忘清明脚下生风,翩身抓住一瞬机会,逃出。九襄君师仪紧追不舍,半空之中,双手握柄,劈天而来。随之而爆发的三丈刀气,扭曲时空,直劈忘清明面门。

    自定心神,青色气劲自律动的七弦中溢出,围绕琴者周身而不散。听他一声低吟,气劲瞬息炸开,翠色音域现世,叱牙杀意,随之一顿。眼前的刀者,慢,再慢,再慢。音域之中,他所有的动作都都慢了下来。

    忘清明稳稳落地,琴弦之一绷在食指上,拉至肩前。铮然,一调再出。空中音域图腾应声湮灭,扰神,师仪只觉脑中神经一阵剧痛,不由吃力,下意识稍敛杀气。驻刀入地,撑住逐渐沉重的身形。

    “清明相信九襄君能做正确判断。”忘清明面上血色早已退去。叱牙刀气与他功体相克,良久接触让他觉得十分不适。

    不多留,抱琴离去。

    一线天外,灰发道人迎风而立,手中拂尘长须柔软飞散,与飞扬的长发交错。见熟悉人影终于出现,习惯迎上,见好友怀抱七弦琴,正要说话,却听忘清明笑说“好了好了,我知道,又让好友久等了。早让你在云生结海等我,非要跟着,跟着又不愿意看见九襄君。这次不许怪我。”却尘寰凝眉打量,视线最终定格在他苍白的脸上。

    “你吾毫无察觉。”却尘寰在一线天外,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话语出,却是一声自责。

    忘清明摇摇头,显然早已料到师仪在此设有禁制。“我无事,好友不必挂怀。”师仪出刀不过试探,他手中也留有余招。所幸此次会面,尚有逆水森域线索。

    却尘寰盯着他,“当真无事”

    “当真无事。能在炼化之境挣扎多年不死,区区刀气,能奈我何。倒是你来通玄几天,还没陪你好好走过。要看看吗”忘清明收起月盈缺,笑问。

    却尘寰不喜人多,但看眼前人笑得文雅热忱,不自觉地同意了。

    忘清明一路说笑,却尘寰时而颔首时而疑问,两人行至一处书院之前。突然,听得一声雷霆怒吼,两道雪白身影应声而出,扑向路过的两人。忘清明身形一转,推开三尺,却尘寰冷哼一声,拂尘在手,朝着临近一影便是一记打去。

    “诶呀,疼啊。”从书院中摔出的两人齐齐扑地。“忘师兄接我一下啊。”“却道长你打我做什么。”两人龇着牙起身。

    却尘寰愣了愣,忘清明轻笑一声,也认出人来,“抱歉,下意识了。”想起那一声愤怒,问道“你们怎么惹的书院先生竟被丢出来了。”

    孟思危揉着右脸,脸上被拂尘打的一记已经发红发烫,哀叹道“还不是上殊上课打瞌睡。这也就算了,还打呼噜,那么大声。忘师兄是都没看到,先生脸都绿了。”

    忘清明笑问“那你怎么也出来了”

    叶上殊清醒了,低着头嘟囔道“他把桌子给掀了。”

    “噗”,忘清明看着两个师弟忽来幽怨的目光,又问前者,“思危你掀桌子做什么”

    孟思危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直直道“还不是为了救你狗命”眼看看先生朝他走过去了,孟思危想着怎么转移先生注意力,一心急就没管住手。注意力是暂时转移了,结果就是两人都被赶出来了。

    “谁是狗”叶上殊不由脱口,一时间忘了控制声音。

    忘清明一手敲在叶上殊头上,看他皱起眉头喊疼,“谁叫你大白天的犯困。好好罚站,站完了各自将道德经抄上二十份交给我。”两人面露痛苦,欲讨价,皆被他堵了回去。

    “你俩罚站很欢喜吗”三分苍劲,七分怒意。书院先生握着书卷,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要敲他俩人脑袋,见门口忽然多了两人,也不妨碍他两巴掌拍在孟思危与叶上殊后脑勺上。“朽木不雕,让微山清弦见笑。”

    忘清明笑道“先生说着朽木,其实比谁都重视喜欢,他两人此次能作为通玄北宗代表之一,也全凭先生推荐,可见他们的文武双道皆有所长。”

    闻言,先生一声叹气。这才问起来意。“微山清弦此行,可是为了颍川风云会之事”

