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小小的一截铁链,与厚重的棺木相触不过是鸡蛋碰石头,但撞得棺木稍稍朝一旁挪动了几厘米,而就是这几厘米,给了路冬锌一个机会
路冬锌一脚踹开那具棺木,翻了个身朝一旁滚去,躲到了暗处。
然而下一刻,“砰”的几声,天花板上的灯突然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路冬锌心头一紧,急忙飞速地远离光亮之处。
只是光线越来越亮,尽管他一直躲避,但这一个偌大的房间里,光亮照明得了每个细微的角落,他根本无处可逃。
路冬锌一边后退一边扫视着房间,直到所有的灯光都亮起,一直在寻找着出口的路冬锌才发现,这个暗房除了进来的那个地方,根本没有别的出口。
棺木没有留给他反应的时间,在光线照射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几具棺木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来。
若是一两具棺木,路冬锌自然应付得来,但几具棺木齐齐上阵,体内的异能无法稳定控制,路冬锌只能咬牙硬上。
前、后、左、右。
一同砸来,路冬锌凭借过去战斗的直觉,掐准了时机将四具棺木横扫出去。
上面
路冬锌抬起头,那具棺木不知何时到了天花板上,正对着他的方向砸了下来。
路冬锌心下一急,下意识地打了个响指,只是火苗依然没有出现,而此刻棺木距离他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路冬锌翻身闪过,但一旁的棺木又移动着向他袭来
路冬锌冷汗直冒,紧紧攥着双手急切地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内寻找着办法,没想到掉落在地上的铁链竟然齐齐飞起。路冬锌心中大喜,他一拳砸向左边的棺木,再次打了个响指,集中注意力试图方才掉落在地上的铁链全部操控在手中。
许是战斗中的紧张心境激发了他的精神力,那铁链竟然照着他的意思分散在四周,攻击着这些棺木最为脆弱的地方。
他想要拆掉这些棺木。
既然有了一个好的开头,路冬锌很快了解了控制的办法,他深吸了一口气,蹲坐在原地,眼神扫视着四周,不断指挥着那凌空飞着的铁链。
木制的棺木对上硬度比它强的铁,本就是占着体积较大的优势,而当铁有意识地集中攻击一个地方的时候,棺木便很快落了下风。
不消几分钟,九具棺木上的木板,全部碎在了地上。
棺木中的尸体一具一具地落在了地上,没有一具腐烂,与其说是曾经见过的丧尸,更像是传闻中的僵尸。
所有的尸体全部闭着眼睛,虽然掉落到了地上,但完全没有半点动静。
路冬锌收回视线握住拳头,指挥着还在空中的铁链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摸了摸因为激烈的碰撞,而微微发烫的铁链,想起不久前,这些东西曾经束缚着他,不由得笑了笑。
然而下一刻,那躺在地上的尸体突然站了起来
路冬锌心头一惊,没有妄自行动,他站在远处,试探性地开口道“你们和我一样,是复活了的人吗”
猛然间,清一色的紫色瞳孔齐齐睁开,那熟悉的紫色,就犹如第一次看到徐修远,那一闪而过的眼神一般,充满着逼人的杀气。
第5章 亦敌亦友
对了,徐修远。
一直专心于战斗的路冬锌这时候才发现,从刚才开始,徐修远一直没有动静。
但眼前的这些人不知敌友,路冬锌没有多余的时间探究徐修远,他要活下来,他必须走出这个房间。
空气中溢满了沉默,没有人开口,所有人面无表情地僵持在原地,仿若一具生动形象的雕像一般,只是那浑身的杀气却挥之不去。
路冬锌往后稍稍退了一步,那群人同样齐齐地朝着他的方向迈进了一小步。但他没有时间同他们玩这个游戏,他心下一横索性集中精神指挥起地上的铁链,先发制人地攻向那群人。
与棺木不同,这群人速度快得惊人,闪过铁链的下一刻,其中一具人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他甚至连躲避都来不及,转过眼时那人已经大张着嘴,咬向他的肩头。
丧尸
身体没有腐烂的气息,但一张口那熟悉的恶臭,路冬锌不会忘记,他心下一惊,身体比起意识先做出了反应,只是依旧没来得及。
奇怪的是,就差那么几厘米,原本气势汹汹的丧尸竟然停了下来,没有发愣的时间,路冬锌立即趁着这个机会后退了几步,没想到正好撞上了突然出现的徐修远。
而下一秒,原本争锋相对的丧尸竟然齐齐朝着徐修远的方向跪了下来。
路冬锌立即明白了那背后的操手原来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他冷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漆黑的瞳孔漂亮得摄人心魂,纯净得看不出一丝丝算计,路冬锌咬着牙,懊恼自己竟然被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冲昏了头,下意识地想要保护眼前的这个人。
徐修远没有回答路冬锌的问题,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苦恼着什么事情。
