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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兄 第1节

作者:折花吱 字数:20936 更新:2021-12-19 21:10:09

    恋兄作者折花吱

    文案

    向浩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他那最心高气傲的弟弟会变成傻子

    伪兄弟年上

    假直男攻x真傻子受

    向浩觉得自己和向涵除了都姓向之外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他性情暴躁向涵斯文有礼

    他学习一塌糊涂向涵功课门门第一

    他是蹲过大牢的修车工向涵是前途光明的高材生

    向涵也看不起他早就彻底跟他断了联系

    可就是他这个眼高于顶的弟弟

    某一天竟然会变成了傻子沦落到需要他照顾

    就好像回到了他们不谙世事的小时候

    向涵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喊着他“哥哥”的时光

    很好很好的时光

    向浩从社区回来,一群七八岁的小孩正围在路口边笑边闹,喊着“傻子傻子”,向浩一听就皱起了眉,大步跨过去。

    果然向涵正坐在地上,低着头缩成一团,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滚都他妈给我滚”向浩骂道。

    小孩们欺软怕硬,向浩又生得高大,一挑眉一脸的恶霸相,顿时一哄而散。也有胆子大的跑了几步回过头去,叫着“我让我爸来打你”

    “来,”向浩作势追了两步,“再敢说他傻子连你老子一块儿打了”

    “傻子就是傻子”小孩们叫喊着跑远了。

    向浩把向涵从地上拉起来,他衣服沾了灰,膝盖也蹭破了,脸上都是泪,看着向浩委屈地说“我不是傻子”

    向浩本来一肚子火想吼他几句,看他这副可怜相也不忍心了,敷衍着说“不是,不是。”他蹲下来帮他拍了拍裤子上的脏东西,看了下膝盖见没有见血才站起来。向涵还在哭,大眼睛看着他,他叹了口气“不是说了不准出门吗”

    向涵咬着嘴唇,抽抽噎噎地说“想,想上厕所”

    他们住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出租屋,一张床一张小桌就占去了大半的空间,凳子上一个电磁炉就是厨房,厕所也不是想上就上,要步行两分钟去公共的。

    向浩也不作声了,拉着他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才问他“上了吗”

    好像他这么一说向涵才想起来自己还没上厕所,停住脚步夹紧了腿。

    向浩一瞪眼“给我憋着”

    向涵很听话,在向浩的淫威下一路憋到了公共厕所,再从里面出来时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脸上还有眼泪流过的痕迹却露出开心的神情,对他伸出湿漉漉的手,邀功似的说“洗干净啦”

    向浩“嗯”了一声,带他回家。

    早上留的饭吃光了,一根筷子掉在地上向涵也不知道捡,向浩弯腰的功夫他就已经甩了鞋子往床上蹦,向浩揪着衣领把他揪过来,让他在床沿坐好。

    “干什么呀”向涵不满地晃着脚,“我要睡午觉了”

    这是向涵住院时养成的习惯,每天中午到点就要睡午觉,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不过他现在的智商也就是五六岁的水平,跟幼儿园也没有什么区别。

    向浩懒得跟他解释,从开水瓶里倒了点热水在脸盆,洗了毛巾拧干在他腿边蹲下。

    向涵闹不清楚他要干嘛,笑嘻嘻摸他的发旋,向浩抬起眼皮瞪他,他一点也不怕,手刮过他的鼻尖。

    向浩把毛巾放到他膝盖蹭破的地方,向涵立刻小声叫了一声,带着哭腔喊他“哥哥”

    向浩手顿了一下。

    向涵想躲,被他抓住脚踝,一声声叫他,在求饶又好像在撒娇。

    向浩听不了他这种声音,飞快给他擦干净伤口,毛巾在盆里清了清,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一把,端起盆站起来指着他“不准哭”

    向涵抽着鼻子点点头,翻过身钻到了床角躺平,还搭了条小毛巾被在自己肚子上。向浩小时候老妈经常让他去看看弟弟睡觉有没有盖着肚子,他渐渐养成了习惯,天气再热睡觉时也要让向涵盖上肚子,向涵跟他一段时间,自己就学会了。

    甫一躺下向涵的呼吸就变得绵长,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向浩端着盆里剩下的那点热水出去接满凉水,把向涵的毛巾洗干净挂起来,自己的毛巾扔进去。

    虽然还是春天,他年轻火气旺,去社区来回跑了一趟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他把上衣脱了,就着盆里半凉不热的水擦了身上的薄汗。

    下午不用上工,向浩光着膀子在向涵身旁躺下,向涵嘟囔了一声闭着眼往他身边凑,暖呼呼的手碰到他残留着冷水的皮肤,向浩猛地坐起来,穿上了上衣才再次躺下。

    向涵从小睡觉就不老实,两人有时候一起睡,他又说梦话又打人的,有一次一脚蹬到向浩倒把自己吓醒了,还埋怨向浩挤着他了。

    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上了高中以后两人再也没有睡过一张床,后来更是渐行渐远,话也说不上一句,向涵出车祸之前算起来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一面。

