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不关窗的啊！”罗一捂着头坐进了车。
“这都能怪我头上？我看看。”程雨掰过他的脑袋瞧着，“还行，没起包，就是红了一片，我揉揉就好了。”
罗一斜着身体让他揉，把整个头靠在他掌心里，过了会儿轻声说，“没事了。”
“嗯。”
感觉到男人在他头顶亲了一下，随后是和自己脑门儿抵在一起的脑袋，“我就知道我家宝贝儿肯定能处理好，所以都一点不担心。”
“骗谁呢？那么重的黑眼圈，一宿没睡吧？”罗一心疼地伸手摸摸男人的脸，下巴上冒头的胡茬扎在指腹上，痒痒的。
“嗯，在门口蹲了一晚上。”
罗一愣了愣，“你蹲门口干嘛啊？”
“怕某小孩儿半夜哭着鼻子被赶出来，我好及时地捡回家暖被窝。”
程雨抱紧了小孩儿，昨天自己是真被吓到了，比当初自己出柜都害怕，生怕他一个人会受什么委屈。
同时也无比自责，明明知道楼道里不安全，怎么就偏偏要亲那一下……
罗一挽住男人横在面前的手臂，鼻子有些发酸，“那没捡到是不是很失望啊？”
“这会儿捡着了。”程雨在他脑门儿上蹭蹭，“不过不是哭鼻子的小孩儿，是占了我便宜的小坏蛋。”
罗一忽的转过头，舔了下嘴唇，“没占够，还要。”
“嗯。”程雨说着一边关上窗户，一边压上了不老实的两片薄唇，细细地亲吻。
所有的不安与忧虑都在这个冗长的吻里消失殆尽，只剩下彼此的温柔与缠绵。
“喂，”罗一猛地推开男人看看时间，“快点快点，要迟到了。”
程雨狠狠地盯了两片亮晶晶的唇瓣一眼，不情愿地发动了车，“不是说迟到一会儿没事吗？”
“偶尔没事，不能经常啊，而且我这段时间被老张紧盯着呢，后天就期末考试了。”害得自己上自习都不能正大光明地画小人了。
“期末考试？这么早？那考试完是不是放暑假了？”
“是啊，不过学校可不要脸，非让我们高二升高三的补一个月的课。”
“先放假再补？”程雨琢磨着自己的小算盘。
“是先补课后放假，都不知道有什么用，补的东西放一个月假回去还不全丢光了。”罗一拨着面前的一大丛五颜六色的菊花，“你换了啊？挺好看的。”
程雨偏头看了眼，轻咳了一声掩饰嘴角的笑意，“嗯。那放假了我带你去玩儿呗，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嗯……不知道。”
“那行吧，反正还早呢，慢慢想，实在哪都不想去咱们就天天在家里滚床单。”程雨扬着嘴角，眼睛笑成一道弯儿。
罗一白了他一眼，有点想拿东西堵住那张时刻不忘调戏他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才发现这个 蟹蟹你噢，感动
读者“殇璃”,灌溉营养液 +10 20161228 21:22:46
明天20:00更~
第36章 劝说
“程医生，走了啊？”
程雨脚步一顿，回过头冲二楼窗户边的人笑了笑，“嗯，才吃饭？”
“是啊，”余静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盒饭，“刚做了一个手术，差点没饿死在里面，这不午饭和晚饭一起吃了，给国家节约粮食。”
程雨看着她捧着盒饭的肉乎乎的手和嚼东西时不断颤抖的双下巴，不知道她此话从何说起。
余静是肛肠科的，按理说每天接触那些恶心的东西是没什么胃口吃饭的，可这姑娘不啊，前一秒手上还沾着屎呢，后一秒把手套脱了随便洗洗就能拿起个鸡腿啃。她们科室的人站在一起，她的体形一个能顶三个。
“嗯。”程雨随便应了声，见她还站在窗边有些发愁，接下来做的事可是不太好意思被人瞧见的，“小余你要不要坐下吃饭？手捧着多累啊。”
“不用，站着吃好消化，这几天肠胃不太好。”余静含糊地说着。
“哦。”程雨指指两米开外花坛里开得正盛的一大簇火红的玫瑰，“那花挺好看的啊。”
他刚刚在楼上往下瞧正好看见了，想起之前说过的要送小孩儿真玫瑰，就想着走之前顺两朵。
“是啊，前两天刚开的，本来还更多的，可好看了，不过不知道哪些没公德的给折了好些，白白糟蹋了。”
“这样啊，是挺可惜的，”程雨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不知道还要不要实行自己的偷花计划。
“嗯，所以我们科长让我们一有空就盯着，防止……”余静说着又转头冲里面答应了一声，“程医生等一下啊，小新叫我给他找个东西。”
“嗯，你去，”程雨看她放下盒饭离开了窗边几乎是立马做了决定，几步跨过去冲先前看好的一朵伸出了手……
余静回到窗边四下看看没找见人有些失望，回头狠狠地瞪了小新一眼，好不容易能和帅哥唠唠嗑，就被这笨蛋新给破坏了。