    忘清明回答“只是与好友尽兴而至。正要路过,就见上殊、思危被丢了出来。好奇之下才上前一问。”

    “原来如此。”

    又听他说来“哈,不过既然此二人无心学习,不如先随我回云生结海。风云会比试,清明也想有所交代。”

    原本埋头的两人闻言,齐齐抬头,眼中异彩连连满是期待。

    “呃”忘清明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第19章 皆是套路二

    云生结海小苑之内,童子煮好了茶,四盏紫砂杯在石桌上一一列开。却尘寰望着从壶嘴中倾注而下的不名茶液,目不转睛;孟思危原本带着欢喜的笑意僵在嘴角,甚至还有几分抽搐;叶上殊直接呼出声“师兄这是什么鬼东西”

    “哎呀,”忘清明波澜不惊,待童子退下后取其一而饮之,叹一句,“好茶。”

    叶上殊哀叹道“忘师兄,我们知道你诸事繁忙不得开脱,但想不到你为了得几天空,已经堕落到自残的地步了。”

    孟思危痛心道“忘师兄,生命诚可贵,我们还年轻,就不陪你自虐了。”

    忘清明眼角一跳,“寒山血燕如此稀有,这还是不久前南宗主赏的,整个通玄本家也就我这四盏。”

    孟思危叶上殊微微后仰,面上分明要写上几个字“我们见识少,你不要骗我们”。

    忘清明笑了一声,如是说道“我知相知书院这几天都是助你们复习功课,那些书啊卷啊的读起来味同嚼蜡,依你二人料定是背完了的。”两个少年忙不迭的点头。继续说来“颍川的文武双会对三家而言,夺得名词实在简单,不过魁首为何,却要争上一争。”

    叶上殊问“所以师兄是要对我与思危额外指导,让我们夺下第一”

    只见忘清明笑着否认。“非也,名次如何不是我想关心的。况且通玄代表,除去我与九襄君两个领队,还有六人,若要指导,也是兰陵君和兰芷有烟的事。”

    两人懵懂地点点头。又听他说“文会论题不知为何,不过总不偏离天下百器。”

    “请忘师兄出题,我与上殊且论上一论。”孟思危道。

    忘清明又抿一口苦茶,笑说“你们平时考卷论题,都是我出的,若还用我的,倒会养成你们固化思想的习惯。还是请你们却大道人出题吧。”双眼流光,弯成月牙。忘清明笑盈盈地看向却尘寰。

    “请却道长出题。”孟思危作揖礼道。

    却尘寰微微思量,淡淡吐出二字“琴剑。”

    忘清明眯眼,等待两人解答。孟思危眼眸微垂,已入思考。

    叶上殊脱口答道“琴剑分说。剑首见于轩辕黄帝时代,以首山之铜铸剑,用于征讨战场、血染黄沙;至盛世,又有一品玉器剑、二品金装剑、三品银装剑,成为抒以凌云壮志、表现尚无英姿之饰,一度扭曲它的价值。而后剑又被道教所用,练就法器、镇压凶邪,剑之奥义才缓缓悟出。而短暂发展之后,再次被释道引入歧途。沉沦多时,才在数百年前重新匡复。剑,应有坚韧卓绝之意。而琴初为五弦,纲鉴易知录有记,伏羲斫桐为琴,绳丝为弦,绠桑为瑟,这便是琴的原始。又经东汉三国,琴生七弦、十三徽的型制基本稳定,大弦为君,小弦为臣,文武加二弦,以合君臣之恩。所以琴天生应属文雅正乐、象征君臣天礼。”

    忘清明微微颔首。却尘寰不语,只将忘清明身前的血燕茶换了一杯满的。

    孟思危答“我以为,琴剑本为一体。剑,百兵之君也。帝王国主为君、立身正气为君、敬畏尊重为君、主宰神明为君,由此可见,剑象征大义、崇高。剑最初衍生自刀,相比后者狠利而多几分高雅,更有儒家中庸之意。不偏不倚、不走偏锋,故而剑者使剑,刚柔并济、吞吐自如。琴者,禁也。白虎通义有言禁人邪恶,归于正道,故谓之琴,可知琴也有匡扶正义伦理之意。琴又有九德之说,君子之器,象征正德。琴剑皆为正,是故浑为一态。”

