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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 完结+番外 第2节

作者:狐狸 字数:29783 更新:2021-12-19 20:33:11

    “我杀死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你的双眼茫然地看着远方,我曾有一次放学时看到过他们在一起,他坐在她的机车上,他们两人大声的尖叫,大声的笑,那女人的一头金发像飘扬的太阳,她的笑脸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真实动人。他们在夕阳下,年轻飞扬,绚烂得应该被放进画里我看着那张和我一样的脸,他大笑着,对身后的女人说我爱你我突然渴望,那个骑在摩托上的是我那个自由飞扬的灵魂是我,而不是现在站在地上像被粘住一样永远也无法奔跑的沉重身躯我拥着她纤细的腰身,亲吻她飞扬的金发,一起朝着夕阳飞翔,去世界的尽头

    “毫无疑问,那女人被你征服了”凯喝了口水,看到对面的米歇尔眼睛直直盯着她,嘀咕道,“我知道对白太多了,我保证不难背,它们很连贯她被你征服了,你实际上是爱着他们的是吗你憎恨现在这种被束缚的生活吧她这样说,你知道,女人总是会在各种事情上显露她们过剩的母性本能,她渴望成为你的救世主,你的圣母玛利亚你则装模做样地挣扎一般,大喊着不,好像承认了你的前半辈子就毫无意义了一样。最后你露出绝望地眼神,像看着上帝一样看着她,对她说救救我

    “好啦,现在她完全是你的了看吧,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脆弱无助,最重要的是只有她才能拯救他,哦,她简直恨不得去替你去死”

    “接着呢”米歇尔紧盯着对面的女人,天哪,他将要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啊

    “你痛苦地跟她说,那些家伙不可能从那么大的垃圾站里找到磁盘,到时他们就会杀了你。你要那深爱你的女人去报警,你说你挪用公司的公款偷偷存了一大笔钱,你可以和她带着那笔钱,远走高飞,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

    “来自内部的出卖往往是坚固的大楼崩塌的理由,那位头儿怎么也想不到他最爱的女人竟然带来了警察甚至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是她报的警,他以为是你搞的鬼他用几个手下的性命来搭桥,艰难地逃掉了,走前向她大叫,说在老地方见面但你知道,如果他不死将来一定会再找你的麻烦,于是你让那女人去杀了他

    “那爱你爱得发疯的女人答应了。这一段情节隐去,三天后的深夜你打开门,看到满身是血的她,她露出眩烂的微笑,对你说我爱你,本

    “你在法庭上做出有利于她的证言,说她是被胁迫的,而那时,她却也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没有双胞胎,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

    “电影的结尾是你的婚礼,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要你给她一个解释。你握着她的手,啜泣着告诉她,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确曾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杀了你深爱的女人,却在葬礼时把真相告诉你那个婊子早就该死我一直都恨你,你这个人渣打乱了我的生活,你愤怒极了,一时失手杀了他你非常的痛苦和自责,于是你逃避了,你试图编造出一个弟弟他在那以后顺利的毕业,如父母希望的一样在大企业工作。你真的希望他还活着,不管他有多恨你”

    “他可真惨”

    “我是我”凯敲敲桌子,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一声道,“不,那还是假的,别被自己骗了米歇尔。结局就是这样,在你不停说着动人又精彩的谎言声中,屏幕上出现了结束的字幕。”

    “我猜我家庭有问题。”米歇尔说,他第一次看到比演员还入戏的导演。

    “是的,你出生于上流社会家庭,父母疏远,貌合神离,每人都有一大堆情人。你喜欢看电视,学会了一堆编剧技巧”凯说,“你说的话没人知道哪些是假哪些是真。”

    “我喜欢这故事,不过这片子能红吗”米歇尔疑惑地问。

    “我想讲述现代人性的虚伪,一种连自己也不曾了解的发自内部的空虚”导演严肃地说。

    “我觉得它如果是部反英雄影片,票房会高点儿。”

    “我不能花上差不多一年多的时候来拍一个我不喜欢的东西,英雄主义表达不了任何东西。”凯说,翻翻剧本,“你看,这是你得念其中几句台词,预告片里选的一些,比如这一段。”她把本子递拿起他,其中一段上面用红色的铅笔打了个重点符号。

    米歇尔看着上面写道

    她面前渗满了曾经同伴的鲜血,丽夏轻声说“好多血。”本微笑,绅士般把手伸到她面前“来,亲爱的,这是我们婚礼的红毯。走过来。”丽夏把手放在他手上,两人相视微笑,用着婚礼时走向牧师般的姿势从鲜血上走过。拉远景,突出鲜血的红毯上两人婚礼般的姿态鲜血染红了她的鞋子,在她的践踏下轻微的溅开。

    凯喝了口咖啡,“这是丽夏和本接吻时被同帮的兄弟看见,她为了他大开杀戒,她功夫不错特技镜头肯定得花不少钱。”她自言自语,翻翻手中的预算,米歇尔看上去被剧本迷住了,“我可以看看吗”他问。

    凯点头,“当然可以。”她说,开始研究手里的会计报表。

    当凯注意到米歇尔看完剧本并抬起头时,阳光已经斜了开去,餐厅桔黄色的灯光不知何时亮了起来。

    “感觉如何”她问。

    “嗯”米歇尔看着年轻编剧期待的表情,“我只能说这是个相当富有挑战性的角色。”然后他扬扬手中的剧本,“不过比起你标的那几段预告,我更喜欢这段。”他找到其中一段,“我来念给你听。”他开心地说,眼神明亮的像个孩子。

    他把剧本放下,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凯打了个寒战,对面的人那一瞬间似乎变了个人刚才的慵懒和阳光消失了,他看上去深情,忧郁,脆弱。

    “丽夏,你说你爱我,那么,是证明给我看的时候了,”他轻声说,他的声音那么轻柔,以至于她要倾前身子才能听到。他眼睛深处透出的疯狂让人移不开眼光,他用几乎看不见的动作抬起手,手里拿着一把枪。

    “去杀了他。”他说,在她耳边低语。

    凯下意识地伸出手,拿过他的中的东西然后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慌忙甩掉手中不存在的物事,仿佛沾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瞬间她仿佛看到直升飞机吹起对面人的金发,他像情人般靠近她对她耳语,带着让人着魔的魅力,忧郁,脆弱,疯狂,近乎蛊惑的强烈。我得听他的,当时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没错,这就是我要的感觉,凯激动地想有种买包薯条却刮到大奖的惊喜

    米歇尔说完台词,低头翻翻剧本,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虽然是个警察,却不是个英雄。他是个无赖,疯子。他自私,随便利用别人我觉得刚才那段情节最能体现他的性格。而丽夏,她以为她成为了那个男人的心灵支柱,实际上却是本钻入了她空虚的心灵,控制她的行为。”他抬头看着凯,“所以叫巢是吗哈哈,我之前想就算主题无趣,但至少主角看上去像个有魅力的反英雄人物,现在看来他彻底是个无赖。”

    凯并没有笑,只是盯着他,然后认真地开口,“我很高兴能跟你合作,你领悟力很高。嗯,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她说,好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多谢夸奖,”米歇尔笑起来,“我听说演员们饰演一个角色时常会被角色影响性格,我演这家伙可能变得很奇怪。”

    “是的,所以请在将来半年或一年的时间内,变成一个无赖和神经病”导演说,然后大大方方地伸出一只手,“合作愉快,米歇尔”

    米歇尔隔着桌子握住它,“合作愉快。”

    就是这样,那段世界影坛的传奇合作,就是在这样一个街边咖啡馆里,在一个贫穷的制片人和一个快要被房东扫地出门的落魄演员之间达成了。

    “你真是我的大救星,”很久以后米歇尔这么对他的老搭档说,“你知道我当时的情况有多糟,几乎要到了考虑去桥洞还是在公园的板凳上过夜比较好了。”

