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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双城+番外 第7节

作者:夕阳看鱼 字数:13880 更新:2021-12-19 22:20:28

    “哎呦,累死我了。”

    郑陆听见声音转过身来,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正往房间里拽一只大箱子。郑陆看他个子小小的却拽着这么大一个箱子着实吃力,便上去帮了一把。

    “谢谢。”

    “没事。”

    年轻人把箱子拉杆收了,使了大劲儿才把它推到了软卧下面。

    出门干嘛带这么重的行李。郑陆只是在心里想想,并不会真的去问,他对陌生人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发车时间快到了,看来另两张床没人,那上面的行李也是你的吧。”年轻人抬手指了指陶承柏丢在上铺的背包,倒是挺自来熟。

    郑陆靠在床头,枕着双手,不急不慢地回他“我这边是两个人,他下去买吃的了。”

    “你们是要到哪一站”

    “你呢”郑陆不答反问他。

    “h市。”

    “一样。”

    正说着话,陶承柏就回来了。看见房间里来了人,礼貌地跟对方点头打招呼。

    陶承柏打包了饺子,还有几盒中式小点心。

    郑陆盘腿坐到床上,掰开筷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陶承柏则是两只脚垂在地上,向后仰靠到了车厢上。把枕边的s拿过来,一边向着郑陆偏着脑袋张开了嘴。郑陆用一根筷子戳起一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喂进他嘴里。陶承柏如此一边玩游戏,一边张嘴等郑陆喂他,倒也在郑陆这里过了一回当大爷的瘾。

    对面的人见他两是又吃又喝的,自己肚里的馋虫也都被勾出来了,但是此时火车马上就要开动了,再下去买也不可能。刚才郑陆招呼他吃一点的时候他拒绝的倒是干脆,这会子无法只得咽了口水躺下睡觉,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火车在城市的边缘上奔驰。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正好照在床边那两双一模一样的鞋上,鞋帮上那一抹有力的金色反射了阳光,闪闪的几乎要耀了人的眼。

    陶承柏放下s,捏了捏鼻梁,低下头,郑陆枕在他的肚子上已然是睡着了,郑陆这么多年睡中觉几乎已经成了个固定的习惯,他倒是不挑床,在哪都能睡着。软卧的床大小有限,陶承柏已经横着占了半边,郑陆此时便在他身边小猫小狗似的卷成了一小团。

    陶承柏伸长了胳膊,不敢大动怕把郑陆给折腾醒,好容易用中指勾到了小背包的带子,拽到身边,从里面翻出了一副耳机。他轻手利脚地把枕头塞到了背后,戴上耳机听歌。对面的人打起了节奏均匀的小呼噜,但是这并不妨碍郑陆睡觉。陶承柏闭上眼,一只手摸在郑陆已经长长的头发上,一只手掌轻轻地揽到了郑陆的后背上,无形中是个绝对占有的姿态。

    郑陆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小时,把陶承柏的肚子都给压麻了,陶承柏这时候便开玩笑地跟郑陆要情。

    “你肚子上的肉跟麻将席一样,还好意思说呢,把我的头都硌疼了。”郑陆枕在陶承柏背后的枕头边上,翘着二郎腿,一边说话,一边闲闲地吃着小零嘴。

    “你可真够无赖的。”陶承柏正在用手机查地图,嘴里漫不经心地骂他。

    “我说的是事实。查到什么好玩的了吗”郑陆抹了抹嘴上的冰糖渣子,从背包里又掏出来一包薯片。

    “海底世界想不想去海底世界不远的地方有个军事博物馆”陶承柏还没说完,郑陆就接话“这个好,首先就去这个。”郑陆把薯片嚼得咔兹响,“h市有没有什么特别有名的小吃之类的啊,比较有名的菜啊特产啊”

    陶承柏伸手在袋子里摸索着捏了一片薯片递进嘴里,轻笑出声“就知道吃。”

    “咱们三天都得住在你家里啊”郑陆已经吃完了薯片,从包里又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精巧克力。

    “又不是头一次见面,你紧张什么。”陶承柏故意歪曲郑陆的意思。郑陆哪里能想到陶承柏的那层意思上去,犹自自在地接话“叔婶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啊。”陶承柏笑眯眯的不说话了。