    “人之形貌大小长短不一,而剑因人而异,或七尺、或三尺,甚至不及一尺两寸。而剑的品质也由主人意气志向而变,故有班剑、铜剑、铁剑、玉剑。而琴则以其内涵,影响主人心xi,ng、功体,恰如通玄南宗弟子,若用北宗之琴,则相同功力,无法发挥至原来的七成。”叶上殊凝视同窗好友,神情微微严肃。

    “剑胆琴心,不论是何种兵器,都有选择主人的权利。而当它们认主之后,便成为主人身体的部分。而作为剑主,他需要的是琴心;作为琴主,他需要的就是剑胆。剑锐利而勇猛,琴文雅而多情有剑无琴,剑只是一件杀人利器;有琴无剑,琴便会成为一种无奈的感叹。小榻琴心展,长缨剑胆舒。唯有刚柔相济、任侠儒雅,才能达到至高境界。”孟思危郑重答辩。

    忘清明又饮第三杯血燕茶。茶已凉透,药材的滋味已经完全透。一时间口中尽是苦味,微微咋舌,招手唤来童子,要了盘香软清甜的藕糕来吃。“好友尝尝吗”捻起一块放在却尘寰眼前晃悠。却尘寰瞥了他一眼,清冷道“吾不吃甜的。”言罢,悉心听两名少年意气风发的辩论。

    直至天边一抹月色初现,叶上殊感到肚中一阵哀鸣,待孟思危再次反驳他之后,一副颓然无力地望向已经品完茶、吃完点心、悠悠闲闲开始吃葡萄的微山清弦。

    “上殊,怎么不辩了”孟思危一阵疑惑。叶上殊很机灵,从最浅显的开始,层层深入,确实颇有见解,忽然的沉默让他有些奇怪。

    叶上殊幽幽地将目光飘回他身上,哀道“思危,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你真的不饿吗”

    只见孟思危迷茫地抬头看了看月亮,才惊讶地呼了一声,同时感到有些饥饿。转眼却见他的忘师兄吃好喝好,笑眯眯地看着他二人。却尘寰跟前是一盏正腾着热气的大红袍,幽幽白汽后,冷峻的道人闭目养神。

    “忘师兄,我算是知道了。”叶上殊悲痛地要哭。

    忘清明眼中满是笑意。“知道什么”他问。

    “师兄就是想以此为惩戒,什么论题辩答都是套路。我们好饿啊,云生结海还有藕糕吃吗”

    忘清明决绝道“吃完了。”

    第20章 皆是套路三

    风云际会将至,各家ji,ng英纷纷赶往颍川与会。路途不近,从地处极南的通玄本家到中州东北的颍川,实在不是一两天就能赶到的。越靠近目的地,各家的弟子就越多越杂。等到了蔺城,身着家袍的少年随处可见。城中繁华,酒楼客栈比比皆是,一路询问,皆是已无空房。

    等到太阳完全落下,城中万家灯火燃起,一片盛世景象。一名眉清目秀的白衣少年,将一块玉牌几锭银两放在柜台上,对掌柜笑道“先前预定的上房,麻烦您带路。”

    掌柜拿了玉牌,推了推眼镜仔细翻看,再抬眼打量眼前的少年。这名少年梳着干净简单的白玉发冠,衣着流云暗纹银镶边家袍,谈吐得体、气宇不凡、眉目含笑,看起来很好说话。而他身后的人,或器宇轩昂,或意气奋发,或温润如玉,或清冷孤傲。目光最终落在最末一人。那人虽与他们有相同家纹,但一身黑袍、硕大的帽兜笼住他半张面孔,望不见他的眼神面貌,再加上他嘴角若有若无的y邪笑意,似乎整个空间内温度为之骤降。掌柜的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怪人年年有,今年的,真邪乎。掌柜的如是想着,却是转身去查预定的空房了。

    孟思危转身叹道“还好忘师兄早在七天前就订下了,否则我们就要在露宿街头了。”

    众多白衣之中,忘清明手中,白玉扇微微摇动,扇起清风撩动鬓发,嘴角总有笑意浅浅。道“今年与会人数,相较之前确实多了不少,看来短短三年,百家发展迅速。ji,ng英汇聚,不失为交友论艺的好时机,你们可要好好把握。”六名弟子称“是”。

