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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 完结+番外 第1节

作者:狐狸 字数:26824 更新:2021-12-19 20:33:11

    血祭作者狐狸fox小莫

    简介

    他想要做一个明星,梦是美的,现实是残酷的。

    很多很多原因,是他出卖了身体。他的买主,是个商业的天才,

    在感情在精神上不过是个可怜的病人。

    他说他爱他,他是唯一能给他感觉的人,他要爱的惨烈。

    但他忘了,自己是个疯子,他爱的方式不对,他无法被爱,

    更何况他所爱的人是那么的倔强他要活着,

    要圆梦,即便毁灭对方也在所不惜。

    楔子

    在米歇尔七或八岁的时候,德雷西家曾有过一次迁徙,因为家当实在太多,所以夫妇俩决定丢弃一部分,其中包括一些米歇尔以前穿过的衣服啦、模型玩具啦、超人画册之类的。小米歇尔守着他的家当大哭大闹,恳求父母不要丢掉它们。

    “米歇尔,到了新家,你就会有很多新的东西,但前提是你得把旧的这些丢掉。”他的父亲对他说,“人不可以太贪心。”

    很久以后米歇尔回忆起往事总是有些混淆,好像那个他抽抽搭搭的炎热夏日,一辈子也没有过完。

    第一章 交易

    米歇尔德雷西打小起就知道自己是注定要成为一位大明星的,注定的意思就是谁也阻止不了。

    这个认知是打从他小学二年级时,在一次校际舞台剧中拿了班里的最佳男配角奖开始的虽然那出舞台剧只有他一个男配角。他们演出的是经过孩子们改编的海的女儿,米歇尔饰演王子的侍卫,他为了能竞争最佳男配角擅自为自己增加了一句台词没有台词的话就只能竞争最佳道具奖了。

    那会儿女主角跳到海里变成了一堆泡沫,王子悲伤地大叫着她的名字冲过去,米歇尔站在王子身后,打量着空气中飞舞的由道具组吹出来的肥皂泡们,说道,“殿下,人鱼公主在洗泡泡浴耶。”

    结果应该悲伤和哭泣的观众们变成了哄堂大笑,关于“人鱼公主的泡泡浴”这个笑话好一阵子广为流传。

    而当小米歇尔把自己的志愿告诉母亲时,德雷西夫人却说,“亲爱的,我不能要求你改变你的理想,但我得告诉你我不赞成。因为我希望你干净的,幸福的生活。”

    如果不当演员我就不幸福呢,米歇尔在心里头不服气地想,但他没有说出来,必竟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呢,我有很多时间慢慢改变母亲的看法,他想,他就在这样小小的矛盾中慢慢长大,变得越发的英俊迷人,越发的高大挺拔,越发的会哄女孩子欢心。

    而在他有一天突然想起他“注定”要做的那件事后,他已经是一所大学设计专业三年级的学生了。一个大部分人人生中都曾经历过的惊慌袭击了他他正在离他的梦想越来越远。如果我要死去,那至少我曾奋力求生过,米歇尔想,于是他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跑到了那个星光灿烂的足以照亮半个世界的国度好莱坞。

    那年二十一岁的米歇尔有着均称的骨架和修长的手脚,一头阳光般绚烂的金发,以及能让阳光都失色的灿烂笑容。很久以后有人说起他迷茫而诱惑的眼神,漫不经心得让人如万蚁挠心的性感,以及足以做成雕塑当成艺术品收藏与膜拜的完美身材,但在那时,在俊男美女云集的好莱坞,米歇尔只是一个谈不上出挑的普通年轻人罢了。

    故事的序幕是一次男性聚会的一小段谈话。那会儿米歇尔的情况不太好,如果说洛城最不缺的东西是什么,那就是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所以米歇尔只得一边在餐厅打工一边上表演班等待机会,他很快认识了一个叫芭芭拉的女孩,并且和她成为了一对情人那是一个和他一样梦想打拼者,现在他们住在一起,房租已经两个月没交了。

    男人们的聚会话题离不开女人。

    “我和你们说过吗,住在我家隔壁的保龄球朱莉”约翰说,用手在胸前比划,以解释“保龄球”的意思。“我昨天看到她,她说她得到了一个角色,这会儿跟本不拿正眼看人天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爬上了导演的床”

    “有人打翻了醋坛子,”里森笑着说,“你也可以去找个导演睡觉,如果人家看得上你的话。”

    一边的尊尼把空掉的啤酒罐丢开,说道,“听说还专门有做这种生意的中介所呢这种事很多,没法子,洛杉矶美女如云。”

    “当女人真好啊,”约翰扬眉,“我也想跟人睡,就算是保证服务一流,也没人愿意。”

    米歇尔笑起来,“你可以去找个有钱的老女人,不过小心精尽人亡”

