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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之门 第7节

作者:水馥之 字数:28845 更新:2021-12-19 21:11:19

    阔展开双臂,飞速游过去,不顾警方的阻拦,深吸了一口气就潜了下去,感觉不出下潜了多深,他和警方救援人员同时看到了青的车。车窗玻璃已经破裂,车内注满了水,安全气囊已经全部打开,安全带还紧扣着,青闭着眼睛,面色惨白,人事不知,平静得让人窒息。

    青你怎么了青,你怎么了青,你怎么了阔刹那间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在心里不断地问着喊着,一遍遍的。他本能地拼命去拉车门,没打开,又从车窗探进半个身子,拼命去解安全带,解不开。他的眼里满满的全都是青那张苍白的脸,他看不到警方救援人员正急切地给他打退让的手势,只下意识里他觉得应该让具有专业救援经验和设备的警方来救青,他立刻让开。让开后,他愣愣地悬浮在水中,看青被从车窗中拉出,被人向上带出水面。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突然觉得好像青即将被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离他越来越远,远得他快要看不见了,他大喊一声“青”水呛入他的喉咙,救援人员迅速抓住他将带出水面,他猛咳了一阵才渐渐缓过神来。

    爬上岸,全身湿淋淋的,天气寒冷,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全身冻得发抖,几乎要僵硬了,救援人员及时给他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他顾不上把毛毯裹紧,哆嗦着四处寻找,青呢青在哪了然后他看到一辆白色的救护车,有医生正在紧急施救,还有个护士正要关上车门,他迈开大步飞速跑过去,一把握住车门,护士没提防阔会突然冲过来,关门的手劲儿还没松,阔的手被狠狠地夹了一下,他却根本没有感觉到,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青,也没听到护士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上车,他怕他不跟着去,青就回不来了。跃身上车,刚坐到青的身边,就听到一个医生在对另一个医生说“心跳停止了。”他的头“嗡”的一声,身子一摇,“嘭”的一下撞在了车厢壁上。

    救护车闪着灯呼啸着往医院驶去。

    第三十三章

    本章文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着受尽苦痛的青,两行热泪自他脸颊滑落。为了青,他还能做些什么。

    青还在抢救中。

    阔焦躁不安地在手术室外不停地走来走去,像一头笼中困兽,一只焦躁不安的狮子,在不大的四方的空间里,粗重地喘息着,来来回回地转着圈,他只听得到自己心脏沉重而巨大的跳动声,嗵嗵嗵嗵嗵嗵手中的烟点燃了,一口没吸,一直烧到他的手,扔掉,再点燃一根,还是没想起来吸,又一直烧到手,再扔掉,清洁筒上塞满了烟头。此时此刻,他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就是不停地数自己的步子,3021、30223995、3996等他数到8828时,手术室门推开了。他不敢看那张推出来的床和床上躺着的人,只是紧盯着医生,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的嗓子绷得太紧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先回病房再说。”

    他就愣愣地跟在后面往病房走,从医生的口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他脑子里就不停地琢磨医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严重还是不严重严重到什么程度青伤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生活万一残缺了什么或者自己不能自理了,那青要怎么过了自己那一关,要怎么活下去真要那样了,他得天天守着青,二十四小时看着,那么要求完美的青,又怎么会原谅自身的残缺呢,万一青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该怎么办他的思想像一面摔碎的镜子,满地的碎片,整理不了,拼不起来,照不出现状。

    进到病房他才敢将眼神落到青的身上,青还没有醒过来,胸部打着绷带,苍白虚弱得让他不忍再看。

    医生说“手术情况很好,不用担心。一会儿到医护站找我,我跟你说一下具体情况。”说完转身走了。

    护士已经把各种监控仪器连接到青的身上,输液水也给青挂上了,在输的是一袋,还有四袋挂在一边等着。护士临走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有情况不要擅自处理,按呼叫铃叫护士来。她说一句,阔就点一下头。等护士走了,阔扭头看了看青,睡得很沉,看来一时半会儿不能醒,他走出病房直接往医护站走去。

    医生正坐在电脑前查看当天病人资料,阔径直走到他身边,放了十二分的尊敬说“医生,我想问问刚刚手术完的云子青的情况。”

    医生把青的手术记录从电脑中调出来,一边看一边说“肺里有少量积水,已经清理出来了,但左肋第四、五根肋骨骨折,幸运的是没有刺破胸膜、肺组织,而且肋间血管、膈肌及腹腔脏器也都没受伤,现在主要是以弹力胸带固定。另外,身上还有几处软组织挫伤,也是因为巨大撞击造成的,不需要特殊治疗,慢慢就会恢复。”

    阔稍稍松了口气,连连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不过由于病人受到的冲击太大,目前还在昏迷中,看状态大概明天才能醒,你也不要过于担心。”

    “好的,知道了,谢谢医生。”阔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青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的伤害,让他长长出了口气。

    “你和病人什么关系”医生又问。

    “朋友,一起来旅游的。”

    “哦家不是本地的那同来的有没有病人亲属”

    阔一愣,说“没有。”

    “你们家是哪的”

    “d市。”

    “哦,那不近,有没有可能通知病人家属来一趟”医生想了想说。

    “啊”阔有些不明白,从医生的话里,感觉到了一丝不祥,开始紧张,“为为什么”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病人这次万幸捡回一条命,只断两根肋骨,肋骨的自愈能力较强,而且如果病人体质好,护理得当,快了不用一个月就能痊愈,但眼下对病人生命真正有威胁的不是这个。”

    阔傻眼了,耳朵好像灌满了水,他只看到医生的嘴巴动了动,说了句什么,嗡嗡的,然后看着他。

    “医生,您刚才说什么”他追问。

    “病人家属能不能来一趟”医生重复。

    “哦,大概一时来不了。他还有什么病不能先跟我说吗”阔还来不及去想青家里的人能不能来,他必须立刻了解情况。

    “这样的事情,我们一般要第一时间告诉病人家属。”医生说完,想了想,又说,“不过既然你们是朋友,家又不是本地的,告诉你也可以,你负责通知病人家属吧。但下一步怎么治疗还是要直接听病人本人和家属的意见。”

    “好,我会通知的。”

    “病人平时是不是会胃痛”

    阔点点头说“是,胃病好多年了,从小就有,一直没治好。”

    医生也点点头“术前,在对病人进行全身ct扫描时,发现病人胃部有个阴影,大概在2228,初步怀疑是肿瘤,大致在胃底贲门的位置,具体是良性还恶性还需要在病理切片出来后才能确定,但是根据我们的经验,以及阴影的大小和密度,怀疑恶性的可能性大些,现在发现还不算太晚,我们建议手术切除。如果你们担心会误诊,也可以选择到别的医院去复查,多查几家也没关系,但是病情经不起耽误。不过,以病人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适合马上再进行手术的,怕身体承受不了,等恢复恢复吧,这段时间也正好可以再观察观察,同时我们也会辅以药物控制,作为医生,我们也不希望病人病情恶化,但做最坏打算是必要的心理准备。你回头通知病人家属,把情况说明白,也好让他们早做打算,是在这边治疗,还是回你们本地,总之,你们病人家属要拿定主意,等病人这次痊愈了,就抓紧治疗吧,不要再耽误了。”