程雨坐进车把花放在盆栽旁，这才发现几根手指上沾着血，用纸擦了擦，原来是食指尖上被扎了一道口子，刚刚太着急没注意。
为了送个玫瑰，这是付出了血的代价啊。
把车停在了老位置，程雨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站在路边小摊旁的一个男人。
昨天就注意到他了，鬼鬼祟祟地，刚开始觉得会不会是什么不法分子之类的，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还挺眼熟，仔细想了下才发现好像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孩儿的父亲。
后来见他一听到放学铃响就躲进身后的店里，并且目光一直追随着人群中走出的小孩儿上了他车，才更加确定了。
那男人明显也注意到他停下的车了，眼睛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程雨看看时间，离小孩儿放学还有半小时，拔了钥匙开门径直朝他走去。
男人见他走过来显然慌了，着急地踱着步子想要躲开。
程雨快步走过去拦住他，“叔叔，我能和您谈谈吗？”
男人不知所措地搓着手，“你认错人了。”
程雨也不着急，慢慢地开口，“我想和您谈谈罗一的事。”
“哎，你是小一的朋友吧，怎么知道我是……？”罗国庆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他以前从没见过小一身边有这么一个朋友，之前突然看到小一上他的车还以为是碰上坏人了，连着观察了好几天看他在医院进出，而且行为举止也不像坏人才放下了心，不过也只当是小一新交上的一个普通朋友。
“我之前见过您。咱们换个地方谈？”
程雨领着他进了拐角的一家甜品店坐下了，“叔叔，您要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嗯。我叫程雨，和罗一是很好的朋友，”程雨想了想隐晦地说，“我听小一说他很多年没和您见过面，但是您既然都到学校门口了为什么不让他见见您呢？”
“他不想见我。”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和他妈妈离婚的事吧？”
“嗯，小一和我提过。”程雨点点头。
“我没让他跟着我，他恨我了，这么多年一直当没有我这个爸爸，我不敢……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男人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多年前大概是罗一刚上初一那会儿，自己太久没看见他忍不住出现叫了他一声结果他疯狂地跑开差点被车撞到，后来更是一个多星期都没来上课，自己向老师打听才知道他生病请假了，只要一想到这个每次鼓足了的勇气又会跑光，只好每隔一段时间偷偷看他，知道他过得好也就放心了。
程雨也想到了那次电影院外面小孩儿剧烈的反应，“那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为什么放弃他的抚养权？”
“我也不想啊，他跟着我只有受苦。小一的妈妈……当时工作比我好，文化水平也高，能教好小一，而且我想着她肯定能再嫁个好人家，也就是跟了我才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我……哎”男人摊开手，“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穷鬼一个，罗一马上就要上大学，成绩也很优秀，我还见他上领过奖，当初要是跟着我，说不定连高中都没得上。我不怕别人说我没本事，但我不想我儿子走我的后路啊。”
“您和他妈妈……？”不怪程雨疑惑，面前这个男人胡子拉碴，只看脸属于那种放人堆里一眼绝对找不见那种，而崔阿姨他也见过好几次，即使人到中年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小孩儿的长相也一大半遗传自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生活到一起，还有了孩子。
男人似乎并不想提起，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他妈妈是意外怀了小一迫于无奈才嫁给我。”