    尊尼慢慢开口,“其实男人也不是不行,我知道有很多同性恋和双性恋的导演和制片,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圈里人都知道。”

    气氛出现了一小段不和谐的沉默,也许是尊尼的表情稍嫌认真了点儿,男人们面面相觑,直到约翰干咳一声打破沉默,“我说,”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克里森,你家还有啤酒吗”

    气氛像被充了电般迅速活络了起来,克里森抱怨道,“你见过蝗虫肆虐过的地方还有庄稼剩下吗”

    里森做出一个夸张的不屑的表情,“既然知道有蝗虫要来就该多准备点儿面包,嘿,谁去买啤酒”

    尊尼站起身,“我去好了。”他不是演员,在一家电影公司做特技制作,身后传来一阵毫无诚意的道谢声,就是这样,这一小段谈话就这样暂且告以了段落。

    贫穷的聚会结束后已经过了十二点,大家也醉了个七七八八,尊尼拽住醉得试图不走楼梯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的米歇尔,他俩有大半程同路,刚好可以一起回家。

    深秋的夜晚十分寒冷,醉鬼的脑袋被冷风一吹,清醒了大半,米歇尔裹紧外套,和因为太晚打不到车的尊尼一起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漫步。白色的纸袋在夜风中,有节奏地跳着看不懂的舞,米歇尔打了个喷嚏,心想这么晚回去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撞上房东了。

    “喂,米歇尔,你觉得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尊尼说。

    “什么”米歇尔茫然地嘀咕,脑袋还不甚清醒。

    尊尼站住脚步,直视他,米歇尔只好也跟着停下,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我是说和男人睡觉,那可以帮你得到机会。”尊尼说。

    米歇尔瞪大眼睛。对面那双视线认真地打量他,“你很英俊,身材也很好。”他拍拍米歇尔的肩膀,后者像被电到般后退一步,这个事实他从无数女人的口中得到地证实,但被一个男人用看刀俎鱼肉般的目光打量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有机会出人头地,米歇尔,我可以给你通往星光大道的门票。”尊尼轻声说。

    米歇尔骂了句脏话,一声不发地快步往家走,努力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

    那家伙是个拉皮条的躺在床上时米歇尔恨恨地想,他跳起来,打开台灯,把通讯录上尊尼的名字划掉,再躺回去。

    一大早他刚打开门时,房东太太正端正地站在那里。米歇尔干笑一下,摆出自认为最帅气的表情,微笑道,“真抱歉,我没看到您,太太,我很快就会把房租交掉的”

    女人松松垮垮皱纹中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他,“什么时候交”她挑眉,“等你当了奥斯卡影帝的时候”

    “我猜那用不了很久。明天发了工资就交。”米歇尔正色说。

    “像你这种只知道做白日梦的傻小子我见多了,”房东太太撇撇猩红的嘴唇,“每天就知道想着当大明星”

    谢天谢地,又拖了一天。米歇尔松了口气,实际上身为一个帅哥他在这方面已经占了不小的便宜,看来这个城市还是懂得欣赏美人的,他吹着口哨回到房间,泡了碗泡面当早餐。

    芭芭拉去打工了,他也套上外套准备去工作,蓝色的眼睛瞟过芭芭拉的镜子仪表还算整洁,不过不整洁也无所谓,反正是套在玩偶里分发传单。刚转过身,却看到芭芭拉无声无息地站在身后。

    米歇尔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她应该在一家快餐店打工的。“怎么了”他问,女友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芭芭拉有着一头长长的金棕色头发,圆圆的绿色双眼,像个真人型号的芭比娃娃。她漂亮的双眼正幽幽盯着她的男朋友,轻声道,“我快过生日了,米歇尔。”

    米歇尔愣了一下,挠挠一头金发,把它们弄得乱七八糟,“是的,”他说,“我记得是圣诞节前后,嗯二十三号,亲爱的,想要什么礼物”

    芭芭拉没有微笑,只是看着他。“我想要一个上镜的机会,米歇尔。”看到男友哑口无言的表情,她扯露出一个很糟糕的微笑,“我瞒了你一件事,昨天阿姆斯特丹就是那个导演,他答应给我一个上镜的机会,我没有去上班,是去赴他的约了。”

    “真的”对面男人的面孔一亮,“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芭芭拉”他真挚地说。

    芭芭拉扯扯嘴角,放轻声音,“那角色有很多人竞争,他答应给我机会,但是,有条件。”绿色的眼睛默默地看着他,“你是我男朋友,我从不背叛,所以我得告诉你。”

    “床戏很多”米歇尔笑着说。

    “不。他要我跟他上床。”女孩说,紧抿的唇有一种冰冷的弧度,这让对面英俊男人的脸上的笑容还没收敛便凝在那里。“开什么玩笑”他喊道。

    “我仅仅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定米歇尔,如果你希望分手我没意见”