    阔听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惟恐听漏了一字。医生说完,他懵懵地点点头说“好,知道了,谢谢医生。”

    阔步履沉重地回到病房,青还没有醒,床头灯光笼在他的脸上,此时显得那么平静,安祥,没了平日里刻意隐藏的悲伤。他把青的手紧紧握住,看着青,想想与青的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用同一张课桌,曾经还想着和青同一个宿舍,想妈妈那时揶揄他“云子青是你老婆啊,那么上心。”想那时问青喜欢什么样的人,青开玩笑地说“就你这样的,行了吧。”还有青那次替他挨了一记闷棍,他恨得把那个混混痛打了几天。想和青交往的那二年,青曾对他撒娇,他曾将青紧紧地拥在怀中,拥得那么紧,惟恐失去。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青的呢,没有具体的标志,就是在生活中那么一点一滴地积累,如同水到渠成,炉火慢炖只是自己竟迟钝到上大学才发现这份感情,如果早一些发现,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一转眼,人生三十年的时光已经逝去,这份感情虽然没有得到青真正的回应,但自己还是在心里暗暗决定要守候在青身边一辈子,因为除了青,他爱不了任何人,他不愿意跟别的什么人虚情假意。青的胃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自己能早一些陪着青去医院,更多地关心青,青的病又怎么会拖延到现在这个程度一路走来,一路守候,却将青守成了今天的病人吗良久,两行滚烫的泪顺着脸颊滑下。

    抬头看看窗外,已是深夜,月明星稀。转过脸来,才发觉对面还有一张病床,也有病人住着,但早已关灯睡了。他看看输液袋里,还有大半袋的药水,没有一个小时是滴不完的,监视仪器上,心脏、血压、呼吸,各种数字、各种线迹都显示青还在沉睡中,他悄悄走出病房,站到走廊里,又回头通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一眼青的情况,这才掏出电话,看看时间,犹豫了一下,又想想青的病情,决定还是应该尽早告诉青的家人,他一刻都不想拖延了,他必须背负着青和时间赛跑,这场比赛,发令枪已经在青体内响起,而他们越早起步,对青就越有利。他拨打子毅的电话,关机,又调出子澜的号码,通了,等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子澜惊奇的声音“阔你怎么大半夜打电话过来了”

    阔把情况跟子澜说完,挂断电话,电话里,他听得出来子澜已经被吓得七魂只剩三魄了,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小,青在他们家里就是个绝对的宠儿,他能想像得到青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震惊。他深深叹口气,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青的状况,确认平稳后,他就跑到医护站,找到正在值班的护士长,护士长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慈眉善目的,看着很和蔼,阔问有没有单独病房。他打心眼儿里就不想把青放在一个有陌生人的房间里,青一向清静惯了,又有洁癖,也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现在又是个病号,这种环境会青感觉更不舒服的,对青的病情不利。

    护士长说单独病房有是有,但不是什么人想住就能住的,也不是给钱就能住的,要有一定的级别或者对我们医院有过特殊贡献的才行,我也没有权限决定让谁住、不让谁住。

    阔想想级别什么的就不用考虑了,就问特殊贡献是指什么

    护士长说比如给我们医院捐助过大批医疗设备,或者捐建过医院大楼。

    阔紧追着问,只要捐助过大批医疗设备就行多少算大批

    护士长想了想,说怎么着也得一百件以上的较大设备才行吧,就拿我们科室来说,较大的设备像骨折专用护理床,就得一百件以上,而像平常的输液架什么的就得一千件以上。这些东西可不便宜,至少也得十几二十万的。小伙子,我们普通病房也不差,一个房间才两张床,条件也不错啊。你们就安心住着吧,我们的服务是不会分单间还是普通间的,一视同仁。

    阔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出医护站,站到走廊里掏出手机就给叶榕打电话,叶榕手机关机,阔又拨到他家里的固定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叶榕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刚“喂”了声,阔就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道,叶榕,你马上联系相关厂家,紧急购置二百张骨折专用护理床,最迟明天下午就送到某某市的某某医院,指明是某病房某床云子青家属赠送,费用先从公司账户里垫付。

    叶榕听得云里雾里的,张口结舌地说“阔你没病吧,大半夜打电话跟我说这事儿,这幸好是你,要是哪个女性,我老婆还不得审我一年,还不给穿,不给吃,不给喝”

    阔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声音暗哑沉重“青开车从山上摔下来了,刚抢救完。不捐这批东西,青住不了单间病房。”

    叶榕立刻收住了嘻笑打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认真地说“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了,你把医院名字和青住的科室、病床号短信发给我,刚才你说得太快,我没记住。”

    第二天上午九点,叶榕电话跟阔说,事情办好了,厂家就在那边的邻县,仓库里也有足够的货,公司这边已经先行将全款付过去了,厂家同意优先送货,现在已经在装货了。十点多,叶榕又打电话来说,厂家已经发货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能送到。十二点半左右,阔正在茶水房打热水,叶榕又打电话来说,货已送到,医院正在办接收,你快去办病房的手续吧。阔挂了电话,快步往医护站走去,找到护士长,把情况一说,要求换病房,护士长还没接到通知,将信将疑地,更觉得不可能,看阔说得那么肯切,又那么确定,她就打电话到院办去问,得到确定回答后,放下电话,一脸的不可思议,连连说着你动作也太快了,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呀,肯定是哪个公司的老板吧。

    阔像没听到这些话,只追着问“什么时侯可以换房间”

    护士长哭笑不得地直点头说“换换现在就换。不过你现在先去院办把捐赠手续办齐,我们这边先着手准备。”

    阔问了院办的位置,一路小跑着往院办跑过去。等阔办好捐赠手续回到病房,青正好醒了。

    青睁开眼,意识在逐渐聚拢,他看看天花板,看看四周,他认出来是在医院,一个身影提着热水瓶走进,当他看清来人是谁时,第一反应就是问“你怎么在这儿”

    阔嗯嗯啊啊的,没有回答。

    青看到他两眼布满了红血丝,又问“这是在哪儿,你怎么在这儿”

    阔顶不住,只告诉青,这是某某市某某医院,至于他为什么在这儿,他又回避了。

    青不说话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阔发现他这三十年来,在青面前就从来没有占过上风,只要是青想让他说的事情,青都不用说话,只要盯着他看,无论他坚持多久,到最后他都是竹筒倒豆子,一清二白地交代得非常清楚。

    这时护士长笑呵呵地领着几个护士进来说“25床,换病房了。”

    阔赶紧陪着笑对青说“咱先换病房,换到单间去。然后我再跟你说。”

    护士长笑着看了看青说“你可醒啦。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朋友,都快手眼通天了,为了让你住单间,硬是用半天时间,从无到有地就给我们医院捐了二百张骨折特护床。”

    几个小护士,手里一边忙着,一边偷偷地看阔,然后又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地借着给青解这绑那,把青看了个够。

    青一动就觉得疼,听了护士长的话,疼得也没说话,嘴里丝丝地直吸凉气,只看了阔一眼。阔急忙走到青旁边,想伸手扶又不敢轻易碰到青。

    护士长笑着拉拉阔说“你到一边儿去,别碍我们的事儿,有我们专业人士呢,哪有你伸手的份儿。”