    郑陆把拇指大的一块巧克力吃完,又想从背包里掏东西,被陶承柏一把按住了手,“行啦,一下别吃这么多。”陶承柏看他皱眉,便拍拍他的脸蛋,刚想说话,忽然察觉对面有人一直在看,陶承柏望过去,他傻笑一下,转过脸去。

    陶承柏忽然俯下、身旁若无人地在郑陆嘴上亲了一下,宠溺地哄他“你乖啦。”

    郑陆眨眨眼睛,真没想到他此时会这么做。不过随即便有些明白陶承柏脑子里在想什么了。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就是知道了。

    他们两的感情说得好听点叫与众不同。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路有多难走,郑陆几乎不愿去想,因为在他看来想再多也是白想,多想无益,不如努力去做。

    这世界除非到了异性恋成了少数派的那一天,否则只要是在外面,他两就别想旁若无人,别想旁人不用探究的眼光来看他两,就像对面那人那样。有什么好看的啊,没见过兄弟两感情好的吗,大惊小怪。

    火车最后冲过一片夹竹桃开进了站,下车的时候陶承柏帮那个年轻人一路将箱子提溜到了站外。他一叠声地说谢谢。走出了老远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陶承柏背着背包正双手按在郑陆肩膀上护着他走在人群里,郑陆歪带着棒球帽,被他推着走很有几分不耐烦,因为觉得自己成了小孩子。

    他实在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亲密得有些不正常,但是他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两人上了出租车,陶承柏报了地址,然后给陶母打电话。

    到了啊

    刚出站。在出租车上了。

    到家了跟郑陆先好好休息,晚上我给你两做好吃的。饿不饿,冰箱里有吃的,微波炉热一下就行。郑陆呢

    在边上呢。

    陶承柏说着话,大大方方地伸手握住了郑陆的手。不管是火车上遇到的人,还是现在出租车上的司机,或是以后遇到的其他路人,他们都是一闪而过的陌生人,是不相干的人,是转身就彼此遗忘的人,他要学着不必刻意去在乎,否则这一生,以后还有那么长的路,他和他的小懒蛋该得有多累啊。

    郑陆正贴着车窗向外看呢,此时便头也不回地反手握住了他。

    陶建元调到h市以后,为了工作方便,房子买在了比较热闹的市区。是一个干净漂亮的复式住宅小区。小区大门前修了一座墨色的大理石喷泉,楼层中间种着成片的翠竹,人工雕琢的痕迹太明显,勉强称得上有几分闹市桃花源的味道。

    陶爸陶妈都还没有下班,陶承柏用钥匙开了门。屋里的摆设基本都没变。客厅沙发上,厨房冰箱上,电话座底下都摆着陶妈勾的毛线垫子,这些都是陶妈一边上班一边勾的,陶妈跟着陶爸到了h市以后,在一个区的社保所里工作,一般时候都是异常清闲,简直就是在混时间。

    陶承柏上次还是刚放暑假的时候来住过几天,当时因为郑陆说了一句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多题都不会做。谁知道郑陆到底是不是随便说的,反正陶承柏是自我解读出了弦外之音,他就听准了前半句了,抓心挠肝地又呆了一天,第二天就急三火四地跑回家了。

    郑陆到是第一次来,接过陶承柏递过来的饮料,一边喝,一边到处逛了逛。因为房子是复式的,客厅的吊灯就异常的大,站在楼梯上像能伸手勾到似的。郑陆上了楼,趴在白色的栏杆上向楼下问“哪间是你的房间啊,我晚上睡哪儿”

    陶承柏正仰靠在客厅的大沙发上喝水,他把瓶盖拧好往旁边一扔,旋风一样顺着楼梯刮上来,转眼间把郑陆卷进了房,把人往床上一摔,笑嘻嘻地说“晚上你就睡这儿,来吧,先认认床。”说着扑上去结结实实地把郑陆抱了满怀,没头没脑地亲了起来。

    郑陆摇头摆尾地扭着推他“亲毛啊亲,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我给你做人工呼吸。”陶承柏装模作样地往郑陆嘴里渡气,实则每一口都要缠着郑陆的舌头允来舔去的。