然而不等路冬锌多加追问,机械的女声再度响起。
他顺着徐修远的眼神望去,只见被砸了无数次却依然没有半点裂痕的屏幕此时正杂乱无章地滚动着一堆乱码。
机械的女声断断续续地说着根本无法听得清楚意思的提示,霎时间房间里的气氛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然而过了许久,除了屏幕中一直跳动着的乱码,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路冬锌很快把视线重新放到了徐修远的身上,没想到正对上他毫无波澜的眼神。
徐修远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那排人,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回去。”
那些人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迅速地回到了原来棺木所在的位置,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躺了下去。
路冬锌并不吃惊,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徐修远的身上离开过,但他没有接近对方,他拼命压抑着对徐修远莫名其妙的好感,做好时刻作战的准备。
没想到徐修远竟然转过了头,完全忽略了路冬锌之前的敌意,对着他说道“他们听我的话。”
肯定的答案,却是在试验了一次才得出的结论,仿佛在回应着路冬锌之前的质疑。
路冬锌自然是没有这么容易被忽悠,但他也没有立即反驳徐修远可笑的解释。
他不知道徐修远的底细,更不知道徐修远刚才为什么要操控棺木攻击自己。现在的所处之处还有成百上千具尸体,他没有必要把自己推入最为危险的境地。
识时务者为俊杰,路冬锌垂下眼,躲开了徐修远的视线。
目之所及的人目前对他没有敌意,路冬锌果断放弃了追究之前的事情,那不过是自不量力罢了。
路冬锌没有回应,徐修远也并不在意,他朝着那几具尸体的地方走去,似乎在疑惑为什么那些人愿意听他的命令。
路冬锌深吸了口气,不再浪费时间在徐修远的身上。
抛去莫名的熟悉感,徐修远不过就是一个不知底细的,路冬锌原想与徐修远同行,此时的他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亦敌亦友,不若各走各的康庄大道。
路冬锌不再多加考虑,朝着入口的方向走去。
只是越是靠近那座椅,系统嘈杂的提示音越是大声,路冬锌皱了皱眉头,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面前是一进门时的那台巨大无比的电脑,因为许久没有触碰而进入了待机状态,路冬锌伸出手动了动鼠标,屏幕上是冷冰冰的几个字。
系统请输入密码。
路冬锌突然想起方才的提示,输入三次错误后,将启动自动毁灭程序,而刚才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果断放弃了依靠输入密码走出这个房间的想法,他不想拿着自己的生命在这个最没有意义的地方冒险。
路冬锌支着下巴,坐在椅子上认真思考着对策,然而那一直不停响动的声音着实太过烦人,路冬锌终于忍无可忍,动用异能操控起那细碎的铁链,砸掉了距离他最近的声源处。
“砰”的一声,隐藏在角落的音响掉在了地上,路冬锌随意扫视了一眼,突然间灵光一闪,找到了解决办法。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抬起头打量着座椅正上方的地方。
既然他能从这个地方进来,证明房间的出口就在于此,而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便是砸了它。
想到做到,路冬锌不浪费一秒钟时间,将所有铁链聚集在一起,砸向了出处。
一时间铁片与天花板碰撞的声音,同杂乱无章地机械女声交织着。
巨大的声响让路冬锌根本没有注意到靠近自己的脚步声,徐修远抬起头看了一眼正与天花板碰撞着的铁链,只见下一刻那铁链竟然齐齐地落了下来。
不待路冬锌开口质问,徐修远便率先说道“出口不在这里。”
这时候路冬锌才发现,不知何时,徐修远的额头上微微沁着一丝冷汗,而那漂亮得摄人心魂的黑眸,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甚至于那原本毫无波澜地语气中也带进了一丝疲惫。
路冬锌微微张了张口,一时间心头的无数问话噎在了喉头,竟然舍不得大声询问。
最终还是那掉落在地上的铁链提醒了他,眼前的这个人看似虚弱,但却轻而易举地解了他费尽力气操控着的铁链。
路冬锌感觉心中隐隐燃起一股不知名的火,但此时他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谁的气了。他咬牙切齿地开口,然而说出口的声音却是轻飘飘的“你知道出口在哪里”
徐修远紧紧抿着唇,脸色发白,额头虚汗直落,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