    他现在的睡态倒是好了很多,只是总要抱着点什么才能睡着,向浩在身边时就抱着向浩,向浩不在就抱着向浩的枕头,缺乏安全感似的。

    向涵一个午觉睡了两个小时。向浩比他起得早,打扫了一下两人的家。说是“家”其实也不对,用“窝”也许更准确一些,就像鸟儿的巢蜗牛的壳,仅仅是个狭小的容身之处。

    因为小所以很好打扫,向浩也不是仔细的人,两三下打扫完就去折腾电磁炉,电磁炉是二手的,今早想烧个热水发现怎么也启动不了。他蹲在地上一阵捣鼓,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床上熟睡的人。

    向涵抱着枕头,露出一半小脸。那张脸很好看,不做表情时又有些淡薄,就像个正常的成年人,甚至比一般人更带着些聪明骄傲的面相,这样的一个人本该拥有人人羡慕的人生的,可是如今只能依赖着自己清醒时嗤之以鼻的人,在这逼仄的出租屋里浪费时光。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该是他命不好罢了,如果能选择,向浩也不愿意带着这么个累赘。

    电磁炉发出“嘀嘀”的声响,向浩把它放回原位,一回头向涵正抓着自己的头发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把额前的头发一下一下往后拨着,乱撒着起床气。

    向浩出去洗了个手回来他已经坐了起来,低着头发呆,向浩走到他身边,问他“睡醒了”

    向涵揉揉眼睛,字黏着字问他“哥哥,我们去哪儿玩啊”

    “哪儿也不去,”向浩说,“给你剪剪头发吧。”

    向涵两个月没有剪过头发了,额前的碎发开始遮眼,他自己总是无意识去抓,家里洗头又不方便,向浩想不如索性给他剪短。

    向涵很兴奋,也不知道懂不懂剪头发什么意思,向浩找剪刀他就跟在后面不停问“什么时候剪头发啊”

    向浩被问得烦了,亮出剪刀吓唬他“再问把你舌头剪掉”

    向涵跑回床边,捂着嘴惊恐地望着他。

    向浩被他这副蠢样逗笑了,招招手让他过来,他又不乐意了,装作听不见,非要向浩揪着他按在椅子上坐下,他才扭过头可怜巴巴道“哥哥轻点好吗”

    他问的是向浩,看的却是向浩手里的剪刀,向浩笑了,骂他“小傻子。”

    “不傻的,”向涵仰着头冲他软软地说,“不傻的嘛。”

    “好了,”向浩扳着他的脑袋让他看前面,“你听话不乱动哥哥就轻点。”

    “嗯,”向涵乖乖地答应,应完又有点后悔,小声嘀咕,“不想剪头发了”

    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向涵瘦得厉害,他本来骨架就小,瘦起来格外明显,缩在椅子上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跑。

    向浩给他披了一件自己的旧t恤在肩膀上,刚剪了一剪刀,向涵就问他“剪好了吗”

    “没有。”

    再剪一剪刀他又问“剪好了吗”

    “没有。”

    他反复问了几遍,向浩故意用剪刀的背面在他头皮上碰了一下,向涵被凉得缩了一下脖子,顿时没了声音,挺直腰板抽鼻子,好像要哭了。

    向浩没给人剪过头发,拿的又是普通家里用的大剪刀,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剪着,看着不长了就算剪完了,把剪子放下拿了扫把进来,向涵已经放松下来,对着他喊“镜子”

    向浩只得暂时放下扫把,不止从哪里扒出来一面脏兮兮的圆镜,擦也不擦就举到他面前,向涵只看了一眼就不说话了,站起来趴床上去了。

    向浩也没管他,扫完地倒了头发回来,向涵还在床上趴着,他过去把他拉起来一看,哭了。

    “你又哭什么啊”向浩无奈了。

    向涵不搭理他,哭得眼睛都红了。

    “这不挺好看的啊,”向浩在他头发上一下一下摸着,“哭什么”

    向涵去推他的手,推不开就想往床上趴,向浩拽着他不让,非要问他哭什么。

    “丑”

    想不到人都傻了还臭美,向浩捏他的鼻子,放低了声音哄他“一点都不丑,特别好看。”

    向涵不信,坚持相信自己的审美,顶着狗啃的头发流眼泪。

    向浩终于忍不住了,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啊”向涵细细软软地喊,脸憋得通红,扑过来捂他的嘴,“不准你笑”

    向浩抓住他的手,把他从小漂亮到大的丑弟弟拉到怀里抱着,他强硬惯了温柔起来也不得要领,把向涵勒得喘不过气,在他怀里挣扎,要他还他头发。

    “怎么还你啊,”向浩哑着嗓子问他,“你把我的头发拔了吧。”

    向涵蹙起了眉头,好像真的认真思考了可行性,许久洁白修长的手指擦过向浩的鬓角,“不要的。”

    “为什么不要啊,你不是嫌自己丑吗”向浩逗他。

    “哥哥这样好看。”向涵认真解释。

    向浩又沉默了,向涵就像一团棉花,明明柔软无害,却堵得他心头发疼。

    “哥哥”向涵叫他。

    向浩回过神来,从床上下来把向涵拉起来,摸了一下他的狗头,“走,哥带你买帽子去。”