    半小时后,青转到了条件优越的单独病房。

    第三十四章

    本章文案女性的直觉让子澜心头火起,一个电话直指那人。她突然想,青要是和阔在一起了多好。

    接到阔的电话时,子澜正在书房备课。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子澜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阔的话像坐了一趟极度惊险的过山车,怱高怱低,每每眼看着就要冲出轨道,撞个粉碎了,又被拽了回来,然后又甩出去。

    阔说“子澜姐,跟你说个事儿,和青有关。”她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奇怪。

    阔说“子澜姐,这个事儿不太好,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她的心开始向下坠。

    阔说“青开车在山路上走的时候,山路太险,就摔下来掉水里了。”她的心立刻随着青的车一起向下摔去。

    阔说“好在救援及时。”她的心在半空中打了个忽悠,悬住了,晃着。

    阔说“刚刚抢救完,现在还没醒。”她的心就往下掉了掉。

    阔说“左肋第三、四骨骨折,没有其他严重的伤。”她的心被宕住了,有些疼。

    阔说“但是,这还不是很严重的。”她的心立刻又被拉紧了,时刻会掉下去。

    阔说“真正严重的其实是青的胃病。”她的心摇晃了下,向下又坠了坠。

    阔说“胃部有个阴影,怀疑是肿瘤。”她的心一直向下坠,一直坠。

    阔说“医生说恶性的可能性很大,需要手术切除。”她的心“啪”地一声狠狠地撞碎了。

    然后阔说“子澜姐,这边有我照顾青呢,你先别着急,医生说了,以青的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这个手术,急也没用,先想想下一步怎么办,怎么跟伯父伯母说,他们年龄都大了,我怕他们承受不住,我的意见是先不要说胃病的事情,等青恢复恢复后再多到几家大医院复查一下,到那时候再说吧。”

    子澜说“好。”此时她还不太相信青的胃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她觉得肯定是误诊,阔的话音刚落,她的心思好像就找到了一个充足的“不相信”的理由,迅速自动转移到了青的车祸这件事情上,她想到了一个人,心底里立刻就升起了一股怒气。

    挂断阔的电话,她紧接着就拨通了羽的电话,虽然表面上青和羽再不来往,但以她女性的敏锐直觉,她断定青这次的事情绝对和羽有关。

    “子澜姐,好久不见了。”虽是深夜,羽还没有睡,口气轻松,接电话时还是笑着的,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出事了,你知不知道”子澜听电话里的传来的背景声音,羽好像正在打枪战游戏,她无法掩饰心中的恼火。

    “什么青不是在川黔旅行吗”羽脱口而出,他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子澜为什么冲他发火。

    “青昨天开车从山崖上摔下来了”子澜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果不其然,羽很了解青旅行的事情,青的路线是随时变化的,他们也是前天晚上才知道青到了川黔地区,他何以也知道得那么及时青和羽之间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当初青突然说要旅行时,她就觉得很不对劲。

    易天羽,如果青再也回不来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子澜愤恨地想。

    羽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声音,身体晃了晃,手机重重地掉到地上。怎么会生日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跟青说对不起,他太好面子了,连问候青一声都那么吝啬,那么放不下身段,他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太可笑,他太自以为是,他以为青就是按他所希望的那样想的,他从没有问过青真正的想法和感受。是他伤了青在先,实在不该就那样指责青的,他当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听子澜的语气,难道青已经

    良久,他才拾起手机,手哆嗦着拨通了子澜的电话。子澜接电话时,虽然没有消气,但声音平和多了。

    “子澜姐,青他怎么样了”羽紧紧地闭上双眼。

    “在抢救。”子澜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表情。

    “在这里还是”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转弯了,哦,还好,在抢救就好

    “都说了还在抢救,怎么可能回这里。”子澜依旧冷冷地,她在等,等羽说出一句能让她稍稍消气的话来。

    “那怎么跟青联系他的手机还能用吗”

    “联系连车带人都从山上直接掉进水库了,什么电话还能用”子澜倒要看看羽能为青做到什么程度,青目前这种情况,羽不该即刻直接赶过去吗,还联系什么联系青还在昏迷中,又怎么听你的联系

    “哦,那好吧,等他回来再说吧。”羽被子澜的怒气冲得不敢再说下去。他想要去看青,但是,他现在没有立场,尤其是在大家都认为他现在和青已经基本没有什么联系的情况下,他更不能冒失地专门跑到外地去看青,如果青在本市,他倒还可以到医院探望一下,出于亲戚间的人情往来,大家不会觉得奇怪,单敏也不会起什么疑心。

    放下电话羽才从震惊中稍稍缓过来,才来得及细想子澜的这一通电话。他在想子澜为什么要冲他发火,他离青十万八千里远,青的事故当然不是他造成的,难道子澜知道了他和青依旧没有断开,认为青摔下山崖不是意外,是青有意的想想青旅行前几个月,青生日那天的事情,青当时的神情,青真会这样做吗如果青真这样做了想到这儿,他不禁全身冒出一阵寒气,他又想起多年前那次青吃药那么青,你将置我于何地可是,他实在不相信青会这样做,这二年多来,他刻意地不经常去找青,就是怕青在感情上对他太过依赖,而青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他去了,青是高兴的,他不去,青从不叫他,青对他的感情应该已经从冲动、感性变得理智、冷静了,毕竟现实摆在眼前,改变不了了。

    他猛然间想起昨晚他给青发的信息。现在好在青的手机不能用了,信息应该没有被别人看到。但是,是谁联系上的子澜姐,又是怎么联系上的如果青的手机卡还在,换装上另外的手机后,他发的那个信息会不会被别的人看到他感到一股后怕,可心里再是焦急,也已无济于事。

    子澜挂上电话,狠狠地将电话摔了出去。再说再说连她都知道,此时此刻,青最想见到的人肯定是他,羽可是这是个多么懦弱、自私的羽好吧,好吧,他不去也好,让青通过这件事情彻底看清羽是怎样一个胆小鬼,多么不值得那样去爱,再彻底和他断绝关系。羽,你最好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青面前。

    子澜自接到阔的电话时就神经紧张,全身肌肉紧绷,这会儿稍稍放松下来就觉得周身酸痛,她重重地跌进椅子里,提醒自己,此时此刻她不能乱了心智,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跟爸妈说这件事,还有子毅。当然不能提及羽和青的出事有关,一是她不想除她以外的任何人知道青和羽的事情,还有青的性向,除非青自己说出来,二是子毅虽然比青大了七岁,青稍稍长大后因为年龄的差距就很少和子毅那一群人一起玩了,但青还在襁褓中时,子毅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一抱、亲一亲这个小弟弟,而从青会走路一直到上学前,青都是子毅的一个小小尾巴,跟在子毅后面,子毅从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青,总是将青护得严严实实的,子毅对青的疼爱既有兄长之情,也有慈父之爱,这是骨血里的亲情,如果子毅知道了,她不能保证子毅不会对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青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子毅那边她还好开口,可是她要怎么跟爸妈讲呢爸妈年龄大了,青又一直是他们最宝贝的、最小的孩子,她这个当姐姐的都难以承受,更何况年事已大的爸妈。她决定还是先和子毅商量一下。