路冬锌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徐修远,幸而理智让他收回了半空中的手,他垂下眼,第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放松警惕,最好的选择是远离眼前的这个人,然而明明没有见过,却深入骨髓的熟悉感,总让他忍不住想要接近徐修远。
路冬锌抬起头的时候,徐修远已经扶助了桌子,明明一直毫无波动的漆黑瞳孔里,此刻竟然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霎时间心跳快了一拍,路冬锌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轻咳了一声,重复问道“出口在哪里。”
徐修远却答非所问“还有人。”
莫名其妙的言辞,让一直找着状态的路冬锌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然而下一刻他便明白了徐修远这句话的含义。
背后的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机械的女声褪下了之后,突然响起了一阵男声。
声音并没有像机械的女声一样萦绕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而是十分明确地从路冬锌背后的电脑中传来。
那人语气十分焦急“你们没事吧”
人类的声音,路冬锌吓了一跳,找到声音源头后立即转过身。
巨大的屏幕里的系统提示不知何时已经褪去,转而显示出一个年龄不过二十五六的男人。
那人一头乱糟糟的黑色卷发,一架黑框眼镜歪歪扭扭地搭在他的鼻梁上,他时不时地扶着镜腿,然而却怎么也无法摆正眼镜。黑眼圈布满了整个眼底,几乎是在脸上贴着我是技术宅这样的标签了。
只见那人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似乎在探究着他们两人有没有受伤。
路冬锌立即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脑海中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痕迹,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徐修远,然而与之前相同,根本没有办法找出蛛丝马迹。
一时间房间里竟然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默,那人倒也不觉得尴尬,他推了推鼻梁上歪歪扭扭的眼镜,拍着胸口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看起来你们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池见明现在不在基地,我们勉强从他的手中夺下了控制权,监测到这个房间里有活人,强制停下了攻击。”
“你是说,刚才的攻击是池见明操纵的”路冬锌讶异地抓住了这句话中的重点,他看了一眼徐修远,徐修远正低喘着气,垂着眼皮,似乎根本没有心思探究他们的对话。
从刚才开始,路冬锌就发现了徐修远的不对劲,只是眼前的这个人显然拥有更多他需要的讯息,他便忍住了自己心中的好奇,没有多问。
那人点了点头“是,池见明一直掌握着整个基地各个房间的控制方式,甚至连出门在外也一定要带走那个东西。我们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了破解的机会。”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樊立。”樊立腼腆地笑了笑,颇为紧张地推了好几次鼻梁上的眼镜,劝告道,“你们还是先从那个房间出来吧,我不知道能控制这里多久。”
对于突然主动送上门来的出口,路冬锌没有过多欣喜,反而莫名地警惕了起来,他沉声问道“这里是池见明的地方,你能安然无恙地待在那个地方,说明你和他脱不了干系。”
樊立的脸色突然微微发红,他回答路冬锌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是这个基地原来的主人,池见明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樊立似乎再说不下去了,他转而把手放到一旁,摁了一下开关,一时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暗房突然发出了一阵巨响。
房间处于地下,却奇怪地晃动了起来,路冬锌下意识地扶住了徐修远,警惕地观察着房间的变化。
原本坚硬的墙壁,突然间往上挪动着,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开了一道口子,墙上的石头碎屑掉落了下来,滚动到了路冬锌的面前。
过了几分钟,房间终于回归了安静,路冬锌突然发现徐修远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他的身上。
