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懊恼不该和陈复说这些,可是一看见陈复就忍不住,他只要一想到现在这个人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就止不住的抓狂,那种强烈的感情一直被憋着,委屈也不能再和这个人诉说。
那时候多好啊,陈复为了他甚至能够放弃自己的学业,不远万里奔波过来看看醉酒的他,那时候这个人的怀抱还是属于他的,这个人浑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他,只有他。
可是后来他是怎么想的呢把这么好的一个人逼成现在这样。
那么恶心的自己,也配不上陈复了。
可是他想他。
悔悟来的凶猛且不留情面,浑浑噩噩的一段时间过去,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开他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世界也在一瞬间空了。
后来陈复回来了。
带着一个孩子,带着一个恋人。
调查陈复的资料摆在他桌子上的时候,付良京大脑一片空白,手发抖的翻完那薄薄的几张纸,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
他觉得自己甚至像是死过一遍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掉泪,反复看着陈复的照片,用少的可怜的资料联想了一遍陈复的生活,娇妻男友,儿子公司,就是没有他。
陈复顺风顺水的在美国发展起来了,他有精彩的人生,意气风发,年少有成,好不得意。
可是只有一个他还是守着两人的回忆,祈祷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那就守着陈复吧。
他忘记了他,那么他就守着他,就看着,不打扰。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没那么伟大。
他只想把陈复禁锢起来,让他永远都属于自己,不让他和别人在一起,陈复只能属于他,谁也不能碰。
可是毕竟不能囚禁一辈子。
他又一次把所有事情搞砸了。
陈复更冷漠了。
这足以让他全盘崩溃。
一想到,他们的人生即将交错而过,那时候,他们会像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他只能压抑着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面无表情的任他擦肩而过。
连抓住他手的权利都没有了。
付良京委屈的想哭。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是他现在在陈复面前泪流满面,那人也只会嫌恶的皱皱眉,冷漠的转过身。
过去的那个小陈复,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那个眼里心里全是他的小陈复,那个为他不顾一切的小陈复,就在五年前,被他亲手弄死了。
狠狠地,不留余地。
直到现在,付良京都没能明白当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爱的人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为什么要把他们彼此间的爱扼杀。
他明明是爱陈复的,为什么当时会变成那个样子。
简直被鬼迷了心窍。
那时候每天有说不上名字的人来和他打陈复的小报告,千言万语,叽叽喳喳,意思无非是,付总,陈副总权利太大,小心他篡位啊。
才开始付良京轻轻一笑,用句“不会的。”一笔带过。
后来来打小报告的人少了,付良京却把怀疑埋在心底了。
他对别人说陈复不会篡位,却从没说陈复篡位也没事。
“没事的。”
现在的他连付氏集团都可以为陈复拱手相让,那时候却连一个小公司,还是他们一起创建的公司,因为别人的胡言乱语都要猜忌。
可是付良京清楚的记得,那时候自己也是爱着陈复的。
其实那时候是他的新鲜感已经没有了吧。
夜晚,路上的行人反而多了起来。
厚重的黑暗盖在城市之上,灯火通明的层层高楼隐没了小小人影的喜怒哀乐,陈复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尽力忽略掉心底的无奈与悲哀。
付良京还是跟在他身后,努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陈复没办法说出自己的心情,他早就不知道,早就开始迷茫,自己是否还爱着付良京,或许他一开始回中国就是个错误,不论是在感情私生活上,还是在公司对付那群高层上,都错了。
他以为这次回中国,以付良京的性子,恐怕早就忘记了他,再说中国这么大,两人根本不会碰到。
可是中国这么大,两人偏偏碰在了一起,付良京还纠缠不清。
那么情真意切,那么任性妄为。
搅的他心神动荡,心烦意乱,还有不能说出口的震惊。
那种震惊中是带着丝惊喜的。
可是也就只能这样了。
他不能回头。
钟既明还是没回消息,陈复疲惫的深吸一口气,刷卡推门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陈复打开灯就被吓了一跳。