    向涵眼睛亮了,重复他的话“买帽子”

    晚上有些冷,向浩给向涵套上外套,几十块钱的地摊货在他身上也能穿出来大牌的感觉,但是当他露出天真无知的笑容,还是能看出来与正常人不同。

    他们没什么钱,那场车祸不仅把向涵变成了这幅样子,更是夺去了父母的生命,他们家没什么亲戚,警察几经转折联系了向浩,向浩这才见到五年没见的弟弟。

    车祸责任不在别人,父母留下的钱和向浩自己的仨瓜俩枣都给向涵做了前期治疗,却再也支付不起昂贵的后续费用,他只能带着向涵出院。

    向浩在修车行打工,开始他们住在车行后面的宿舍。宿舍不要钱,但是七八个大老爷们挤一个大通铺。向涵怕生,像一只被扔进狼窝的小兔子,哆哆嗦嗦藏在他身后,然而他像是知道哥哥的窘境,一声要走也没有说过。

    还是向浩先受不了的。

    向涵生得白,两条腿又直又长,他洗过澡从通铺边上小心翼翼走过,一群正打牌的男人就扭过头看他,发出粗重的笑声。

    向浩想起从前的向涵是一尘不染的,二十岁的人了还不沾一丝烟火气儿,傲慢又寡淡着,无论成了什么样子都是不应该和这些男人混在一起的。

    他带着向涵搬到了现在的出租屋,但是也只是从一个圈搬到了一个窝,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帽子自然也不会去商场买,甚至连商店也不是,即使只是路边的夜市,对于好久没有上过街的向涵来说已经足够高兴了。

    出了巷子再走一条街的桥下就有夜市,规模不算大但是很热闹,一个一个棚子挂着昏黄的白炽灯泡,三轮车上搭一块木板摆上各种各样的便宜货就是一个摊位,是穷人最爱光临的地方。

    昌州是江城邻近的一个小城,地小人少经济旅游都不发达,这里又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城区,向浩和向涵也是穷人中的一员。

    人很多,向浩牵着向涵的手防止他走丢,他实在是高,长相也凛然,在人群中本来就打眼,向涵头发虽然乱糟糟的,一张脸却意外地好看,单是这两人的组合其实已经足够突兀,还偏偏十指紧扣。

    还好人群足够拥挤,即使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向浩不在乎向涵不知道,谁又会在意。

    向涵又兴奋又害怕,紧紧靠着向浩,看见什么都要问上一问,看到粗制滥造的模型飞机要问“哥哥这个好不好玩啊”,看到红通通的糖葫芦要问“哥哥这个好不好吃啊”。

    “没玩过。”

    “不知道。”

    向涵就失望地“哦”一声,走过了还依依不舍回头去看。

    向浩只顾着找卖帽子的,拉着向涵走过一个个摊位,经过一对母子身边时听到小男孩仰着头问“妈妈,炸糕好吃吗”年轻的女人嗔怒道“小馋鬼,就知道吃”

    向浩这才恍然大悟,问向涵“想吃糖葫芦吗”

    向涵眼睛就亮了,用力点头“想的”

    向浩就牵着他往回走在一排排糖葫芦前站定,要他挑一个。

    向涵又犯了难,手指指向一串,犹豫着又移向另一串,把老板都逗笑了,对他说“阿弟,尝尝草莓吧,现在是季节。”

    向涵就去看向浩,向浩付了钱,买了串草莓糖葫芦给他。

    糖葫芦是刚做好的,薄薄的糖稀凝成的壳子还冒着热气,六个草莓一串沉甸甸的,向涵把竹签攥在手中,凑到嘴边伸出一小节舌尖小心翼翼舔着,舔了一口抬起头弯着眼睛冲向浩说“甜的”

    向浩就放慢了脚步,牵着他的手把他护在胸前,防止拥挤的人群碰到他,让他安心品尝并不奢侈的甜蜜。

    这个季节的草莓个头实在是大,向涵一口只咬下一小半,糖稀却碎成了片要掉下来,汁水也溅出来粘在他嘴角,他又着急又生气,弯着腰对着摇摇欲坠的糖稀偷偷发脾气。

    出院时医生交代过向涵情绪很容易不稳定,他脑部受伤智商退化但是又跟儿童不一样,不知道哪一个点就会触动他脆弱的小神经。出院这些日子来这些症状却从来没在向涵身上发生过,他就像个温顺的小动物,被欺负得狠了也不会大吵大闹,连发脾气都是无声无息。

    向浩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把快掉下来的糖稀连同被向涵咬了一半的草莓一起吞了,等他再抬起眼发现向涵正盯着他看,视线追着他的嘴唇,很舍不得的样子。

    向浩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向涵未察觉似的,全部心思都在他手上的东西。

    向浩故意逗他,又把糖葫芦往嘴边凑作势要咬,向涵终于急了,伸出手要去抢。周围人来人往的,两人一停下就被挤了好几下,向浩怕竹签扎到向涵,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揽住他的背,带着他往边上走了几步,在两个摊位的棚子之间站定。