明明在棺木里待了许久,身上却出奇的干净,细碎的黑发被风带起,触碰到了他的耳畔,骚动到了他的心底深处。
直到樊立开口说道“这就是出口,你们赶紧出去,我没有把握自己能控制多久。”
路冬锌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挑了挑眉,索性一把抱过徐修远,低声问道“走吗。”
第6章 惩罚游戏
没想到徐修远侧过脸,原本漆黑的双眸竟然变为了一黑一紫,他故意贴近了路冬锌,似笑非笑地在路冬锌的耳旁吹了口气“你说走,就走。”
路冬锌愣了愣,立即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之前的那个徐修远,他果断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徐修远低勾起唇角笑道“又见面了。”
路冬锌随意应和了一声,没有心思同徐修远叙旧,出口就在眼前,他没有放过的道理。而现在的徐修远完全有办法自己应对,他果断迈开步伐,毫不犹豫地朝着唯一的出口走去。
其实路冬锌并没有完全相信樊立,只是一直待在原地止步不前,不若赌上一把随即应变,况且接下来还会有许多需要应对的危机,他深吸了口气,加快了速度。
只是当他刚走出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那到墙壁猛地掉落了下来,他急忙转过身,然而他目之所及处只剩下一堵冷冰冰的墙壁。
徐修远没有来得及跟上来,路冬锌不知道是不是樊立的动的手脚,但实际上少了那颗,他更好办事。
路冬锌垂下眼,把手放到了口袋中,突然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项链。
分明走出棺木的时候,他的身上并没有这个东西,而一直以来与他有所接触的,除了那十具奇怪的尸体,就只剩下徐修远。
是徐修远
路冬锌把项链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悬在空中仔细探究着。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项链,小小的正方形吊坠上面刻着一个几不可见的字母缩写,路冬锌拿近了一些,然而吊坠上的痕迹刚好划过字母,他根本无法分辨清楚上面的字。
奇怪的是,这条项链与徐修远带给他的感觉一样,明明没有任何记忆,却给了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知为何,路冬锌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神奇的是,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一条戴在自己身上的项链。
路冬锌苦思冥想,怎么也搜寻不到关于项链的记忆。他把自己身上的项链中取了下来,将它们分别放在自己眼前。
一模一样的两条项链,甚至于连上面的划痕都相差无几,路冬锌一脸诧异,开始相信他与徐修远过去真的是恋人关系了。
只不过,徐修远为何要把他的项链放到自己身上
路冬锌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再去解,他犹豫了一下,把属于自己的项链戴回了身上,另一条重新放回了口袋里,将脑海中关于徐修远的所有猜测全部清空,抬起眼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地方。
与其说方才的墙壁是出口,不如说是通往另外一个房间的门,眼前的情况与刚才相差无几,一样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一样昏暗灯光,不同的是,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屋子的动着的丧尸
路冬锌睁大眼睛,一脸震惊。
相较于刚才来说,这个房间并不大,丧尸分别封闭在一个个玻璃制成的隔间里,每个玻璃上都贴着一个小小的屏幕,而从路冬锌的位置上望去,一眼看得清楚这个房间里的所有角落。
此时的路冬锌终于有了身处过去的那个末世的感觉,眼前的丧尸身体腐烂,摇摇晃晃地拍打着玻璃。
奇怪的是,明明应该只剩下本能的丧尸,路冬锌竟然能从他们已经腐烂的脸上看到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隔间的存在让路冬锌处境安全,他没有心思理会丧尸不同的地方,果断找起了出口。
然而两个房间最为想死的地方便是根本找不到出去的地方,上下左右,甚至于刚才进来的那个地方,全部封死
难道进了樊立的套
路冬锌打量着房间,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樊立。”
回应他的是无数凄厉的惨叫,似乎着一声喊叫触动了奇怪的开关,玻璃隔间上的屏幕上此起彼伏地响起断断续续的言辞。
“求求你救救我”
“杀了我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放了她,不要我不要吃她”