    郑陆掌不住咧嘴笑起来,两手左右开弓地去扇他的脸。

    如此这般一直闹到陶妈回家。

    18第十八章

    陶爸有应酬晚上没有回家吃饭。

    陶妈好长时间没见着儿子了,开心地不得了,晚上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又把好久没见的郑陆从里到外给夸了一遍,一边给两个孩子夹菜,一边详细地问了两人的成绩,嘱咐他两最后一年要好好用功。

    郑陆一边大吃大喝,一边赞饭菜香,又夸陶母勾的毛线垫子漂亮,把陶母乐得咯咯直笑。

    吃完饭,陶承柏抢着帮陶妈收拾桌子又抢着洗碗。陶妈心里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儿子知道心疼自己了,难过的是由此可见,平日在家陶承柏是惯做这些的。这孩子,当初让他跟着来h市死活就是不愿意。至于为什么,不说她也知道,还不是恋着郑陆,到底还是没长成,有小孩子心性。一时间又想到了陶承业,更不是盏省油的灯,王晓璇多好一个媳妇,都被他欺负成什么样了,可怜她那个没见过面的乖孙,要不然现在都能满地跑了。

    陶妈倚着厨房的玻璃门叹了一口气。陶承柏洗好了碗碟子,迎面抱住了妈妈,“叹啥气啊”

    “气你们兄弟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我哪儿不听话了”陶承柏辩解。

    陶妈懒得跟他讲,瞅了他一眼,忽然问“你明年打算考哪儿的,心里有了打算了吗说出来我和你爸先给你参详参详。”

    陶承柏迟疑了一下,含糊回答“反正就是北京上海,考上哪儿就上哪儿,哪个学校还不都一样。”

    “那哪能一样,军校和理工科大学能一样吗清华北大和一般的一本学校能一样吗我说首先你这个想法就很要不得。”陶妈伸出一指狠狠地戳在陶承柏的脑门上。陶承柏顺着陶妈的力道仰起了头,呵呵傻笑了两声了事。

    陶爸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端坐在沙发上和两个孩子聊了一会,问了老大陶承业的一些事儿,又让陶承柏带郑陆在h市好好玩儿,“要听你哥的话。”最后陶爸跟郑陆说,然后想稳稳当当地站起来,起的有点猛,竟趔趄了一下,陶承柏赶紧地上去扶住了。陶爸抬手往陶承柏肩上一拍,看着已经比自己还要猛一点的陶承柏,感叹似地说了一句儿子诶

    等陶承柏从爸妈的房间回来睡觉的时候,郑陆已经是个迷迷糊糊要睡着的状态了。

    郑陆包在毯子里,就露着一个漂亮脑袋,正斜斜地歪在枕上。眼睛闭起来,此时便现出了一道深刻的双眼皮。脸蛋在床头灯光的反照下,更是衬成了细白瓷。

    陶承柏扒了睡衣裤,光了身子掀起薄被就进了被窝,钻进被子底下,撩起郑陆的睡衣下摆,将头脸一股脑地伸了进去,对着郑陆腰上的细皮嫩肉就四处舔允起来。郑陆本是侧身躺着将睡未睡,此时哪里还能躺住,就觉得腰腹处有一条湿漉漉的肉虫蠕来动去,痒得他一个激灵

    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立时就卷成了一尾刚上岸的活虾,嘿嘿嘿呵呵呵地左闪右躲,连笑带骂,然而腰被陶承柏扣在了手里,他又是个气如山壮如牛的,郑陆如何能挣脱。

    陶承柏也并不让郑陆求饶,就将他两个胳膊弯子紧紧按住,自己亲自己的,亲了肚子,亲背脊,亲了背脊亲后腰,专拣郑陆身上的痒痒肉挠。这时候郑陆已经累得肚子都疼了,两条小腿在床上乱蹬乱踢,嘴里也不骂了,只一个劲求饶“不行,肚子都疼了,哈哈,哥,别弄了,哎呦,我都喊你哥了”

    陶承柏这才从郑陆的衣服里钻出来,顺势趴到了他身上。郑陆伏在床上歪着头还在吁吁喘,就觉得屁股上顶上来一个硬帮帮的东西。陶承柏的呼吸已经从耳边喷到了唇上,他将毯子一抖,一把将两人蒙到了黑暗里,毯子底下立时卷出了大浪。郑陆不满地大叫“滚蛋,快掀开。你别咬我”