    她把电话拣起来,电话的一角被摔出了一个平整的印痕。这时她才意识到刚刚由于她过于震惊而忽略的问题青出事,阔怎么知道的又怎么现在就在青的身边青不是单独旅行的吗如果是和阔一起旅行的,青根本没有必要跟他们隐瞒。阔一直没结婚,难道说他对青的感情也不一般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目前想不明白,先跟子毅联系吧,唉子毅非得抓狂不可。她先拨打了子毅的手机,关机,又拨打到家中的固定电话,子毅很快就接了。

    果不其然,如子澜所料,子毅听了,说话声都颤了,马上就要连夜赶过去,一刻都不想耽搁。

    子澜劝了半天,又说“目前乘飞机去最快,我刚看过航班了,只有明天上午十一点才有一班,你是急不来的,而且我们也得先回趟家,一起当面跟爸妈说说这个事情吧,还有,阔说的对,爸妈年龄大了,怕他们承受不了,青的事情先只说车祸这一件,目前这个情况还不算严重,或者说,在掌控中,但胃病的事情现在还没确诊,就先不要跟爸妈说了,等青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带着青再多跑几家医院托熟人找专家复查,那个时候再看情况跟他们说也不迟。”

    子毅说“那明天一早我就回家去,你也早些回去,八点钟之前到,跟爸妈说完我就走,我现在先订机票。”

    子澜说“给我也订一张,我跟你一起去。”

    子澜家距离d市比子毅稍近些,第二天一早子澜先到了家。进了家门,子澜决定先什么都不说,就只跟爸妈闲聊一下青旅行的事情,把话题先引到这上面来,等子毅来了,再跟他们说。

    结果,她还没开口,妈妈就先问了“青这两天也没打电话回来,我们打电话说是关机了,你有没有跟他联系上”

    子澜说“我没有联系他,不过他也没有打电话给我。”

    “别是出什么事情了吧,这两天我总是觉得心惊肉跳的。”妈妈抚抚心口,一脸的愁容。

    子澜心里一紧,儿行千里母担忧,果然是母子连着心的,她没有安慰妈妈,反倒说“是啊,你这么一说,我怎么也觉得心里不踏实啊。我打他电话看看。”说完就要到包里拿手机。

    “别打了,你来之前我刚刚打过,还是关机。”青的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会儿抬起头说。

    子澜觉得眼泪要出来了,忙低了头,把手机拿出来调出青的号码,“我再试试,万一这会儿开机了呢。”借着这个时间,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眼泪退回去后,她才抬起头来说,“还是没开机。”

    两个老人同时叹了口气,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她“子澜,现在是上班时间吧,你一大早跑回家来干什么”

    子澜“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是啊,自己怎么傻了,事先没想好托词呢。这时,门铃响了,她急忙起身去开门,子毅走了进来。两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子澜,又看看子毅,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子澜冲子毅使了个眼神,低声说“你慢慢说。我刚刚已经给他们做了些心理铺垫了。”

    子毅看着白发苍苍的父母,几不忍心说出来,咬咬牙,慢慢地把青出车祸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的妈妈眼泪立时就下来了“青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哇”

    子澜搂着妈妈,眼泪终于也没忍住,她不敢想像如果父母知道了青胃病的事情又该有多伤心。

    还是青的爸爸压住了阵脚,缓缓地说“你们先别哭了,好在青这孩子还算命大,情况还不是很严重。子毅,你给阔那个孩子打个电话问问青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然后你和子澜一起赶过去。”

    子毅打通了阔的电话,阔电话里说,青的情况很稳定,但还没醒,医生说大概是受的冲击太大,加上肋骨骨折,而且青本身体质就太虚弱,所以睡得时间长了一些,不过没什么大问题,更没有生命危险,等青醒了他会就打电话回去报个平安的。子毅告诉阔,他和子澜马上乘上午十一点的航班过去,又问医院的具体地点,青的床号。阔把路线告诉他们后,说目前床号是25床,不过我正在争取办理转单间病房的事情,应该很快能办成,你们来到后先给我打电话,别找不到病房。

    子澜心里又是一动,医院的单间不是那么容易办入住的,虽然名义上叫“单间”但实际上就差在门上面贴个的标志了,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阔是用了什么办法,又得是对青有多重的情义。她想着想着,心里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青要是和阔在一起该多好,就是不知道阔是不是青他们这个圈里的人。

    第三十五章

    本章文案阔无意中打开了他的秘密。同时爱着他的两个男人因他而会面与结识。警方说那是个奇迹。

    彬不断地拨打青的电话,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打通过,总是关机状态,这让他很不安,但虽然心急,却也束手无策,他根本不知道青在哪里,打到编辑部找到青的责编,对方也说青出去旅行,他们也很久没有联系了。青父母家,他不知道在哪里,更何况他现在外地,青家里的电话也从没有问过,他知道青有哥哥、姐姐,同样他从没见过,也没有电话号码。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拨打青的电话、发短信,上午十一点多,电话终于通了,接电话的人却不是青,声音低沉。

    “你好,找哪位”

    彬疑惑地问“请问,这是云子青的电话吧”

    “哦,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请问他不方便接电话吗”

    “是的,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告。”

    “哦,那就算了,我会再打电话过去的。”

    彬挂上电话,心里怎么都不踏实,难道是青出什么事情了被绑架了刚才电话里那个男人又是谁自己刚才怎么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挂断电话了。他一下子变得坐如针毡,立刻又拨通青的电话,电话里依然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男人问。

    “你好,刚才我忘了问,你是云子青的朋友还是”

    “我是他的朋友。”

    “请问他现在还是不方便接电话吗”彬听到电话背景里有车辆驶过、鸣笛的声音。

    “嗯,是的。如果你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可以转告,不过他不一定能及时答复你。”

    彬决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想我应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晓彬,风雨兼程的程,拂晓的晓,彬彬有礼的彬,我是d市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记者兼编辑,我和云子青是很好的朋友。这次他是一个人驾车旅行,从昨天到现在我都没有联系上他,我很担心他的安全,所以请你务必告诉我云子青现在什么地方,他不方便接电话的原因,我需要确认他的人身安全,否则,我会报警。”

    “哦,很抱歉,刚才我没有说清情况,让你担心了。”电话里男人声音里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含糊语气,“青是出了点儿事,现在医院了。”

    “怎么了”彬立刻问。

    男人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关切,不知他所谓的和青是“很好的朋友”是指的什么,但无论如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如实相告“青驾车从山路上摔下了来,掉进了山下的水库。好在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受什么伤没有”

    “左肋第三、四根肋骨骨折,其他都还好。现在住院治疗。”