    向涵眼睛还黏在糖葫芦上,张着嘴“啊啊”着,向浩心又酸了,拿着糖葫芦喂到他嘴边。

    向涵吃得很慢,一串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向浩把他嘴边的糖水擦干净,带他去找帽子。

    卖帽子的摊位比别的摊位人还要多一些,三轮车上堆着刚过季的毛线帽,棚子上挂着各式各样当季的棒球帽鸭舌帽,印着各种夸张的英文o,俗气但是便宜。

    向浩看不惯这些,挑了顶黑色的扣到向涵头上。

    向涵好像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看他,帽子没有调节过大小,向涵戴上有些大了,不仅遮住了头发连眼睛也看不到了,露出尖尖的下巴,显得更小。

    向浩把帽子摘掉挂回架子,向涵还仰着头看他,天真地说“看到哥哥啦”

    那声音那么欢快,好像对于他来说能见到哥哥是一件无比开心的事情,在向浩听来却有些残忍。

    向涵受了伤,对色彩的辨识度也比普通人低些,跟小孩子一样不自觉喜欢鲜明的颜色,抓了五颜六色的就往头上戴,还要问向浩好不好看,惹得周围也在选帽子的人连连看他,向涵认真选着帽子完全没有反应,向浩也不催他,倒是老板不高兴了,嫌他们两个碍事,大着嗓子赶人“买不买啊,不买快走”

    向浩沉下脸来,转过身面向老板,他脾气不太好,这几年才有所收敛,正想说什么时向涵就凑了过来,头上顶着一顶小黄人的帽子,毫无察觉地兴奋着“哥哥,想要这个”

    向浩沉默着把帽子摘了扔到老板怀里,拉着向涵就走。

    “怎么了呀”向涵回头看着,“帽子,帽子”

    “闭嘴”向浩没好气地吼他。

    这次向涵乖乖闭了嘴。

    帽子最后还是买了,只不过是在另一家,向浩不顾向涵要小黄人的抗议,执意给他买了一顶黑色帽子扣在头上。

    向涵敢怒不敢言,闷闷不乐跟着向浩,在他手心一下一下挠着,像讨人厌的小猫,向浩用力把他的手攥紧,不让他作乱。

    向涵又笑了起来,在帽檐下的眼睛亮亮的,单方面和向浩冷战又单方面重归于好。

    卖炒饭的摊位传来鸡蛋和葱花的香味,向浩想起两人还没有吃饭,问向涵“想吃炒饭吗”

    向涵看看炒饭的小摊,凑到向浩耳边神神秘秘道“吃了会生病的。”

    向浩一愣,想起这是自己对向涵说的。那时候向涵刚出院,他们是真正山穷水尽,从医院到宿舍时路过这个夜市,向涵想吃炒饭。最便宜的蛋炒饭一份十元,向浩有,但是这十元如果买菜煮饭足够他们两个吃一天,他就骗向涵说吃了会拉肚子。

    之后他也自己炒过蛋炒饭给向涵吃。他厨艺不精,从前都靠泡面过活,现在不得不自己捣鼓,也只是煮熟了死不了人就算完成任务的水平,那盘炒饭实在不怎么样,不但卖相难看,味道更是无法描述,向涵从前挑食现在反倒不挑,也不知道是不是车祸撞了脑袋把味觉也撞到失灵,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复工了一段时间,手中的钱也比之前宽裕了一些,向浩想起那天向涵的神情,拉了向涵过去,问他要不要加火腿。

    向涵是真傻了,火腿也听不懂,怎么也不肯吃,还不要向浩吃,向浩拉他在矮桌边坐下,炒饭送上来他就去抓向浩拿筷子的手,着急地说“哥哥不吃。”

    “没事的,”向浩安抚他,“不会生病的。”

    向涵偷偷回头看炒饭的老板娘,好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看老板娘没有看他才敢说下去,“会的,哥哥说的。”

    向浩哭笑不得,又不知道怎么跟向涵解释,只好打包了炒饭回家,晚上向涵睡着后才拿出来。炒饭在泡沫餐盒里放了太久已经一粒粒干掉,鸡蛋和火腿黏在一起,远不如刚炒出来时的好吃,他吃一口回头看睡熟的向涵一眼,眼前一会儿是向涵在灯光下跳着抓他手的样子,一会儿是他着急不让自己吃炒饭的样子,最后成了很多年前,向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不是我哥,一开始就不是,以后也不是了。”

    可能是因为睡了午觉,向浩晚上睡得不太踏实,迷迷糊糊到了天亮,实在睡不下去就起来了。向涵早上吃得少,向浩给他煎了片鸡蛋夹在半个馒头里当早餐,没等他醒来就上班去了。

    昨天一天没去工作,今天得紧一点把落下的活儿干完。

    车行离家不近,他有一辆二手的摩托,平时都放在邻居院子里,用了再找人拿。但是油价太贵,旧车又费油,他最近从来没开过,都是早起一会儿步行去车行。

    今天出发太早,到车行时还没人,向浩开了一半卷闸门换了工作服继续前天没干完的活儿。

    大概过去一个小时老板娘来了,见门已经开了笑成了一朵花,她嗓门大,喊起来像大喇叭,尖着嗓子边喊边进来“这么早哟,让我看看是哪个这么勤快”