“意外？”
“嗯，所以离婚也是让她解脱了。我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挣扎着觉得只要给我时间肯定能给她好的生活，甚至用小一拴着她，可是我做不到，我就是没本事，只好答应了离婚让他把小一带走。现在也的确是像我想的那样，小一过得挺好……”
程雨盯着男人，想说你怎么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难道你不知道你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吗？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如果小孩儿是跟着他，恐怕俩人根本就不会遇见，更不会有现在的关系。
“你不要告诉他看见我的事，我就想趁他们放假前再多看看他。”
“可是不管怎么躲你们始终是父子，难道真要一辈子都不见面吗？”程雨透过橱窗看到已经站在他车旁的小孩儿，“小一一直觉得您当年不要他是嫌他是个累赘，包括现在在那个家里也是这样认为的……过得也并不是您想象的那么好，我觉得您还是应该当面和他说清楚……我和我爸也经常闹矛盾，通常都是一方低头了这个坎儿就算过了，小一还小，脾气挺倔的，他不肯也不懂得去低这个头，难道您就打算也和他这么拗着吗？”
“我……”男人垂着头，“我当然想再听他叫一声爸爸，这么多年了，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他叫我的声音，可是我怕啊，我没有资格让他认我，我这个爸爸当得太失败了。”
“你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这就是您的资格。您可能觉得我多事了，但至少作为……一个好朋友来说，我希望小一的人生是完整的，而不是始终缺了‘父亲’这一块。”
程雨看到小孩儿围着车转了几圈，有些慌张地四处瞅，对神色痛苦十分纠结的男人开口，“您方便留一个我的电话吗？您可以回去再想想。”
男人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缠满了胶带的老年翻盖手机递给程雨，程雨费力地辨认着掉漆的按键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并细心地给备注好。
“备注是程雨，我的名字，您想通了可以随时打我电话。”程雨把手机还给他，“我先失陪了，您可以再坐会儿。”
“嗯。”男人郑重地点了下头，两手用力地握在一起。。
叫过服务员给他上了杯热水，程雨又到柜台前又买了支冰淇淋，才拿着走出去了。
罗一一脸不爽地抱着手瞪着朝他走过来的男人。
“去给你买这个了，”程雨把手上的冰淇淋递到他嘴边，“怎么这么早出来了？”
张嘴咬了一大口，罗一才接过来，“我提前交卷了呗，题特简单。买个冰淇淋要那么久吗？我都等十多分钟了，晒冒烟了都。”
拉开车门把小孩儿塞进去，“快进去凉快凉快，我不是怕买早了化了么，就在里面坐了一会儿，谁知道你提前出来啊大学霸！”
程雨正从前面绕过去就看见小孩儿一脸惊讶地伸手想拿花，连忙重重地拍了下车头，罗一一惊手顿了在空中。
“有刺儿，别乱碰。”程雨坐进车小心地拿过来用纸巾把底部包好了才递给他，“喏，”
“又是冰淇淋又是花的，这殷勤献的让我很忐忑啊程叔叔，”罗一接过来，看到了他食指上的创可贴，“你手怎么了？”
“被它扎的呗。”程雨朝花努努嘴，又盯着小孩儿手里的冰淇淋。
罗一递过去让他咬了一口，“不是，你现摘的？上谁家院子里偷的啊？就不能上花店买去？该，”
程雨舔舔嘴唇，“你老公要攒钱买房子不能乱花钱。外面花店里一朵这样的玫瑰老贵了，有钱且二的大傻子才买，咱买不起。”
罗一白了他一眼，“你买什么房子？”
“现在住的这房子可不是我的，是你唐叔叔的。我就想着借住个几年，不过现在看来我得赶快搬，不然随时有暴露关系的危险。”
“你也怕别人知道啊？”罗一舔着奶油。
“我是怕你整天提心吊胆的。”
“……其实也不是，我只是不想这么快让他们知道，我想等我大点了，不住在家里了再那个。”
“嗯，我知道。”程雨手离开方向盘用指尖在他嘴边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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