    掌柜取来五把细长的钥匙,孟思危谢过接下,一一分发。最后一把钥匙交给九襄君时,两人手指接触,莫名感觉,竟让这名少年动作一滞。诧异抬头,正好能望见师仪正也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四目相对少顷,孟思危才撤去手,收回惊愕的目光。心中莫名悸动,似有何种感应,极其强烈,呼之欲出。

    伙计带路,通玄九人各自有了住处。忘清明与却尘寰说笑着,踏进房内正要关门,却见身后还有一人,此时正站在他面前,森冷地盯着他看。却尘寰见状,下意识上前。剑者、刀者对峙,一人以浩然正气,一人凭邪煞鬼气,互相克制的功体,使得两人对彼此的存在都心怀芥蒂,刀剑相向,只在瞬息之间。

    “呃,九襄君还有何事”忘清明从却尘寰身后探出。气氛有些压抑,一时之间忘清明摸不准对方来意。

    只听师仪咧嘴笑道“我要睡在这里。”

    却尘寰闻言,面不改色,直接伸出双手去关门。师仪肥大的衣袍中,探出两只骨爪,与将要关上的门相抵。忘清明站在一边,听着门嘎吱嘎吱的声音,看不到一分一毫前进。辛苦了,门兄。心中一叹,开口问道“为何”

    “呵呵,我喜欢这里。”师仪指爪几乎嵌入木中。

    却尘寰毫不退让。两人境况,看起来有几分好笑。

    忘清明玉扇轻敲手掌,“房内格局皆是相同。九襄君还是快将来意说明吧。”而后敲了敲却尘寰的肩膀,示意他推开。却尘寰轻哼一声,终于让师仪进来。

    “孟思危的来历”师仪歪了歪脑袋,几缕黑褐长发从帽兜中露出,看起来有几分茫然。

    忘清明心下好奇为何他忽然问起,如实答道“思危是通玄弟子从邯郸带回的孤儿,那时还是襁褓婴儿,四岁时被发觉修习天赋,因此正式为北宗接纳。至今已有十六岁。如何”

    师仪听罢,沉默过后又是一阵诡异笑声。“他的资质一定很好,有了毕方锁的帮助,前途不可限量。”

    忘清明听得“毕方锁”三字,眼神一凛。

    “嘿嘿,看得出你很有兴趣,”师仪沉下嗓音,听得人全身发麻,“他的锁究竟从哪里来的呢真是令人好奇。嘿嘿,他一定也不知道吧。”

    手指在扇骨上来回摩挲。逆水森域封印三锁分别在师仪、江池月、段非渊身上,除了有可能被有心人杀死以释放森域,在提升功体境界上几乎是百益无害,如段非渊之流,绝不会放弃这一机会。但不能排除为躲避杀劫而从原有载体中取出、重新寻找宿主的可能。所以此锁,会不会是大司命江池月的难道说她的功力再加毕方锁的辅助,也难以击退躲避有心人杀招再或者,世间存在着第四把锁,锁着别的什么东西可如果是后者,小小婴儿,如何灌入元气驱动毕方锁

    看来,他该找江池月一问究竟。

    “多谢九襄君告知。”忘清明执扇作揖。

    “咯咯,我说过了,九襄君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谢。”说着猛然抬起手指,指着忘清明的眉心,“你,欠本君一个人情了。”

    忘清明道“是,未来若有需清明协助之事,只要不负天道,清明一定尽力。”

    师仪收手,低下头,y影打在他整张y柔的脸上,三分邪魅,三分诡异,三分y晴不定。“不负天道,嘿嘿,你又怎知本君所为,违背天道伦理。”说吧,身形已散。

    却尘寰一旁默不作声许久,见人已离去,两人谈完,一把将门关上。

    忘清明见好友此状,不禁莞尔。“哎呀,关得那么急,你与他是几百年的仇家吗”

    却尘寰哼了一声,“若是几百年的仇家,吾就不会让他在你面前,说那么多话。”

    嗯,九襄君此人y阳怪气,确实像是跟谁都有仇。忘清明心里赞同。清润一笑,对他说道“时候不早,好友是否用膳这蔺城为抓商机,每逢风云会之际,便会开张数条吃食玩乐的街来。蔺城的小米糕桂花酿做的极好,好友可有耐心陪小生一程”

    “无兴趣。”却尘寰转身要去冥想。

    忘清明一把拉住,“划船泛舟也很有趣。”

