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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面 第7节

作者:等登等灯 字数:25725 更新:2021-12-19 20:57:52

    徐夕景皱着脸跟ynn讨教“到底什么样的作品才能叫真正的作品呢”

    ynn给他递了杯冰啤酒,说“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什么样的作品才算是作品。你首先要搞清你的boss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作品。我虽然不懂你们这个专业,但教授如果给了你这样的评语,想必并不喜欢中规中矩的作业,你可以尝试一点新鲜的内容和拍摄方式。”

    杜克过来凑热闹,嚷嚷道“好啊你拍他的纪录片,不拍我我比他方便”

    徐夕景喝了点酒,心情也好起来,开玩笑哄他“等我翻拍音乐之声的时候再请你啊”

    杜克是很可爱的那种性格,有一点独属于理工男的天真,又非常活泼,他说要学中文,一路就屋里哇啦地讲个不停,他开车的时候在讲,坐在副驾驶的时候还在讲,整个车里有他一个顶上整个乐队。

    ynn不胜其扰,把车里舒缓的乡村音乐换成德云社相声全集,这才让杜克安静下来。杜克听不太懂,徐夕景却听得热闹,笑得快要从后座上滚下来。

    ynn皱眉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没发现你笑点这么低”

    徐夕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正常,说“我这是身心愉悦放飞自我呢”

    ynn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这还是被杜克传染了的征兆,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杜克又听不懂了,旺盛的求知欲让他再一次发问“什么猪”

    入夜以后他们借住在一家民宿,这边小镇建的很有特色,落基山脚下凉风习习的夜里,徐夕景跟着ynn和杜克在小镇的主街上闲逛。

    ynn不是第一次出门自驾,边走边跟他们分享自己的心得“我记得大概是五六年前,我还在国内读本科,十一长假,同学第一次邀请我去穷游。你们知道当时最打动我的是什么吗”

    徐夕景了然于胸,“你肯定是听到穷游两个字就心动了吧”

    ynn哈哈大笑,“对啊,当时听说穷还能游,简直太心动了。那是我第一次只为玩而出远门,特别紧张,走哪儿都怕自己丢了,又好面子,不想让同学看出来自己没见过世面,心理压力比旅游本身还重。”

    “那我们这样,是穷游还是富游”杜克问。

    他们在街边找了家店坐下,旅游旺季来临后,天已经擦黑,街上还有许多熙熙攘攘的游客,徐夕景要了三杯苏打水,咬着吸管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想怎么游就怎么游。”

    “这就对了”ynn拍了拍手,对徐夕景说“你知道我之前见到你的时候,你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我店里点杯咖啡也垂着眼睛,我还以为你这人很难相处呢”

    徐夕景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反问道“我看起来这么奇怪吗”

    “倒也不能说是奇怪,只是我总觉得你在和自己较劲儿,现在感觉就轻松自在多了。”

    他们聊的内容有点深刻,超出了杜克的中文理解水平,杜克三两口喝完手里的苏打水,蹿到店里的小舞台上开始唱歌,他不止擅长ra,抒情起来也一本正经,徐夕景撑着脑袋看杜克唱歌。

    ynn也仰躺在椅子上惬意地听歌吹风, 还不忘打趣徐夕景“你完全没必要太过苛求自己,总是跟自己过不去,如果你抬头看看,就会发现我店里好几个收银员姑娘都对你有点儿意思。”

    徐夕景嘁了一声“有什么意思啊我可没意思我要好好读书呢。”

    ynn哈哈大笑“你可真绝情啊那好吧,未来的大导演,苟富贵,勿相忘啊”

    徐夕景被他说得开心起来,也站起身凑到杜克身边,要跟他一起唱歌。杜克唱的是一首很出名的民谣starrystarrynight,看到徐夕景也过来,楞了一下,打算把话筒交到他手上,徐夕景摇了摇头,抱起立在墙边的吉他,自己轻轻地跟着杜克哼起来。

    徐夕景以前在组合里并不是吉他手,唯一的任务就是做好他的门面,时刻保持美丽,算是没什么大用却不能缺少的角色,所以不像其他成员术业有专攻,他各方面都略微学习了一些。

    他吉他弹得一般,但胜在心情不错发挥得也好,比起温柔舒缓,还多了一点点孩子气的俏皮。唱完以后他跳下舞台坐回去,兴奋地问ynn“怎么样怎么样,我唱的还行吧,你有给我拍照片吗”

    ynn朝他晃了晃手机,表示自己拍了,徐夕景嘿嘿笑了“好久没有上台,还有点点紧张呢”

    “ariddg”杜克也从小小的舞台上蹦下来,坐回位置上,听到徐夕景这话就震惊了,“你们中国人真的很喜欢谦虚”杜克评价道。

    徐夕景的确有点点喜滋滋的小虚荣,让ynn把图发给他。开始读书以后他也有了偶尔玩玩手机刷刷朋友圈的习惯,他的朋友圈里都是一些同事导演,他不想突兀地发一条朋友圈,却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劲儿,一边修图,一边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微博号上。

    修图是以前看丁子修的时候学了点儿,再加上他自己也在学习导演,怎么样构图,怎么样使用最合适的滤镜,怎么样分割光和影的比例,他得经常练练手。

    ynn拍图拍的草率极了,从头到尾充满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粗糙直男风,有好几张都糊了,徐夕景痛心疾首地选了半天,才选了张最不容易看出地点和人物的,又糊的不是那么惨烈的图。

    他抱着手机修了半天,总算弄成了自己满意的样子,准备发到微博里。他都按了发送,杜克才后知后觉地问他,为什么不用s脸书或推特,说像他这样长得好看又会唱歌又能拍电影的年轻男孩子,肯定会吸引一大批关注者。

    徐夕景没好意思说自己连微博都没玩转,下定决心一定要跟上时代的步伐把这些通讯社交软件通通学会。他并不是想吸引多少关注,只是想换一种方式生活。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以前挥手告别,新生活的每一天,都应该是积极地向上的。

    旅行结束后他又回到学校,一边准备新的作业,一边研究这些a。但徐夕景对于通讯社交软件玩的还是不是那么流畅,他所有的账号都绑定了一个手机,又起了同一个id使用了同一个头像。

    从徐夕景第一次偷偷摸摸地点赞了几个忠实的粉丝以后,他这个名叫“easterneaster”的id就进入了粉丝的视野。

    粉丝圈变小,频繁出现的人互相都能混个眼熟,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是非常惹眼的,尤其是这个人还取了一个这样一个id。