    向浩只好从车下面爬出来,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尖,“陈姐。”

    陈姐三十多岁,烫着时髦的卷发,穿着也时髦,是附近有名的一枝花,隔三差五就有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来车行找她,据说这个车行就是之前一个小老板给她开的。向浩高中刚毕业时接触过这一行,不过当时是做机车改装,三年前他因为过失伤人坐牢,在里面又学了三年,出来正好遇到陈姐这边招人,就一直干到现在。

    “小向啊,”陈姐走过来,“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姐。”

    “那就行,”陈姐笑嘻嘻地伸出指甲,在向浩结实的胸膛上划了一下,“这么好的身材,可别饿瘦了啊。”

    向浩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往后避了避,陈姐见了还是笑,毫不在意地说“你忙吧,我去里面看看。”

    向浩喉咙滚了滚,最终还是一言不发趴回了车下。

    如果放在从前,他是必定都不会忍的,但是现在不一样,陈姐的客户多,工资也高,他带着向涵,是万万不敢丢了这份工作的。

    陈姐爱搓麻,平时也不怎么来车行,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在车行呆了一上午。

    向浩中午匆匆回家把发的盒饭带给向涵吃了,自己随便填了点东西又匆匆赶回去。一进门陈姐竟然还没走,见他回来就迎了过去,貌似随口聊天地问“回家送饭啊”

    向浩不想说太多,点点头想敷衍过去。

    没想到陈姐却皱起了眉头,“那也不好送盒饭吧”

    向浩想说我送的是自己那一份,但是想起每天订的盒饭有数量,自己拿了几份陈姐也不会不知道,大概就是想找个由头挑自己毛病,他最终还是没争辩,只说以后注意。

    “行了,”陈姐说,“姐不是怕你自己饿着吗那儿还剩下一份,你赶紧去吃了吧。”

    旁边的同事都憋着看笑话,陈姐走以后还恶意打趣说他怎么惹着老板娘了是不是昨天没伺候好,向浩黑着脸猛地把一把扳手砸在地上,这帮人才没了声音。

    这一天下来向浩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回家对着向涵也没有好脸色。向涵有些怕他,老老实实吃完饭,坐在床边抓自己的胳膊。向浩刷了碗回来他还在抓,向浩就去拍他的手不让他抓,结果力气用大了,“啪”的一声两人都愣住了。

    “哥哥”向涵带着哭腔喊了他一声。

    向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混蛋事,赶紧拉过向涵的手。

    向涵的手上已经红了起来,他皮肤白,红印盘踞在手背上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向浩心里愧疚得不行,起身要拿毛巾过来给向涵敷一下,向涵却以为他是生气了要走,拽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向浩只得在他身边坐下,他一坐向涵就凑到他身边,举着手到他嘴边,“哥哥,吹吹。”

    向浩又只得捧着他的手,冲着他的手背喷了几口粗气,觉得自己被向涵传染了傻气。

    向涵满意地收回手,冲他惊喜道“不疼啦”

    好像真的不疼了一样。

    向浩失笑,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起起伏伏一天的心情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生活很糟糕,不全是因为向涵,但是还存着那么点天真的希望,是完完全全因为着向涵。

    向浩喉咙有些涩,清了清嗓子开口叫向涵“涵涵,哥能抱你一下吗”

    向涵就弯起了眼扑到了他怀里。

    向浩一收手臂,终于将他失而复得的宝贝抱了个满怀。

    到了晚上睡觉时向浩才知道向涵抓自己胳膊的原因,原来是该洗澡了。

    天一天天热起来,即使不出门一天下来身上也是一层薄汗,更别说向涵还闲不下来似的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向浩自己在车行洗了澡,回了家就给向涵擦擦脸刷刷牙,他不是个细心的人,照顾向涵已经花光了生平所有的耐心,还总是有想不到的地方。

    附近就有公共澡堂,向浩想起那些男人看向涵的眼光,顿时打消了念头。他让向涵在家里等他,提了两瓶水回来,一瓶坐热了倒进塑料盆里。

    热水散发着蒸蒸热气,向涵好奇地蹲到盆边用水去捧白汽,向浩搬了小板凳过来,让他不要碰开水。

    “我知道的,”向涵有模有样地说,“很烫的。”

    向浩“唔”了一声,拉他起来,犹豫着碰了一下他的上衣,最后还是收回了手让向涵自己脱了。

    向涵没有这样洗过澡,看看向浩,又看看冒着热气的开水,慢吞吞脱下了上衣,向浩只一皱眉头,他又哆嗦着脱下了裤子。

    他比从前瘦了很多,向浩给买的内裤也不合适,可怜巴巴挂在胯骨上,好像主人再哆嗦一下就会掉下来。

    向浩喉咙里痒得难受,硬邦邦让他在板凳上坐下,给他洗好的毛巾让他自己擦,自己立在一旁别过头去。

    晚上很安静,只有时而从远处传来的一两声狗吠打破寂静。

    向涵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向浩还是放心不下转去看他,才发现他的动作轻得就像一片羽毛,毛巾在手臂上来回扫过,一点力气都没用。