    “我想”女孩想了一下,“也许好运就像蘑菇。”

    “为什么”

    “在暴风雨后的清晨,悄悄冒出头。”

    第五章 本艾德利克

    有些角色的饰演对演员们是灾难性的,很久以后米歇尔说起他的演员经历,本艾德利克毫无疑问是他饰演过的最刺激,也最糟糕的角色之一

    那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米歇尔经常揣摩对他来说谎言似乎才是真实,虚假就是他的生存方式。他偷配当事人家里的钥匙,他探寻各种行业的生活方式,他渴望更真实的虚假,他把可真正的现对他毫不重要

    他得进入这个角色。而显然他成功了。

    凯很久以后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和多茜维森特这部电影的女主角聊天时的情况。那是一段多么愚蠢的对话啊

    那会儿两位女士正在拍戏的间隙中,一手拿着热咖啡取暖,一边聊着剧组的情况。

    “我觉得米歇尔的身世可真戏剧性,”凯说,“你知道,他告诉我那些时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像看了场很刺激性黑色电影如果那不是米歇尔的伤心事,我也许会考虑用来做剧本。”

    “他告诉你了”多茜惊讶地说,然后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比起黑色,那要更加浪漫一点,我已经决定今晚往家里打电话了,那些欺瞒下的虚假幸福该结束了”她说,语气里透着悲伤。

    “哦他说起那些时艰难的语气我以为他曾把它藏得很深呢”凯奇怪地说,“等一下,你说你家”

    “是的,我没想到我母亲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她叹气,“唉,我一直觉得她用二十七年的时间来思念一个男人很傻,但是米歇尔的父亲长得和他儿子一样帅的话,我倒是比较可以想像了。”她说,不尊敬地想自己的老爸实在和德雷西家的那张面孔差得太远,多么疲劳无望的马拉松啊

    “他父亲”凯迟疑着说,“不是个纽约的警察吗”

    “不,是个芝加哥的汽车修理工”

    凯揉揉眉心,“好吧,”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来分别叙述一下我们都听到了什么,看来他是把我们都当丽夏来耍了”

    “等一下,”多茜说,“你说他说他父亲是个警察”

    “是的,他一直说他很想演个警察,那是受他父亲的影响。他小时候有好一阵子想当警察,他老爸经常给他讲打败罪犯的故事,听上去像好莱坞警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凯说,记者那个金发年轻人明亮的眼神,望着遥远的空间,说着“我不知道他吹牛的成份有多少,但我曾梦想当个警察”“他偷偷摸过他老爸的枪,是真家伙,很重,很刺激”

    像真的一样

    凯叹了口气,“我还告诉他该在拍完电影后回去看看,他老爸一定很寂寞,积了一堆的英雄故事要讲给他听。可是他说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她转动着杯子,“我告诉他我很抱歉,没关系,他已经死很久了,那会儿我才八岁。因公殉职。他这么说,不过死的可不像电影和他自己说的那么英勇,他们找到尸体时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玩具枪他是发现歹徒后从枪套里拔出来,可是开枪时才发现是把玩具枪,所以他就被歹徒打死了”

    多茜张大眼睛,“天哪,怎么会这样”

    “因为那天是米歇尔的生日,”凯说,“他把玩具枪放在枪套里,见到米歇尔时拔出枪冲大他叫不许动,然后在儿子惊讶的目光下把枪给他,告诉他送给你了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回来的路上碰到劫匪”

    “上帝,”多茜完全被故事吸引过去了,“真难以想像”

    “是啊,他痛苦地说那该是某部电影里黑色幽默的场景,为之大笑和悲伤的该是那些观众,而不是发生在现实中,把他们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死的也不该是他爸爸”凯摇摇头,“而他的母亲从此再也不能回到现实中里来,她不停说起他的父亲,好像那个人昨天还在和他睡觉。她希望儿子当个警察,像他父亲一样。所以米歇尔就从家里逃了出来,他不能想像去当个警察,因为他总觉得有一天碰到劫匪,他妈的掏出来的会是他儿子的玩具枪”

    多茜怔怔地看着他,“天哪,这是真的吗”她用颤抖的语调说,“也许我们该去安慰他一下”

    “不,多茜,我想不是。”凯说,有些无奈地看着女主角在另一个现实中一样被骗得毫无还手之力,但米歇尔说那些时是如此真实,她确定他的肢体语言棒极了,当他背对着她时,他的表情多半同样是沉痛的,而非在偷笑。“见鬼的我甚至为此放了他半天的假”她痛心疾首地说。

    “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不是真的。”凯义正词严地声名,不太忍心看到可怜的女主角在电影外仍被吃得如此毫无余地。“说说他对你胡扯了些什么”

    “哦,”多茜耸耸肩,“你知道我的家庭有些问题,很多年了”

    “抱歉,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不,没什么不方便,有些事因为太过频繁,我都疲惫了,所以没什么力气把它们当作隐私珍藏。”多茜叹了口气,“我的母亲念大学的时候总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看上去很古板,所以她在结婚前被以前的男朋友甩了,他说她看上去像个老处女,而去找了个热情和衣服着暴露出身远不及她的女孩儿这对我母亲的打击很大,所以她有那么一段时间穿着一件暴露的连衣红裙,到一家贫民区的酒吧里和男人们打情骂俏,她想证明自己的魅力,证明自己不是真的没人要。”

    她叹了口气,喝了口咖啡,“当然现在她会说她那时很幼稚可是她说她感谢那段日子让她遇上了一个男人,他让她快乐,也让她痛苦。多可笑,她记得他的每一个细节,她说他有着一头金发,总在远远看着她,似乎想和她说话,她一直在等他,可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最后,他消失了。是的,她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却记挂了他二十七年”

    “这个”凯说,“听上去是个文艺悲剧片。”

    “当你身陷其中时就不会那么觉得了,再好的电视剧太长也会让人审美疲劳,”多茜叹了口气,“我母亲告诉自己她会在那里等他一百天,如果他始终不出现,那就是说明他不爱她,他们没有缘分。而他始终没有出现”她停了一会儿,继续说,“她失望地离开了,并再也没有去过那里。几年后她遇到了我爸爸,他们结婚了。”

    凯点点头,没发表意见。

    “可我母亲不是那种非常务实的人,”多茜苦笑着说,“她太浪漫,始终无法忘记那个金发男人,当记忆一次又一次被温习的时候,我不知道那有多少是她一厢情愿的想像了。她经常说起那段单恋,说那刻骨铭心的感觉才让她像个女人她沉醉在那里面。看吧,那少女般的情怀让她现在看上去甚至比我还年轻漂亮,她很用心的保养,因为等待着和那个男人再次不期而遇”

    “她碰上了吗”

    “当然不,”多茜说,“现实可不是电影。但就在昨天,我以为她碰上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米歇尔提起他的父亲,芝加哥的修车工,他和他长得很像他母亲是个家庭主妇,每天沉浸在油盐酱醋里,生活乏味。她每天歇斯底里,相信他父亲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她想和他离婚,可是又爱着他米歇尔说他实在受不了每天吵吵闹闹的生活了,所以逃离了那里,要过上一种体面的生活,衣锦还乡地回他那个贫民区”

    “难道他父亲”凯不可置信地说。

    “他说在二十六到二十七年前左右,他老爸那会儿还是个小伙子,有一天攒足了钱去一家酒吧玩,想有个第一次性体验,他在那里看到一个女人,穿着暴露的大红色的长裙,独自在那里吸烟。他第一眼就爱上了她,他看到她和很多男人说话和调情,以为她是个高级妓女,觉得很失落,但又忘不了她,他想去找她,可是以他现在口袋里的钱连她的指尖都不配碰于是他拼命赚钱,甚至加入了几次抢劫三个多月后,他带着满身的伤痕和警察的追捕去找她时她却已经不在那里了酒吧的老板告诉他,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女人是谁,她从三天前突然离开,像她突然到来一样。他完全找不到她,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去,在监狱呆了半年后他曾不死心去过那个酒吧几回,但始终没碰到那个女人。”