    猜到他是谁,对于低谷时期能留下来的死忠粉来说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姑娘们或许出自保护徐夕景的新生活,或许出自内心自私地不想共享徐夕景的私密资讯,对这个新账号既没有关注,也没有传播。

    徐夕景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发了微博非常满足,时不时就会在几个不同的社交网站上o一些不同的照片,尽管他还是没有露脸的勇气,却已经能大大方方地分享自己丰富多彩的生活。

    秦泽远再一次听说徐夕景的近况,是在一个商业宴会上遇见了孔蔚薇。孔蔚薇到底没能如愿出国,不情不愿地跟随父母参加这样的行业晚宴,见到秦泽远纯属意外,天生的话唠属性让她跟宴会上唯一的熟人攀谈起来。

    两个人的共同话题唯有徐夕景一个,秦泽远听着孔蔚薇问起许多徐夕景的事情,都哑口无言回答不上来,比如徐夕景最近读书累不累啊,有没有跟他吐槽自己严苛的教授啊,秦泽远敏锐地觉察出孔蔚薇对徐夕景的了解要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

    “最近工作太忙,都很少跟小景联系,倒是不知道孔小姐跟小景联系地这么频繁。”秦泽远说。

    “哪儿能啊这不是他自己发微博说的吗”孔蔚薇对秦泽远的借口丝毫没有起疑。

    “微博”秦泽远是真不知道徐夕景还开始玩这些。

    孔蔚薇有了第一次被秦泽远套话摆了一道的经验,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不再多说。她也看了新闻,大概知道徐夕景和秦泽远之间的收养关系,而且猜测到他们之间肯定是出现了什么裂痕,上次已经给徐夕景造成一次麻烦,这次她总算学会了闭嘴,不肯再透露,落荒而逃。

    孔蔚薇哪里能知道,徐夕景跟秦泽远根本就不是出现了裂痕,而是完全破裂了。

    秦泽远看得出来孔蔚薇不想再多说,可她已经说得足够多了,秦泽远没心思再参加什么晚宴,找了借口就先离场了,弄得主办方以为哪里做的不好,惹了秦大老板生气,跟在后面捶胸顿足。

    秦泽远最近几个月床上没人,听说秦泽远遇到了空窗期,往他身边塞人的数不胜数,送来了无数鲜嫩可口的小男孩儿,通通被秦泽远退回去了,最后甚至传出话说秦老板表示谁再往床上送人,就带着人一起滚吧,事儿也别谈了,这才把这股劲儿压下去。

    徐夕景的周记秦泽远已经来回翻了好几遍,当成睡前读物似的每天都要看看才行,听说徐夕景有微博,他连回家都等不到,钻进车里就开始研究。

    秦泽远毫无头绪,根本无从下手,抓着司机小吴让他也好好想想,集思广益早点找到突破点。

    太想知道徐夕景的消息了。秦泽远把手机紧紧地攥在手里。

    第36章

    一直翻到手机都快要没电了,才摸索出一点点线索。秦泽远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八卦娱记这方面这么有天赋,几个死忠的粉丝给徐夕景的新账号取了个代号,两亿大富翁。但她们既不截图“大富翁”的微博,也不转发或评论“大富翁”的动态,所谓“大富翁”到底在哪儿能看到,秦泽远被司机拉到家门口了还没个所以然。

    秦泽远只能从他们的评论里知道“大富翁”前两天发的那张自然风光图滤镜用的特别好看,“大富翁”好像又被教授单独教授了,也不知道上次教授扔给他的比字典还厚的专业论著看完了没,“大富翁”的舍友给他做了烤吐司加芥末酱,姑娘们哈哈大笑“大富翁”不吃芥末啦

    其实秦泽远大可以委托他曾经为徐夕景雇过的职业粉丝去打探,但秦泽远自己很是享受这种亲力亲为的乐趣,就像是他在一点点靠近徐夕景。

    徐夕景的新作业剪辑了他们暑假旅行的沿途风光,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他申请了留宿,就经常往ynn的咖啡店跑。

    ynn是学金融的,杜克学数学,两个人的共同爱好就是钻研数字,徐夕景对数学头疼地不得了,ynn就顺势把店交给徐夕景看着,经常跟杜克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课题或理论。

    暑假是淡季,店里一天也来不了几个人,徐夕景配了副平光镜架在鼻子上,这样一来,只要他把刘海放下来,偷偷睡觉也没什么问题。

    不怪他偷懒,ynn的店选在图书馆楼下,采光一等一的充裕,徐夕景实在是每天都很昏昏欲睡。

    ynn下楼倒水,就看见徐夕景坐在那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坏心眼地凑到他耳朵边大叫一声“着火啦”

    徐夕景吓得一下子坐直了,抬头看见ynn盯着他笑,就伸了个懒腰嘟哝“又没人来,偷睡一会儿还要吓人,万恶的资本主义。”

    ynn就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开始跟他讲自己也是二手的资本家,开始念叨自己艰难的创业史,说店面是从几个已经毕业的学长手里盘下来的,图书馆属于黄金地段,价格不便宜,他狠狠心,把在国内存了好几年的奖学金助学金都取出来。

    徐夕景原本以为他成绩好到人神共愤才能让奖助补凑够盘下店面的钱,谁知道ynn白了他一眼,对他谆谆教诲道“你怎么这么笨,钱生钱,才能更快地来钱,我去炒了个股,见好就收赚的差不多,还差的那点儿我去贷款了。”

    徐夕景深以为然,又期期艾艾“那那你没想过吗,如果赔了怎么办”

    ynn一摊手“赔了就赔了呗,赚钱的方式还不是很多。”他志得意满地笑了“主要是我也不会赔的,你忘了,我学金融的,证券交易所里坐的人,百分之八十业务水平没我高呢”

    徐夕景对他这种学霸式藐视人间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对着ynn端着水杯施施然上楼的背影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秦泽远整整一夜没睡,熬到拂晓时分终于摸到徐夕景的微博账号,就看到了这样一条微博“啊遭到了学霸泯灭人性的打击”图片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徐夕景是很容易信赖并依赖别人的性格,旁人但凡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克制不住地去亲近别人。而徐夕景对于亲近的人,讲话就会不自觉带点亲昵。

    这点亲昵放在秦泽远眼里,就变成了暧昧和情趣。徐夕景离他太远了,时空距离和心理距离都很远,远到他鞭长莫及。

    更何况,秦泽远想到徐夕景在周记里写过的内容,徐夕景好像很崇拜成绩很好的人,曾经也很崇拜过秦泽远,他就更忧虑了。

    这样的忧虑之下,秦泽远的心情甚至不能用缺乏安全感来形容,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徐夕景,徐夕景做什么他都无权干涉,而他站在徐夕景追求者的位置上,好像也并不比别人强很多。