    “现在什么地方,哪家医院”彬又问。

    男人告诉了彬具体地址,彬挂电话前说我现在宜宾,很近,我马上乘火车过去。

    上午,就在阔焦急地等叶榕那边消息的时候,警方派专人把他的车以及青的手机、钱包、证件等贵重物品送到病房,阔签收完,试试青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扭头看看还没醒来的青,又看看输液瓶,怕青醒来后没有手机不方便,就请对床的人帮忙照看一下青,自己下楼跑到医院对面的手机营业厅买了部手机。阔将青的手机卡装进新手机,刚开机,信息声就叮当叮当地响个不停,进了很多,中间还有一些是未接电话的提示。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个叫程晓彬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还说马上赶过来,他也没有阻拦,青的朋友,关心青,他没有理由阻拦对方,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彬是不是他的一个潜在情敌。挂了电话,一边上楼,一边开始逐个看发信息和打电话的人的名字,有认识的,比如子澜、羽、子毅,也有不认识的,比如彬。认识的人都是青的家人,阔怕有什么事情,就逐一的点开来看,子澜和子毅都是问青在哪里了,不要关机,保持电话畅通,别让家里人担心之类的。他又看羽的,读完,全身霎时冰凉,僵在了原地。

    “青,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我爱你,这还不够吗我只不过是希望你和单敏能成为朋友。”羽的信息,就这一条。

    这是青的秘密,他无意中撞见了。

    原来青心里的那个人是羽。此前,青和羽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阔心慌意乱,他知道他有个未明的强大的情敌,但他从来没想到,他的情敌竟会是羽。往事的点点滴滴,片片断断,在他的脑海中此起彼伏,飘来荡去,青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的药已经没有了。”青失神地看着窗外,青说那戒指“喜欢就戴了”,青说“感情不分性别,没有对错”,青转身离去时那落寞的背影,青日渐憔悴苍白的面颊,青那晚停在路中间的失魂落魄,青在他怀中失声痛哭,青对他说“我努力过我和你做不了恋人”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因为羽。那么,青以前那次生病住院一定也和羽有关

    “喂、喂,让让,别挡路啊。”一个人在他身后喊,阔急忙向旁边让了让,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青还没有醒来,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愈合,眼下照顾好青是重中之重,其他的以后再说吧。他使劲呼出口气,三步并作二步,一气儿从一楼跑上了五楼,进到病房时,青还在睡着,他就拎了热水壶去茶水房打开水。

    羽的那条信息,是他和单敏刚刚起过争执时发给青的。

    那次青生日的事情,让单敏一直很疑惑,后来就总是追问羽,青为什么会那样甩手走人,太不合情理了,她和青素未谋面,没有矛盾,肯定是和羽之间有什么事情。羽没法说明,只能用“不知道”、“不清楚”来搪塞。为了消除单敏的疑心,他还特意几个月不跟青联系,就是怕她找到什么蛛丝马迹。那天晚上,又被单敏问得急了,两个人吵了几句,羽想想青那日的不留情面,把他置于那么尴尬的局面,就更加恼火了,他怕以后在什么场合,单敏和青再遇到,青依旧是那种态度,如果被单敏感觉出来什么,发现了什么,那么,他的家庭能不能还维持现有的平静祥和就是个问题了,他不希望会影响到他的家庭,他决定要和青谈谈,他有把握说服青,因为青是爱他的,把青的工作做通后,再安排他们一起见面吃个饭,也算“冰释前嫌”了,否则他总觉得那像是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青刚换好病房,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疼痛感还没有完全消,就觉得胸口里面发痒,想要咳,他轻轻地咳了一下,疼,就憋住了。阔正在往壁柜里放陪护的寝具,听到青咳的声音,立刻走到床边,问青“是不是想咳嗽”

    青紧紧抿住嘴,脸憋得有些红,点点头。

    阔立刻俯下身,稍稍用力抱住青的身体,压住骨折部位,说“咳吧,这样就不会太疼。”

    青这才使了些力气,咳了出来,果然疼痛感比刚才小了很多,咳了好几下,他感觉舒服了些,而阔温热的呼吸就在他的耳侧,平缓,有力,此时,被阔这样抱着,让他有一种安全感,很温和,很舒适,让他不想动,就没说话。

    阔等了一会儿,听不到青咳了,就问“还咳吗”

    青咳得脸上一片潮红,说“好了。”

    阔将青轻轻地松开。

    子毅和子澜到医护站问了青的病房号后,快步往病房走去,他们刚刚推开门,就看到阔俯身抱着青,阔身材高大,将青遮住了,不知道在干什么,像是在接吻两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退出来。

    阔刚放开青,就听青喊了一声“哥姐你们怎么来了”身体毕竟虚弱,声音不大。

    阔一转身,就看到子毅和子澜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这才想起来刚刚忙着换病房,忘了跟青说子毅、子澜要来的事了,急忙对青说“你刚醒,紧接着就换病房,我还没来及跟你说,我昨天给子澜姐打电话了。”

    子毅和子澜心照不宣地当作没看到刚才的一幕,子澜倒还没有什么,她是希望青能跟阔在一起的,可子毅看看青刚刚褪去潮红的脸,又看看阔,眼神就有些不自然了,一时间他不太能接受,想着你们还若无其事的,也过于开放了吧,再说,你们你们可都是男人。阔将他们手中的行李接过来,两个人走到青的旁边,看着胸前缠裹得如同木乃伊般的青,心里同时往下沉了又沉,子澜的眼睛就红了。

    青看到了,连忙说“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子澜突然就想起当年青错失高考时,也是这样安慰她,那时的青将自己的痛苦深埋在心底,如今的青又何尝不是呢,她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子毅说“好了,好了,子澜,别哭了,青好好的,没什么大事,我们都应该高兴才对。”

    子澜抹了抹眼泪,转而看着眼前的阔。很久没见阔了,高高大大的,成熟稳重,从小就有的那种开朗依然没变,就是面色很憔悴,黑眼圈很重,想必是这两天跑前跑后忙着青的事情,累得不轻。

    敲门声响起,他们齐齐地向门口望去。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面容清朗,高高的个子,稍稍显得有些瘦,背着一个大大的相机包,此时站在门口,正向病床上看,嘴里问着“请问云子青是在这儿住吗”

    青侧侧头,听声音很熟悉,从三人的缝隙中才看到来人,又是奇怪的问“彬,你怎么来了”

    子澜听了忙说“请进请进”

    彬眉头紧蹙,一边走向青一边说“石家庄一别才几天,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青笑笑,接下来开始给他们介绍,介绍到阔的时候,彬确定,这个男人就是接电话的的人,也是几年前,他在镜头里看到的那个男人。不过今天,他才得已仔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比他稍高一些,得有一米八五,清爽的板寸头,只穿着件白色衬衫,时装款,款式简约,很合体,领口敞开两扣,袖子高高卷起,露出古铜色的手臂,蓝色的牛仔裤包裹在修长强健的腿上,加之衬衫贴合着身体,显得身形修美,肌肉紧实,两道剑眉下双目炯炯,英气飒爽。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也是个美男子,绝对适合当模特,第二个念头是,这个男人和青真的很般配,同时心里也轻叹了一下。

    这就是电话里的那个程晓彬,阔想,他坦坦然地伸出手去笑着说“你好,刚才我们已经在电话里认识了,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复姓司空,单字一个阔,青云舒卷长空阔。”这是他专门为自己进行自我介绍时想出的一句,既含了青的名姓,又含了自己的,寓意也不言自明。他每次向别人自我介绍时都要这么说,今天能当着青的面说出来,他心里还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彬也伸出手去,两个人用力地握了握。青听了阔的最后一句,看着阔的侧影,嘴角向上弯了弯。