鞋柜旁钟既明抱头坐在地上,一抬头,双眼通红。
声音嘶哑的问陈复“玩的开心吗”
陈复心中一震。
、第三十章
如果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你会怎么办
如果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而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办
陈复的回答是。
不知道。
意外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钟既明通红的眼睛还在陈复的眼神晃悠,付良京还在他身后委委屈屈的站着,陈复愣在门口,看着两个人不知所措。
时间在仿佛就在这个尴尬的段落定格,钟既明站起酸软的双腿,冷漠的看着付良京。
那眼神里说不出的嫉恨,燃烧的恨意让陈复心痛。
陈复慌忙牵住他的手想解释“不是”
轰
楼层突然剧烈震动一下,打断了陈复没说完的话,他踉跄站稳,懵懂的看着钟既明,却被他甩开了手。
陈复还没反应过来,楼层又震了一下,这次比上次更加剧烈,楼道里墙壁上的瓷砖一块块掉落了下来,灰尘漫布,扫到了陈复的头上。
宾馆里几个衣衫不整的人跑出来,嘴里发出惊恐的叫声,还有女人发出尖叫。
地震
轰
霎那间钟既明与付良京同时扑向还傻傻站着的陈复,钟既明晚了一步,只抱住了陈复的头部,他死死护着,三人蹲在门后的一个小角落里,紧紧依偎在一起。
一切景物都在陈复面前模糊了,他只能看见紧紧抱着他的两个男人,墙壁上的水泥哗哗的掉,陈复眼中的泪也哗哗的落,他能感受到护住他的两双手,地面在颤抖,灯泡一个接一个炸裂,楼层的地板从中裂开,墙壁碎裂的声音是那么恐怖。
陈复听见板砖砸到背脊上的声音,钟既明闷哼了一声。
陈复无助的听着有人惨叫。
这里仿佛间成了炼狱。
而他们在等死。
付良京用胳膊护住陈复的胸膛,那里有一颗鲜活的,还跳动着的心脏。
一下,一下,稳定而快速的跳动着,给了付良京无尽的力量。
时间仿佛都被刻意拉长了,在所有人惊惶焦急中缓慢的走过,震动还在继续,然后慢慢减弱。
直至完全停止。
就在几分钟前还漂亮整洁的宾馆,此时成了一片废墟。
三人被埋在残骸中,意识到危机已经过去,钟既明剧烈的咳嗽起来。
陈复和他是对着头的,他咳嗽的时候,陈复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他口中溢出。
这个小空间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陈复感觉到那些温热的液体,突然有些慌张。
“你受伤了”
他想站起来,却被旁边的付良京猛地按住肩膀,搂在了怀里,“别乱动,还会有余震。”
钟既明猛地握紧了陈复的手。
力道有些大,陈复感到一阵刺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豁了个大口子。
不过他还是用力回握住钟既明。
陈复问付良京,“我们能出去吗”
付良京观察一圈:“路都被封死了,我们被困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
“现在是晚上,如果有洞口的话应该会有一些冷风灌进来,可是我没感觉到有风。”
陈复有些灰心。
钟既明镇定的抓着陈复的手实际上他的手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可还是一直牢牢地抓着陈复,不曾松开,“没事的,别慌。”
又加了一句:“ iahere”
他声音的语调有些奇怪,有些闷散,像是隐藏着极大的痛苦,又好像只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变得有些奇怪。
轰
地面突然又振动了一下,钟既明闷哼一声。
传到付良京的耳朵里,不免幸灾乐祸。
他恨不得这个人能立刻消失,从来没出现过的好,他抢走了陈复对他的感情,抢走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让这个曾经对他死心搭地的人现在对他不屑一顾,偏偏对他含情脉脉。
每次一想这,他恨不能拿把刀砍死他。
陈复慌张的摸上钟既明的脸,“你哪受伤了”
“没事。”
“真的”
钟既明迟疑一下,然后用另一只手摸住陈复,道“没事,放心。”
付良京咳嗽一声。
两人不说话了。
灾难过后的城市,一片凄惨的哭声,在夜里格外瘆人,各处放眼望去没有倒塌的房屋实在不多,哭声让每个人的心都不安定。
救援队迟迟不来,三人在沉默中等待救赎。
一分一秒都在煎熬中,还有钟既明时不时的咳嗽声,让陈复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应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陈复都开始眩晕,没被石板灰尘封住的地方都渗入了阳光。
外边的哭声断断续续,还有人走路发出的声音,陈复模模糊糊的听见外边好像有人在喊。
“有人吗有人就出点声音,救援队来了”
三人依偎在一起的时间太久,维持着一个姿势,陈复动一动,都能听见骨节发出迟钝的声音。
付良京趴在阳光透出来的地方,大声喊“这有人快点来个人啊”
喊了很久外面的救援队才听见微弱的声音。
后来的情况陈复就有些模糊了,他脑袋里昏昏沉沉,根本没有办法再集中注意力,神经紧绷了一晚上,一松懈下来,就昏了。