    徐夕景连见都不肯再见他一面,他好像还输了一大截。

    秦泽远强自按捺住自己想要把照片上这个人查个底朝天的心情,哪怕知道徐夕景就在曾经申请的学校,哪怕查一查他身边的人和事易如反掌,他也不敢再自作主张。秦泽远的手在“关注”那里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鼓足勇气点下去。

    他不能再一步一步推开徐夕景了。

    徐夕景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号已经算是个公开的秘密,有空了就会在网上碎碎念几句,秦泽远只觉得徐夕景有空的时候太少了,他把徐夕景为数不多的几条微博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觉得徐夕景可爱。

    秦泽远看着,才觉得自己对徐夕景真是知之甚少,不知道他讲话的时候很喜欢带语气词,不知道他很会拍照,不知道他每次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都会被椅子绊到,不知道他现在还会自己调味道奇怪的咖啡。

    唯一知道的是徐夕景离开他以后过得很好,甚至从没想过他。在他的字里行间充满了从前没有的活力,而之前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对徐夕景而言,已经过去了。

    秦泽远一整夜没有睡,早晨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说请他们订一张去美国的机票,立刻。

    助理吓了一跳,连忙问他之后的工作文件和会议怎么办,秦泽远在收拾东西,把电话开了免提,大喊着“让你订你就去订文件交给一秘会议转成视频的”

    助理不敢再提问,哆哆嗦嗦给秦泽远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秦泽远心急如焚,拎着箱子就走了。

    上飞机的时候秦泽远觉得心里像有一把火烧得他头脑都懵了,坐在飞机上了,才迟钝地问自己,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去,去了又能做什么

    秦泽远理智,冷静,不轻易做决定,不轻易改主意,现在这些原则放在徐夕景的事情上,就通通变了。哪怕是他最不理智不冷静的青春叛逆期,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也不对,秦泽远从前没有叛逆期,他的叛逆期用在了徐夕景身上,所以他现在坐上了即将飞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千里迢迢奔赴一场未知的旅行。

    秦泽远去了徐夕景的学校,因为是假期,学校里并没有多少人,他漫无目的地逛了很久,既没有徐夕景的联系方式,也不敢贸然查他的动向。

    秦泽远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但他并不困,只需要一杯咖啡提提神,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憔悴萎靡。

    潜意识里,秦泽远是希望自己能在咖啡店里遇见徐夕景的,喝一口他调出来的不那么成功的咖啡。

    徐夕景今天又在ynn的咖啡店里打瞌睡了,一天的客流量都不值得徐夕景一趟一趟地烧热水,教授给他布置的专业书实在是太晦涩难懂,700页的书,徐夕景翻了两页,眼睛就睁不开了。

    所以当徐夕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秦泽远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但他又觉得不对劲,毕竟自己从没梦见过秦泽远。

    秦泽远也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种好事能发生在他和徐夕景身上,他以为至少要山重水复疑无路一番。

    秦泽远还傻站着,徐夕景比他先恢复状态,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先生,要喝点什么”

    秦泽远没有回话,徐夕景只好又问了一遍,秦泽远总算反应过来,艰难地开口“做你最拿手的吧。”

    徐夕景一点也没客气,给秦泽远接了一杯白水,“我还没出师,只负责收钱,不负责制作,这杯水送给先生了,不收钱。”

    徐夕景说完,便不再理他,又窝在收银台后面开始啃书本。他没去管秦泽远,却仍然觉得心烦意乱,这段日子刻意地忽略秦泽远,只想着有朝一日相忘于江湖,没想到秦泽远却仍然不愿放过他,居然找到学校来了。

    他啪地把书合上,坐起身一看,秦泽远自己在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对着徐夕景,因为逆光,看不清秦泽远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坐在那里,像中世纪忠诚的骑士。

    徐夕景要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秦泽远看见徐夕景抬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像在品尝什么千年佳酿。徐夕景觉得秦泽远实在是无聊,他起身走到秦泽远面前,好言好语地同他讲话“刚才还困,脾气有点大,这也算他乡遇故知,还没问过秦先生怎么过来了”

    连先生也不喊了,已经变成了秦先生,越来越疏远了,秦泽远心想。“你来国外这么久,一直也没你的消息,最近不太忙,就抽空来看看你。”秦泽远告诉他。

    徐夕景抿嘴笑了一下,“秦先生不会不记得了吧,之前已经答应过我,我们从此再没有瓜葛,也不再见面的。”

    “不不不小景见到你我也很惊喜,这真的是个意外”徐夕景无情的时候比他情绪崩溃的时候更可怕,尤其是他那样美丽鲜嫩的一张脸,却说出“不再见面”这样残忍的话,秦泽远先慌了。

    “既然是意外,那我也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吧。”徐夕景站起身。

    “小景”秦泽远想也没想,抓住了徐夕景的手腕。接触到徐夕景皮肤的那一瞬间,秦泽远觉得自己的手指、手臂甚至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地想要战栗。

    徐夕景盯着秦泽远紧紧拉住他手腕的手看了一眼,毫不留恋地挣开了“秦先生,说话就说话,不要这样动手动脚的,我不喜欢。”

    ynn和杜克下楼,刚好看见徐夕景甩开秦泽远手的这一幕,杜克吹了声口哨,徐夕景立刻防备地后退许多步,免得秦泽远当着别人的面又做出什么事。

    “小景,这是唱哪一出啊”ynn走到他们跟前问。

    徐夕景揉了揉被秦泽远抓红的手腕,冷淡地瞥了秦泽远一眼,转头跟ynn说“老板,咱们店里,职场性骚扰有赔偿吗”

    第37章

    秦泽远被非常礼貌地请出了咖啡店。

    徐夕景已经把他的性格摸透了,知道他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丢自己的脸,果然ynn请他离开的时候,他虽然不甘心,却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前还不死心“小景,我就在外面等你。”

    ynn看着徐夕景的颜色把门关上,拉开椅子叹了口气,说“世道变了,资本家不仅要看着我们小工人的眼色,还要听小工人讲那过去的事情,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徐夕景摊了摊手“如你所见,他骚扰我,对我动手动脚的。”

    ynn噗地笑了,点点头,“行,你说骚扰就骚扰吧,那你打算怎么办让我跟杜克揍他一顿”

    徐夕景摇头“不用那么粗鲁,把他列入你店里的黑名单,以后别让他进了。”