    阔又转过头跟青说“你还没醒的时侯,程先生打过你的电话,是我告诉他你的情况的。”

    青笑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彬说“千万别叫什么程先生,听着太生疏了,大家都是朋友,就叫我彬吧。”

    他们寒喧着,子澜开始打量这个单人病房,边看边在心里感叹。这个单人病房真的很大,单单是这间房间几乎就有八十平方米,除了摆放有病床,还有一整套真皮组合沙发,是形的,完全可以当作陪护床,还足够两个人用,沙发前放着一张条痕樱红的赭石色大理石茶几,尺寸相当于一只中型餐桌了,房间里有电视、独立空调、空气加湿器等等,墙上有五扇门的壁柜,另外还有独立的卫生间、独立的浴室,竟然还有独立的简易厨房,厨房里还有个小冰箱。她想,真不知阔是用了什么手段把青安置进了这间病房,找机会得问问阔。

    又传来两声敲门声,随即进来两位警官。五个人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这两个人身上。

    警官说明来意,原来他们接到医院通知,说云子青已经醒了,他们是来看看能不能对当事人进行一些事故调查的,同时也反馈、核实一些调查信息。

    据警方分析,从青溺水的情况看,当时青确实是因为巨大撞击而昏迷了,但由于车辆玻璃强度很大,又是夹胶的,加上安全膜的保护,一开始车窗玻璃并没有完全破碎,应该只是有一些细微的裂缝,加上车辆的密封性能相当好,这就为青在水下了一定量的空气,争取到了非常宝贵的抢救时间。后来,因为车内空气渐渐稀薄、流失,才导致水压从外面压碎玻璃,还是从车窗边缘压碎的,直至车内灌满水。按照目击者的时间计算,从青落水到被救起,中间有二十多分钟,但青真正的溺水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分种。从警那么多年,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警官又问青能不能试着回忆一下,车冲出路崖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山体落石、强光刺眼、车辆机械故障等等,青沉思着摇摇头,说印象里没有这些异常情况,是自己不熟悉路况,车速过快,开车又走神了,刹车不及。警官又让青再努力回忆一下,有没有可能漏掉了什么,如果有,随时通知他们。

    警官走之前告诉他们,青的车辆已经打捞上来,请他们明天派个人去事故大队办一下相关手续。

    警方的人走了之后,阔想起青从醒来到现在一口水都还没喝,就倒了杯水,拿着勺子,问青要不要喝一些。

    青看着他,面无表情,突然开口问道“你对我的车做了什么”

    第三十六章

    本章文案一场不得已的坦白交代,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柔情。

    青突如其来的质问和面无表情把阔着实吓了一跳,旁边的子澜、子毅和彬也都被青的问话惊呆了。

    阔端着杯子的手、拿着勺子的手都停在半空中,他看着青喃喃地说“我没做什么啊”

    青依旧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的车是什么状况、什么配置我很清楚。我知道你给我换了玻璃膜,但玻璃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都听傻了,搞不清楚情况,看青的表情,好像阔做了什么坏事,导致青遇险似的,但他们不相信阔会害青,而且听刚才警方的分析,车窗玻璃和玻璃膜是强度很大的那种,不是简单一碰就能碎的。几个人目瞪口呆地把目光转向阔。

    阔这才反应过来,明白了青是什么意思,刚刚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背后的衬衫都已经湿透了,还以为自己无意中犯了什么错,导致青出了事故,那他真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那次给青进行车辆维护时,阔确实是让4s店对青的车窗进行了一些改动,无论前挡玻璃,侧挡玻璃,还是后车窗,他全部让换成了高档进口的夹胶安全玻璃,并且全部贴上了c级专用安全膜。如今想想,真是万幸,万幸啊

    大家听完阔的解释,同时松了一口气。子毅、子澜不停地夸阔想得周到,不停地感谢阔,如果不是阔,青也许就救不回来了。彬听了既感动,又自叹不如,自问自己是想不到那么细致的程度的。

    青却依旧看着阔,问“还有呢”

    阔知道之前的问题他还没有回答青,他是逃不掉的。他用手顺了一下头发,看着青,不停地点着头说“我说,我都说。不过你得先答应我别生气。”

    那几个人又傻眼了,看看青的表情,还有什么严重的事情

    青并不说话,阔只得挠挠头继续说“其实你出发的第二天,我就跟着你出来了。”

    “第二天”青问。

    “是,我怕你发现我跟着你,所以并不是紧紧跟在你后面,大多数时候是和你保持在一天或半天车程,太近了,怕你知道了生气,太远,我心里又不踏实,我就想,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在第一时间里赶到。”

    “那我在日照的时候呢”听了阔的话,青的心里是感动的,语气微微放柔和了些,他不忍看到阔那么紧张的表情。

    “你到日照的第二天我才出发、到达的,就在你旁边那家宾馆住的。”

    青想到,那时自己一整天都在海滩上游走闲坐,阔一定是都看到了,心里泛起些异样,又想到自己办退房时,那几个女孩口中说的“另一个帅的人”,会不会是阔他就问“然后呢”

    “然后就还是跟在你后面继续走了啊。”

    “我是说在日照,你到我住的宾馆去干什么了”青并不确定,他要诈一下阔,他知道阔经不得他诈,如果有事就一定会说出来。

    “啊哦我这次出来带了整套的野营设备,其中有红外望远镜,看你半夜还没有回宾馆,还一个人在海滩上,天气又那么凉,我就去你住的那个宾馆找服务员,我跟她们说海滩上有一个你们宾馆的客人,好像姓云,时间那么晚了,他又是一个人,你们应该把他叫回来,否则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宾馆要负责任。”

    青恍然,难怪呢,当时夜那么深了,他还奇怪宾馆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他在海滩上,还特地叫他回去。可是去青岛是他半路上临时决定的,不仅仅是青岛,很多地方都是他临时起意,路线总在变化中,阔不可能提前知道,他又是怎么一路跟上他的又问“那我去青岛你也跟着了”

    阔点点头。

    青说“如果你距我至少有半天的车程,那么我去青岛是中途临时决定的,你又怎么知道的怎么跟上我的”

    阔看了眼青,叹口气又强调一遍“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旁边的三个人简直像在听故事一样,而这故事还刚开了个头,他们也很想知道下文。青不说话,就只是看着阔。

    “你出发前,给你做车辆检修维护的时侯,我不仅仅让店里给你换了玻璃和膜。”阔看着青,小心翼翼地说,“你的车带gs定位系统,我让他们把你的gs定位也连到我手机上了。所以,我就算落你一天车程我也不担心,因为我能找到你。”

    听到阔说出“因为我能找到你”那几个字的时候,青觉得心里就那么一软,软得眼泪差点泛起到眼眶里,可是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他得保持住这个表情,不知道阔还有什么事情没说的,他模棱两可地继续问“青岛,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比你晚几个小时到的青岛,我听天气预报说有大风暴,我在路边停好车就看到你在海滩上,后来,雨下得很大,我就在路边找了个老头,让他把你劝回宾馆。”