    陶承柏嬉笑着哪里肯听,用毯子把两人裹成了一个花卷,对着郑陆好一顿揉搓。年轻人精力旺盛,两人如此一直闹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两人齐齐地睡到了日上三竿。起来以后一起和陶妈去逛附近的卖场。买了大包小包的蔬菜水果。吃完中饭以后,陶承柏和郑陆便商量着要出去玩,临了郑陆却嫌困得慌,于是又回房睡了个中觉,两人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算是出了门。

    十月天还有一些燥热,h市也算的上是国内大热的一线旅游城市,步行街上此时几乎要人满为患了。

    郑陆正坐在街角的一个大石球上等陶承柏,他两手撑在两腿间,有点儿坐没坐相,两只眼睛在周围人群里漫无目的地扫视。两人之前刚从一家叫小圆满的百年小吃店出来,一人吃了一份牛肉撒子煲。刚走了半条街,郑陆又要吃甜筒,陶承柏怕他吃坏肚子不同意买,他便哼哼唧唧地扯着陶承柏撒起娇来,就差扭胳膊腿儿了。自从两人心意挑明了以后,郑陆撒娇和发脾气的频率明显见涨。

    陶承柏几乎要被他摇成了一汪春水,嘴角止不住地就要往上翘,最后无法只好去外卖的窗口排队,心里想着待会买了自己先一口吃下去一半。先陶承柏还不时地回头去望郑陆,然而等他付了钱,拿着甜筒回来的时候,郑陆已经不在了。往两边望去,满街都是人,哪里还有郑陆的影子。

    陶承柏蹙起了眉,立刻掏出手机,紧张倒是没有,郑陆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那头感觉像是手正捂在嘴边说话,郑陆的声音是一种出奇的冷漠。

    “顺着街往回走,我在小圆满这里。”

    陶承柏觉出了郑陆的不对劲,掉头就往回连走带跑,还想再问一句,郑陆那头已经挂断了。陶承柏跑到小圆满门前也没有见着人,手里的甜筒已经有了融化的趋势,可是附近一时也没看见垃圾箱。又往前颠了一段,终于在人群里找着了郑陆。

    他面无表情正盯着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人,女人身材窈窕,长发披肩,男人虽然看上去老了一些,但是抬首挺胸,气质不凡,也算得上是器宇轩昂。这两人亲昵地挽着手臂,混在人群里,神情怡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陶承柏此时和郑陆刚才初看到那两人时一样深刻震惊了。

    “他跟妈说是做什么考察还是开会的来着,我当时都没有仔细听,只是想,长假还要出差真是够累的。”郑陆说话时喉咙发紧,是一种爆发前的压抑。

    陶承柏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脑子里能想到的便是出轨二字。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步行街。终于见着了一个垃圾箱,陶承柏顺手把甜筒扔了进去,手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一些粘稠液体,怎么也擦不利索。一边正在看步行街指示图的两个戴太阳帽的女孩子见他如此浪费,齐齐看了他一眼。

    陶承柏走在郑陆后面两步远,遥遥地跟着前面那两个人。慢慢转出了步行街,转进了旁边一条福祥路,这条路全是金店。那两人进了其中一家店。郑陆双手裤兜里就在街角等着,望着地上的青砖,站成了泥像。陶承柏已经觉出了郑陆此时对自己的迁怒,那女的是他大表姐陶华清,在陶承业的公司里做业务经理。犹犹疑疑地站在郑陆身边,想说点什么,却找不着一句合适的。

    十分钟以后,郑连山和陶华清从金店出来,喜气洋洋地互相挽着,边走边说,边说边笑,一路直奔附近的一家大酒店。

    郑陆看着从鼻子里几乎要喷出冷气来。

    电梯在八楼停下了。郑陆要跟着上去,陶承柏一把将他拉住“郑陆”郑陆不看他只是缓慢而坚决地将他的手推开,进了电梯。陶承柏只能跟上。

    这也算是家有些档次的酒店,地下都铺着红毯,长廊里灯光明亮,房间众多。不知道两人是进了哪一间。

    郑陆开始给郑连山打电话。刚开始是不接,郑陆于是面无表情一直打,忽然身后的一扇房门开了,郑连山拿着手机低着头往外走,他可能是不想在陶华清面前接儿子的电话,此时电话刚刚接通,他正要抬起头用父亲的表情说一声喂,然后忽然见到了面前的郑陆,那一个字便一下子生生噎在了喉管里。