    “那你说这可怪谁,这还是怪你自己,让你守门,你守不住,以后还打不打瞌睡了。”ynn毫无同情心地笑话徐夕景。

    徐夕景被怼得哑口无言,说到底还是自己看门不力的缘故,只好闷闷地坐回收银台,动手给ynn调了一杯难喝到令人发指的咖啡,趁ynn不注意倒进他的杯子里,把ynn苦得跳脚,让徐夕景好好地出了口气。

    秦泽远坐在咖啡店对面,林荫道上有一排椅子,他面对着咖啡店,因为日头很毒,看不太清店里的状况,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出徐夕景的身影,活泼地在店里跳来跳去。

    秦泽远很是怅惘,他的出现仿佛没有对徐夕景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他的手上还残留着徐夕景皮肤的触感,徐夕景比以前胖了点,但归根到底还是很瘦,露出来的一截手腕很细很白,挣脱他的时候却也是不留情面十分干脆的。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店里暂时关门去吃饭,徐夕景和ynn杜克一起出来,一抬眼就看见秦泽远果真坐在对面,ynn也看到了,推了他一把“不管以前有什么事情都还是说清楚的好,也不能一直把人家晾在这里。”

    徐夕景见怪不怪,收回了目光“早就跟他说清楚了,愿意坐着就坐着吧,收容所收像他这样的人吗几天能遣返回国”

    ynn甘拜下风,徐夕景不耐烦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问“吃什么啊没得吃我就回去睡觉了,守了一天困死我了。”

    徐夕景情绪不佳,招呼都懒得打,懒洋洋地朝宿舍方向走。秦泽远眼看着徐夕景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就往别的方向去了,拔腿就追,他人高腿长,徐夕景没走多远就被他追上了。

    “小景,你等一等。”秦泽远不敢再拉他,只能站在徐夕景面前。

    徐夕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表情既古怪又冷淡,看得秦泽远心里直发毛,沉默了好一会儿,徐夕景终于开口了“就非我不可了是吧,那行,走吧。”

    他把秦泽远带回了自己的宿舍,宿舍是公寓式的,他和杜克一人一间房,客厅厨房阳台卫生间公用。徐夕景进了自己房间就开始脱衣服,天气热,他只穿了一件卡通短袖,轻轻松松就脱掉了。

    秦泽远先前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直到徐夕景开始解腰带准备脱裤子,他才一把按在徐夕景手上,“小景,你做什么”

    徐夕景把腰带抽出来扔在地上,说“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做这种事要不说你们家大业大就是特权阶级呢,还有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只为上个床的闲情逸致,我势单力薄,只能奉陪了。”

    秦泽远的喉头梗地说不出话,愣了两秒才说“小景,你误会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我很想你。”

    徐夕景歪着头看他,格外天真的样子,看了一会嗤地笑了出来“秦先生,以前我人在屋檐下不敢说,现在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秦泽远对徐夕景的冷嘲热讽无动于衷,只是执拗地同他面面相觑,徐夕景又说“我记得我说过,不再联系不再见面,当时秦先生没有异议,现在却又反悔。那好,今天我再说一次,我这人没什么能再献给你和你们一家的了,你放过我,相忘于江湖吧,行吗”

    秦泽远从包里掏出日记本,递给徐夕景“我在家里看见了这个,小景,以前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很抱歉我和我的家人伤害了你,但希望你不要这么绝情,让我对你好吧,让我好好照顾你。”

    徐夕景一把夺过自己的日记本,他又开始颤抖,像是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天真傻气的日子,“谁要你的照顾我根本不需要”

    徐夕景抖得牙齿都开始打战,明明是艳阳天,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秦泽远别无他法,试探地搂住他,安抚道“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再也不会发生那些事了。”

    徐夕景对秦泽远的拥抱既没有抗拒也没有反应,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克制了自己更加不安定的情绪,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

    秦泽远看他情绪恢复如常,却仍然不是那么放心,徐夕景平静下来以后的眼神太古怪了,轻佻又勾人,他推开秦泽远,脱掉了裤子,只穿了一条内裤站在秦泽远面前,说“秦先生既然这么离不开我,我也得罪不起秦先生,那好吧,我答应你。”

    秦泽远没想到徐夕景会答应的这么轻松容易,更没想到徐夕景接下来会说这样一番话,“以前咱们算是交易,我有付出有所得,也让秦先生花了不少钱和精力。现在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能再付出的,就让秦先生白操,操个够,什么时候操爽了操腻了,就由您做主说拜拜,这样可以了吗”

    秦泽远手忙脚乱地把衣服给徐夕景套上,徐夕景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任他动作,等秦泽远给他把衣服穿好了,他才好整以暇地说“秦先生要是不乐意,就趁早走吧,别再来给我添堵。”

    秦泽远能感受到两个人的主动权已经牢牢把控在了徐夕景的手里,徐夕景点不点头,何时点头,他都只能听天由命。他闭眼思索了一瞬间,长叹一口气,说“如果我答应你,就能常常来看你了吗”

    徐夕景玩味地笑了“秦先生,您万花丛中过,何必来这一套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您要是实在想看的不行,也可以,到底您说了算,随便吧。”

    徐夕景把房门打开,秦泽远识趣地出门,临走前跟徐夕景商量,下个月再来看他好不好,徐夕景却拒绝了,说是未来几个月开学了课程很多,没空招待,以后再说。

    这就是在避而不见了。秦泽远心知肚明,却不能逼迫徐夕景,至少他现在已经知道徐夕景的近况,比起先前那种一无所知的失落已经收获良多,不能贪心,不能急于求成,秦泽远半是满足半是遗憾的走了。

    秦泽远这一走,就果真隔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见到徐夕景。

    国内放长假,秦泽远想着前几次跟徐夕景商量,都被徐夕景拒绝了,这次得来突袭一下,结果人到了,却发现徐夕景不在。

    杜克不明就里,给秦泽远开了门,还用蹩脚的中文解释说徐夕景跟着他班上的同学去录制素材了,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秦泽远在徐夕景房间里转了转,书居多,和笔记、电脑、ad一起乱糟糟地摊在桌子上,秦泽远想到徐夕景趴在书桌前啃书本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很快又被愧疚感淹没。

    徐夕景当然是要读大学的,却不该以当初那个匆忙狼狈的状态去读,自己真是亏欠他太多了,以后总要一点点弥补回来。

    秦泽远在徐夕景房间里等了几个小时,天擦黑的时候徐夕景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就看见了秦泽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徐夕景很快恢复正常,说“秦先生来了,等很久了吧,再等一会儿吧,我去洗个澡。”