    她露出迷惑的表情,“你知道,当我听到米歇尔这么说时几乎有些高兴,我妈妈并不是在单恋,那个男人没有早就把她和她的悲伤、她一踏糊涂的生活丢到九霄云外,过着没有她的平静生活。为了那无声无息的凝视,他们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多可笑,我一直觉得妈妈的行为很愚蠢,可当知道另一个人也曾如此时我竟觉得很羡慕”

    她摇摇头,“后来他父亲娶了个和他同样出身的草根阶级的女人,生了个儿子,就这样过了二十年。只有醉酒时他会念叨着那个红衣女人,后悔没有说她说上一句话,请她喝上一杯酒,甚至连让她记得他机会都没有把握住他还说,其实他知道她不是妓女时很高兴,虽然他早已经决定,就算是妓女他也要娶她

    “米歇总是用咒骂的词句说起他的家庭,就像我总用抱怨的语气提及我的父母一样,也许因为那样的一见钟情并搭上自己一生的感情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太过激烈与沉重了,但你看当我听他那么说时,竟然觉得骄傲谁的父母,有他们那样的勇气呢”她朝凯笑笑,“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我想他至少让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我是为她而骄傲的,我没有她那样为一个人,甚至不知道对方心意的人,记挂一生的勇气”

    啊哈,这谎话编得可真妙,凯想,拍拍她的肩膀,在心中勉强承认,那个无赖和神经的编剧才能还是不错的。

    当她找到米歇尔时他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椅子上晒太阳。“你是怎么知道多茜家的事的”她直截了当地问。

    “哦,她每天至少有两个小时在我面前大声讲话电话,其中有一半时间是在抱怨她父母的感情问题。”那个魔鬼漫不经心地说。

    很久之后凯接受采访时这么隐约提到地这件事,她是这么说的“谎言之巢是我拍过的最艰难的电影了,我们缺少资金,又有米歇尔在我是说,世界上总有那种太容易入戏的演员,但他那些天的角色练习把整个剧组搅得鸡飞狗跳当然他不是故意的,但我还是和他吵了一架你看,他用一副满不在乎的眼光看着我,眼底深处闪耀着精明和疯狂,那是我塑造出来的恶魔现在他就这么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每一根发丝都是那么真实于是我只能跟他说,该死的,从现在开始,除了演戏,你给我闭上嘴但我其实很高兴。”

    确切地说,她高兴得要死。

    第二天她忍不住问米歇尔,“说实话,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会儿米歇尔正在专心致致喝一杯热咖啡,头也没抬,不感兴趣的说,“单亲家庭,和老妈住在一起,老爸大约是外星人,目前行踪不明不过也有可能微转的总裁或美国总统什么的。”

    而实际上呢,很久之后凯是从电影杂志上知道米歇尔的家庭的,他双亲健在,父亲是个律师,母亲则是个画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说过实话凯相信他并不是刻意想欺骗什么他只是一说话就想撒谎

    “这是件好事,”凯那会儿总这么安慰各个被他折磨的发狂的剧组成员,“这是件该死的好事。”

    他完美地塑造了本艾德利克一个恶魔

    第六章 梦魇再起

    电影的拍摄不算顺利,演员们都很好,可是问题出在一个更加普遍而且更加难以避免的环节。

    “不如我们去抢银行吧”凯说,翻看着一本金融杂志。没人理会她,只有艾莉的眼睛暂时离开了电脑屏幕一会儿,看着这位几乎干了所有制片人工作的据说是编剧的同事,“我们五五分成。”

    “我只要留下够完成这部片子的钱,剩下都给你。”凯严肃地说。

    “那么估计我还要倒贴钱。”艾莉小声说,她是位红头发的特技效果的电影技师。现在剧组遇到了千百年来困扰人类却无从解决的问题贫穷

    米歇尔正在弄他的海报设计因为学过平面设计所以被抓来当帮工。实际上他除了拍戏外还要负责敲打白菜帮子制造被打的音效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工作。

    虽然他们在此之前酬到了一些钱,足够完成一部小制作的电影,但凯却成了这部电影完成最大的阻力她是个拘泥于细节的完美主义者,以至于这会儿胶片已经滚到了两个小时以上,而他们甚至还没拍上一半相对应的,镜头越多,机位也就越多,场景越多,花的钱也就越多

    当然这不能怪她,你能为指望一个临时报佛脚兼导演制片人音效特技的编剧做到什么地步呢。

    “一部小制作电影唯一的卖点就是故事”凯强调,“我承认我的对白过多,但要知道特技场景我们根本没钱”

    “可我们需要特技,”艾莉说,“如果你想卖钱少不了这个。”

    “哈,我们需要优秀的剪辑、音乐、特效、摄影我们全都需要”凯毫不反省地说,瞟了米歇尔一眼,“亲爱的,不如我们去骗钱吧你很有做骗子的天赋”

    米歇尔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停下鼠标,他现在基本被禁止说话,除非有人先和他说。“你准备怎么干”他问。所有的人打了个寒战,凯迅速直起身体,“我有办法只要一部手机和一辆车”

    “闭嘴”艾莉忍无可忍地叫道,“反省自身比想着抢劫更加重要”

    “别那么当真,我只是娱乐一下。”凯无趣地摆摆手,艾利不信任地看着她。

    “如果你还那么有精力不如再去看看胶片还有哪些可以剪下来的凯,”米歇尔说,“片子拍完后我们的长度说不定做它分成个十几部,当数部电影卖钱。

    “电影的后期制作就是这么回事儿。”凯嘀咕。艾莉再次声明,“凯,那些什么配乐,剪辑之类我管不着,不过特技我绝不会亮绿灯的这粗糙的东西没人会看,只会破坏整体效果”

    凯施施然喝了口咖啡,“其它每一个人都这么跟我说。”

    米歇尔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他有点轻度近视,而且这些天他整天坐在电脑跟前,而不是去演戏。“至少我现在的平面设计和武打设计快做的比专业技师都好了,”他嘲讽地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收获。”

    “当然,而且如果你当不成演员,至少我让你学会了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骗子。”导演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打开录相机,继续研究她拍了一半但差不多有两部电影长的胶片,考虑怎么剪辑和控制节奏。

    米歇尔收回放在凯身上的视线,继续自己的海报设计。他知道她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轻松,但她永远兴趣盎然的眼神,让人相信那遥远的成近在眼前。

    “米歇尔,”凯咬着薯片含乎不清的声音传来,“这段要重拍,明天的拍摄计划加上这段。”

    “老板,”米歇尔说,“你答应过明天上午拍完给我补觉的,我三天只睡了四个小时”

    凯头也不回,摆摆手,“年轻人嘛我才睡两个小时呢,男人可不能比女人孬种。”她不负责任地说,“你可以趁拍摄间隙补个觉,我想打几秒钟的盹都会有他妈一大堆事找上我”

    米歇尔翻翻白眼,呆在凯手底下做事相当辛苦即使他以后在无数以苛刻着称的制片人手下工作过,也没有在这个女人手下那种完全被压榨干净的感觉,你看,他除了无休止的演戏外甚至要贡现出他的电脑和设计才能