明明没有另外的人,却此起彼伏地响着绝望的尖叫声,路冬锌循着最近的声源处走去,仔细地听着小小的屏幕中传来的声音。
“放了她放了她”
玻璃前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普通丧尸,他正遵循着身体的本能一下一下的拍打着玻璃,奇怪的是,双手竟然干净得只剩下嶙峋的白骨。
路冬锌靠近的时候,那具丧尸完全没有张开嘴想要咬他的意思。
十分普通的丧尸,路冬锌一看便知眼前的这具丧尸没有什么攻击力,所以为什么非要隔离开
路冬锌伸出手,碰了碰那个小小的屏幕,只见原本暗着的屏幕亮了起来,奇怪的是,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信息,而是一段录像。
录像旁边是一个小小的黑色方框,路冬锌试试探性地按了一下,突然间屏幕里的录像变大了几寸。
玻璃里的丧尸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蹲了下来,一手用力抓着自己已经腐烂的头颅,死命咬着自己的手。
此时的路冬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丧尸的手上白骨嶙峋了,他从丧尸身上收回视线,看着屏幕上的录像。
录像的位置显然还是在玻璃隔间里,里面的那人衣冠楚楚,只是无法忽视手臂上那鲜血淋淋的伤口。
路冬锌十分清楚,那是丧尸的咬痕。
那人唇色发白,眉头紧皱,摸索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半天,却没有找出一个可用的武器。
他紧咬着唇,把左手放到了右手臂上,一咬牙打算折断自己的手臂,只可惜在还没碰到手臂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已经起了变化。
来不及了。
那人绝望地放下了手,没想到玻璃上方竟然慢慢放下了一个小女孩。
那人脸色大变,急忙后退了好几步,然而玻璃隔间并不大,他很快贴到了玻璃壁上。
小女孩却在看到了那人之后,一脸欣喜地跑到了那人面前,一把抱住了那人,大声喊道“哥哥”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脸像极了路冬锌的妹妹,他神色一变,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愧疚突然逸散了开来。
若不是他在两个基地混战时,因为担忧路梓琪的安慰,而没有带上她,又怎么会得到那样的结局
当他解决了所有的事情,带上战利品回到基地时,留给他的只剩下一具尸体,一具根本拼凑不齐的尸体。
八岁的小孩,只要几只丧尸一人咬几口,还能够剩下什么骨架
不,连骨架都不够完整。
路冬锌不想去回忆那个画面,他无法想象八岁的路梓琪是在多么绝望的心情下一口一口地被丧尸啃噬殆尽,无法想象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向一个不可能出现的自己求助。
路冬锌努力不去想路梓琪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但脑海中的那一声声“哥哥”却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耳畔。
路冬锌深吸了口气,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双手,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只见那人一把推开了小女孩,惊恐地喊道“快走离开这里快”
因为力气太大,小女孩摔倒到了地上,委屈得哭了起来。那人想要伸手去扶住他,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低声哄了哄小女孩“听哥哥的话,快离开这里”
小女孩擦了擦眼泪,扯着那人的衣角“我不想再离开哥哥了。”
那人放柔了神色,下一秒却抓起那双子稚嫩的小手,一口咬了下去。
这时候那人明明没有说出口,但黑色的方框里却夸张地显示出了那人崩溃的大喊声“不不不能这样”
那人的眼神依然温柔无比,口中却是毫不留情地啃噬着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痛得大声尖叫了起来,害怕地抽出了手,但指缝间的肉早已经被啃噬干净,小女孩崩溃得大声惨叫,想要求助她的哥哥,却又害怕得后退了好几步。
只是玻璃隔间的空间并不大,那人很快逼近了小女孩,他想要开口说话,然而满是鲜血的口中只漏出了一阵阵呜咽声。
那人绝望的喊叫着“停下来快停下来杀了我吧杀了我”
只是尽管意识如何清晰,身体却依然依靠着本能,靠近小女孩一口咬向了她还有些肉呼呼的手臂。
第7章 陷入困境
鲜血,满屏幕的鲜血和那人绝望的喊叫声混乱地交织着。
路冬锌紧紧咬着牙,一拳揍向了那块该死的屏幕。
那屏幕裂开了一道痕迹,影像分明已经消失,但那屏幕中传来的绝望的惨叫声却依然不间断地呐喊着。
明明已经是白骨,那丧尸却依然不停地啃咬着自己的双手,仿佛想要咬断白骨一般,痛苦地挣扎着。