    徐夕景洗过澡,整个人清新鲜嫩,像是可口的小兔子。他抬了抬眼睛,问“秦先生不洗吗我给你准备了睡衣。”

    秦泽远已经做好了被轰出去的准备,听见徐夕景邀请他留宿,感到非常意外,徐夕景从衣柜里取出一件全新的睡衣,塞到秦泽远怀里,说“浴室出门经过客厅以后左拐,右边是杂物间,别走错了。”

    秦泽远洗完澡出来,徐夕景仍然坐在椅子上,他大喇喇地盘着腿,从宽松的浴袍里露出一截瓷白细腻的小腿,见秦泽远盯着他,徐夕景站起身钻到秦泽远怀里,闷声说“秦先生来都来了,光看有什么用,不做点别的事吗”

    秦泽远把他推开一点点,问“你愿意吗如果不愿意我不会的。”

    徐夕景不说话,却解开了秦泽远的睡衣,手指若即若离地在秦泽远的小腹上画圈,秦泽远被他撩地心痒难耐,还是耐着性子说“小景,你不要逼迫自己,我不是非得同你做这种事。”

    “你怎么这么啰嗦,你不想做,我想做,你不乐意我就换别人。”徐夕景贴着他的耳朵哼唧。

    秦泽远明知徐夕景这是在激他,仍然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一把将徐夕景推倒在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徐夕景自己做过润滑,股间一片黏腻,他紧紧地搂着秦泽远的脖子,同他咬耳朵“我没骗你吧,我都准备好了。”

    秦泽远还没说话,徐夕景就又说“我做的这么好,还不奖励我一下吗我要在上面的姿势。”

    翻了个身,徐夕景撑着秦泽远的小腹一点点往下吞咽,尽管做过润滑,但徐夕景太久没做过,一次根本无法完全吃进去,他趴在秦泽远身上蹬腿“你动一下啊”

    上一次徐夕景这么主动地向他求欢,还是想要回去工作。徐夕景这个人总是这样,有什么想法了,藏也藏不住。秦泽远闭上了眼睛,视死如归地笑了一下,大开大合地动了起来。

    秦泽远真的动了,徐夕景又受不住,被顶的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又怕叫的太大声被杜克听见,只能捂着嘴哼唧。

    秦泽远进的很深,总是有意无意地擦过徐夕景那一点,却又不让他爽快,像是刻意报复徐夕景先前不知死活地撩他。徐夕景的阴茎完全硬了,一直射不出来,难受地直哼哼。

    秦泽远不舍得让他再折腾一次,感觉到自己也快要射了,从他身体里退了出来,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握住两个人的阴茎,亲了亲他,说“一起。”

    徐夕景总算得到了抚慰,很快就跟秦泽远一起射出来了,他缓了一会儿,踢了秦泽远一脚“禽兽”他骂道“我好饿我要吃东西”

    徐夕景没什么劲儿,踢在秦泽远身上也软绵绵的,秦泽远给他擦干净了,让他在床上躺着,裹着睡衣去厨房给他弄吃的。

    第38章

    秦泽远当然是不会做饭的,他翻箱倒柜找到一包泡面,给徐夕景煮了,端进房间的时候徐夕景耷拉着眉毛斥责他“这包泡面我攒了很久都不舍得吃,只想着哪天想家了再拿出来呢,你怎么一来就给我煮了。”

    秦泽远坐在他身边端着碗任他闹脾气,末了搅了搅碗里的面,喂到徐夕景嘴里“这会儿不烫了,吃吧。”又哄他说,“你想吃这些,告诉我就是了,下次我来给你带一些,但还是要好好吃饭。”

    徐夕景掀起眼睛看他,那眼光里似乎是嘲弄,又似乎是得意,秦泽远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专心致志给徐夕景喂饭。

    徐夕景也乐得没手似的,由着他喂。喂了没两口,秦泽远的手机就响了,他的手机还扔在徐夕景的书桌上,徐夕景冲秦泽远的手机努了努嘴“刚才你去煮面的时候,来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你赶紧接一个吧。”

    秦泽远也看了他一眼,把碗放在床头,走过去接起了电话,来电的是他的母亲。罗芸汀在那边气得声音都打颤“秦泽远你给我发的什么照片”

    秦泽远看了徐夕景一眼,问,“什么什么照片”

    “照片上的不是你吗我还能连自己的儿子都认错了不成你这个畜生”

    罗芸汀从没这样骂过秦泽远,声音大的徐夕景都听见了,他低下头,弯了弯嘴角。

    秦泽远挂了电话,翻出短信列表,已发送里赫然躺着许多封彩信,秦泽远盯着徐夕景,徐夕景却无所畏惧的样子,示意他把图片点开。

    一张照片,应该是从视频里截取的,徐夕景只露出一片光裸的背部,秦泽远露出了整张脸,性器插在他的身体里,捉着徐夕景的腰抽送。

    从角度来看,应该是放在书桌上拍的。秦泽远去洗澡的时候,徐夕景摆好手机,等他洗完了就主动投怀送抱。秦泽远去做饭的时候,徐夕景选出图片发送,一个简单又圆满的计划。

    秦泽远双手颤抖,问徐夕景“你疯了”

    徐夕景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说“秦先生不要着急啊,要怪只怪你自己禁不起诱惑,我也是临时起意,没想到这么顺利,从头到尾你都没发现。哦对了,你要不要顺便看看自己的微信和集团oa系统”

    他都这样说,那就不用再看了,秦泽远把手机扔到床上,问徐夕景“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可以大大方方昭告天下”

    徐夕景不屑地打断了他“秦先生,您是不是有表演型人格你凭什么会以为,你喜欢我,缠着我,我就得答应你,还得跟你恩恩爱爱双宿双飞你也想太多了吧。”

    “所以你就要用这种方式让我身败名裂吗”

    “身,败,名,裂。”徐夕景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噗嗤笑了“你也知道是身败名裂啊,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别人强加给我的痛苦,我当然也要别人尝一遍了。”

    秦泽远总算懂了什么叫血债血偿,他有些痛心,问徐夕景“所以你为了报复我,不惜牺牲你自己吗”

    徐夕景没有任何触动,他冷冰冰地说“牺牲我牺牲了什么呢我不是早就被你们一家榨干了么,我没什么再害怕的,也没什么能再失去的,挺好,我赢了。”

    徐夕景表情执拗倔强,秦泽远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知道你记仇,没想到这么记仇。也好也好,亏欠你那么多,总要还的。”