    但是,她总是身先士卒。

    实际上,在影片拍完并在凯尽力的压缩下,还是得到了三小时的可观长度,这还是第一轮删剪后的结果。

    “我们需要一个优秀的剪辑师或者我该说一位优秀的导演”凯说。

    “不,我们更需要些钱把特技和爆炸场面做好,这是最重要的”一个人说。

    “我们更加需要好一点的音乐制作,音乐可以弥补一切”另一个人说。

    “但在那之前至少得把它剪成一部电影该有的长度”米歇尔说,他这会儿正在试图从他的角色里离开他希望可以像米歇尔一样比较正常的说话,而非以一个神经病的方式生活。

    “可我们没钱”导演做出无可转寰的总结,“当然我已经尽量穷得有创意了七十五分二十秒到八十一分三秒这段剪掉”她盯着电视。

    米歇尔回家的时候只觉得脚步像踩在云彩上,虚虚浮浮的踩不实在。他一大早爬起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他觉得头皮发麻,现在这样子不行他们需要更多的钱以聘请更加优秀的制作班底,也许他们可以去找赞助商,至少那没有抢银行渺茫。

    因为困得厉害,米歇尔甚至没时间疑惑为什么今天整栋楼如此安静,也许因为是上班时间,他漫不经心地想,心不在焉地打开门进了房间,身体却自不然地僵住

    一个男人坐在他的客厅里,手里翻着他的杂志,看到他的身影,露出一个微笑。

    米歇尔站在那里,脑袋里遥远的早已被丢弃的糟糕透顶回忆冒了出来,那男人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特别那个变态男现在正坐在他家里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他问。

    男人露出微笑,这样的反应他并不怎样意外。“米歇尔德雷西,我花了一些工夫才找到你。”他说。“我从你曾经打工的中介公司得到的你的地址,可是你搬了家,我又找到你的朋友。最终我除了你的地址并没有得到关于你其它的消息,当然那并不重要。”

    没有比这更让人厌恶的事了,米歇尔皱起眉头,“你想干嘛”他问。

    男人笑了,他的动作很轻柔和优雅,在不干些变态的行为时显示出良好的修养,“哦,你知道上次的事有多刺激”他舔舔唇,欣赏着米歇尔厌恶的表情。“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那种兴奋了,我忘不了你的滋味,所以,我又来了。”

    米歇尔觉得自己几乎石化了,这混蛋在说什么啊

    “我说过,”男人继续说,“你可以反抗,尖叫,哭泣这栋楼的隔音设备不好,所以我打发这他们暂时离开了。”

    米歇尔迅速转身拉开门,用他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向外跑去。可是身子刚冲出一半,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搂住了他,接着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下一秒他被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你不能这么干”米歇尔大叫,惊恐地看着这个男人。现在那个恶魔高大的黑色影子映在他身上,他躺在地上,摔得头昏眼花。他打不过他,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以及那样的话将要发生什么

    男人眯起眼睛,看着躺在地板上的米歇尔,他看上去像生下来就是诱人犯罪的,他打量他年轻躯体上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的线条,着迷于他蓝眸中的恐惧与愤怒,这对他是一种极度诱惑的姿态,让他想去品尝

    “哦,我当然能,”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试着逃出这栋楼,到大街上去呼救。如何,试试吗”他做出邀请的手势。

    金发男人的眼神让他以为他下一秒会跳起来和他撕打起来,可是并没有也许因为他发现了自己反抗的行为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加巨大的娱乐和快感而已。他慢慢走过去,感到那个躯体缩瑟了一下,他在他身边蹲下,从腰间拿起一副手铐,“你得听话点,米歇尔。”

    蓝色的瞳孔猛地缩紧,那闪耀着冰冷光芒的刑具让米歇尔心中奋力压抑的恐惧完全爆发了起来,“不”他大叫一声,用力全力试图推开他,男人一把抓住他抵抗自己的右手,冰冷的手铐迅速铐上了他的腕子,他紧紧压住那个疯狂挣扎的尤物,把他拖到墙边的暖气管前。

    他感到心脏在狂跳,他看到那美丽的猎物蓝眸中闪过的痛苦和愤怒,一想到自己要将做什么,他就无法控制自己兴奋的颤抖对,就是这个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的刺激和快感

    只有在这时候他真实而强烈地渴望占有什么东西,他压住身下人绝望挣扎的躯体,迅速把手铐跨过暖气管,然后把另一端铐在他疯狂挣脱的左手上

    然后他微微后退一些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那有着年轻和诱人躯体的年轻人正在试图挣扎,阳光般的金发被晃成让人心跳加速的凌乱,像能把这昏暗的空间照得亮起来。蓝色的眼睛像绝望和愤怒浸透了,透出一种春药般的媚惑,牙关倔强地紧咬着,诅咒着,全不顾他现在是怎样一副让人血脉贲张的蛊惑姿态修长笔直的双腿无力地放在地板上,注意到男人露骨的目光,他试图蜷起它们,这让人有种难以抑制拉开它们,加重和摧残他痛苦的冲动

    他忍不住笑起起来,拿出刀子。

    第七章 执念

    米歇尔惊骇地张大眼睛,他的咒骂被眼前金属物锋利地的闪光卡在了喉咙里,刀子慢慢靠过来,紧紧抵住他颈上的大动脉这个混蛋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想,可是没有力气抬眼去看身边的罪魁祸首,开过光的刀子寒森森的触感正在他的动脉上轻轻磨擦。

    他吞了吞口水,甚至不敢用大一声的力量来呼吸,那锋利的刀刃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听着,你不能这么做你疯了,这是犯法的”他小声说,最后一句像是在呻吟。显然法律对这种人没有作用。

    “你害怕吗”男人柔声说,在他耳边留下像情人一般留下暧昧的气息。刀子在慢慢往下,紧紧贴着他的躯体,从胸口移到小腹,米歇尔连深一点的呼吸都不敢做,他以最小的动作快速地点了一下头,刀子慢慢离去了,他长长呼了口气,给肺里补充必要的空气,他抬起头,那男人正看着手中的刀,不他是透过刀子在看自己米歇尔觉得心脏像被猛地捏住了般难以跳动,恐惧让他呼吸不过来匕首的离去只是因为他在盘算从哪里下刀好呢

    米歇尔绝望地回忆着关于书上写的对付杀人狂的方法,他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磕磕巴巴地试图交谈。“喂,请不要这样,你看,我和你根本不熟,你干嘛一定要拿我开刀呢”

    “哦,这和熟悉于否没有关系,我已经尝过你的滋味了不是吗。”男人笑着说,“令人难忘的快感,所以我又来了。”

    米歇尔呻吟一声,“可是你不需要拿着刀子”

    男人摇摇头,眼神像在看情人一样温柔宠溺,“不,亲爱的,必需这样才能得到我要的东西。那天我强暴了你后,终于明白我的渴望是什么了,那以后我不断去寻求,但远远不够”刀锋紧贴着米歇尔的脸颊,留下温柔又战栗的触感,“米歇尔,你的眼神因为恐惧,鲜血和痛苦而变得那样诱人,这让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米歇尔的眼睛追随着那危险的刀锋,结结巴巴地说,“你本来就是活着的,先生,你你如果想证明你还会像活人一样觉得痛,可以用刀在自己身上刺几下,刺在我身上您是不会感觉到的”

    “不,只有你的眼神会让我觉得心中悸动,以前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直以来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完全不用去费力气争取什么。我生下来以前就有花不玩的钱,食物会在吃饭时从盘子里长出来,漂亮的床伴应有尽有,堆砌在我脚下随我取用,或是一脚踢开,理所当然。可是真是无趣,我呼吸感觉不到肺部被氧气填满的感觉,吃再多精美的美食也味同嚼蜡,再美的男人或女人,都无当让我感觉到做爱的快感可是你那种你所给予我的活着的心跳加速,胸中悸动的感觉多么美好,让我迷醉,我忘不了你,我需要你”

    米歇尔干笑,“比起我来,你更需要心理医生”