这时候路冬锌终于意识到,屏幕中传来的惨叫声并不是回忆,而是眼前的这个人,无尽地重复着这样的痛苦。
路冬锌唇色发白,他深吸了口气,攥紧了手一拳将玻璃隔间打碎。
只是当拳头靠近那具丧尸的头颅时,路冬锌霎时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末世中无用的同情不过是自掘坟墓,所以原想帮助那具丧尸解脱的路冬锌轻叹了口气,很快收回了这个念头。
他神色复杂地站在那具丧尸面前,后退了几步,他微微张了张口,正想说话时却见那丧尸猛地抬起头,依靠着本能摇摇晃晃地朝着路冬锌的方向走去。
耳畔中痛苦的喊叫声并没有减弱,那丧尸伸着只剩下白骨的双手,抓住路冬锌的肩膀,侧过头一口咬向路冬锌。
速度十分缓慢,几乎没有一点威胁力,路冬锌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迅速地卸了那丧尸的下颔,撕下那丧尸身上的衣服,捆住了他的双手。
如果他没有猜错,眼前的这具丧尸应该还有自我意识,也许他能趁着这个机会找出有用的信息。
路冬锌抬起眼,缓缓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果不其然,那丧尸明明没有表情,双目只有本能的欲望,但屏幕中的哀嚎声夹杂着微弱的求助声,十分清晰地传达了出来“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轮回着的无穷尽的痛苦,简直像是人为制造的第十九层地狱。
路冬锌忍住了立即帮他解脱的冲动,他攥紧了双手“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那丧尸听明白了路冬锌的意思,他焦急地张了张口,然而只发出了几阵呜咽声,甚至于连耳畔传来的哀嚎声都混乱不清。
路冬锌把手放在那丧尸的肩膀上,指着玻璃上的小屏幕,“不需要说出来,它会告诉我,你先冷静下来。”
路冬锌深吸了口气,理清自己的问题,铿锵有力地问了出来“出口在哪里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那人突然又尖叫了起来,痛苦的哀嚎上了几个声调“我放了她”
“回答我。”路冬锌抬高了音量。
那人哀嚎了几秒,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言辞“我不知道出口我错了我不会再跑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放了我吧”
路冬锌揉了揉额头,突然感觉问一个精神错乱的人这件事有点蠢,只是当他正正打算放弃时,突然听见那丧尸的混乱的言辞中似乎夹杂着什么讯息。但那声音实在太弱,弱到路冬锌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火,火我杀了我祭”
断断续续的声音,根本无法拼凑出完整的信息,路冬锌等了许久,那丧尸依然来来回回地重复着那几句言辞,他看了那丧尸一眼,无奈地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玻璃片,那丧尸仿佛到了时间点般,突然挣脱了束缚,抱起地上那具瘦小的骸骨啃咬了起来。
纵然再怎么铁石心肠,内心深处那已经消失了许久的那本善的人性终于还是被激发了出来,他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玻璃碎片扎进那丧尸的头颅里。
没有飞溅的腐肉,没有难闻的恶臭,那丧尸倒在了地上,最后一刻,耳畔的机器声中传来一阵十分清晰而又连续的言辞“阵法快启动了快走出口在编号527”
路冬锌愣了愣,转过眼时,那丧尸已经抱着那具骸骨倒在了地上。
出口
路冬锌马上反应过来,他蹲在那具丧尸旁搜寻着。果不其然,那丧尸的领口处别着一个小小的铁片,路冬锌伸出手取了下来。
与之前棺木旁的铁片不同,手中的这块铁片只有5左右的长度。
编号ss391
没有磨蹭的时间,路冬锌迅速把铁片收进自己的口袋中站了起来,这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十分浓重的血腥味。
路冬锌迈开步伐,脚上一阵湿哒哒的水声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垂下眼,发现不知何时,那本该已经腐烂许久的丧尸身上,竟然正源源不断地流淌着鲜血,顺着地上的纹路,淌了开来。
“阵法快启动了”
路冬锌心头一紧,没有理会身旁的异动,急忙朝着最近的玻璃隔间走去。
没有时间了站在外面根本看不清楚铁片的编号,路冬锌迅速地砸开一个个玻璃,毫不犹豫地杀死沉浸在痛苦的丧尸。
不是这个。
也不是这个。
不是,不是,不是。
地上流淌着的鲜血越来越多,路冬锌冷静地寻找着那具丧尸所说的编号,只是这玻璃隔间里的丧尸,根本不是按照顺序所编排的,而这房间里有几百具丧尸,他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丧尸所说的编号。