    徐夕景受不了秦泽远这样近乎宠溺的语气,像是秦泽远多么宽容大度似的,他立刻冷冰冰地说“之前的事,就当我还了你们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吧,扯平了,现在是我单方面在报复你,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做出什么事,你最好还是早点离开我。”

    他这样毫无震慑力的威胁丝毫不能触动秦泽远,秦泽远站在他面前,像是面对闯祸了的小学生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也知道你是我养大的,我不了解别人,还能不了解你吗小景,你想跟我怎么闹脾气怎么折腾都行,别再闹着要离开,别再伤害你自己就行了。”

    他换好衣服,收好东西,说“照片的事情我得回国处理一下,处理完了再来看你,好好吃饭,读书别太辛苦了。”

    秦泽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徐夕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给了秦泽远再来找他的借口。怎么办,再跑吗徐夕景不想再跑了,他的生活才刚刚安定下来。

    管他呢,徐夕景躺回床上,自暴自弃地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这次被秦泽远给压下来,也总能给他添点麻烦吧。下次他再来,总会有新的办法恶心他折腾他。

    徐夕景给秦泽远带来的麻烦的确不小。

    他一出门就先联系了秘书,秘书在电话那头都快哭了,国内这会儿正是清早,大家都开始刷邮件刷当日行程的时候接收到大boss的艳照,何止是重磅炸弹,简直是原子弹爆炸。

    秦泽远先问了传播情况,集团内部还好说,只要从系统后台删除全部站内信,这件事在集团里就掀不起风浪,没几个人敢冒着失业的风险公开散播老板的八卦。棘手的是微信。

    徐夕景选的是群发,秦泽远微信列表里上千号人现在人手一份秦泽远的艳照。有些玩得开的朋友会打趣问一声“被盗号了”,更多的沉默不语的人,手里拿捏的并不是秦泽远的艳照,而是秦泽远的把柄。

    回国的航班得十几个小时,他必须把这十几个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设想一遍。媒体那边不用怕,秦泽远的父母知道了,就肯定会想办法去压,集团内部也不用怕,需要担心的只有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还有为了打通关节而结识的各级领导,最最需要担心的,还是家族里的几个长辈。

    被枕边人摆了一道,这事情远比艳照本身更严重。这是秦泽远无能的体现。

    但他要保徐夕景,既不能供出那个人就是徐夕景,也不能让徐夕景被抽丝剥茧追查到。那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个替罪羊。

    徐夕景只露出了一片光裸的背部,除非是很熟悉他的人,否则没人能认得出来。

    秦泽远确定,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徐夕景了。

    秦泽远又拨通了秘书的电话,他请秘书去广和娱乐请一个人,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拿到他的背影图,然后转交给秦泽远的父母,说是爬床的小情人被拒绝了好几次,怀恨在心犯下大错,人已经被控制起来,让他父母把人留给他来处理。

    孙伟在徐夕景离开公司的几个月里,拍了两部电影,虽然都不是什么大角色,但也已经一步一步混进了主流圈。他从前做徐夕景的武替,与徐夕景在容貌上并不十分想象,身段上却有一点相似。

    秦泽远的秘书向来是眼高于顶的,孙伟上一次见到这个秘书,还是谄媚地请她传话给秦泽远,邀请秦泽远去酒店接受他的“感谢”。

    孙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在圈子里混的久了,见惯了这样的事情。身处高位的人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不管是打发乞丐,还是施舍善心,都不是他这种层次的人能心安理得接受的。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孙伟看得开也放得下。

    自然,要说他没期望秦泽远欣然赴约,与他一番云雨以后发现他的好处,从此建立长期的关系,这也是不现实的。他总有一些私心。

    万一呢。

    所以孙伟收到秦泽远秘书的邀请的时候,欣欣然赴约了。甚至请他脱掉衣服拍几张背部特写的时候,孙伟也乐意之至。

    秦泽远的秘书拍完照,开始冷冰冰地和孙伟提条件,大概意思就是孙伟将会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扮演秦泽远的情人,因此遭受的责难和非议,公司都会用更多的资源补偿他,希望他的嘴巴严实一点,做好眼前的事就够了。

    孙伟不太明白,问道“扮演情人”

    “意思就是你只是口头上的情人,秦先生不会同你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如果你能接受,那么公司将会与你重新签订合同,合同由秦先生直接与你签订,你将作为公司未来几年内的头号男星接受培养,分成、待遇之类的细节也都会重新考量,你接受吗”

    孙伟没什么不能同意的。他熬了小十年才熬成正式演员,都做好了出卖身体的准备,现在一个天赐的好机会告诉他,你不用出卖身体,你只需要角色扮演一下就能大红大紫,他当然不可能错过。

    秦泽远还在飞机上,合同的初稿就已经拟定完成了。下飞机的时候收到秘书发来的文件,他细细地看了一遍,让司机直接转道去了签约地点。

    秦泽远的秘书除了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吓得不行以外,现在缓过头来,办事效率高得让人害怕,秦泽远紧接着收到了第二份文件,主要是关于如何将消息散播出去的几个方法。这样的桃色新闻,当然不能大大咧咧地宣扬,只以隐晦的形式在上流阶层之间传开就够了。

    秦泽远连轴转了三天,乏得不行,揉了揉眉心,吩咐秘书一切按上面说的做就好,有什么问题实在解决不了了再来请示他。

    第39章

    舆论八卦这种东西,千张嘴,千种说法, 过了这个热闹劲儿,也就算了。合作伙伴一个不行还能再换下一个,只要新闻没有公开被散播出去,也起不了大风大浪。最难的是秦泽远父母这一关。

    罗芸汀是什么样的人,把孙伟拉到罗芸汀面前,她都能问出纰漏,秦泽远一路都在想该怎么圆话。

    孙伟跟秦泽远一起坐在车里,他不敢开口,秦泽远吩咐司机先绕道去自己的一处房产,让孙伟这两天先在这儿待着。

    秦泽远父母过完年没走,一直在老宅里住着,像是两尊大佛,威严地矗在那里,一切牛鬼蛇神都不敢造次。

    秦泽远进了门,秦康震的手杖就直冲冲朝他扔过来,他连忙偏开身子避了一下,手杖落在地上,噼噼啪啪一通响,下人们不敢多待,悄悄地出去了。

    “逆子你要气死我们”罗芸汀也不帮着秦泽远说话了,指着秦泽远便骂。

    秦泽远便直愣愣站在门口任他们骂,父母二人轮番上阵骂的口干舌燥,总算小小的出了口气,把怨愤都撒在了“罪魁祸首”身上。罗芸汀问“那个小畜生呢干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护着,你是不是真想气死我们”