醒过来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临近黄昏。
病房里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远离了嘈杂不安定的环境,陈复一时恍惚。
很快他就回了神,想起身坐起来。
胳膊是脱力后的酸痛,肩膀也疼的不成样子。
比和人打了一架还要累。
陈复痛苦的皱了下眉,环顾了一下安静的病房。
墙壁被刷成了天蓝色,床头柜和床边的沙发都很精致,如果不是因为床边的一些医用仪器,他还以为自己去了谁的卧室。
蓝色的墙壁大大缓解了陈复对于医院的窒息感。
他坐着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站起来下了病床。
双腿猝不及防的软了一下,他差点就跪在了地上,手及时的扶住了床头柜,床头柜晃动一下,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响声吸引了一直守在病房外的人,病房的门一下子就打开了,陈复回头,就看见两个身穿黑西服的保镖。
两个人很紧张的看着他。
陈复在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两个保镖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其中一个上前扶住陈复,紧张的问“您还好吧”
“我没事,”陈复压制住了想要推开他的冲动,耐着心问他“你们付总呢”
保镖犹豫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然后又很快回答道“去公司里处理一些事情去了。”
“那和我们一起进医院的另一个男人呢”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另一人也走过来把陈复扶到了床上去,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安慰陈复“应该是在另一间病房里,您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剩下的等付总回来再说。”
“他在哪个病房里”
“您现在知道了也没有用,付总走的时候交代过,要我们好好看着您。不能出一点差池,您等付总回来再问”
陈复不怎么高兴的皱了皱眉,“我有自由行动的权利,你们付总没有那个权利圈禁我”
两个保镖为难的退到了一边。
“陈先生,我们也就是帮人打工的,这上边领导的嘱咐您看,我们也没法做主啊。”
陈复知道这两个保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出这个病房的,他在这里为难两个保镖也挺没意思,可是不知道钟既明的消息,他怎么也安心不下去。
他还记得地震时钟既明在黑暗中的闷哼。
就那几次粗重的喘息,把他的心都攥住了。
陈复烦躁的揉揉太阳穴,挥挥手让他俩出去。
两人安静的带上门,继续尽职尽责的站在病房外,身躯笔直。
陈复在病房里如坐针毡,一会儿站起来走走,一会儿往窗边看看,就是等不到付良京回来。
他有些慌张的想,付良京不会又把他囚禁起来了吧。
可是这是在医院啊。
在慌张中大约又过了半小时。
病房外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清脆清晰。
接着陈复就听见外边的保镖和一个女人交流了起来,女人尖利的声音回响在走廊中,陈复听清楚一句“我可是你们付总的未婚妻”
陈复很明显的愣住了。
刹那间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
像是所有颜料被打翻在地,所有颜色掺杂在一起,很快回归成黑暗的颜色。
他甚至有些疑惑,明明昨天这个人还口口声声的说着爱他,想和他重新开始。
那么情真意切,含情脉脉,深情不悔的样子。
可笑他居然还当了真,居然还动摇了。
刹那间的百感交集,很快就归于平静。
他还没能知道钟既明的情况,为了能够早点出去,陈复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推开了病房门。
两个保镖巍然不动的站着,任那个女人说教谩骂,说什么也不放她进去。
陈复还想领教一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做付良京的未婚妻,可是门推开的一瞬间,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僵住了。
空气仿佛都冷凝了下来。
长发大波浪卷,浓妆艳抹,一身本来不该出现在医院里的大红色,佯装高贵而上挑的眼梢,浑身都充满浓浓的斗志。
这样的一个女人,像极了要去和小三宣战的正房。
不过本来也是。
两个人僵硬的对望。
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和嘲讽,对自己此时此刻样子的嘲讽。
陈复清清嗓子,对还战战兢兢的保镖说“放她进来吧。”
“可是”保镖还想说什么,被杜晏晏狠狠瞪了一眼。
她没收回眼神里的嘲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撞开陈复走了进去。
陈复心底叹息一声。
杜晏晏坐到床边的沙发上,静静的打量着这个像卧室的病房。