    “你不能通过那种手段”

    “过完这次生日我就二十六岁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会烂在这里到我年老色衰也不会有机会我不想那样”她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但仍在试图做出愤怒和坚定的表情,“我的家人一直对我说,再没有机会就回家吧,他们只当我是做明星梦的小孩子,也许我确实是小孩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米歇尔,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不想放弃”

    她蹲了下来,像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抱着膝盖,把头埋在双膝间哭泣。米歇尔想去搂着她,安慰她,这些日子来他们一直是这样相濡以沫的。可是他发现他的手僵在那里,他能说什么呢他安慰不了她,能让她破啼为笑的理由只有一个,而他没那个能力。

    他握紧双拳,又松开。他不能容忍芭芭拉做这样的事,他的生活已经被那款叫现实的碎纸机搅得足够支离破碎,他不能容忍再失去她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芭芭拉,别去那里,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哭泣中的女人抬起头,湖一般的绿色眼睛漾起脆弱的希望。她特地为今天的会面化了妆,这会儿被泪水弄得一塌胡涂,看上去有点傻。米歇尔冲她微笑,他说不准会他这会儿的表情像不像在笑。“我昨天刚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在电影公司工作,他说他可以帮点儿忙”他干涩地说,“你知道,他和制片人关系不错,也许可以帮我们弄到个角色,我本来想生日时给你个惊喜呢”

    “真的”芭芭拉问,她的眼睛像明亮的火焰,可闪了一下又熄灭了。“不,你在骗我,米歇尔。”

    “不,芭芭拉”米歇尔抱住她,感觉怀中纤瘦的身体和体温,“我能弄到一个角色,相信我”他说。她没有动,他把下巴搁在她肩上,用力汲取着她的气息。

    “亲爱的,我不去了”芭芭拉说,声音轻柔得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女孩,“别这样,我不去了,没关系的”她哭起来。

    她抬起双臂,紧紧抱着他。米歇尔没有说话,他视线的尽头是破旧的书桌,上面搁着他同样破旧的通讯录。

    尊尼接到米歇尔的电话时正在对着电脑里晃动的骷髅头,努力让它显得很有学问现在好莱坞的恐怖片越来越不着边儿,他喝了口咖啡,这时旁边的电话响了起来。理论上来说工作时是不能打私人电话的所以要装作在打工作电话,尊尼拿起话筒,礼貌地开口,“这里是梦幻世纪,请问您找哪位”

    “尊尼,是我。”对面的人说,身后有汽车的轰鸣声,应该是在街边的公用电话亭打的。

    “哦,米歇尔”尊尼惊讶地说,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压抑而且迟疑,这样的电话他接过很多个,他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是的,是我,”米歇尔说,“我想问你一下昨天你说的那个”

    尊尼等了三秒钟,估摸对面的人显然还比较纯情,便接口道,“你有合做的意向吗”上司从身边走过去,尊尼坐正身子。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是的,”他说,“我不要钱,我需要一个角色一个该死的”

    “可以试试,”尊尼说,“你看,你不需要有什么罪恶感,所有人都在用同样的方法换取想要的东西,也许表现上不同,不过性质上都是一码事。”他试图减轻他的罪恶感,“你的话,至少可以弄个男主角当当”

    “一个女性角色。”米歇尔说。

    尊尼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芭芭拉是吗”他叹了口气,“或者两个角色,米歇尔,你的话应该可以。”

    对面依然在沉默,“我说,你有照得比较性感的照片吗”尊尼说,“你最好能给我一张,今天晚上行吗”

    “我只有工作证上的证件照。”米歇尔生硬地说。

    “没关系,如果是你的话,”尊尼笑着说,“要是别人,他可得去重照一张。”

    “嗯麻烦你了,尊尼。”

    “别这么说,”尊尼无意识地游移着鼠标,“我可没给什么人情,米歇尔,你得知道你的自身资源,并且擅于利用它们”

    “请尽快给我消息。”米歇尔打断他的话,尊尼猜他在强忍住怒气,还好我现在不在他跟前,其实昨天晚上他看上去就很想给我一拳,他想,他可以清楚地听到电波对面的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但那又怎么样呢他眯起眼睛,他是条大鱼,是的,他十分年轻英俊,和他眼中偶尔的迷茫与孩子气结合起来,足够引起那些阔佬们使劲儿往外掏银子。

    他引诱并见证过很多人的堕落,有的理所当然,有的痛苦挣扎,但在给自己找到堕落籍口后,无一例外的屈服。堕落和懦弱是没有止境的,这是一条回不去的路那个帅气的不像话的男人也是一样,最终会垂下他一头灿烂的金发

