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严阁是有些纳闷儿,他纳闷儿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萧梁曹三家居然同时有事井喷……
严阁眼睫细微颤动,绮丽的美颜上毫无表情,他头颈从一个非常泰然的角度向下俯着,由侧面看上去,那姿势衬得他冷艳沉着。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直起腰板一步步的往房间门口走去,他一边缓缓踱步一边将这三家所发生的事情论资排辈在心里做了一遍t预演。
就在他手攀上房门把手的一刻,逻辑预演也进入本稿终页。
严阁指尖轻触,咔嚓一声扭开了房门内锁,他按住门把将门拉开,第一映入眼的便是这房子里略显浮夸的旋转楼梯。
那楼梯从一楼客厅南面蜿蜒而起,连接上二层和三层的走廊,天顶上是一盏三米多长的水晶吊灯。
这种楼梯除了好看没有啥多余用途,爬的时候甚至还得小心着点儿别从边上掉下去。不过有一点勉强算得上优点,你人要是站在二三层的过道上,无论哪个角度都能把一楼客厅里的动静一眼望到底。
严阁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二层楼梯上,安静无声的往楼下俯瞰了好一会儿,眼巴巴看着梁梓谦坐在沙发里将一支雪茄烟肆意报销掉一半。
时间分秒流逝,他静等到梁梓谦快把那支烟抽完了才浅带笑意的张了口。
他人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梁梓谦,随之轻然一笑。
“梓谦,你上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第56章
“闵昱和曹禺……”
严阁边念着边把梁梓谦让进卧室,他走至小桌边拔开了酒瓶瓶嘴上的木塞,那是昨晚他们剩下的半瓶干红。
他就着桌上干净的水晶杯倒了个杯底,拿起递给了梁梓谦。“他们的事儿你知道吗?”
梁梓谦于桌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知道。”说完他从严阁手里接过酒杯,双目轻合,仰头一口饮尽了。
严阁身体轻靠在桌旁,一双眼睛紧盯着梁梓谦。
他将酒瓶不重不轻的搁回了桌上。
“你知道却不告诉我?”
“闵昱的私生活,我怎么好插嘴啊。”梁梓谦故意拖长了音调,他也抬眼看严阁,企图从严阁脸上找出他想要的破绽。
但是严阁除了比刚才严肃些,其他毫无异常。
“曹晟找我了,他不同意闵昱和曹禺的事儿,他让你给他个说法。”
“我能给他什么说法?”梁梓谦失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俩凑到一起去不是谁单方的原因,曹晟是家长,我也是家长,我怎么没觉得闵昱就配不上他弟弟呢。”
“不是配不上。”严阁轻轻闭上眼,揉了几下左额的太阳穴。“不是配不上的问题,曹禺是要继承家业的,他得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这是他们家铁律。”
“在家里还论铁律,这家还能待么?那曹晟的意思是闵昱勾搭他弟弟,害了曹禺了?”
“他倒没这么说。”严阁闭着眼睛缓缓道。“我也认为这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如果真是到了海枯石烂的地步俩人一起抵抗一下也是可以的。但是闵昱是你弟弟,他跟着你长大,你觉得他能真心对曹禺吗?他们俩现在到那个地步了吗?”严阁说着就叹了口气,叹气之余他又慢慢睁开眼,目光稍微往梁梓谦脸上扫了一扫。
尽管梁梓谦整张脸上神情无恙,但这欲盖弥彰后到底掩藏了多少秘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身子向椅背里一靠,不露声色的避开了严阁的视线。
“其实我希望闵昱能过的好过得高兴,在这个基础上我不想干涉他的私人问题,不过曹禺家要是那么麻烦,我去和闵昱谈谈就是了。”他摆弄着领口的扣子说。“那种深水炸弹似的家庭,谁乐意进。”
严阁悄然间错开目光,他空盯着前方滞顿了两三秒,随即默声头一点。
“来。”梁梓谦招手唤道。“过来,让我抱一下。”
严阁低着头嘴角轻扬,他抬着脚朝梁梓谦身边走去。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来,眼睛又凝视上梁梓谦那张端正无比的面孔。
他屏气望着梁梓谦,后一秒倏的问道。“你刚才指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叫深水炸弹似的家庭?”