    “你到底会不会啊”向浩凶巴巴吼他,一把夺过毛巾。

    向涵瑟缩了一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向浩。向浩知道自己吓着他了,放轻了语气让他坐好,向涵就挪了挪屁股,两条细白的长腿并着,膝盖突起的骨头泛着柔和的光泽,手虚虚握成拳头放在上面。

    到底还不是夏天,这么坐了一会儿他身上凉凉的,向浩碰到心里却像烧了把火,似乎一不小心喉咙就要喷出青烟,他僵硬地动着手腕,粗糙的毛巾从向涵细嫩的皮肤上擦过,眼睛死死瞪着自己的指尖。

    “啊,”向涵小声喊了一声,“疼”

    向浩手指一停,向涵以为他是要发火,连忙咬住自己的嘴唇不做声了,谁知道向浩连头都没有抬,更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许多。

    向涵很乖,洗头也不闹,他草草帮向涵洗了一遍,还是到了最后一步,不得不让他脱了内裤。向涵站起来,一弯腰就能看到后背绵延的脊椎,一路曲折着没入挺翘的臀尖,他光溜溜站在简陋的屋子中央,漂亮的性`器匍匐在两腿之间,脸上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不自知的诱人。

    “哥哥”向涵见向浩没有动作,可怜巴巴叫他。

    这声音一出,犹如一盆凉水浇到头上,把向浩心中愈演愈烈的火气浇了个一星不剩,顿时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是你弟弟啊向浩,他无不嘲讽地想,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嗯,”他应了一声换了毛巾给向涵擦干净,“去把衣服穿上。”

    向涵像得到赦免令一样顿时满血复活,欢呼一声就穿衣服去了,嘴里哼着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歌。

    听着他欢快的动静,向浩心情也好了一点,他把盆里的水倒了,又打了凉水回来。

    自从那天买了帽子向涵就整天戴着,洗澡之前摘掉了一会儿,就这么点功夫又戴了上去,坐在床边玩手指,听到门响就抬头冲向浩笑。

    “怎么又戴上了啊”向浩想去摘他的帽子,被向涵一把护住不让他摘,噘着嘴不满道“你干嘛呀”

    向浩被他的语气逗笑了,把身上被打湿一半的t恤脱了,故意说“屋里带帽不长个。”

    向涵皱起了眉头,好像在想他的话什么意思,捂着帽子苦苦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说“可是我比毛毛要高呀”

    毛毛是附近熊孩子里最高的一个,欺负向涵欺负得最凶,向涵最怕他。

    向浩觉得可爱,弯了腰几乎和他平视,“高什么高,你有我高吗”

    向浩没说自己上高中就185,没他高很正常。向涵果然上了当,立刻就站了起来,向浩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但是屋子太狭小,向涵还是靠他很近,胸膛几乎贴上他的,一手举起来从自己头顶滑过在他鼻梁前停下。

    “没你高”向涵有些沮丧地说,然后小心翼翼把帽子摘了放在枕头旁,回头发现向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不甘心地凑过去再比了一比,但是因为摘了帽子比上次更矮了。

    向浩本来就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这小傻子还挺争强好胜,脸都皱了起来,他按了按向涵的头顶,安慰他“以后在屋子里别戴帽子就长高了。”

    向涵严肃地点了点头。

    等到向浩把两人的衣服洗了回来,向涵已经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他关了灯在他身边躺下,向涵立刻翻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向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快睡。”

    向涵支吾了一声,呼吸都变得缓慢,就在向浩以为他睡着时,他的声音又再次传来“哥哥我明天是不是就长高了”

    得到了向浩肯定的回答,向涵才放心地睡去。

    第二天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难得起了个大早,向浩忙着弄早饭他偏拉着他比个子。

    向浩想起小的时候,他从小就比同龄孩子高,向涵又晚长,有一段时间比他矮了两个头都不止,被他叫小矮子还不服气,老妈说喝牛奶能长高他就每天早晚一盒还不让向浩喝。那段时间向浩每天都是被光着脚跑来找他比身高的向涵摇醒,他至今都能想起向涵努力踮着脚问他“哥哥,我是不是长高了呀”的样子。

    和现在那么相似,如果不去回想他们两个断了联系的那几年的话,竟然像是没有变过。

    “没长高啊”向涵遗憾地说。

    “你多吃点就长高了。”向浩煮了两个鸡蛋,向涵不吃蛋黄,他就把蛋清剥下来放在碗里给他吃。

    向涵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啊”

    “假的,”向浩抢了他的蛋清作势要放进嘴里,“你以后别吃饭了,都给我吃。”

    向涵咯咯笑着抱着碗往后躲,把碗放到一边又跑过来抢向浩手中的蛋清,向浩假装不给他,闹了一阵看他脸都红了才放进他嘴里,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向涵鼓着腮帮子嚼着,他吃相很斯文,嘴巴闭得紧紧的,吃一口看一眼向浩,嘴角弯起一点弧度,不知道是吃东西这么开心还是看见眼前这个人这么开心。