    秦泽远做出一副愤恨不已的样子来,说人已经扣在他自己那儿,毕竟是自己的人,还得自己来处置。

    罗芸汀对这个结果勉强接受,秦康震却眯了眯眼睛,问“可我怎么听说,你是一个人从美国回来的。”

    果然来了。

    秦泽远知道孙伟只能唬得过不明就里的外人,却万万唬不住他的父母,连忙换了副面孔,加了点沮丧,混合着先前的愤恨,说“我去美国是去看小景了。谁想到留在国内的这个,因为以前的腌臜事情对我怀恨在心,趁着我不在,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我听说了就赶紧回国了。”

    罗芸汀提起徐夕景就来气“没良心的白眼狼,还去看他做什么”

    秦康震悠悠发问“当真只是去看他”

    秦泽远的面色更加愁苦,颇为悔恨地说“在爸妈面前,我就不再遮掩了,实话实说,小景现在还不怎么待见我,我要想看他,可能还得多去几次美国。”

    “简直胡闹”秦康震大发雷霆。

    罗芸汀也受不住秦泽远这么殷勤献媚地讨好徐夕景,劝阻道“远儿,你什么时候这样低三下四地去求人见你一面了,你要是真的喜欢男人,天底下年轻好看又听话的男孩儿那么多,你干嘛非得认准他一个。”

    秦泽远低头默默思索了一阵,终于说出了进门以后的第一句真话“爸,妈,可能你们都觉得我在胡闹,但我自己心里明白,没有。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太奇妙了,唯有我已经失去他,他对我来说变得遥不可及的时候,我才能体会到那种因为喜爱而辗转反侧患得患失的感情。我这辈子想得到的都唾手可得,唯有小景,我曾经以为我完整的拥有他,现在才知道我居然从没有真正得到过他,这种感觉,你们能懂吗”

    秦泽远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开以后,秦泽远的父母便把话题都落在了徐夕景身上,他母亲很是不满,说“要不是你鬼迷心窍偏要跑去美国倒贴那没良心的,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以后不许见他了。”

    秦泽远三十好几,罗芸汀的话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他说“妈,您也别总说小景没良心,您让小景那样做,换做是我,我也会不满的,小景已经足够有修养了。更何况总有一天我要把他带回来,你们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就试着接受吧。”

    罗芸汀被他气得心口痛,秦康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地评价道“自找苦吃以后你闹出什么岔子我跟你妈都不会再管你,看你这鬼迷心窍的样子,真是没得救了。不成器”

    这话就是放任秦泽远不管了,换句话说,就是秦泽远的父母终于向秦泽远低头,管不了,真是管不了。

    他自己上赶着去犯贱,谁能劝得住呢。

    这件事情重拿轻放,这一页掀过去也掀得体面好看,徐夕景白白献身,让秦泽远睡了一回也就算了,想达到的效果也没能达成,他就有些恼羞成怒。

    徐夕景内心的劣根性完全被激发出来,他自己不好过,当然不会让秦泽远好过,每天都要发一张艳照到秦泽远手机上,好提醒他的丢脸往事。

    徐夕景这样想,秦泽远却完全没有觉得丢脸,他既觉得耍小脾气的徐夕景可爱的不得了,又因为徐夕景光明正大的艳照撩拨而心痒难耐。

    徐夕景同他赌气了几天,也渐渐咂摸到自己这样好像并不能刺激到秦泽远,便也不再发了,没想到刚停了一天,秦泽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景,今天怎么不发照片了”

    徐夕景气得要死,人犯贱起来真是不分年龄性别和阶层,谁能想到秦泽远也有这样的一天呢,他啪地挂了电话,顺手把秦泽远拉黑了。

    徐夕景把秦泽远拉黑,丝毫不影响秦泽远再次倒贴上来,秦泽远换着号码给他打,他总不可能为了一个秦泽远拒接一切陌生号码,过了几天以后,又悻悻地把秦泽远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秦泽远宠辱不惊,惯常打电话过来殷切地问徐夕景最近学习忙不忙,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末了小心翼翼地问徐夕景这个周末能不能去看他。

    徐夕景也照例义正言辞地拒绝,秦泽远丝毫不以为意,开始询问他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自己这趟给他带去。

    秦泽远去的时候徐夕景的宿舍里正在,杜克拿到了奖学金,请了一帮人在房间里high,徐夕景原本不爱闹,但想着一会儿又要见到秦泽远,他就一阵心烦,想着热闹一点发泄一下。

    徐夕景长得好看又惹眼,坐在沙发上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坐了没一会儿就来了好几个搭讪的,尽管啤酒不容易醉,但徐夕景还是婉拒了许多人的酒杯,自己抱了酒瓶窝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嘬。

    一个白人男生一直坐在徐夕景身边,瞅着机会说话,像是公孔雀在抖落自己的羽毛似的,徐夕景不耐烦得紧,又想着不能拂了杜克的面子,打着哈哈应付。

    秦泽远就是这时候登门的,又是杜克开的门,他这次来拖了个行李箱,给徐夕景带了很多零食,往门口一站,一眼就在闹哄哄的客厅里看到了缩在最里面的徐夕景。

    徐夕景喝酒有点上脸,脸蛋红扑扑的,只露出来小半张脸,像花丛里最鲜艳开得最好的那一株。秦泽远把箱子扔在门口,走到徐夕景面前,说“小景,我来了。”

    徐夕景眼睛转了转,喝了酒以后他的胆子更大了,假装自己喝醉了似的,大着舌头说“哦是你啊来得正好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男朋友”

    旁边公孔雀似的白人男生一下子振奋起来,那眼睛一直盯着徐夕景,一副连今晚上用什么牌子的润滑剂都想好了的模样。

    秦泽远哭笑不得,蹲下身哄他“小景,别闹了。”

    徐夕景一把拂开他,说“怎么,你不相信,那我给你证明一下。”

    他凑近了白人男生,冲着他的嘴唇亲了下去,白人男生愣了一秒,立刻把握住机会,调转攻势,掌握了主动权。他们这边亲的热火朝天,一下子就成为的主角,口哨声起哄声此起彼伏,秦泽远的脸色瞬间黑了。

    他可以不在乎徐夕景对他做的任何事,前提是,只对他做。

    秦泽远站起身,抻了抻衣角,拎着徐夕景的领子捉住了他的下巴。秦泽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徐夕景的嘴,一言不发地将他带回了房间里。

    徐夕景酒壮怂人胆,依然装出一副醉的不轻的样子冲着秦泽远挥巴掌“你滚开,你怎么这么烦人,我今天晚上已经有artner了,你后面排队”