    男人耸耸肩,摆弄着刀子,“我有很多心理医生,他们只会胡扯八道。他们不能让我活着,这点远远不如你。”他轻轻说,“我渴望那种感觉渴望得快疯了”

    米歇尔觉得自己完全看不到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契机,这男人是个彻底的神经病他绝望的看着他用刀子割开他的外套和t恤,拉开他的皮带,再次告诉自己要冷静。“你会杀了我吗”他小声问。感到他刀锋走过的地方,即使没碰触到皮肤,却凉飕飕的。

    男人正在很享受地慢慢割开他的长裤,“我不知道,宝贝儿,”他笑了,“这得看你的运气。”

    他把被他彻底被割破的长裤丢开,然后开始割开他的内裤。米歇尔下意识地并拢他修长的双腿,“喂,”他突然开口,“我我可不可以卖身”

    男人扬扬眉,轻轻笑了,“哦,可以,亲爱的,说说看,这次你想通过你的身体得到什么”他的手挑逗地抚过他的腰身,米歇尔战栗了一下,但是他努力抑制着自己。

    “你可能会杀了我,所以我我得要贵重一点的东西,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他紧紧咬住下唇,强调着,似乎不习惯于这样说出这样可怕的未来。男人感兴趣地把玩着刀子,“你想要什么贵重的东西”他问。

    “我要纽约二月十四日晚上八点,停电三分钟”米歇尔说。

    “什么”男人无意识的问,没反应过来。

    “我要全纽约在二月十四号晚上八点停电三分钟”米歇尔鼓起勇气再次重复了一遍,“行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干嘛要他们停三分钟的电”

    “实际上,我还想要一个大烟花,这个可能容易点,在那时候放上天空,烟花上写着詹妮弗,我在里约热内卢等你。”

    “詹妮弗你女朋友”

    “哦”米歇尔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不是的。她是我在纽约一家医院里打工时认识的病人,她有后天性的肾衰竭我怎么能当她男朋友呢,她那么优秀,等病好了以后,她会成为一个上流社会最美丽高贵的淑女,嫁给一个英俊优雅的,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有一个天使一样的孩子,幸福快乐地过一生。”他露出一个让人目眩的笑容,“你看,我只是个远远看着的护花使者,我不配拥有她,只有更加优秀的男人才能让她幸福”他温柔地说。

    “哦说说看,”男人把玩的匕首,似乎被勾起了一点兴趣,“你喜欢她”

    “啊,每个人都会喜欢她的。那个时候,那么多人在洗肾时疼得要死要活,她却总是很安静,甚至是笑咪咪的她和说我因为洗完后就有一阵子不用洗了,所以当然很高兴哈,真是个傻瓜我我真的很想看她长大,变成一个优雅漂亮的女人,她一定会让很多像我这样的傻小子神魂颠倒”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憧憬。

    “你们没在一起”

    “不,她家人不许她和我来往,其实有什么关系呢,对她我不会有任何痴心妄想她现在在家里养病,我答应过她会成为一个有身份的人,然后去接她,所以我来这里演电影,我没有什么学历,但是我长的还不错,这是我唯一能选择的快速成名的道路她给我发过电子邮件,说她住的地方很高,可以看到一整片天空。我答应过今年情人节送她礼物,她一定可以看见的也许她看不见,但她会听说的她喜欢烟花,托那些该死的没有死过的小说家和诗人的福,说那代表什么瞬间的灿烂和辉煌,死亡的美好她迷恋那些东西,总以为自己会死,她还是个小孩子呢该死的,她也许早就死了只是我不知道但是也许她还活着,我得让她看到怎么样也好”

    他激动地拉拽了一下被束缚住的双手,手铐发出冰冷的金属撞击声。“求求你,先生,我得帮帮她她以前和妈妈住在里约热内卢,她母亲是个动物保护的义务工作者,照顾那些大鹦鹉,角雕,考拉什么的,母亲死后她回纽约和父亲一起生活,可是她不喜欢那里,她想回去她讨厌没完没有的迷红灯,她都看不见星星了我答应过等她病好了和她一起去里约热内卢,一起做动物保护的工作,我答应过会和她一起考兽医资格”他满怀希望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只有我可以帮她她说只有我可以帮她,”他哀求道,“我怎么能帮她呢,我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我连家人都照顾不好,我父亲每天酗酒,大声诅咒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给他,我走时他还呆在强制戒毒所里母亲两年前死于肺炎,我抢劫,偷窃,为了保命出卖同伴现在芝加哥的那些混混们还在找我呢那些电影里的英雄全都是骗人的,每个人该死的都有自己的一摊子烂事,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还能拯救别人可是她说我可以救她她说我让她希望能活下去,成为一个优雅的有魅力的女人,她希望我看到那么美丽的她”

    他蜷起身子,把脸埋藏在双膝间哭泣起来,“我得帮帮他,先生,如果我死了,请你帮帮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杀了我,但是请”

    “如果你活下去,我就答应你的要求。”男人淡淡地说。金发的男子猛地抬起头,他双眸中的希冀让它像两颗无比深邃的蓝宝石,闪耀着美得难以直视的光芒,男人着迷地看着他,“你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他轻声说,突然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金发。“恐怕你征服了一个你不想征服的人”

    刀子划开米歇尔的最后一件遮蔽物,他把它扯开丢掉。

    男人眯起眼睛,打量着那躯体充满力量与优雅的线条,每个细胞透出来的年轻的美感,仅管他紧紧蜷缩在一起试图收敛那些东西,但那些青春的张力仍难掩野性而诱惑地延伸着,从他的每一次呼吸中透露出来,让人渴望撕开他的身体,把那让人发疯的性感揪出来

    他拉开他紧紧蜷在一起并且试图抵抗的双腿,挤进它们中间。“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他说。

    “我会活下去的。”他听到米歇尔的呢喃,他微笑,手中的匕首在他胸前游移,像在准备下刀的部位。米歇尔的手被手铐牢牢地靠住,双腿分开缠在男人的腰上,赤裸的脚踝可以感觉到西服布料的触感,背脊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刀尖在他赤裸的肌肤上游移,他害怕地摒住呼吸,耳边传来男人小声的自语,“这很刺激”他看到男人眼中疯狂兴奋的光芒,米歇尔的心脏被恐惧缩紧一瞬间,一阵剧痛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张开唇,可是什么也没有喊出来,匕首从他的左胸刺了进去鲜血在迟疑了一下后,迅速地渗了出来,他感觉到那温热的液体顺着躯体流下的感觉。匕首没有完全刺入,只进入了三分之一,我还活着米歇尔想,说明没刺到心脏,也许是那个疯子控制好的力度。

    男人拔下匕首,鲜血很快染满了整个左胸,米歇尔一动也不敢动,他知道运动只会加速鲜血的流淌。男人俯下身,疯狂地亲吻和舔舐他被鲜血浸透的胸膛,品尝着他被血染满的因为疼痛而抽动的肌肉,他的舌顺着他伤口的形状一次一次舔掉流出的血,最后索幸紧贴在他的伤口上试图吮吸到更多。米歇尔疼得浑身发抖,他扭动着身体,试图挣开胸前水蛭般的变态

    “别”剧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他听到那男人含糊不清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低低的笑声,“你痛苦的表情真美,从那天抱过你我就知道,只有更多的鲜血才会让我满足”

    米歇尔闭上眼睛,他感到紧抵着他后穴的,刚才明明没有反应的性器竟开始勃起男人吸取不到鲜血,有些不满地离开他的身体,用手指挤压苍白的肌肉,试图再弄出些鲜红的液体。米歇尔疼得缩在一起,可完全抵抗不过男人的暴行