    这是怎样的一幕。老子被儿子捉奸在床。

    门还没有完全带上,能看到房间里的大床的一角,雪白的床单上丢着一件紫色的蕾丝胸罩,两个完美的半圆像两只精致的相连的小碗。

    郑连山的脸色一瞬间从惊异变成了慌乱,又从慌乱变成了羞恼,迟疑,灰败或者其他。郑陆盯着父亲的胸口纽扣,上前一步,忽然抬起手来拍了一下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爸,你扣错了一个。”

    郑连山有些僵硬地低头看了一下,然后迅速抬起头来扫一眼陶承柏和郑陆,真的是扫一眼,他此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两个孩子,他还没有整理好头绪。

    郑陆说完这一句,忽然一闪身就进了房间,在外面的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响起了一声惊叫和一个震天响的巴掌声,郑陆大怒一声“这是你欠她的”

    郑连山还有些发愣,他作为父亲,作为领导,作为长辈等等一切的威严,此刻一起扫了地,统统不管用了,他自身的各个器官包括大脑此刻便也统统迟钝了起来,反应全是慢半拍,陶承柏已经抢了进去,一把将发怒的郑陆抱住了,抱住了就往外拖,床上的人还裸着上半身呢。

    “放手”郑陆斜睨着他,眼里要喷出火来,用力去掰他的手,已经是怒不可歇,咬牙切齿地冲陶承柏叫唤“妈的,你放开”若没人来拦,或许他打一下也就算了,若有人来拦,他竟又生出十分要再去挥几巴掌的冲动。此时想到母亲,他心痛难当。

    陶承柏将人拖到了门外,还一直往外拽,一路将郑陆扭上了电梯。由此将郑陆得罪了个彻底。

    “你对得起她吗”郑陆这一句话吼得郑连山哑口无言,羞愧难当,并且心下惶惶。

    19第十九章

    陶华清用毛巾接了冷水略略敷了敷被掌掴到红肿的半边脸,她对着镜子里自己那有些变形的脸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纸包不住火,终于是捅出来了,她心里其实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了,虽然这种捅破窗户纸的方式很上不得台面。

    她用大毛巾把上半身重新裹紧了,将郑连山刚给他买的白金珍珠项链的坠子从毛巾底下掏出来,又细细看了一回,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她自己有钱很能买得起,只不过是喜欢的人送的意义才格外有所不同。

    从浴室亭亭走出来,就看见郑连山坐在床沿上一声不响地抽烟。他像忽然间犯了烟瘾一样一根接一根地抽,从刚才见到郑陆开始就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

    陶华清从床头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叼到了嘴上,屁股一沉,挨到了郑连山边上,欠身一歪脑袋,舌头一拨嘴唇一动将自己嘴里的香烟和郑连山的对了火。

    “依她的性子,如果知道了,肯定是要离婚的。”陶华清说着话撩了郑连山一眼,就见他眉头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郑连山半响终于缓缓应道“郑陆不见得会说的。”郑陆的性格完全继承了妈妈,骨子里透着那么一股子懒散劲,并不是狠心的人,不过这句话他说得十分勉强,因为没有任何把握。他的这种事并不能用一个人平日的性格来衡量揣测。吐出最后一缕笔直青烟,他将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拧息,一句话说得颇为无情“咱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陶华清听了这话,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她似笑非笑地冷哼了一声,将两条腿优雅地叠到了一起,“玩儿完了就要甩了”她这是赌气的话,两个人在一起大半年了,并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果然郑连山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做什么说这种话”

    “我说错了吗”陶华清将脑袋伸到郑连山面前,纤纤玉指夹着香烟,此时熟练地将烟灰弹到他的西裤上。

    郑连山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伸手要去接烟灰,没接到,脏了裤子,即使在思绪如此烦乱的此刻,他也忙里偷闲地哎呦了一声。

    “咱两好聚好散吧。以后你们公司有解决不了的事都可以来找我。”郑连山拍了拍陶华清的大腿,摆出了一点局长大人的款来,这在陶华清看来实在可恨,可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郑连山并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他一切都了然,但也仅此而已,“即使钟玲知道了,提出离婚我也不会同意的。我也很喜欢你。一开始咱两不都说好了吗,不能干涉到对方,特别是我的家庭。”