    “喂,”他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电话被挂上了。

    尊尼看着传出盲音的话筒,露出一个笑容,把它放下。

    第二章 交易的理由

    翠杉酒店是一座二三十年代样式的复古建筑,酒店对面有一条横过的大街,交通方便,但相对的,气氛也谈不上高雅,却透着一股子暧昧,倒是个做不道德交易的好地点,米歇尔打量了一下复古的栅栏电梯,并坐着它嘎吱嘎吱地爬上五楼,有点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掉下来,或者是工作人员故意没给轴承上足够的油。

    1043号房,他叹了口气,觉得里面肯定是隔着一扇门的地狱。“找到那里,然后敲门,说先生,您订的一号套餐到了就行了。”尊尼这么告诉他,我猜一号套餐是鸡肉烹调的米歇尔自嘲地想,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

    他用电视剧里侍应生最有礼的声音回答道,“先生,您的廉价皮萨到了。”

    “我没有叫皮萨。”里面的人说。没有幽默感的人,米歇尔想,“那么好吧,我换个说法您叫的鸡肉套餐,价廉物美,绝对不含防腐剂,由本店厨师精心制作”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人站那在里,冷冷看着他。“我不喜欢你的幽默感。”他说。

    “我猜也是。”米歇尔微笑,走进房间。

    里头也是很没劲儿的复古式,倒是这个客人有点意外并非想象中性功能衰退的糟老头儿,他看上去有三十多岁,黑发灰瞳,像个事业成功人士,脸上透着冷漠与不尽人情的痕迹,容貌甚至是英俊的至少不像找不到床伴以至于性寂寞的类型。他打量了一下米歇尔,“很不错。”

    “谢谢夸奖。”米歇尔说,对方色情的眼神让他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心上窜上来,他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天知道,那双眼睛里像是导演忘了打上高光,只剩下一片寸草不生的沼泽地,笑的时候像有怪物随时会从里面爬出来一样显然我最近恐怖电影看多了,他自我安慰地想,不过妓女发现嫖客是怪物在好莱坞的肥皂剧里很常见。

    男人慢慢走过来,在离他足够近的距离站住身体绝不超过三厘米,却没有碰触到他。米歇尔艰难地命令自己的脚站在原地,男人比他高了大约半个头,他并不太习惯以仰视的角度这么近的看一个男人。

    “洗过澡了吗”男人问。

    “来之前洗得很干净,绝对没有残余农药。”米歇尔笑着说。

    男人轻轻笑了,“你有女朋友了吧”他问。米歇尔一呆,对面人的眼里是质询的冰冷色彩也许还带了点玩味。

    “是的,我保证她不会跑来捉奸。”米歇尔说,心里头把尊尼骂了n遍。

    “你是异性恋。”肯定的语气。

    米歇尔讶异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面被填塞进了让人捉摸不透的期待。

    “是的。”他不情愿地说,男人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他说,手抚上米歇尔的脸颊,在上面轻轻磨挲,“你讨厌这样吗”他问。

    “是的”米歇尔说,忍住把那只手拍开的冲动。男人笑得更满意,他凑过去吻他的唇。米歇尔觉得一阵鸡皮疙瘩正以极快的速度从他身上的各个部位冒出来,一个同性嘴唇的触感和气息让他有些想吐。男人的舌划过他的唇边,他知道他在示意他张开嘴。

    抱着绝望的心情微微张开唇,温热滑润的舌立刻滑了进来米歇尔努力压下胃中的翻涌,本来想把他当成女人算了,可是却发现完全不可行男女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温度是次要,主要是那股混合了十足男性气息的烟草味包裹着他的呼吸,实在难以自欺欺人。

    那么干点别的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吧,米歇尔瞪着天花板,想想看,公车上印的那个投诉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347还是345或者是354算了,不想这么枯燥的东西,那个旁边有个柠檬饮料广告很漂亮,用黄色的字体写着我就喜欢不对,那好像麦当劳的广告词或者是丝般的感觉

    不,那个是雀巢不,也许是金帝巧克力

    “亲爱的,”男人离开他的唇,在他耳边低低说,“你在走神,在想什么”

    “呃你知道最近流行的那种柠檬汁吗,广告词是什么来着”米歇尔问。

    男人低低笑起来,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声音说,“你很有趣,我特地点的这种餐,亲爱的,你厌恶的眼神很让人兴奋。”

    米歇尔窒了一下,“我不记得合同上有说明要为精神病服务。”

    “哦,你看,我什么样的床伴都不缺我不缺钱,地位,男人或女人,”嫖客说,“他们每一个都很漂亮,很顺从,但就是太无聊,我从他们身上得不到一点快感。在这种做爱里射精是对精子的浪费”