    却尘寰无奈,“你总是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人一生太短太忙,若不能在这一生看遍长安花、临安雨,未免遗憾。大千世界,我想看完。”忘清明松手,抓着玉扇的手有些无力。人的一生有多长,六十年七十年可他已经活了二十四年了。二十四年,四年懵懂,十年炼化,五年洛川道,五年通玄家。他去过什么地方,他掰着手指都数的清。

    却尘寰见他神情悲悯,一时无措。慌乱中,好像说了什么。

    “哦答应了”再回神,只见忘清明笑得欢喜。

    “。”

    第21章 皆是套路四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夜市之中,灯火万家。

    忘清明满心欢喜,对这都市的热闹很是新鲜。“这蔺城临海,乃是中州重要的交易关口,几年下来更添繁华,相信再不过多久,此处也会有如y阳、通玄一般的大家崛起。”忘清明说着,拿三文钱要了两张饼,一手递给却尘寰一份,另一个已经送到嘴边。

    “哈,”却尘寰接过,看了看。不过是最普通的烧饼,白面的,撒了芝麻,烤得有些焦了。却尘寰咬了一小口,吃不出什么味道。“想不到养尊处优的微山清弦,喜欢吃民间的小饼。”

    忘清明吃得文雅,看起来慢条斯理的,转眼功夫却是消灭了半张。“嗯好友不喜欢”看却尘寰吃得很勉强的样子。

    却尘寰又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之后咽下,“喜欢。平凡快乐的日子,吾很喜欢。”

    忘清明吃完了,又买了根糖葫芦,在却尘寰眼前晃了晃,问他吃否,得到后者“吾不喜甜食”之后,自己吃起来。山楂很好吃,酸酸甜甜的,去了核,吃起来很方便;糖衣也好吃,沾了白芝麻,更香。“等事情办完了,咱们就回洛川道。”

    却尘寰摇摇头,对好友承诺实现之时的遥遥无期,感到些许迷茫。“你总说等事情办完,可你又从不说是什么事,也不许吾帮你。”

    “入尘是我的劫。那人说,自己的劫,身外人帮不了。”忘清明说的轻松,“那人说,一旦时机到了,就会告知我该做什么。”可自他出山十年来,除了五年前的一次指示,再也没有别的讯息。

    “既然入尘是劫,为何还要出山”却尘寰问。

    忘清明笑得儒雅谦和,如是道“九天神女为世间繁华,尚且坠入俗世,更何况我一介凡人。大概是那人知道我总会想尽办法出山,所以其实在山中那几年,我确实偷偷计划溜出来。只不过计划实施前一天,就被放生了。”

    却尘寰不知他言几分真假,也不知是否该安慰。可安慰什么,他不知道。眼前人,很适应现在的生活。

    糖葫芦一串两文钱,涨价了,还少了从前明明一串八个,现在才六个。忘清明将竹签握在手中,心里如是想到。

    忽听前方有少年兴奋的呼声,两人双双抬头,只见孟思危叶上殊二人夹在熙熙攘攘之中,努力挥手着企图引起两人注意。

    “嗯是思危上殊。你们也出来逛夜市,正好,我和却道人要去前面买小米糕,一道吗”忘清明走了几步,四人聚在一起。

    叶上殊笑着用手肘戳了戳孟思危,说道“我就说嘛,忘师兄和却道长一定会出来的。”

    “是是是,你赢了。”孟思危无奈。

    忘清明挑了挑眉,“为什么那么确定”

    叶上殊回答“忘师兄一来蔺城,就连马车都不坐了。我以为忘师兄应该很喜欢蔺城的繁华。蔺城晚上好玩。”

    “呃”忘清明其实是想坐马车的。

    从通玄出发时,准备的是八匹马、一辆马车,马车是给忘清明准备的,因为通玄上下都知道他不喜欢骑马。但是今天早上众人从前个城离开时,九襄君突然说不想骑马,然后径自上了马车。却尘寰知道忘清明功体被克且不能动武,担心后者安危,然后也跟着上去了。原本一个人的空间,硬生生上了三个人啊三个人,忘清明打心底心疼马儿。再看看车内随时爆炸的气氛,忘清明于是拖着却尘寰骑马去了。

    正当此时,人群忽然朝着一个方向涌动。慌乱、惊惧,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个人慌忙逃跑,撞上了却尘寰,摔在地上不等他去扶起,赶紧狼狈地连滚带爬离开原地。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却尘寰随手拉住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口不择言、指手画脚一番,不知在表达什么,分明是惊慌过度。却尘寰只好松手,那人急急而奔。“。”