路冬锌并不慌乱,慌乱这种情绪没有任何用处,他深吸了口气,以最快的效率打碎了一个又一个的玻璃隔间。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越来越多的鲜红。
所有的鲜血全部是由死了的丧尸身上流淌而出,路冬锌早在杀死第三具是丧尸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没有过多的同情心,这十分邪门的鲜血明显很可能会让他置于险境中,所以他后来只是把丧尸挂在了碎玻璃上。
然而后来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些丧尸,竟然全部自发身亡,一个又一个地流淌着鲜血。
路冬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房间里根本没有ss527这个编号,刚才的那具丧尸在骗他,这是一个明晃晃的利用他所剩无几的同情心的陷阱。
路冬锌冷笑了几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纵然肉胎凡体再怎么坚硬,也敌不过那极其容易划伤人的玻璃,他的手早在那一声声的碰撞中被玻璃划伤。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仿若雨后的留在花瓣上的雨滴般,承受不了重力的压迫,在湖面上荡开了一个十分漂亮的水纹。
静谧得仿佛没有人存在的房间,甚至于连刚才那一阵阵嘈杂的哀嚎声都已经消失殆尽。
只是这种安静没能保持得了几秒钟,很快,房间里的所有玻璃隔间突然一个个自爆了起来。
路冬锌勾着唇角,嗤笑着自己的天真。
但这样的时间只需要几秒钟就足够了,路冬锌很快收起心中那些无用的情绪,走到入口旁边,摸索着门边的痕迹。
只是那毕竟是石头做的门,纵然路冬锌过去有天大的本事,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连金系异能都无法好好地操控的初阶异能者,体力早在几次战斗中消耗了一半,纵然找出了缝隙,现在他的也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原地。
路冬锌蹙着眉头,突然想起刚才屏幕中的画面。
出口在玻璃隔间的上头
房间里分明已经死得彻底的尸体突然齐齐念叨着奇怪的话语,路冬锌沉默了几秒,在静观其变与赌上一把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飞快地走到最开始的那个隔间上,操控着刚才收集来的铁片,一片一片竖着叠在地上,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这个房间的高度并不低,好在他往上探究了一眼,看到那天花板上漏着不小的缝隙,缝隙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光。
路冬锌心中一喜,正准备用力一推时,那齐齐地话语声突然停了下来。
路冬锌自然是没有犹豫,但就在距离天花板只剩下几厘米的时候,房间的四个角落突然出现了四条铁链,迅速地朝着路冬锌的方向袭来。
幸而身体的直觉让他翻身一滚,躲过了第一次袭击,只是也因为这样,他的伤口直接接触到了地上的鲜血。
路冬锌直觉不妙,果然,当他站起身时,发现自己像是被束缚在了原地一样,根本没有办法移动
路冬锌脸色一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四条铁链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急忙打了个响指,试图操控铁链。
只见那铁链顿在了半空,但不等路冬锌欣喜几秒,那铁链已经迅速地缚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就如同再度复活时的场景。
路冬锌扯动着手中的铁链,然而一股热气自下而上,慢慢地控制住了他,他根本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办法动。
路冬锌咬着牙,嗤笑道“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只是话明明说出了口,却没有激起一点声音。
受制于人,任人鱼肉。
路冬锌垂下眼,只见地上的鲜血以他为中心点,绕成了一个圆形的图案,图案中间,是一簇簇火苗的纹路。
火,火祭阵法
那丧尸断断续续地言辞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路冬锌神色一变,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在利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祭出火灵珠。
这个时候,路冬锌口袋中的项链突然漂了起来,封住了他源源不断流出的异能。
第8章 似是而非
小小的正方体吊坠飘在路冬锌的面前,散发出一阵温暖的白光,明明十分微弱,但却缓解了路冬锌身上的疲劳,让差点合上双眼的路冬锌再度精神了起来。
那是徐修远塞给他的项链。