    “随便找了个老头”青刻意加重“随便”两个字的语气。

    阔点点头。

    “不是治安或者值勤的人”

    阔摇摇头。

    “那他胳膊上的红袖章怎么回事”

    阔回忆着,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一开始让他去劝你,他不愿意,说你不一定会听他的,他要是个治安啊什么的,没准还能管用。我就在路边的商店里找了一条红围巾,还带点金色花纹,就给他系胳膊上了,我跟他说天黑,又下那么大雨,根本看不清,不会穿帮的,他就去了。”

    “他为什么这么愿意给你帮忙”

    “我跟他说,他只要能把你劝回宾馆,你的脚一旦踏进了宾馆的门,我就给他二百块钱。”

    青其实想笑,这个阔,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想到那个不同寻常的宾馆送药,那时还专门备了暖胃的药物,而不是针对其他胃病状况,好像早就知道他胃易受寒似的,就说“继续。”

    子澜他们三个已经憋不住笑了,子澜看着阔,心里一阵感动,子毅入门时心里对阔的那一点点异样也随着阔的“坦白交代”消失殆尽。彬虽然也在笑,心中却也在唏嘘,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这个司空阔,对青真是爱到没边了,青如果和司空阔在一起,自己还真是无话可说,便何况,自己没顶住压力已经结婚了。

    “呃天气凉,我看你又淋了雨,怕你冻病了,这次出来我专门备了感冒、发烧和治胃病的药在车上,怕你用得上时找不到。然后我就托那个宾馆的客房经理,谎称是宾馆备用的让他给你送去,顺便看看你的情况。还请他帮忙劝你,如果第二天想游青岛,最好跟他们宾馆的团。”

    子澜的眼泪就出来了,她转过脸悄悄擦掉眼泪。事到如今,她已经非常确定阔对青的感情了,那是多么深厚的爱啊,她就不相信青会没有一点点的感觉,比起羽,阔的爱真是要强大太多了,她真想给阔一个大大大大的拥抱。

    “然后呢”青不动声色。

    “然后就是一直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前脚走,我后脚到。就是后来到了山区,山区路险,我才跟你跟得紧了些。”

    “然后呢”

    “然后,你的车从山上掉下来的时候,我正在山脚下,我本想着在山脚下看着你走过那段弯最多的路,到了平缓的路段后,我再跟上的。”

    “然后呢”

    “少爷,真的没有然后了,我全说了”阔一脸的委屈和无奈。

    青看着阔,沉默了几秒后,一下笑了出来,紧接着眉头皱起,开始咳,阔急忙俯身将青用力抱住,等青咳完了,气息平顺了,他才站起身来。子毅和子澜面面相觑,原来进门时,他们看到的场面真实情况是这样的,一个似松了一口气,一个则非常遗憾。

    青的面容变得异常柔和,他说“谢谢你,阔。”

    子澜紧紧地看着青的眼睛,青说话时,那里有一抹深深的柔情,她心里又一动。

    一下午没有能好好休息,此时青已经显出了疲倦之态,子澜说“青,你睡一会儿吧,我们去找医生了解了解情况,然后打电话跟爸妈也说一下。”

    子澜给阔使了个眼色,阔就跟他们走了出去,让彬留下来看着青打输液。他们三个站到走廊里,子毅低声问阔“青知不知道他胃里长东西的事”

    阔摇摇头说“我还没跟他说,我也交代过医生和护士了,眼下先把伤养好再说。”

    子澜点点头说“阔,这个病房可不简单啊,你是怎么弄到的”

    阔笑笑“我就跟医生、护士磨呗,磨了他们一个晚上,他们觉都睡不好,最后被我磨烦了,就同意了。”

    子澜嗔视着他“我才不信。”

    子毅却神经大条,对子澜说“你管阔怎么弄到的,关键是他弄到了,青住得很舒服就行了。走,去问问医生青的具体病情。”

    阔连声附和。三个人向医护站走去。

    病房里,彬坐到青的床边,温和地看着青,轻声说“累了吧睡吧,我在这儿看着。”青微微笑了下,他确实很疲乏了,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彬一动不动地看着青,看着看着眼睛就湿了。

    晚上,彬下厨给大家做了一顿丰富的饭菜。

    子澜连连赞叹“彬,看不出来啊,你的手艺太绝了你结婚了没有谁嫁给你还不得幸福死啊。”

    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夸奖了,夸奖了。”

    青躺在床上听到了接话说“他不但结婚了,儿子都有了。”说完看了一眼阔。

    子毅一眼看到彬左手拇指上缠着纱布,就问他“彬,你手怎么了,切菜切到手了”

    彬看看自己的手说“是,刚才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手滑,就切到了,不严重,就切掉一点指甲。”

    青听到了,说了声“你小心些,手受伤很影响你工作吧。”

    彬转过头笑着说“工作倒没什么影响,关键是不要失去做饭的资格了。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吃完饭,他们开始讨论去留的问题,青也说用不着四个人照顾他,留一个就行了,至于谁留下,你们自己商量吧。他知道阔是肯定要留下的。

    子澜首先被列入走的名单。子澜说,我是女人,女人照顾病人可比男人细心多了。

    子毅说,正因为你是女人,你才不能照顾青,他洗澡、擦身、上厕所你要怎么办而且,论细心,你不能否认阔也很细心吧

    子澜说,那也不一定只留一个人,照顾病人事情可不少,也很累,我留下来负责给做饭。

    彬说,子澜姐,你刚刚还夸我手艺高绝呢,而且我曾经给青做过一个月的饭,他的口味我很清楚,青也喜欢吃我做的饭,每次都吃很多。

    阔听了,看了彬一眼,然后说,不论你们怎么讨论,我的意见两点,一是留两个人,照顾起来有个帮手,方便,二是,我必须留下。好了,你们讨论吧,我出去吸根烟。说完起身走出病房。

    子澜笑着对那两个人说,阔在我们面前说话怎么那么强硬,他忘了他下午跟青说话时的样子了。

    彬笑笑,没说话。

    子毅没搭她这个话茬,接着说,阔说的对,至少要留下两个人。说完看着他们。

    彬说,我负责买菜做饭,本来我这次就是出外差拍片子,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去,在这边有空时也可以拍拍照片,并不耽误工作。

    子毅说,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忙,我是青的亲大哥,我就是只看着,我也得留下,再说了,万一要办什么手续,必须亲属办呢。子澜你回去照顾一下爸妈,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子澜看看他们,感觉很无语,转头看看青,却已经睡着了。睡眠那么轻的人,竟然在他们的讨论声中睡着了,这段时间该有多疲惫,身体又是有多虚弱,晚上青只吃了一小碗就说饱了,可医生说青贫血,加上骨折,要多食补,唉得想着交代彬注意青饮食方面的问题。