    “忘师兄,去看看吗”孟思危忧虑。

    忘清明手中竹签微微律动,“好吧,去看看。”

    四人废了不少功夫,才穿越人潮逆流。越往前行,头顶苍穹越是电闪雷鸣、乌云翻滚。行至海边,却见海水旋成巨口,巨大吸力形成暴风,似要吞进一切生灵。滚滚浪潮之中,猛兽触须翻涌,却始终不见真面目。

    海上,已有剑光闪烁。不知何家的弟子,乘船在安全区域徘徊,是不是甩出几道剑刃,去斩那些触须。

    “是海兽。奇怪,这种生物只在深海潜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叶上殊疑惑。

    忘清明忽然道“回去吧,那是家养的。”

    “啊”叶上殊、孟思危异口同声,齐齐疑惑。

    却尘寰不疑有他,也早早看出端倪,因而毫无动作。随忘清明转身离去。

    两个小少年面面相觑,看看海中激战的几名弟子,又看看远去的师兄道人。虽是不解,最终还是相信忘清明,叫唤着跟了上去。

    忘清明趁着人少,打包了不少点心,又买了几盏好酒酿,说要回通玄带给兰陵君。等到四人手中皆不得空,街上的人已如开始一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式微家真是厉害,不过半个时辰就处理完了海兽。”

    “可不是,式微不得了啊,一个人都没死。”

    “弟子没死怎么了,要是换做纵横,寻常百姓也不死。”

    “别纵横了,远着呢。”

    “嘿,式微家这次出手,城里也没出人命。”

    “是吗”

    行人话语落入四人耳中,忘清明微微一笑,“明白了吗”

    叶上殊依旧一脸茫然“明白什么”

    “忘师兄的意思是,此次海兽根本就是式微家放出来的”

    忘清明想拍拍他的脑袋,发觉手中提满了糕点。“海兽只在深海活动,且灵活有智,出现在浅岸的几率几乎为零,这是一。海兽乃海中霸主,选择在海上乘船战斗,与送死无异,所谓安全区域,根本是不存在的。但是方才的式微弟子,以此种错误方法却仍然没有伤亡,这是二。蔺城之内现在有几十小家,可我们只看到一家弟子,说明其他小家已经被拦下,目的就是为了让式微展露头角、取得民心、树立名望,这是三。”

    闻言,叶上殊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所以说啊,少年郎,要学会观察才行。”忘清明笑道,“好了,回去吧。明天就能到颍川了。”

    第22章 炼化生境一

    颍川之内,熙来攘往。铸皋峰上,奇观巍峨。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梯,铺就一条笔直长路,引各家风云人物登顶。薄云淡水,森罗万象,高峰之上,百家争鸣。“百崎名家的贵客,这边请。”“宿山名家,请随我来。”

    山门前,四位风姿绰约的女子穿着淡黄色的家袍,微笑礼待各家使者,同时,数多同家的少女站在她们身后,待确认身份之后,领往住处安置。

    “劳烦。”银冠白衣的青年将入会令交给其中一位丽人,惠风和煦、如沐春风,正是微山清弦忘清明。

    丽人收下令牌,认出上面“通玄”二字,抬眼看了看眼前九人,笑问“今年通玄名家来的没前几次早了,怎么不见两位宗主”

    忘清明谦恭回答“路途遇事,固有耽搁。两位宗主身怀要事,无法出席,还望见谅。”

    丽人掩唇,眉目柔和“通玄本家路远,我等知晓。通玄人才辈出,琳琅相信有先生指引,此次风云会成绩断不会差。我引诸君前往住处,还请莫要拒绝。”忘清明轻笑,道谢之后,与众人跟随。

    画廊小苑,两家共住。通玄众人收拾完毕后,忘清明看了看对面尚且空置的几间屋子。“不知这小苑之内,还有谁家”忘清明记得上一届风云会,那处一直是空着的。

    琳琅温婉道“是峨眉仙家。今年没有拒绝,应还是会来走过场的。”

    “原来如此。”忘清明微微颔首。峨眉仙家原是y阳一支,随后不知缘由分离出去,以天道守恒为理,卜算天地规律,却从不抛头露面。入世多年,忘清明也是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这四个字。

    “那琳琅便不打扰诸位休息了,告辞。”微微欠身,琳琅款款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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