……
这个提问来的太突然了,连梁梓谦都毫无准备的怔了一下神。他方才招呼严阁的手寸寸的往下慢放着,最终落在了沙发扶手和他右腿间,一个有些尴尬的缝隙里。
“那是什么意思?”严阁脚步姗姗靠近了,以微笑催促他回答。
梁大狐狸这回的临场表演可谓是不甚敬业,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他肺管了,他平时那堪比科班出身的牛逼演技竟然一瞬间犹如喂狗了一般。
他心里隐隐不安的疯狂怀疑着,可又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反噬着他的理智,迫使他否定眼下所有对严阁的疑惑……
他矛盾极了也分裂极了,他想知道他到底有哪一步走错了竟然会落到两难的境地……
“梓谦……”严阁站到他身前,微微欠下身来。他一只手压住梁梓谦搭在沙发上的左手,另一只手直接越过梁梓谦的侧颈,腾的一声按在了沙发靠背上。
他将膝盖半跪于梁梓谦腿间,左手轻柔的抚摸着梁梓谦的颈后。
“梓谦,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开始的吗?”他摩挲着梁梓谦的颈部皮肤,湿润的嘴唇凑到他耳边。“是源于一场交易吧,一场满算公平的交易。你帮了我,我付了报酬,你管这叫什么?各取所需吗……”
在严阁伸出舌尖舔舐过梁梓谦的耳廓时,梁梓谦肩膀一颤,一股血涌般的燥热冲上头顶。严阁伏在他肩上,胸前急急喘息着,他挺起腰跪坐在梁梓谦身上,一根手指弹出,直直的杵在梁梓谦心口上。
他盯着梁梓谦的眼睛道。“可事实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我真正想要的,拿到手了都是那么一回事……现在我压了很重的筹码在你身上,你敢不敢……把心给我?”
梁梓谦瞳孔敛聚深深的吸进一口气,身体深处蓄势待发的欲望已经混沌了他的大脑。
“你敢不敢……把你的心给我?如果你赢了,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如果你输了……”严阁的目光就像凝固在梁梓谦脸上,他澄澈眸子里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不加掩饰的流淌出来……
他笑着道。“你要是输了,连人带心,全部都交由我处置。”
严阁话音骤然落下,他两手交叠着伸向自己身侧,一把将自己单薄的上衣抻到头顶脱下来。
他把衣服往地上一扔,缟白的肩膀上还留有斑驳零乱的吻痕。
梁梓谦眯起眼睛看着严阁,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胸膛里怦动欲出的心跳,这一幕给他的刺激简直宛似电击,那身体中勃发的激荡早已令他难以自持了。
……
严阁就是有这种本事,能在蜩沸中让情欲升温,然后在温床里粉碎意志……
他躺在你身下却永远处在你触不可及的地方。
梁梓谦猛的将严阁拦腰一抱禁锢在怀中,他陡然站起来疾步跨迈,狠狠把严阁摔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什么是打一炮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打一炮。
☆、第57章
萧青赢在次日晚些时候乘机回了吉隆坡。
人一到酒店,他便一通电话打到他大哥手机上,半通知半甩锅的把香港方面的未完事务全托给了他大哥萧澄悦。
萧大少爷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他听见乖巧可人的二弟在越洋电话里对他这么一番说辞,他当即表示没问题,为兄帮你搞定!么么哒!(注当然了这事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不可能发生的……)
话说英国和马来西亚有八个小时时差,萧青赢给他哥打电话的时候,根本没顾及他哥现在在哪儿,何事,忙不忙这些问题。他一个生铁大锅想也没想就甩过去,差点儿活活给他哥甩背过气去。
“你是不是当我一天天都没有事儿干啊,明天去香港?你怎么不让我明天上月球呢!”萧澄悦喝道。
“你又不是航天地质的专家,上月球有什么用?”萧青赢淡淡的说。“定好机票告诉我,我提前安排人接你。”
“你等等!你安排人?你就打算直接从吉隆坡回北京了,都不回香港铺垫一下?”