    米歇尔目测了一下自己和门的距离,思量着以自己的短跑成绩逃出去要花几秒钟。男人继续说,“所以今天我想试试别的花样。我知道你厌恶这个,你可以用尽所有的方法表示你的不情愿。你可以反抗,可以骂人,可以摔东西”他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米歇尔觉得一股寒气直窜脑门。“反正这房间隔音设备很好。”男人说。

    “我不玩虐待游戏。”米歇尔干巴巴地说,男人耸肩,“我不是在说s,我说的是你可以尽你的全力反抗。”

    “我也不玩强暴游戏。”

    男人笑起来,“哦,但我并不觉得你可以做到主动快乐地和我上床,宝贝,你很英俊,身材也很棒”他的手放到米歇尔的小腹上,色情的抚摸,然后慢慢向他双腿间探过去,米歇尔咬紧牙,这种剧码比想像中要难以忍受得多那只可怕的手四处游移,“我很满意你的表情,如此的痛苦和厌恶我都硬起来了”

    在米歇尔恐惧的拳头打出去的瞬间,男人拉开了和他的距离,“我得去洗个澡。”他说,然后走向浴室。

    米歇尔努力抑制住拔腿就逃的动作,男人回过头,“我知道你想得到什么,但那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说完,他关上浴室的门,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了水声。

    米歇尔松开拳头,觉得神经紧张,身体虚脱。被碰过的地方让他有一种强烈洗澡的冲动。他知道那男人进浴室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显然对电影界很有影响力,也许本身就是大制片厂的老板。他将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好机会

    他默不做声地看着浴室紧闭的木门,那个男人在里面洗澡,他很快就会出来,接着他不安地看看另一扇门,如果走过去打开它,他就可以回去,回到正常的生活,然后打电话和尊尼说抱歉他还是干不了,他没法子忍受和一个男人做爱,而且这家伙神经显然不正常

    该死的,快点洗好出来吧,制止他逃跑的想法

    时间艰难地从身边流过去,这家伙进去多久了上帝啊,他想洗到什么时候可他看看旁边的钟还不到五分钟可他的每一秒都在经历考验。

    恐惧随着时间变成越来越浓厚的物质,浴室里的水声随时都会停止,他想,然后那个男人会走出来不也许他可以回去说服芭芭拉,告诉她不当演员也没什么了不起,他可以回去继续他的学业,当他的设计师,陪一个男人睡觉以获得什么该死的机会,这太疯狂了

    双脚不受控制地跑向房门,米歇尔一把拉开它,跑了出去

    他看都没看那慢条斯理的电梯,而是直接从楼道中冲了下去他冲出酒店,街道上正是熙熙攘攘,阳光明媚的洒在每个人身上。那里是一个光明的,平凡的世界,可是他浑身发冷。

    那足以消解一切意志的恐惧仍攫着他,让他用尽全力朝安全的地方跑去。

    身体冷不丁撞上了什么东西,急速的运动让他摔倒在地上,伴着一声清脆的惊呼,白色的纸像天女散花般飘飘悠悠地洒落满地。

    被撞倒的是个女孩,这会儿正大叫道,“天哪,你在干嘛见鬼,要迟到了”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满地的白纸。她大约二十三四岁,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绿色眼睛,上面架着副无框眼镜。

    米歇尔稳住急促的呼吸,觉得自己突然回到了正常世界。他吸了口气,“真抱歉。”他说,开始从车轮底下、下水道旁帮她收拾起掉落的大约是文件之类的东西。

    “没关系。”女孩说,头也没抬,迅速地把手中的文件整理好,米歇尔从一辆飞驰过的车轮下抢救回一张被轧上车轮印的文件,掸掸上面的灰尘,然后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张稿纸,上面标注着对话和场景。

    “你是写剧本的”他惊讶地说,把稿纸递给她。女孩正在把接过的稿纸放好,“编剧。”她纠正,那双明亮的双眼中让米歇尔嗅到些许同类的气息。

    他默默拾起被风吹到橱窗上的剧本递给她,她穿着减价的休闲外套和被洗得泛白的球鞋,大约经济并不宽裕,但从那张明朗忙碌的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会儿应该是拿剧本去给制片人吧,米歇尔想,看来她获得了机会呢他有些羡慕地想,把另一张稿纸递给她,“很辛苦吧”他轻声说。

    女孩抬起头,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个表情忧郁的金发帅哥,“是啊。”她说,一边手脚不停地把乱七八糟稿纸整理好。

    “为什么不放弃呢”米歇尔问。

    “那怎么行”她奇怪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某个公司的广告调查员,“我生下来时就注定得当编剧,上帝可没给我安排其它的位置。如果我没那么干,等着我的肯定是浑浑噩噩,不快乐的下半辈子。”

    “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以为的,注定之类的东西,不过是小孩子的空想,那是不可能实现的。全世界有多少人想上电视结果站在那里的却只有几个人”米歇尔说。