    “你他妈干嘛自己不去试试滋味”他咒骂,痛得嘴唇不停发抖,男人停下了动作,眼神却变得更加残忍,他离开了他的伤口,把玩着手中的刀子,试图再找到另一片可以下刀的皮肤。

    在男人眼中的疯狂光芒大盛的瞬间,米歇尔咬紧牙齿关,绷紧身上的肌肉,试图让那样的痛苦减轻一点刀子这次狠狠刺穿了他的右臂米歇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可以预见他很快就会叫也叫不出来了,毫无疑问,他会死于失血过多,尸体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刀痕

    他的右臂上,男人正贪婪品尝着他的鲜血和痛苦,他绷紧的身体微微地发着抖,他清楚地感到下面的东西比刚才更勃起了一些,该不会他会持续到这种疯狂的行为一直到射精吧妈的,没想到自己成为变态杀人案件的死者

    下一次的疼痛是在左肋,接着是大腿,然后是脚踝

    抵在后庭的性器一次比一次坚挺,米歇尔闭上眼睛,也许我很快便会死掉,他想,觉得心里很慌乱,接着是头晕想睡觉,他猜不准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那个疯子压着他的大动脉的关系。这会儿他正像个吸血鬼一样品尝着他左肩的伤口呢。

    男人离开了他的手臂,紧盯着米歇尔的眼睛。那双蓝得不可思议的眸子似乎因为失血变得有些朦胧,茫然地看着他,他盯着他被慵懒气息所覆盖的性感躯体,怵目的鲜血在白皙的肌肤上是一种妖媚般地怵目,散发着极度的诱惑力,让人心痒难耐的有一种撕裂那工艺品的冲动

    他感到一股强烈的欲望与狂喜顺着脊椎像电般窜遍全身,快感的中心由小腹上散发开始,分身涌现一种极度的快感与冲动,无法压制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把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米歇尔的小腹,直至没柄在那双湛蓝的眼睛露出那让他疯狂的迷人的痛苦颜色的同时,他猛地冲入了他的身体。

    米歇尔眯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身体在晃动,鲜血则顺着小腹不停地流下来,地板被浸湿了一大片。

    意识变得模糊,好像过了很久,他听到一个温柔而充满同情心的声音说,“别害怕,米歇尔,医生很快就要来了,我刚刚打电话叫了最好的医生”

    他闭上眼睛,声音很遥远,听不清楚。但仍在他耳朵喋喋不休,像是只苍蝇或别的什么。他已经没有力气恐惧了,他很想睡觉,可是却觉得也许睡着了就不会醒过来了,这让他有一种恐慌感不,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做完

    他付出的那些,他渴望的未来他不想失去他的未来,他不想死

    “我不想死”他喃喃地说,那遥远的声音似乎又清晰起来,无比温柔。“很疼吧,忍耐一下,你不会有事的。”

    他想叫那疯子滚开,可是没有力气,他的手被放了下来,一双温暖的臂搂着他,恐惧让心脏一阵阵紧缩,可他只能呆在那里。

    男人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掌和衣袖,似乎有些奇怪,想不到人身体里竟然会藏着如此多的红色液体,刚才明明流了那么多。他用沾着血的手指拨开他额前的金发,留下一道艳丽的血痕。“别害怕,亲爱的,我在这里,医生很快就会来了”他柔声对怀中半昏迷的人说,用充满同情心与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他多么可怜,就快要死了

    “你不能睡着,不然你就不会醒了,”他回忆以前学过的急救方法,“听着我说话,可以集中精神。”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那插在小腹上的刀柄,刀柄的颤动让血更多地流出来。他看到那苍白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他俯下身,轻声问道,“你需要什么,亲爱的”

    他听到那虚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帮帮我”半昏迷中的人说。

    当男人把完全处于休克状态的米歇尔交给他叫来的那堆足有世界级医院规模的“家庭医生”时,他说不准他是不是已经死了。他坐在救护车里,用手帕擦干净手中的鲜血,一边问其中一个医生,“他会死吗”

    “不知道,”医生用不耐烦近乎一种轻蔑的语气回答,他对处理他留下来的麻烦习以为常,这位少爷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迷上了虐杀游戏,“生存和死亡的机会一半一半。”在他手里有救活的,也死过不少。

    男人看着单架上米歇尔苍白的脸庞,死神的气息覆盖了他俊秀的面容,看上去像个什么没生命的物体,而不是刚才那个扬溢着年轻与优雅魅力的男人,仪器上的心跳是一条安静的直线,一堆的医生们正在那里混乱的做着电击和输血。他突然没来由的觉得惊慌。这情绪让他跳起来,一把抓住身边医生的衣襟,“无论如何要救活他”他命令道。

    正在输血的医生不耐烦地看着雇主急切惊慌的表情,对于一个曾在精神病院住过不少时间的主子,他得习惯于他任何的突发奇想。必竟他是位外科医生,而非心理医生他没必要研究他莫明其妙古怪行为。如果不是他足够有钱,他现在仍更适合穿着缚身衣呆在没有窗户的小病房里。

    他看了一眼躺在那里苍白英俊的男人,仪器上显示他的心跳正在慢慢恢复,并越来越有力。“他不会死的。”医生冷漠地说,言语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他有非常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会救活他,任何一个想活下去的人,都值得用尽全力去救活。

    男人转过头,伸手握住那张被单外苍白无力的手,轻声地自语,“你真的那么想活下去啊”

    第八章 有钱人

    凯接到米歇尔的电话是在他失踪后的第三天前两天后者身上插了无数的管子,呆在加护病房里以度过他的危险期。当醒来后,他意外的发现他竟可以从窗户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他在市立医院。

    而且该死的他呆在高级病房里,一个人的单间,床头的鲜花一天一换,护士小姐的声音温柔的让像在和他度蜜月的女朋友一想到他可能会为此支付多少钱,米歇尔简直一秒钟也躺不下去了,于是刚可以说话,他就要求护士给他找了个电话并打给凯,虽然对于目前的情况他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软禁了必竟他现在处于被一位好像很有钱的大少爷差点杀死,现在呆在医院里,正常人随时都会报警的状态。

    可是意外地,他在得到自己详细到病房号的地址后,电话很快接通了,当听到电波那头凯急切的大骂的声音后,米歇尔长长松了一口气,二十分钟后,他如愿地看到风风火火赶来的凯,速度快的让他怀疑她不是搭直升飞机来的。而那熟悉的身影,才真正能让他确定自己回到了正常人类的世界,已经安全了。

    “天哪”凯站在门口,定定看了他几秒钟,走到他的病床前,“见鬼,发生了什么事”她说,不可置信地张大一双绿眼睛。

    “这个说来话长,前天我在楼下被一辆劳斯莱斯撞了”

    “米歇尔德雷西说实话”凯怒气冲冲地说。

    米歇尔静了一会儿,看着天花板,“这个实际上有点难以启齿,”他酝酿了半天,开口道,“我被一个雄性强暴了。”

    有那么十几秒钟周围静的可以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呼吸,半晌,紧盯着满身是绷带和输液管的米歇尔的凯轻轻吐出一句话,“那东西是一只鲸鱼吗”

    “天哪,哈哈好疼,啊”笑声牵动作口,让米歇尔疼的忍不住叫出声来。

    “别那么激动,小伙子,虽然我给你放长假。”凯严肃地说,“我去问一下情况,看看伤情报告”她转身跑出去,再出现在门边时一脸愤怒。

    “二十五处刀伤,腹部的最致命,心跳停了三分钟在加护病房呆了四十八小时,上帝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叫道,但当她在他身边坐下时她已经完全恢复了自制。“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米歇尔。有人差点杀了你”

    “伤口比想像中多一点”米歇尔小声说,“凯,别让我复述,你知道吗,把过去发生的事复述一遍就重新经历一次”

    “别把剧本的台词在这里背”凯咬牙切齿地说,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个应该被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的危险品种,”米歇尔瞪着天花板,“因为他有钱所以可以呆在外面对了,昨晚纽约有什么新闻吗”他突然问。