“有什么好铺垫的。我都陪着他们打了半年的太极了,再多看他们一眼我都想吐。”
这头萧澄悦强忍着没把手机丢出去的冲动,他重重的呼出口气,随是压低了声音。“你等等,等等。”
他气甸甸的举着电话,脚步极重的踱出了会议室。
方才在会议室中的是萧氏集团的全体股东,今天是他萧氏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
萧澄悦用肩膀夹住手机,回身把会议室大门给带紧了,他一边往走廊尽头的休息间走一边问。“你跟我说说,基金会那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上头又是怎么吩咐你的。”
“基金会安然无恙,依然由我全权负责。”萧青赢矢口不移。
得到他二弟这番定心丸似的回答萧澄悦才勉强觉得胸口顺气了点儿,但大少爷天生属河豚的,气性绝大一点就着。他拿那几根保养得当的白细爪子使劲抠着可怜的小手机,脚底下腾腾猛跺,诚如推土机一样在大楼里横冲直撞。
冲到休息室门前时,大少爷脚步一顿,眼珠灵动着往门缝里溜了一眼……
接着只听噔的一道巨响,休息室的门被人一脚从外蹬开了。
————屋里面正在补餐的高管们登时就惊了,一个个端着杯子盘子碗罐儿一边一溜呈条状,惊恐的坐在长餐桌两旁,不约而同向门口突然空降的黑影瞅去。
当他们在一片受惊过度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看清来者何人时,众位高管们麻利儿的收起了各自骂街的冲动……
萧澄悦手机举在耳边,眼皮微末抬起,他右手一根爪子横空往屋里一比然后一道上弧线勾起……
所以说大企业就是大企业,那反应能力非你我凡人能比的。
五秒之内,屋里众人火速撂下餐食,整齐划一,排着队跑路出屋……
萧澄悦两脚迈进休息间里,反手把门合上了。
那屋子里刚进行过一场颇为讲究的晚餐会,满室内弥散着红茶香。
面对一桌子残羹剩饭,萧澄悦一把拉过桌边凳子坐下了。
他悉力压着火气说。“我知道你一直没放下当年逼走严阁的事,为这个你记恨家里也记恨我,可是现在爸妈都不在了,你就不能放下它,谅解我们吗?”
“我没有记恨你们。”萧青赢轻描淡写的说。“逼迫他我是主谋,恨你们我不如恨我自己。”
“青赢!”萧澄悦上半身猛然从椅子上坐起。
“你知道这里头轻重!”他低吼着皱起眉头。“郭薇和她的那个孩子……”萧澄悦咬牙切齿的说。“他们就是来整垮萧家的!”
“我知道。”萧青赢的脸色在此刻终于松动了,他喃喃的道。“这一点……我没忘。”
“你知道郭薇那个女人有多恶毒!她能隐姓埋名的在外头养下孩子一年年的熬着,就是为了到日子要来萧家找我们算账!”
“我知道。”
“当初如果不是运气好,能事先计划着抓到她把柄,萧家现在还在不在都是一回事!”
“……我知道。”
“你不要忘了她到死都没有对爸释怀,她死了还要她儿子替她报仇!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那个孩子居然就没有一点消息!”萧澄悦一口气吼到底,吼的他差点缺氧,话落便伏在椅子上大口喘起气来。
萧青赢半晌没说话,他房间里安静的出奇,萧澄悦急促而恼怒的喘息好像就发生在他眼前一样。
“大哥,别生气了……”半天,他冒出了这一句。
“那个孩子……”
“是,大哥,我在听。”
萧澄悦顿了顿,他平复着自己的声音说。“你,还是要继续找那孩子。没有他我们处理不了爸在汇银的股份,就算你现在手握着基金会也难保能顺利拿下那些股份……”说罢,他默声片刻端坐回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