    最终决定,只有子澜一个人走,三天后回去。

    他们在讨论的时候,阔走到了吸烟区,点燃了一根烟,靠在窗边。刚才在厨房里,他让彬单给青做饭菜,量不要做多,让青少食多餐,并且要把食物都尽量切得碎些,食材要选温和、低渣和易消化的,辣椒等一些刺激性的食材不要放,要避免过咸、生冷、煎炸还有酸辣,彬问他为什么,虽然说青是骨折,胃也不好,但饮食上还不用到这么忌口的程度,而且如果菜里缺了一些调味的食材,菜的口味可就欠缺了,青未必愿意吃。他凑近了彬的耳边悄声说青的胃里长了个肿瘤的时候,彬身形一动,一刀就切手指上了,看得出来,彬对青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只不过是现在看来青对他无意,但关系依然是很好。刚刚彬还说给青做过一个月的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又是因为什么,青应该是不喜欢别人总是去他的公寓的,一定有什么特殊情况,很有可能是青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病了一场找机会得问一问彬。关于羽,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去思考,总是要回去的,也总会见到羽的,今天看完羽的信息后,他就把信息给删了,他不希望青看到这则短信。看内容,那个叫单敏的应该是羽的老婆,羽竟然让青跟单敏做朋友,他怎么能对青提出这么残忍的要求,这些年,青又因为羽承受了多少痛苦关于青这次出事故,他的心里是一直充满疑惑,看到羽的信息后,总是感觉青情绪的异常和羽脱不了关系,多年前青的那次住院百分之九十九也跟羽有关。如果羽现在站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狠狠地一拳打过去,就只为青受过的那些痛、那些伤。

    明天去交通事故处理大队得好好问一问事故调查情况,青好走神是没错,但在那样的山路上都能走神,青和羽之前倒底发生了什么事阔甩甩头,决定暂时不想了,明天听了情况再说吧,他将烟头按进清洁筒,转身走进病房。

    第三十七章

    本章文案一个照顾得无微不至,任劳任怨,一个受用得安之若素,理所当然,这一切她尽看在眼中。

    次日上午,阔和子毅来到交通事故处理大队。

    具体接待的人员认得阔是当时参与救人的人,见面就先将他夸了一顿“那么冷的天,竟然不顾自身安全,穿着件衬衫就跳下水了,还是第一时间、第一人,我们专业人员可都穿戴了整套的水下救援服,佩服佩服”随后对整个救援的情况与阔进行了描述、核实,子毅这才知道当时阔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第一个下水救青的人,自己还差点被水呛到了,子毅心里从此对阔就有了说不完的好感。

    回医院的路上,子毅不停地对阔表示感谢,阔说“子毅哥,你千万别跟我客气了,我和青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不比你浅啊,换了是你在现场,你肯定比我下水还快”

    子毅点点头说“这倒是真的,那就不再跟你客气了,等回去了,哥一定要好好请你一顿。”

    阔哈哈笑着答应,心里却一直在想事故的调查结果。他依旧想不通,青开车一向谨慎,更何况是在那么危险的山间公路上,路况的危险情况是一目了然的,青没理由把车速开到那么快的程度。青的车已经打捞上来,事故调查人员也已经排除车辆本身故障的因素。据警方调询,当时跟在青车后的目击者说,青当时是突然加速的,警方堪察现场车痕也证实了这一点,同时在距路崖几米的地方又有急刹痕迹。警方的初步结论是驾驶人员不熟悉路况,车速过快,刹车不及,导致车辆冲断路栏直接坠入水库。昨天青也这么跟警方说的。阔联系到羽的那个信息,一想到“突然加速”这几个字就心惊肉跳,可是青又紧急刹车了,也许真是青一时走神,没注意脚下加了力度,等到回过神来,再刹车就已经来不及了。但他也不能去追问青,他只能慢慢观察,慢慢了解。

    他们回到医院,一进病房就看到子澜端了一盆热水,正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说“你们回来的正好。彬出去买菜去了,青想洗洗脸,擦擦身,我正担心我一个人怎么办呢。”

    阔立刻说“我来。”迅速洗净了手,来到床边就将手伸进了那盆热水去捞毛巾。

    子澜连连叫着“小心小心烫”

    阔却说“没事儿,用热毛巾敷一敷脸很舒服,非常提神,凉了就不行了。”说着把毛巾拧干了水,对折叠了叠,小心地敷在青的脸上,他的手被烫得通红。

    敷了不到一分钟,青说有些凉了,阔再度将毛巾浸到热水里,重新拧干,再给青敷到脸上。青感觉到一种通透的舒适,精神也为之一爽,就说“再敷一会儿。”阔就继续敷。

    子澜和子毅相互看了一眼,子澜说“哥,我怎么觉得我们这趟来得多余呢。”

    子毅笑着说“那是阔仁义,对青够朋友。再说了,多余我也不走。”

    子澜也笑着到厨房去烧水。敷完脸,子毅已经重新端来一盆热水,阔换了条毛巾,又开始给青用热毛巾敷腿和脚,而青已经睡着了。

    中午,彬将青的饭做好,递给阔,转身又回厨房做他们几个人的饭,子毅则去厨房给彬打下手。彬今天给青做的是鸡汤面条,为了青吃的时候方便,面条事先已折断成一小段一小段的,鸡蛋打碎在里面,还放了一些切碎的青菜,保证营养也保证好消化。阔先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因为青的伤需要躺着,要尽量避免坐起来和弯腰等姿势,阔就将病床稍稍摇起了大约三十度角,然后抽了两张纸巾垫在青下巴下面,自己坐在床边端着碗,用勺子盛了面条又盛了些青菜再浸了些汤,吹了吹,然后送到青嘴边。子澜要接手,阔不同意,子澜就只得坐旁边看着,想适时地搭把手,递个纸巾什么的。

    青看了眼勺子里的面条,头往一边歪了歪说“太多了。”

    阔就把勺子又收回碗里,去掉一些面条,又送到青嘴边,问“这不多了吧”

    青张嘴吃了,吃完又说“有些烫。”

    阔就把勺子里的面条吹了又吹,送到青的嘴边说“你再尝尝。”看青吃完咽下后,阔又问“不烫了吧。”

    青点点头,用舌尖舔了一下嘴角,阔立刻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给青擦了擦。

    勺子里因为汤有些多,阔往青嘴边送时,不小心洒落了一滴,青看了阔一眼,阔急忙说“我的错我的错”匆忙把勺子放回碗中,去擦滴在被上的汤。

    青吃了几口后,摇摇头,不愿意再吃了,阔就将一勺面条送到青的嘴边,轻声说“再吃一口吧,你太瘦了。”

    青依旧摇摇头。

    阔手中的勺子依旧停留在青的嘴边,恳求着说“再吃一口,就一口,啊”

    青看看他,慢慢张开了嘴。

    看青将口中的面条咽下后,阔又说“再喝点儿汤,营养跟得上,你才能好得快一些。”

    青就勉强又喝了些汤,然后阔几口就把青剩的饭吃完了。

    青看他吃完后,略微抬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说“指甲太长了。”

    阔立刻从包里拿出指甲刀,给青逐一的剪指甲,剪完之后,又逐一地锉磨平滑,青就那么懒懒地躺着,闭着眼休息。

    剪完指甲,阔看着睡意沉沉地青,就轻轻地凑近青小声说“青,总躺着不能动,你的腿是不是有些僵”

    青似有似无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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