    “新闻哦,昨天是情人节,到处都是新闻。”凯说,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问。

    “想想看,”米歇尔说,“有什么比较特别的”

    “哦倒是有一个,昨晚纽约停了三分钟的电,有个傻瓜在那里放烟火,说什么詹妮弗,我在里约热内卢等你。还有好好活下去这会儿全纽约城的人都在谈论是谁那么浪漫和有钱,做这种感人的秀呢米歇尔”

    她奇怪地看着边笑边大声喊疼的米歇尔,后者正在大叫着,“哈哈哈,我不行了天哪,他还真干了还加了台词好好活下去上帝啊,我要笑死了哈哈哈哈,真是个可爱的家伙”

    “哦,是我们亲爱的艾德利克吗”凯笑起来,着那个躺在床上笑的大叫着“我的伤口要裂开”的人,轻松不少。

    “也许晚一点换绷带时我得让她们给我看看,说不定伤口要裂开了,”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说谎专家抱怨道,“又要加钱了,剧组给报销吗”他问。

    “没那个福份了,”凯说,“药费已经被付清了。”

    米歇尔吹了声口哨,“那家伙付的,有钱人就不一样,”他啧啧地赞叹道,“也许这是一种什么新式的花钱方法把人捅那么几十刀,然后送到医院治好,接着支付打官司和赔偿的费用我真意外他们会给你伤情证明,我以为他除了这条命什么都不准备留给我呢。”

    “也许他被你感动了”凯扬眉,翻翻手中的报告,挑剔的表情像在看剧本。

    “哈,多么浪漫的白马王子”米歇尔用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般温柔声音道,“他有保证不在我光滑的皮肤上留下疤痕吗”

    “没留什么疤,据说他下刀的方法很专业。”凯头也没抬,“等一下我去把数码相机拿来,看看伤前和伤后的对比,以后有了意外也好来光顾。”

    “不,我不想拍照片”米歇尔生硬地说,“也不想再回忆起那些事了”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看见伤口,米歇尔但我看过这个,”她抬抬手中的伤情报告,声音低沉,“我知道你伤成什么样子。”

    “我们不可能打赢这官司,就算有照片作证据他甚至能让纽约停电三分钟”

    “可是医院却给了我这个。”凯拿着手中的资料,眼睛像看不到底的海水。

    米歇尔摇摇头,“他把那个给我们根本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算打赢官司,他不去坐牢又有什么意思,他想,他知道这男人有着强大的势力,“要不至少等我出了院再谈这件事好吗”他央求。

    “我们可能无法关他进监狱,但那和我们不去动手是两个概念。”凯冷冷地说,“我不记得宪法规定我们生来就得被别人的宰杀”

    “我承认我害怕,因为他的力量可以轻易毁了我好不容易追求、和正在追求的一切”米歇尔说,直视她的眼睛,“而且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考虑过,如果一定的代价可以送他进监狱,我会毫不犹豫但那代价大得过头了我不想为了那个人渣把一生搭进去,复仇从不是我存在的理由,我是个演员,我有自己的事儿要干”

    他说,他身上很明显是刀伤,可是这个医院从没问过他受伤的理由,显然医院在那个男人的控制之下,像那个制片场一样。

    他看着凯,她的手指有些神经质地摆弄着手中的文件,似乎在考虑他的话。米歇尔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手指在被下紧攥着。为什么这会碰到这么个家伙他咬紧牙关,他几乎换了身上一小半的血,死过一回的虚脱感让他恐惧和痛苦,那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那种虚弱让他恐惧他憎恨自己这种恐惧,但任由那个把他伤害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那些无法发泄的愤怒和屈辱更烧得他身体发疼。

    可他清楚地看到痛苦中的曙光,只有一件,他的电影不是报复的成功,也不是法庭上的辩论,只有电影才能让他感到幸福。生命如此脆弱,他不想再在那个人身上浪费时间,错过更重要的事。

    凯没有说话,还上去还是不肯死心。

    当米歇尔被批准可以出院是三个星期以后的事了,身体固然没有痊愈,但年轻人的恢复力总是十分好的他已经能下床走路并很好地料理自己,只要不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曼格医生这么跟他说,“很快能像野兔一样活蹦乱跳了”。

    那中间凯曾告诉他,有护士“居然愿意作证”,然后她说她已经报过警了。米歇尔不能否认那一刻他心脏的狂跳与希望,老实说他还是非常希望那混蛋被进监狱的。警方还没开始正式侦察,因为医院觉得他那阵子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做罪犯绘像工作,开车米歇尔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凯一路都在和他商量明天去警局的事。

    “我们得去找个律师咨询一下。”她说。

    “他们会拿光你口袋里的最后一分钱,”米歇尔内行地说,“就像我老爸。我知道他们的把戏。如果你要去咨询律师,要要他把所有的名细帐目写清楚,我可不想为一位律师的家庭旅行装修房子或召妓付费。”

    “知道了,我觉得你不用请经纪人,自己就可以把帐管妥帖了。”虽然拒绝查下去,但她可以清楚看到这家伙已经完全站在她这边了,她停下车,“要我送你上去吗”

    米歇尔笑道,“不用了,医生既然肯让我出现说明我现在的伤口不会那么容易往外送钞票了。”他说,凯看着他慢慢走上楼去,她可真不太习惯那个活力十足的人这么虚弱的样子。

    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到现在她还不太能想像一个莫明其妙的神经病用那么残忍的手法差点杀了米歇尔。她渴望让他受到惩罚,某种压在心脏上的沉重的痛楚让她无法容忍对方不付出相应的代价

    因为恐惧吗她冷静地分析,她不能容忍有一个人可以因为他该死的钱和神经错乱,把一个活生生、满怀希望地希冀着未来的人从世界上抹消且不必负责任她不允许这种凌驾

    这次楼里并没有那样安静的可怕,应该没什么危险米歇尔想,压抑了一下发抖的双腿以及心中莫明其妙的恐惧那条走向房间的走廊的路因为曾有的记忆变得恐怖,走上去的动作也有些不情愿。

    他嘲笑着自己的软弱,一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因为楼里谈不上安静所以他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才隐约听到门内似乎有电视的声音传出。米歇尔僵在那里,插在门上的钥匙从他手中无声地滑开,门慢慢地打开。他站在那里无法移动,也许因为房东太太因为自己离开的太久所以把房子租给别人,他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的可是钥匙为什么还能用

    就在他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他看到了房间里的情景他的电视开着,里面放着他新拍的还没有剪辑完成的电影,一个男人正在看,他背对着他,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

    米歇尔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可是他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那种本来小心隐藏着不去想却侵骨入髓的恐惧,在看到那英俊而熟悉的脸时猛地爆发了出来双腿无可控制地发软,身上泛起一阵冷汗,心脏疯狂地跳动着,连动一下手指尖都没有办法。

    该死的快点动啊他在心中咒骂着,那个男人站起身,向他走过来。他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原来我怕他怕到这个地步,他绝望地想,当然,任谁被弄得打从鬼门关转了一圈都是这样吧。男人在他身边停下,“不进来吗”他问。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残忍和疯狂,甚至是温和而有礼的,看上去人畜无害。

    积攒了好一会儿的勇气,米歇尔张张唇,“你有什么事”他问,声线虚弱却意外的清晰。“如果是探病,我现在很好”他用开始受控制的身子以尽量不显眼的步子往门口退。

    “我并没有恶意,只想和你谈一笔生意。”男人耸肩,他似乎想转过头回去沙发上坐下,但迟疑了一下没有那么做,实际上他有点怕他一转身门口的金发帅哥会用比兔子还快的速度拔腿向楼下逃窜,糟糕一点的话嘴里还叫着什么“强奸”什么的。