    陶华清是个好姑娘,年轻也漂亮,但是他不可能会为了他离婚,他怎么能舍得自己老婆孩子。这些一开始他就说清楚了。

    郑连山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衬衫重新扣好,捞起床上的西装外套,这是要走了。陶华清一抬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紧了紧五指,她想说一开始不那么说我们会在一块吗这句话难道不就是个彼此的借口吗然而终究没说出来,因为这话太掉价了,而且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事实。她的手被对方捋掉了,门关上了,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房间里彻底暗下来。郑连山啊郑连山,真是人精,便宜也占了,人也睡了,现在拍拍屁股就要走人,而且道理全在他那一边。郑连山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飘来荡去,听得她心痛不已,她陶华清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男人呢。她真是不甘心。

    郑连山出了门就直奔机场,他现在仍是心下惶惶,一心只想赶紧回家。先前还火花四射的激情,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连根毛也遍寻不着。他就像从一场梦境里忽然醒过来了一样,转眼间就大彻大悟了。一种非常后悔的心情油然而生,想他平日也算得上是谨言慎行的人了,竟然也会贪图一时的鱼水之欢,一时的新鲜刺激,他甚至觉得自己先前是被魇住了,唯有用英雄难过美人关能勉强安抚一下自己。

    虽然之前也时时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婆,但是此刻这种心情尤为强烈。

    你一个人在家干吗呢

    这个点能干嘛做饭呢。

    哦我,我没什么事,郑陆今天有没有打电话回家

    没啊。待会再说吧,我锅里炒着菜呢。

    哦,好。

    郑妈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郑连山惶惶的心情终于稍稍稳了一点。此时很想跟郑陆打个电话,但是一时也不知能和儿子说点什么。看郑陆那个怒气冲天的样子,还是冷处理一下比较好。

    他这边可以进行冷处理,陶承柏却无法命令自己对郑陆实行这一招。他也知道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最好是别去搭理,先放任对方去气个够,等对方冷静了再去讲道理。然而知道只是一回事罢了。

    陶承柏将郑陆从酒店一口气连拖带抱地拽到了大街上,郑陆一个用力的推攘,陶承柏就势放了手。

    “你干嘛护着她”郑陆瞪着他,怒气从四面八方涌出来。陶承柏抬手想去摸他的头,被郑陆一扬手打飞了。

    “我不是护着她,华清怎么着也是个女的,而且”陶华清试图辩解。

    “而且还是你姐姐是不是女的怎么了,老子打得就是她,这个贱人我以后见一次打一次。”郑陆喊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郑陆你别激动。”陶承柏心里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上前去抱一抱,还没拉架子,郑陆就把身体侧到一边去了。

    酒店在一条热闹的马路上。路上车来车往,各种灯光闪烁。两个人隔着一步远,呈一个九十度角地站着。

    郑陆心里一阵阵难过,知道家里头这是要坏事了。老子老子在外面找小三偷情,儿子儿子在外面找男朋友搞基,一备齐地趁着假期在外头风流快活,把老妈一个人丢在家里孤单寂寞。那是他那个局长老爸诶,他一直最听老爸的话,觉得父亲除了喝醉了会变话篓子这一条外,其他方面都可堪称为做父亲的楷模。

    在每个人的世界观里,总有几条坚不可摧的信念,比如有人会坚信好人最后总会有好报。在郑陆心里,郑连山无疑是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是一个好父亲,和母亲钟玲会一直相爱相守并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是从小就自然而然形成的想法,也是他作为一个儿子对这个家庭的信任和信念。真是想不到,父亲出轨这件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震惊和打击。

    而如今在这震惊和难过之余,又多了一份对陶承柏的气愤和不能谅解。

    不知何时陶承柏将手扣到了郑陆的后脖子上,用四指去拨郑陆的腮帮子,想把他的脸转到自己这边来。

    郑陆怔怔地,撇过头,转身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步行街慢慢走到头,到了站台,上了公交。郑陆身上没有钢镚,掏了一张纸币就往投币口塞,陶承柏跟在他后面上来面无表情地对司机说一起的。

