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乐言带着莫卿去闲逛。k城不大，却是满载乐言回忆的地方。虽然妈妈去世后他就很少回来了，但这里依然是他心中最初能称得上家的地方。
乐言领着莫卿去他的中学母校。不是假期，学校还在上课。他们也不进去，只在外面看了几眼。听到里面传出的朗朗书声，乐言仿佛也看见十五六岁穿着宽大校服青涩内向的自己。
乐言在校门附近买了一杯一直很怀念的那家奶茶店的奶茶，跟莫卿一起慢悠悠地走着。
“我大概是十六岁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别的男生不一样的性向。”大概因为想起了往事，所以乐言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讲。莫卿走在他身侧，看着他，眼里是鼓励他继续往下说的温柔。
“那时候不敢告诉妈妈，也没有别的人可以说，只好和周围的人保持距离。最开始本来是有几个男生朋友的，后来都因为我自己的刻意疏远而关系变淡了。”
“如果说学生时代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是朋友太少了。”
那个时候最羡慕成群一起相约去打篮球的男生，偶尔会有争执，然后很快又言归于好。走到哪里都是一片笑声，青春张扬地像是飞快生长的树叶。
莫卿摸他的头“朋友不在多，贵在交心。”
乐言侧头看他，眼神明亮“大叔学生时代一定很帅吧？”
莫卿笑起来“那就要让你失望了，我中学的时候是个大胖子。”
“啊？”乐言惊得睁大双眼，“可是大叔现在一点都不胖啊。”
“恩，还好不胖，不然就没本钱让你喜欢上了。”
乐言笑“没准儿我也会喜欢肉肉的大叔呢。”
“那我就不担心老了之后发福被你嫌弃了。”莫卿用靠近乐言的那只手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掌，语气带着笑意。
“恩，大叔也不要嫌弃发福的我。”
无法减少的年轮，不能参与的过去，都没有关系。未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
午饭后乐言带着莫卿去看他以前和妈妈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有些老旧的工厂家属楼，藏在市区幽静的居民片区里。因为之前住的是妈妈单位的房子，所以妈妈去世后就被收回去了。
乐言看着熟悉的一切，从楼下种了美人蕉的花坛，到没有电梯的楼道里刷在墙上的小广告，从居民楼附近不大的农贸市场，到几百米外不起眼却有很美味的油条的早餐店。过去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似乎还清晰可辨，却也早已物是人非相隔遥远。
过往带不走，它停留在最初的地方，保留着最初的模样，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但时间却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淹没了可以往回走的路。
乐言深吸了一口气，眼带眷恋地环视了一圈，然后笑着对莫卿说“我们走吧。”
我们不能回到过去，也没法左右未来。但至少能握住现在。
走了大半天，乐言有些疲倦，于是两个人搭了一辆人不是很多的公车，坐在最后排的位置，慢悠悠地回宾馆。走到某一站的时候，上车的人多了起来，有个年轻有孕在身的女人走到了靠后的地方，公车不是很稳，她摇晃着眼看要摔倒，莫卿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莫卿和乐言起身要让座给她，孕妇转头说着谢谢，然后眼神看到了乐言却突然停顿了一下。
“你是……林乐言吗？”年轻女人脸上写满了惊讶。
乐言也有些吃惊，抬眼打量她，在脑海里寻找相似的面孔。
“你是——程以彤？”
年轻女人笑了“是的，我就是程以彤。”
乐言扶着她坐好，两人开始寒暄闲聊起来。互相问候彼此的现况，也回忆着中学的时候的一些趣事。
能遇到中学的同班同学，这完全是乐言意料之外的事情。上大学之后，本来还有班级群什么的，过年的时候也会有邀请乐言参加同学聚会的电话。乐言只在大一的寒假参加过一次聚会，但他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也不是会活跃气氛的人，所以慢慢的就和群里的人聊得少了。再后来qq被盗号，手机换号码，就几乎没有和中学的同学有来往了。
“大二的时候你没来参加同学聚会，大三的时候也没来，我跟其他人打听你的消息，他们都说你的qq被盗，后来电话也联系不上了。我以为，这辈子大概都没什么机会见到你了。”程以彤有些感慨。
“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后来渐渐地忙起来也就和你们失了联系了。”乐言一笔带过那段时间的经历，然后转移了话题，“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也没机会参加你的婚礼。真是对不起。”
“我去年春天结的婚。他们都说全班我是前五个最早结婚的人之一。”程以彤开玩笑说“没关系，你现在把宝宝的礼物补上也是一样的。”
乐言认真道“恩，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到时候通知我，我一定把礼物寄到你手上。”
程以彤轻抚着隆起的腹部，脸上有着即将为人母的温柔表情“医生说，宝宝的预产期是七月份。”
乐言看着她，心中有了些许宽慰。像是知道自己隐隐惦记着的那朵花终于有人读懂了她的芬芳采撷了她一般，乐言也感受到了她的喜悦和满足。
晚上的k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春天一来，雨水便会跟着多起来。乐言盘腿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上，望着玻璃窗外被雨雾模糊了的灯火发呆。
莫卿洗完澡出来，披了浴袍，从后面抱住他，身上带着潮湿却温热的水汽。
“今天那个女人，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你？”莫卿把头埋在乐言颈项间，突然问了一句。
乐言有些惊奇“大叔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乐言呵呵笑起来“大叔吃醋了么？”
莫卿搂紧他“人家都结婚快生宝宝了，我也不好吃她的醋啊。恩，不过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就是。”
乐言伸出一只手托住莫卿的脸颊。“我感谢她，但是没有办法回应她。她现在看起来似乎很幸福，我真心为她高兴。”
莫卿想起那人临下车前问乐言“你现在找到能让你很喜欢的人了吗？”
乐言点头说“恩，找到了。”
程以彤笑了，看了乐言一眼，眼神也淡淡地扫过莫卿，然后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我想，她心里也是为你高兴的。”莫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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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旅程3
缺口 （三十）旅程3
作者: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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