    “嘿”女孩恼怒地看着他,“别把我和那些爱慕虚荣的小孩子混为一谈我了解我自己这辈子得干什么,既然上帝把我放在这儿了,就必然会有到达那里的路我放弃了就是懦弱的逃避她们逃走则叫自知之明”

    米歇尔几乎有些惊叹地看着她强烈的过头的自信心,在那种目光下让他几乎有些想要躲避,仿佛在被火灼着一样。

    女孩不再理会他,点了点稿子,“少了几页。”她说。

    “真抱歉”米歇尔说,女孩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没关系,要是他们有兴趣虽然多半没有到时我再念出来给他们听好了。”

    哦,她还没找到机会呢,米歇尔笑起来,我为什么要逃避她的眼神呢因为我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就会痛苦得难以呼吸

    “我得走了。再见。”女孩说。

    “再见。”

    不知道会不会再见面,米歇尔想,看着女孩奔跑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深吸一口气,向回走去。

    房间的门还保持着他出来时大开的状态,他无声地走进去,关上门。浴室里传来水声,谢天谢地他还没洗完。

    米歇尔走到豪华的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坐在雕花的红木凳上等待。他嘲笑地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我一直都该知道达到要付出什么,可我总视而不见,他想,因为我不想付出那代价。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在的唯有几人,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

    我可以回去,成为大部分人。可是我不想放弃

    他把脸埋在双手里,我真的想去追逐,我真的不想放弃

    当几分钟前,他决定离开的那一刻,那种灵魂被夺去一部分般的痛苦和不甘让他恐惧,如果他的位置注定在这里,离开这里后等待他的将是什么呢他无法想像,但他也不会有机会经历,他会成功的,他,和芭芭拉。

    米歇尔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看那扇房门。并不是下定决心了就不会害怕,浴室的水声还是没完没了地响着,可是他得留下。将要发生的事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觉悟,从这一刻起,他已决定他将走下去。

    浴室的门打开,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走出来。他可以看到他强健的身体,和眼中燃烧的欲望。

    “我会赔你的衣服。”他柔声说,米歇尔一愣,前者猛地一拳击在他的腹部他觉得胃里倒了个个儿,剧痛让他弯下腰,男人一把把他丢到床上。身体接触到床铺松软的身体,某种恐惧的情绪在他的脑袋里炸裂开来。但他知道他会对抗那些。

    第三章 碎落的梦想

    很痛。

    痛得好像动一下身体就会散掉,嘴里弥漫着血腥味,右颊的臼齿松动得好像随时会掉下来,左脚扭伤,身上淤血的色彩可谓惨不忍睹,鲜血把床单浸得斑斑点点。身体在做着规律性的晃动,米歇尔闭上眼睛,忍受着那打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痛苦。

    这个神经病,虐待狂他在心里诅咒,房间里一片狼藉,身体内部抽插的物体仿佛毫无疲倦身为男人的他一样拥有的东西,他几乎不能理解那东西怎么会在他的身体里。

    感到体内的东西一阵抖动,“喂,”他大叫道,引起脸颊的一阵疼痛,以至于声音有点变调,“你不是要射在里面吧”

    “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挣扎。”男人柔声说,像猎人在看他的猎物甚至是带着期待的

    如果这混蛋身手不是那么厉害的话我难道会不挣扎吗米歇尔愤怒地想,这位客人估计学过什么劳什子的防身术富家子弟都是这个样子感到身上的人一阵猛烈的晃动,一股热流射在了自己的体内

    米歇尔闭上眼睛,觉得疲累得想这么直接死掉,可下体感到温热的液体正随着男人的退出流出来时,他还是很想吐,不知道是因为男人的进入,还是对自己。可是他的手臂突然被拉开,蓝色的眼睛毫无防备地迎向那双近在咫尺狂热的灰眸,那里面满是狂热与兴奋

    “我很满意,我很久没这么兴奋过了”那双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痛苦,屈辱,诅咒,还有不死心的挣扎,像被蜘蛛网住的蝴蝶一般绝望和美丽的眼睛”他的手指划过他的睫毛,“真想抠下来做纪念”

    神经病

    男人低低笑了,他的声音温柔而富有节奏,看得出有很好的家教,可那对米歇尔来说比恐怖片里的音乐还可怕。男人很快恢复了冷漠与自制,他微微拉开距离,灰色的眼睛带着些戏谑和挑逗的看着米歇尔。“下次再见面如何我很少上一个人两次,你的话可以例外。”

    “你去自慰吧”米歇尔诅咒。

    男人并没有生气,他眯起眼睛看着米歇尔,愉快地点头,“哦,是的,我会经常想着你这双绝望、痛苦的眼睛自慰光是用想的,我现在就又已经勃起了”