    喂他吃完两个鸡蛋,向浩收拾了锅筷,伸手抱了他一下,说“哥上班去了。”

    向涵有点舍不得,拽着他一根指头低头不说话,向浩摸摸他参差不齐的头发,轻声说“走了啊。”

    向涵这才抬起头来看他,眼神可怜巴巴的,不情愿地嘟囔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都没有人跟我讲话”

    一上午工作连连走神,向浩不住地想向涵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他是傻了,但是不是没有感觉,整天被关在不到十五平米的房间无事可做,是不是很孤单

    中午回家时向浩没有敲门,悄悄在窗外看屋内的情况。

    向涵正背对着他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摆着他早上走时倒的凉白开,他伏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几乎是一动不动。向浩正看不明白,他就用手在碗里沾了一下,继续伏着不动了。

    向浩一敲门,屋里立刻就传来动静,向涵飞快跑过来给他开门,他走到桌子边时桌子上还残留着水印,但是已经看不清画的是什么了。

    这天下午没什么活儿,一早早就收了工。春分过后日子越来越长,向浩回家的路上正恰遇上初中生放学。这是个职专,十几岁的小孩一个个都穿着校服,脸上虽然稚气未脱,已经有不少小姑娘画上了浓妆,小伙子聚在小卖部抽着与年龄不符合的香烟,努力装出大人的模样。

    向浩回想起自己初中的时候,他从小就爱玩,初中就常干的就是逃课去网吧上网,有一回被老妈发现了竟然亲自来抓他,亏得向涵给他通风报信,他才提前从后门溜了出去回学校上了一节晚自习才敢回家。

    向涵那时才刚上初一,早早就在家里等他。他被老妈老爸训完了夜已经深了,老爸老妈回了自己房间他也准备睡了,向涵才穿着睡衣偷偷来找他,给他半碗紫得发亮的车厘子,说是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向浩不客气地吃了,他又眼巴巴看着,不时咽一下口水,向浩那时候太坏了,故意装作没看到,囫囵吞枣吃得飞快,向涵对他这种吃法很不满意似的,嘟囔他“你吃慢点嘛”等到只剩下几颗了终于忍不住了,故意说“吃这么多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睡不着,应该只给你留三颗的。”

    数都给算好了,向浩数了三颗放到他手里,他又做出为难的样子,结果一转脸就放进了嘴里,腮帮子鼓起好大一块,认真地一动一动的,在静谧的灯光下像是一幅珍贵的油画,是该被收进回忆里好好收藏起来的。

    车厘子现在不是季节,就算是季节这破旧的老城区怕是连卖都没得卖,向浩看路边有卖砂糖桔,就买了一兜子回家。

    见了水果向涵很开心,晚饭也不说吃就要向浩给他剥,向浩给他剥了,他咬上一口又说酸,向浩尝了一口没尝到酸,再看向涵酸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怀疑两人吃得不是一个桔子,非要向涵再试一口。

    向涵捂着嘴不要,他当着他的面掰下一半吃掉,他这才半信半疑地接过去,小心翼翼吮上一口,顿时一个激灵,小脸皱起来,对着他吐舌头。

    “不是吧”向浩也奇怪,“我怎么吃着就不酸”

    “我的酸”向涵一边抽气一边说,猝不及防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尝尝。”

    向浩吃了一惊霍然起身,板凳都给带倒了,人也是趔趄了一步才没摔倒。

    向涵显然被这动静吓到了,茫然地看着他,迅速红了眼眶。

    “你跟谁学的”向浩震怒地吼他。

    屋子本来就小,向浩又提高了声音,在墙壁上一碰三响,都带上了回声,向涵被吓得不轻,连滚带爬退到床角,眼泪像开了闸一样流下来,委屈得不行。

    “说”向浩冲上去拽他脚踝,“谁教你的”

    向涵边哭边往后爬,嘴里呜呜咽咽不成句子,他哪里是向浩的对手,没挣扎几下就再次被向浩拖到了床边,按着问他重复的问题。

    向浩实在是凶,面目狰狞得仿佛要把人吃了,按着向涵肩膀的手也分外用力,像个要吃小白兔的大灰狼似的。

    他越这样小白兔哭得越凶,问什么也不回答,惊恐地看着他瑟瑟发抖。向浩对着他的眼泪,这才一点点冷静下来,意识到以向涵现在的智商恐怕根本不理解他在说什么。

    他深深喘了几口气,用手在向涵布满泪痕的脸上擦了擦,向涵躲了躲,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是有些怕他。

    向浩胸口一滞,连忙把他拉起来坐好,自己在床边蹲下仰头看着他,拇指擦过他的鬓角。向涵好像更委屈了,眼泪涌出更多,手却抓住了他的手紧紧抱住,啜泣着说“哥哥不要凶我”

    向浩是被气昏了头,也是半会儿真缓不过来,怕向涵是被什么人给骗了,讨了便宜。他抓着向涵细白的手腕,耐着性子对他说“哥问你,刚才那样”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对上向涵形状优美的下巴和红润的唇瓣,他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谁教你的”