路冬锌垂下眼,他身上的那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安安静静地贴在他的身上,与眼前的吊坠天差地别,没有半分动静。
徐修远动了手脚。
当樊立摁了门的开关时,徐修远明明有时间,却只是待在原地,没有跟上来。
路冬锌怀疑徐修远早就猜到了这个房间的用处,是他亲手把自己推入的这个险境。
眼前是温馨柔和的白光,脑海中却是那一双挥之不去的漂亮瞳孔,充满着数不尽的算计。
路冬锌并不恼火,其实不管是哪个徐修远,都摆明了不想让他死。既然能看到这难得一见的火灵珠出世,就算利用他一把那又如何
反正,这火灵珠总归是要到他手中的。
想到这里,路冬锌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索性忽略了飘在半空中的吊坠,观察着周围的变化,寻思着解决的办法。
毕竟,他并不知道那项链能护他几分。
路冬锌在所处的地方是阵眼中心,四周的求助和怨念源源不断地朝他袭来,直接钻入了他的脑海中,扰的他有些头疼。
路冬锌微微皱了皱眉头,尽力忽略那烦人的讨饶,他睁大了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满地的鲜红在血液流淌尽最后一道痕迹时,突然散发出了一阵刺眼的光芒,路冬锌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一簇簇的纹路中,竟然真的窜起了火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这些小小的火苗,慢慢地汇集在一起,聚成了一大簇巨大的火苗。
此时所有的怨念更加强烈地凸显在路冬锌的脑海中,纵然他在怎么强行忽略,却依然再忍受不住,头疼欲裂。
路冬锌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眼前的项链却似乎只保护着他的身体,根本无法缓和他精神上的痛苦。
无数杂念在火的作用下愈来愈强,路冬锌死死地咬着牙,明明深陷巨大的火势中,却沁出了些许冷汗。
那火苗在原地燃烧着,明明没有载体,火势却神奇地越来越盛,一点一点地盖过了倒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和破碎的玻璃。
火势经过之处,所有的东西全部消失殆尽。
路冬锌努力撑着双眼,然而那火苗在周围绕了一大圈,扫荡清了所有东西之后,便朝着他的方向靠近。
白光越来越弱,漆黑的瞳孔中倒影出那一簇巨大的火苗。
路冬锌攥紧了双手,然而纵然有着项链的保护,他却依然没有办法移动半分,他根本连手指也无法抬起。
近了,更近了。
路冬锌轻轻呼出一口气,脑海中的那一股巨大的怨念突然十分强烈地散发了出来。
那火势仿佛十分喜欢这股怨念似的,突然间愉悦地跳动了起来,直接围在路冬锌的周边。
幸而那项链的白光暂时还抵挡得住火势,只是随着怨念的散发,那白光被火势压得越来越弱,几乎快贴近路冬锌。
祭品。
他早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祭品。
路冬锌努力集中精神,试着将周遭的怨念收进到自己身上的项链中。
火势越来越近,路冬锌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利用精神力解开身上的铁链。
就在此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响声,原本几乎快要贴近路冬锌的火苗瞬间尽数全灭,甚至于连地上的鲜血都慢慢褪了下去。
路冬锌抬起头,诧异地发现刚才的那个出口点不知何时塌了下来,徐修远突然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
那一双漂亮的瞳孔此时俱是深紫,路冬锌心中一惊,在火苗贴近自己的时候都丝毫没有半分慌乱的他,此时竟然罕见地失去了冷静。
危险
当他对上那一双只剩下本能的双眸时,心底深处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害怕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只是火苗虽然已经灭了,但他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办法移动。
路冬锌咬着牙,心中的慌乱竟然让他忘了解开束缚着他的铁链。
徐修远的嘴角有一丝血的痕迹,他眨了眨眼睛,迅速地走到了路冬锌的面前,张口咬向路冬锌的脖颈。
只是不知为何,就差那么几公分时,徐修远突然停了下来。
路冬锌感受得到那温热的呼吸在他的脖侧,差一点,就差一点便咬了下去。
路冬锌想要动,但他动不了。
徐修远就在他的旁边,距离他只有几厘米远,似乎还想要他这个已经到口的猎物,但却迟迟没有下口。
这时候,徐修远突然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路冬锌脖侧中不知何时被划出的那一道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