    当然他并不完全是多虑,实际上这点子已经在米歇尔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儿了,只是他不敢上次逃到一半被搂住摔在地板上的事也是他恐惧的事之一,他不敢把自己的后背给那个身手很好的疯子。

    “你可以进来谈,”男人后退两步,“进来,别站在门口。”他说。

    米歇尔盯着他。

    他死也不会进来的,男人得出结论,看来我把他吓得很厉害。“好吧,你要站在好里也行,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如何,对我在纽约做的事还算满意吗”他露出一个微笑,用难得有些讨好的味道的语气说。

    “哦那件事啊,”米歇尔说,惊讶于这句话突然像魔法一样把那个人施加于他身上的恐惧情绪赶得消失无踪,“我很感动,真的”他诚挚地点了点头,“那么你现在来这里是干嘛了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交易好谈,我不想再被切成萝卜丁了,就算这次停一整天的电也不行。”

    “我以为这是场交易,可是你去报了警。”男人说。

    “不,那不是交易,先生,我是被迫的。”米歇尔冷冷地说,“如果我有选择权的话,就算您整夜在纽约市里停电放烟花,写一封四十万字的情书,我也不会让你在我身上刺二十五刀”但也有些意外地觉得那件事为这个看上去可以一手遮天的男人带来困扰。

    “好吧,我不和你讨论这个,”男人有些烦躁地说,“收回你的控告,别给他们我的画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米歇尔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和这谈这些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用身边的人要胁我不去报警,或干脆让我横尸街头对你是很简单的事吧”

    “我不想做那样的事。”男人淡淡地说,“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没有什么想和你谈的,先生。”米歇尔冷冷地说,“我不觉得我的命可以用钱买,也许可以,但至少不会是我自己卖的。”他耸耸肩,“请你出去。”

    “也许吧,或者我们换个方式。”男人微笑,意外地很有诚意。他扬扬手里的录相带,“我看了你们拍的电影,非常不错,不过这样是不会红的,你们需要至少剪掉一大部分的内容,并控制好它们的节奏,另外还需要一个顶尖的后期制作班底。我可以这些,我保证,我会让这片子红起来。它有那个潜力。”

    米歇尔愣了一下,男人继续说,“我有一个制片公司,即使我谦虚一点说,那仍是一个很大的公司,足够实现无数年轻人的梦想,你很有才华,米歇尔,不该被埋没,请相信我的诚意。这条件很公平”

    他抬起头看着米歇尔身后,好像那里有什么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米歇尔回过头,凯站在那里。她手里提着一堆超市里搬来的方便食品米歇尔猜她是回去时想到自己的身体不方便上下楼吃饭,所以买了些东西可以让他在家里煮着吃。这会儿米歇尔缩瑟了一下,凯眼中的怒火和气势让她整个人像把烧起来的剑一样,她丢下手中的袋子,看也没看米歇尔。“是你干的”她问。

    “是的。”男人说,觉得这样子的承认竟然需要点儿勇气。

    凯走过去,狠狠一拳击在他的脸上是的,她甚至没像女孩子那样用扇的,而是极为熟练的使用了拳头

    男人愣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躲开,或是只是因为不想躲,眼前人那激烈的气势让人觉得仿佛你注定该是被她打那一拳似的。

    她没有说话,呼吸有些急促,但米歇尔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激动的样子。他连忙上前去拉住她更多的是想保护凯不被那个神经病伤害,警惕地看着他,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多让人感动的对彼此维护,男人嘲讽地想。

    “滚出去,否则我就报警”凯说,对面的人微笑,“凯克里斯蒂,你愿不愿意和我的制片公司签约

    “这和我刚才和米歇尔说的话无关,你不需要加入考虑。我今天是来找他谈交易的,但我早晚有一天会单独找到你。”他指指手中的带子,“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你看,我是个生意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天才从手指尖溜走,最糟的是你可能跑到我的竞争对手那里。至于米歇尔,我会单独和他说,现在我只想签下你。”

    “开什么玩笑”凯厌恶地说,“而且没有单独,我和米歇尔是一起的。很抱歉您所说的前提不成立。滚出去”她强调。

    男人笑笑,仿佛没听见她的话。“那你的意下如何米歇尔”他问,灰色的眼睛盯着他。“请仔细想一下,这很公平,一点点的让步可以让你出人头地,你不是渴望成名吗,回去接那个叫詹妮弗的女孩”

    凯突然干咳一声,试图掩饰笑容,然后惊异地发现米歇尔脸上的线条竟然动也不动,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位演员的专业技能。“拿着你的钱滚出去,”她说,“人可以出卖任何东西,但是不能出卖尊严。”

    “但你们将得到的不是钱,而是更好的东西,”男人说,“我有很多钱,但过的并不怎么快活,但我能给出明明是穷光蛋,你们却还愿意为此满怀希望的东西。”他微笑,“而且也请不要看得那么严重,两位,卖身没到那个高度。我很欣赏你的才华,米歇尔,我知道签下你可以为我赚很多钱,而那个小小的附带条件只不过是为了让以后员工和老板的相处更加容易点罢了,我承认我是在为自己考虑我可不想失去两棵摇钱树了,要知道,我不肯对你们动手的想法只是个念头,还远达不到原则的高度。”

    恩威并施,显然是个谈判高手,米歇尔想,他并不怀疑实在没办法时,这个人会杀了他们。“很抱歉,先生,我放弃了很多东西,但还是不想放弃到这个程度,你走吧。”他低声说,紧握着凯的手,“我们不会去警察局”

    手中女孩的手猛地一动,“别阻止我,凯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叫道,直视着她的眼睛,“对不起,我们继续我们的工作,别管他,好吗”

    凯怔怔地看着他,张张唇,没有说出什么。

    米歇尔转向男人,“不过我希望那种事不要再发生了,不然我会重新考虑我的选择。好了,你达到目的了,快走吧。”

    男人摇摇头,“不,并没有,我本来希望签下两个能赚钱的家伙,也能让你们在世界面前展现才华。”他轻轻走过去,待米歇尔惊觉时他已附在他耳边,用情人般耳语的暧昧声线道,“上次是我不好,我太急了,没有照顾到你的感觉,下次我会记得多爱护你一下,让你在我手里也欲仙欲死一回”话没有说话,一个拳头狠狠地击在他的左颊上

    男人被打了打了个趔趄,几乎跌倒。他有些意外这个刚从医院回来的一身虚弱气息的人出手如此之重,嘴里一股血腥气弥漫开来,牙齿松动了,他愣愣地看着那个金发男子愤怒至极的脸,他的眼神狂燃的蓝色火焰,激烈的可以割裂他的身体今天挨了两回打,他想,另一个凶手站在米歇尔身后,表情森冷。

    男人摸摸脸,一阵剧疼突然闯进了他的神经他笑起来。“好疼好疼原来我竟然也会觉得疼啊哈哈”

    他看着两个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的人,“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你们真的不考虑吗我甚至可以给你你需要的保证,米歇尔。虽然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的保证一文不值。”他看着对面两人的眼神,耸耸肩,“也许我需要换一种方式来表达我的诚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改变主意了来找我。”

    看到对面的人没有接过它的意思,他毫不介意地把它搁在门把上,“还有,这个我拿走了。”他扬了一下手中的原始带,凯瞪着他,“没人允许你那么干,先生”

    男人优雅地微笑欠身,转身离去,拿着带子。

    “他一点风度也没有。”凯哼了一声,做出点评,米歇尔长长舒了口气,几分钟让他觉得好像虚脱了一样。他随手拿过名片,一边走到沙发边,把自己丢到里面。

    “丹尼尔韦瑟”他说,“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有。”凯说,拿起地上的食材,把它们放到厨房里,然后碰了碰米歇尔的肩膀,“对不起。”她说,“我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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