    秦泽远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捉住徐夕景细瘦的手腕,把他按在墙上,又掏出一张纸巾开始细致地擦拭徐夕景的嘴唇,徐夕景装不下去了,开始挣扎“你别碰我放开我”

    秦泽远耐心极好,一边擦一边说“怎么不装了”

    纸巾上有香味,徐夕景一开口就能舔到怪异的工业香精的味道,索性紧紧地抿着嘴瞪着秦泽远,秦泽远顺了顺他的头发,亲着他头顶的发旋说“跟我怎么闹都行,不许找别人,只能跟我闹。”

    徐夕景才不理他,使了个巧劲儿转了转手腕,一弯腰低头,就从秦泽远的控制中挣脱出来。他总算知道做什么能激怒秦泽远,站地离秦泽远远了点儿,说“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已经有新的目标了,别这么死缠烂打,怪难看的。”

    秦泽远紧盯着他,徐夕景又给他打预防针“你也别想着再像以前似的强迫我,你那叫强奸,我会报警的。”

    秦泽远败下阵来,投降似的说“好好好,你去追求你的新目标,我追求你,还不行吗”

    徐夕景就开始跟他谈条件“行啊,你既然要追求我,那就得听我的,第一点就是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看见你。”

    秦泽远笑了“小景,你不想看见我还天天给我发短信啊”

    “我没有”徐夕景恼羞成怒,“我那是反正都是你脸皮太厚油盐不进”

    徐夕景说不过秦泽远,愤愤地开门出去,把秦泽远一个人留在房间了,过了没一会儿他又反应过来,推开门进去说“我干嘛要把你留在我的房间里你给我出去”

    第40章

    秦泽远对徐夕景百依百顺,当即就紧跟着徐夕景出来了,徐夕景继续窝回他的宝座小沙发,秦泽远也跟着坐在沙发扶手上,徐夕景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跟他争执,往另一边扶手歪了歪,秦泽远就跟没长骨头似的贴在徐夕景身上。

    徐夕景忍无可忍,压低声音说“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秦泽远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跟周遭氛围格格不入,他的行径也跟他的身份相差甚远,但他毫不在意,贴着徐夕景的耳朵说“我现在已经出来了。”

    徐夕景不想跟他抠字眼,站起身走到人群里跟大家聊天去了。秦泽远就顺势坐在小沙发上看着徐夕景。

    徐夕景变了很多,他以前很少主动跟人接触,现在他在一个陌生人居多的环境里也能如鱼得水,挣脱了秦泽远的束缚,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年轻大男生,爱玩,爱闹,能交到各式各样的朋友,还有可爱的小脾气。

    但他也是不普通的,他变得更加好看,不像从前那种阴郁沉静的美,他现在完全变成一个阳光活泼的小帅哥。

    秦泽远曾经一度担心徐夕景在国外会不会生活的不好,这样看着他才能体会到,徐夕景过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曾经的伤害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他离开秦泽远,才是离开了最大的不好。

    对于这个认知,秦泽远心知肚明,他愿意给徐夕景时间,也愿意纵容徐夕景对他做出的一切事情,徐夕景放弃他了,可他还没放弃徐夕景。

    他没办法放弃。

    杜克的朋友圈子既有他的同学,也有跟他一起玩音乐的,比如刚才徐夕景亲过的白人男生frank就是杜克以前组过的乐队的键盘手。frank原本只是无聊了撩骚徐夕景,没想到歪打正着热热乎乎地亲了一场,这会儿徐夕景再加入他们,frank就激动了起来。

    他明里暗里地跟徐夕景示好,徐夕景也不是木头人,当然感受得到,他转了转眼珠子,对frank提出的“要不要出门喝一杯”的建议没有拒绝。

    两个人刚要出门,秦泽远就拦住了,frank对这个连续两次打断自己艳遇的男人已经忍无可忍,刚准备开口,徐夕景就把他拦住了,徐夕景问秦泽远“秦先生,让个路吧,我的新目标请我喝一杯呢。”

    秦泽远紧皱的眉头又加深了一分,问他“你知道请你喝一杯是什么意思吗”

    徐夕景笑嘻嘻地说“我知道的意思跟秦先生知道的意思肯定是两个意思,毕竟谁能有秦先生见多识广呢”

    “小景,你爱惜一下自己的羽毛。”

    “秦先生,你怎么管这么宽,我就是不爱惜了又关你屁事”徐夕景点着秦泽远的胸口说“人生在世,秦先生,牢记两句话能让你过得很愉快,第一句,关你屁事,第二句,关我屁事。行了,我走了。”

    秦泽远急切地拉住他,说“小景,你没必要为了气我而勉强你自己。”

    他们这边的争执终于引起了客厅里的关注,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徐夕景面不改色,挣开秦泽远的手,说“秦先生,你可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他走之前又给杜克吩咐“杜克,以后这人来别让他进门了。”

    杜克执行力极高,立刻就捡起了高材生不近人情的模样,冷冰冰地请秦泽远出门。秦泽远也无心再留在这里,嘱咐杜克把箱子里的吃的留给徐夕景之后也急匆匆地走了。

    徐夕景和frank并没有走太远,在门口发生了那样的事,frank就算不懂中文,也大概能看懂是怎么回事,撩骚的心情也没了,善解人意地问徐夕景要不要喝一杯,是真的喝一杯的那种。

    两个人刚点了单,秦泽远就跟着进来了。frank戳了戳徐夕景的胳膊,徐夕景头也不回,用英文说“不用管他。”

    徐夕景果真没管秦泽远,自顾自喝了几杯,他又有点上头,晕晕乎乎地跟frank说这台上驻唱涉猎还挺广泛,中文歌也会唱。

    frank抬头一看,台上的人是秦泽远。

    秦泽远从懂事儿那天起就没干过这么青涩文艺的事情,他上一次在公开场合唱歌还得追溯到前一年的集团年会上,他唱的着实一般,但公司里人人曲意逢迎,马屁拍的通天响,仿佛他就是新一代歌唱家。至于上一年过年,上一年秦泽远因为徐夕景的事情心情不佳,连发年会奖品的时候都黑着脸,一副旧时代地主到了年底不愿给佃户分租的刻薄样。

    秦泽远当着集团上上下下唱歌助兴的时候没有紧张,此刻在异国他乡却紧张的掌心冒汗。秦泽远的追人技巧和他的学生时代一样,还停留在上世纪末本世纪出,要多土有多土,和徐夕景隔了又深又宽的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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