    他再次凑过来

    身体似乎变成了疼痛的同义词,从发梢到指尖都被布满那是某种让他欲哭不得的钝痛,从身体的内里面开始腐败,然后把痛苦传到各个细胞

    “米歇尔米歇尔”身体被摇动着,耳边响着女人熟悉的声音,“你做了噩梦”

    米歇尔茫然地睁开双眼,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探进一条细细的线,但整个房间仍处于昏暗的状态,散放着凌乱的生活用品,这是他住的地方。睡在身边金发的女子正关切地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也不能掩盖她纤细却诱人的身体。但更诱人的是她的眼睛,它们闪闪发亮,像天上的星星。“亲爱的,快点准备一下,今天要开拍了”她说,吻了他一下,小鸟一样飞去梳妆台前准备。

    米歇尔赤着上身,慢条斯理地从床上爬起来,他雕塑般完美的身材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在破旧的小屋里奢侈又浪费地展示着。虽然只是两千万美元的小制作,但看得出那男人的确是个大金主。

    那么,自己还真卖到不少钱他自嘲地笑笑,拉开窗帘,刺目的光阳一下子射了进来,落在他年轻的躯体上,也为整个房间增添了温暖明亮的气息。他眯起湛蓝的眼睛,享受那温暖的抚触。也许我将会在很多年后后悔我曾干过的事儿,但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是在那个时刻来临之前不活着自责和内疚里。他伸了个性感的懒腰,打开窗户,冰冷的空气一下子包裹了他,芭芭拉惊呼道,“上帝,把窗户关上,冷死了”

    他笑起来,感觉那清寒的气息,和阳光微弱但温暖的温度。我等一下就要去拍我的电影了,那是我无比期待的事情

    做过的已经做过,未来还在排队等候,他想,关上窗户,吻了吻正在化妆的芭芭拉,“开心吗,亲爱的”

    “开心”女孩回过头,眼睛像火光一样闪闪发亮。米歇尔露出微笑,“我也是。”他说。

    “米歇尔,改改你那该死的美国口音”导演马修特大吼大叫道,“你要优雅,有礼,别他妈像个街头小混混似的”

    “我正在努力”米歇尔抓抓头发,努力模仿着那古怪意大利口音的英语,“你确定你要拍的是黑帮题材吗马修特,我觉得我现在像个维多利亚时代的纨绔子弟”

    “是意大利后裔的黑帮题材,你只管那么做就行了”马修特说,转头继续向在一边上妆的芭芭拉解释,“这一幕是你发现你与你恋人的家族格格不入他们的男人优雅有礼,女人则被动贤惠,他们像被一个绳子紧系在一起的团体他希望娶你,让你加入他们,可是你把一切都搞砸了你是一个典型的飞车女郎,你热情,肆无忌惮,脾气火爆,你在餐桌上大声说话,打断他父亲的训导,毫无顾忌的大笑,就像一个走错地方的孩子,与一切格格不入。笨拙,但是谁也不能忽视的热烈漂亮”

    他说,女孩眼中闪耀着火光,这些演员的眼睛总会让他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新人和制片公司是什么关系,但并不像想像中那么糟他们拥有热情,并且敬业。他瞄了一眼一边努力背台词的米歇尔,后者抬起头看着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用带着些意大利腔的英语道,“先生,可以开始了吗”

    马修特满意地微笑,那不应该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美国男人的笑容,他的微笑温柔而疏离,有礼而且风度翩翩。

    他点点,“很好,现在就开始吧。”

    拍摄工作已经进行了三个月,进度比想像中快一些,这是一部典型的商业片,讲述的是一个意大利后裔黑帮家族的继承人爱上了一个美国女孩儿,把家族森严的秩序弄得一团糟,这段婚姻糟到了该家族一致的反对。这时族内发生叛乱,男女主角却因为偷偷约会没有在家,躲过一劫,然后一起力挽狂澜,并最终得到家族的谅解和允许结婚。

    芭芭拉这会儿正拿着剧本,念熟下一段的台词。“亲爱的,我爱你,但那并不包括你的家族。但是我知道,你和他们血脉相连,失去了你就不再是你了”她忧郁地说。

    米歇尔从背后搂住她,“真抱歉,我的公主。”他接下下面的台词,“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他们。我答应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那么,如果他们还是不同意呢你会为我放弃你的家族吗”

    “当然会,你知道我最爱的是你,芭芭拉”

    “不要随便改台词”马修特训斥道,“如何感情酝酿好了我就们开始了”实际上这部片子最不用酝酿的就是一对主角的感情戏了,这对儿恋人有事没事都在卿卿我我。

    “可以开始了。”芭芭拉说,时间处久了,大家也开始熟悉了起来。马修特虽然说话凶一点,却有一副好心肠。她合上剧本,向马修特说,“这本子对黑帮系谱解释得真清楚,我都要真的以为纽约有个性艾塔里蒂的黑帮家族了。”