良久才发出一声嗤笑,“看来付良京对你不错啊。”
陈复不置可否。
“刚刚我说我是付良京的未婚妻,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
陈复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是有点可笑。”
杜晏晏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不过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陈复不知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傻瓜。
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曾经给他过一定程度的打击。
毕竟他最爱的人和这个人订过婚,他曾经不自知的,在每个深夜诅咒过她。
杜晏晏闭了一下眼睛,用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处,这只会让她更加的想哭。
“我曾经”杜晏晏艰难的开口,“不,我人生中,费尽心力,耗尽所有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全都是错的。”
“从一开始就有你这一个最大的bug,所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恐怕是他们相知十多年里,杜晏晏对他说话最多的一天。
她从前是多么的骄傲自恃。
陈复看着眼前这个神色越发狰狞的女人,心底突然涌入一股悲哀的情绪。
“我并不是什么bug,我也无心阻止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只不过,从一开始,付良京就不爱你罢了。”
杜晏晏脸色难看的愣住。
“不对,”陈复摇摇头,“付良京他不爱任何人,他只爱自己。所以,爱上他,是我们两个的悲哀。”
杜晏晏表情似哭似笑,难看的要命。
她脸上的大浓妆说不出的惨烈。
“可是,本来悲哀的是我们两个人”她情绪猛然间又激动起来,“可是现在他爱上你了”
“十多年了啊痛苦的不该只剩下我一个”
杜晏晏哽咽了。
“陈复陈复”杜晏晏像是哀求一样的喊着他的名字。
在他不忍心想要安慰一下她的时候,杜晏晏突然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
雪亮的水果刀,一看就很锋利,刀尖尖锐到能够折射光芒。
陈复没反应过来,懵了一下。
杜晏晏的神色越发狰狞,嘴中念念有词,像个疯子一样“陈复你陪我下地狱吧让付良京陪我们下地狱好不好”
“活着多没意思陈复你陪陪我”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保镖来不及进来阻止这个快要,或者说已经疯癫了的女人。
他根本来不及抵挡,身体急速退后两步,还是被杜晏晏逼近。
水果刀没入陈复的腹部,鲜血刹那间流了出来。
刀被捅进的很深,可见杜晏晏是下了死力气的。
陈复感觉自己耳鸣了一下。
杜晏晏看见鲜血也没害怕,她嘴里发出怪笑,然后猛地又把水果刀拔了出来,妆容在她这么折腾的情况下还是没有花掉,几滴血溅到她苍白可怖的脸上,宛如厉鬼。
“死了好都死了多干净”
她把刀之后,又把刀柄朝外,看样子是想再捅自己一刀。
接着保镖涌入,近乎惊恐的制服了她,把刀夺走了。
杜晏晏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放开我让我去死死了就都干净了陈复去死吧”
陈复腹部被捅出一个大创口,鲜血源源不断的从那里流淌而出,他跌坐在地板上,怎么也阻止不了鲜血的流淌速度。
失血过多让他眼前发黑,力气也从身体里渐渐流失掉。
保镖叫了医生,站在旁边不敢轻易的搬动他。
医护人员很快就来了,几个护士合力把杜晏晏押了出去,陈复被送进了抢救室。
灯光打在陈复的脸上,冰冷的机器发出刺耳的响声,医生护士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术,陈复迷茫的盯着灯光一会儿,意识很快就模糊了。
陷入一片黑暗前,他想的是钟既明。
心底的不安将他淹没了。
、第三十一章
还在公司里被付爸训话的付良京,突然接到了医院里打来的电话。
付良京听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付爸感觉到了不对劲,心里担心,面上还是板着。
电话那旁语气慌张的交代完,付良京挂了电话就冲出了公司。
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留下不知所以然的付爸,快速跑了出去。
到达医院的时候保镖正在手术室外守着,偶尔有几个护士进进出出,脚步匆忙的去了别的房间。
付良京拉住一个,也没能问出什么。
两个保镖和他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耷拉下头,生怕他怪罪下来。
付良京听完,拳头攥了起来,压抑不住内心的波涛汹涌。
这是他自己造的孽,为什么最后承担后果的却是陈复
他真恨不得穿梭回以前,直接掐死自己算了