    车上没有位置,郑陆拉着吊环站着,陶承柏跟着一直挤到他面前。郑陆耷着眼皮,利索地转了身,背对了他。

    陶承柏抿了抿唇,把头探到他脸颊边,小声讨饶“我真的不是要护着她。你看当时的情况多尴尬,她又没穿衣服不是。别气啦。我错了。”

    然而任他怎么说,郑陆不为所动,没有回应。

    郑陆生气了就是一个不理人,陶承柏真能被他活活急死。如果郑连山此时打电话过来,根本不用伤脑筋要和儿子说什么,因为郑陆一样不会理他。

    过了两站路,陶承柏身边有了一个空位,他招呼郑陆去坐,完全被无视。他只好两手卡住郑陆的腰,把人硬拖到位子上,然后身体往边上一堵,两条胳膊撑在前后椅背上,把人卡在座位里。郑陆推了他一下,推不开,也就算了。扭了脸,望向窗外。

    陶承柏垂着眼看他,无计可施,心里气的恨不得将他拎起来狠狠吻一顿。便用腿去蹭他。他挤,郑陆就偏着身子往里让,越往里让,陶承柏就越挤,最后郑陆抬起脚缩成一团抱蹲在座位上,就是不看他,不理他。

    如此到了该下车的时候,陶承柏还是门神一样堵着座位不动。他不动郑陆也不动,两人硬是多坐了一站路。陶承柏只能主动让开,否则就算坐到终点站郑陆肯定也不会张嘴说一个字的。

    两人慢慢往回走,进了小区,到了暗影的地方,陶承柏上去抓住了郑陆的手,紧紧握住,把人往怀里搂,低头就要去亲。郑陆烦躁地用力一推,抬腿就去踢他,把陶承柏踢得嘴里嘶嘶叫唤。手上却是怎么也挣不开,最后只能一扭身子,闷头继续往前走。两人如此拽着手上了电梯,进了门,郑陆换了鞋直接进屋,将门哐当关上了。陶承柏往客厅的大沙发一倒,抓起一张毛线毯子将自己头脸盖了起来。高高兴兴地出门,没想到回来成了这样。真是猜着了开头,猜不着这结尾啊。

    晚饭郑陆没下来吃,陶妈问怎么回事,陶承柏就扯谎说在街上吃冷饮吃坏了肚子。陶妈上楼去看郑陆的时候,郑陆已经蒙着被子睡了。

    郑陆一开始是装睡,蒙在被子里胡思乱想,后来想着想着就真的睡着了。陶承柏不敢吵他,只小心翼翼地把他头上的被子拉开,吻了郑陆的嘴唇捂得有些发红的脸蛋,无奈地骂他又发狗脾气

    这是头一次郑陆生气了,两个人还睡在一块的。陶承柏用手臂支着脑袋,侧躺着,长久地看郑陆的睡脸。间或在鼻尖或是唇珠上亲上一下。

    郑陆昨晚上睡得太早,一大早就醒了。而陶承柏正好相反。等他醒了的时候,郑陆已经揣着自己的小包到了火车站了。

    两个人闹矛盾就是这样的,在最开始不解决的话,越到后面就越说不清了,到最后也许完全会忘记当初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了,只知道不能理对方就对了。

    20第二十章

    郑陆到家的时候早过了饭点了。客厅里郑妈和几个牌搭子已经支起桌子拉开了战局。

    郑陆在火车上将郑连山出轨的事情翻来覆去掂量了一路,越想越替母亲气苦,明明心中已经是有了决定了,这时候看见母亲兴高采烈地玩牌又犹豫起来,郑连山微微弯腰正和她秘密地讨论着要怎么出牌,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偶尔轻轻地抚摸两下。两人是一派自然的亲密无间老夫老妻模样。郑陆可以想见,一旦自己把事情说出来,父母之间会变成什么样。母亲钟玲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一旦较起真来,眼里是绝容不下沙子的。

    郑妈见着儿子回来了,又是一阵奇怪,“你们爷儿俩个走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赶不及,怎么过了一天全跑回来了。”

    “嗯。没意思就回来了。”郑陆随便应了一句。郑连山这时候也看过来,父子两对视了一番,各自有些惫懒地撇开了目光。儿子还是那个儿子,老子却已经不是儿子心目中的那个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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