    “什,什么呀”向涵还在抽噎,话说得断断续续。

    “就是”向浩难堪地指了指自己的嘴。

    向涵奇怪地看着他,好像他才是傻的那个,“教,教什么啊就是酸的”

    “好好好酸的,”向浩敷衍地哄劝,“你好好跟我说,有没有人碰过你”

    向涵的眼神茫然没有焦距,在空气中游离了一圈锁定到向浩脸上,“就是酸的”

    向浩快被他弄崩溃了,本来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脸上强挤出的温柔也收了起来,猛地起了身,手捏着向涵的下巴拇指在柔软的嘴唇上用力揉搓了两下,威胁他“别打岔,这儿有没有人碰过”

    向涵瞪着大大的眼睛,眼泪也忘了流,颤颤巍巍地说“没,没有啊你为什么说不酸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向浩慢慢地似乎想明白了他的逻辑,他说橘子不酸,所以他才要给他尝一尝他尝到的味道,只是出于这么天真的目的。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挂在半空中的心脏晃晃悠悠落了地。

    向涵不理解他在做什么,委屈得不行,他哄了好久也没用。

    他平时没什么玩的,最爱摆弄一些小玩意,家里的筷子被他玩丢了两根,卫生纸也撕成长长短短的细条,连凉白开都能被用来在桌子上画画,今天向浩把橙子皮剥下来一朵花瓣的形状给他他也不看一眼,窝在床角闷闷不乐,眼睛红成了兔子。

    向浩后悔得不行,正一筹莫展时忽然想起来在职专门口的文具店买了东西,被向涵这么一打岔差点就给忘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支笔伸到向涵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看这是什么”

    向涵果然抬起眼皮,只看了一眼就要高兴起来,又想起什么赶快收起已经到了嘴角的笑容,只是眼睛还是忍不住跟着笔打转。

    “给你画画好不好”向浩又拿出来一叠信纸,露出干净洁白的背面给向涵看,“你不哭了,哥教你画画。”

    水笔和信纸都是向浩今天在中学门口买的,他什么都不懂,只说要画画用的,老板拿了全套素描工具给他把他吓了好一跳,随手抓了笔和本结了账就走了。好在向涵并不介意笔是签字笔纸的一面还有格子,连烦恼都很快忘却,趴在桌子上认真画起了画。

    向浩煮好了面条端过来,发现他还在画,凑过去一看发现他画了两根火柴棍,一根长一点一根短一点,短的那个火柴头好像还发霉了,一半都是黑的。

    “这什么玩意儿”向浩皱起了眉头。

    向涵不搭理他,一笔一划努力把火柴头涂得更黑。

    向浩看不下去了,放下碗在他身边坐下把向涵往边上挤,向涵不满地哼了一声,他又去抢人家的笔,嘴里说着“来,哥教你一招。”

    向涵立刻乖乖挪了身,靠着他的手臂看他在信纸上画。

    向浩心思不在学习上,动起手来却很是在行,小时候被老妈逼着学过一段时间钢琴,后来为了泡妞学了吉他,架子鼓也会一点,漫画他也能画上两笔,而且大多是在课本上练出来的。

    签字笔在他手上没两分钟就勾了一幅草图出来,向涵拿着左看看右看看,开心地说“是我”

    画中的小人顶着长长短短的头发,大眼睛尖下巴,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是神态格外灵动,向涵看了看又说“怎么没有帽子”

    “啊,”向浩有点饿了,去端已经糊成一团的面条,“你不没戴帽子吗”

    他忽然一顿,转过头看向涵手中的信纸上的火柴棍,“你画的那是什么”

    “哥哥啊,”向涵大声回答,“和我”

    向浩想笑,嘴里又有些发苦,向涵的情绪来得很快,一点点小事能让他哭也能让他笑,向浩像是被他传染,总是轻易地喜怒哀乐。

    向涵也知道向浩比他画得好看,说要照着向浩的画,向浩要他吃饭他又装作听不到,最后被抢走了笔,向浩拉开门又合上,说把笔扔了,他不吃饭就让收垃圾的老爷爷捡走。向涵连忙拿了筷子就吃,面条糊了很难夹起来,他就捧了碗往嘴里趴,一边宣誓似的嘀咕“我吃完饭再玩。”

    向浩坐在他对面一个劲儿想笑,还要装出严肃的样子,看他傻乎乎吃面条。

    可是真正到了吃完饭却画不成画了,小屋里只有一个灯泡,到了七点天完全黑了就暗下来一半,连在灯下的一半也只是在半死不活的光亮下挣扎。

    向浩怕向涵伤了眼睛,把笔藏起来答应他等他睡醒就给他。

    向涵担心他是真的把笔扔了,再三向他确认,向浩烦死了,把笔从枕头下来摸出来,威胁他“你再不睡觉我现在就扔了。”

    向涵敢怒不敢言,赶快闭上了眼睛,开始眼皮还抖动着装睡,向浩刷个牙的功夫他就真的睡着了。

    他今天哭过,眼角还隐隐泛着红,向浩不知不觉就在他身边站定,小心翼翼拨开他额头的碎发,犹豫着俯下`身吻了他的额头。

    他吻得轻柔,仿佛向涵是一汪水,他一碰就会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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