为他承担一切的,永远都是陈复,只有陈复,默默的为自己付出一切,只奢望得到他的一点爱和信任,当初为他挡刀的是陈复,为他投资的是陈复,为他打理公司不求回报的是陈复,现在为他年少荒唐买单的还是陈复
而他都干了什么
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煎熬。
付良京反复的问保镖,当时陈复伤的重吗伤到要害了吗身体状态好不好
保镖只能告诉他,流了很多的血,不知道伤没伤到要害。
付良京抱住自己的头,心中悔恨交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其实也没多长时间,可那段时间,对于付良京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医生出来摘下口罩,对着付良京松了一口气,“病人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状态,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付良京脱力的跌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陈复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苍白的脸色,手上还打着点滴,紧闭的双眼还能看到他在昏迷中也皱着的额头。
付良京想碰碰他,可随后病床就被护士们推走了。
这个大男孩已经被他折腾的遍体鳞伤了。
付良京愣在原地,终于无声的哭了出来。
两天之内发生了很多的事。
那些事情,接连在一起都能够把一个健康的人压垮。
陈复以为,最差也不过是自己被一个疯女人莫名其妙的捅了一刀了。
第二天他在刺眼的阳光中醒过来。
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身体比昨天醒过来时更加的沉重。
他睡了太长的时间了,长到脑袋都在抗议般的嗡鸣。
床边趴着的,是付良京的脑袋。
陈复一醒,他也很快就被惊醒了。
他看起来很累,黑眼圈很重的包围了眼眶,眼睛里面全是红血丝,眼皮都肿了,脸色很憔悴,看着陈复的表情有些奇怪。
奇怪到陈复刹那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了”
付良京难看的笑了一下,沙哑的嗓音说“没怎么。”
“那你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对了,钟既明呢”
付良京眼神闪烁不安,转移开了话题,“你两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我去帮你买饭。”
他起身就想离开,陈复赶忙拽住他,逼问道“你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我无药可救了”
付良京僵住,勉强的笑着,“你是在关心我吗”
陈复接着松开了他的手,“你去买饭吧。”
付良京笑都笑不出来了。
不过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还没走到门口,身后陈复又问他“钟既明呢”
付良京不敢出声。
陈复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钟既明呢你不会把他关起来了吧”
付良京背对着他,陈复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感觉不到他心底的悲哀和纠结。
他一直沉默。
陈复忍不住,焦急到都忘记了身上的伤口,掀开被子就想下地。
付良京慌忙的制止了他,把他按到了床上。
陈复凝视着他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的问,情绪越来越激烈,恨死了付良京的沉默。
付良京闷声不吭的样子加重了他的恐惧。
他问了几遍,也沉默了下来。
付良京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同情,那点同情,让陈复的心都刺痛起来。
付良京沉默了很久。
很久他才开口,紧紧抓住陈复的手不松开,“本来想等你身体好了再和你说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陈复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他要无数次的深呼吸,才能微弱的抵抗一下即将到来的噩耗,无数次的大喘气,也没能抑制住越绷越紧的心跳。
“钟既明他今天凌晨三点左右因为术后并发症”
陈复死死的瞪着他,眼珠都要从眼眶中凸出来,指甲陷进付良京的肉里,掐破了他的手背。
“抢救无效死亡。”
抢救无效死亡。
抢救无效死亡
刹那间,陈复甚至停止了呼吸。
怎么可能
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在废墟中手牵手,共同抵抗天灾带来的绝望。
明明一个星期前,他还在被窝里牵着他的手,柔柔软软的说喜欢他。
明明他的笑容还在眼前无法散去。
这个人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质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