    马修特看了她一眼,“的确有那么一个家族,”他说,“编剧曾经混过黑帮,对那边的情况非常熟悉。”

    看到两个年轻人惊异的目光,马修特耸肩,“编剧是我弟弟,虽然我得说这小子没什么写剧本的天分,但非常识性的东西倒是知道一大堆我得把这片子搬上屏幕,写上献给我亲爱的弟弟艾里克马修特之类的他一直梦想着见鬼,如果不是他死了,我大概这辈子也不会考虑去拍他写的傻剧本”他说,有一会儿没说话,像是在平定情绪。

    “好了,我们开始吧,女士们先生们,请呆在你们该呆的地方”他抬起头,中气十足地说。

    芭芭拉有些不安地凑进他,“米歇尔,如是果这片子反应了黑帮的真实情况,会不会被威胁不能放映教父上映前不是就收到过威胁吗”

    她的多虑让米歇尔笑起来,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只被威胁减少了几句台词,别担心,剪刀就是拿来干这个的。”

    “这部电影一定要上映”芭芭拉抿紧嘴唇,她眼中的坚持和光芒像正午时的太阳,“我的梦想,都在这里了”然后,她认真地干咳一声,引起米歇尔的注意。“一起去为我们的幸福努力吧,我的骑士”她认真地说。“我的骑士”片子里女主角对男主角的称呼她曾坐着他的摩托车飞奔了半个城市逃避追杀。

    女孩深情的眼神和十指紧扣的温暖让米歇尔有一瞬间的恍惚,还好我找到了她,他想,这个可以和我一起追逐和飞翔的人。“我们将永远在一起,芭芭拉”他柔声说,念出下一句台词,可叫的是她的名字。

    女孩笑了,那一刻不可直视的美丽再一次让他目眩。她踮起脚尖吻他,耳边响起马修特的大吼,“你们两个别在那里摸鱼要开拍了”

    他们拥吻着没有分开。如果这不是爱情,那还会是什么呢,米歇尔想,无论我将来走到哪里,都一定要牵着她的手。

    电影的后期制作工作十分繁杂,包括各种特技制作配乐剪辑,动作之大有时演员自己都不知道演了部什么样的片子。米歇尔因为学过一点电脑制作,便就近在马修特的剧组里打工,想着要制作出自己主演的片子,更是干劲十足,心情愉快。芭芭拉一有空就往这边跑,用明亮的眼睛看着那一点点成形的希望。

    直到马修特接到那个电话。

    确切地说电话是米歇尔接到的,那会儿他正在对着电脑屏幕上做了一半的海报发呆,这时旁边的电话铃响了起来,里面是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他说要找马修特。

    米歇尔并不清楚记得每个细节,他记得马修特一边大吼大叫着要水道管理工怎么现在才来,一边元气十足地拿起电话。

    接着便是长长的沉默,那不像是马修特该有的沉默,他下撇的嘴角看上去十分严肃,脸上的肌肉跳动着,写着愤怒与沉默。“听着,”半晌后他开口,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车轮轧过一样,“这部电影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我的每部电影就是我的孩子让我杀了自己的孩子,除非你们先杀了我”他大吼道,砰地一声挂掉电话。办公室里的人都在看他。

    “马修特,”米歇尔问,“怎么了”

    “我一定会让这部电影上映,除非我死了”马修特握紧拳头,大声说,灰色的眼睛像固执的大理石般盯着对面的年轻人,他是在对他说话但他更像是在冲着别的人较劲。接着他向盯着他的员工们怒吼道,“快点回去干活儿等着我给你们发工资吗”

    看着众人又恢复了忙碌,米歇尔迟疑了一下,“其实我们可以剪掉其中一些片段”他说,见鬼,芭芭拉的话似乎成真了,为什么这种戏剧化的事会碰到他们头上

    马修特摇摇头,“他们要求全片禁映,米歇尔,我虽然不是个多么优秀的导演,你看,我拍的片子赔的快赶上赚的了但这部片子我绝不会放弃”他坚定地说。

    接着的事情像电影上演的一样,工作人员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去,生命总比工作重要。还好制片已经进入了尾声。固执坚持下来的,似乎只有那个倔强的老头儿,当然还有米歇尔这一对儿他们是把未来押在上面的人。

    “幸好是拍完了片子他们才注意到的,不然你们可能会被威胁,被毁容现在,”马修特靠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椅子上,冷哼一声,“让那帮兔崽子全冲着我来好了我可看不出他们除了杀死那些可怜的动物放在我家门口,还能干出些别的什么”

    芭芭拉的手无意识抓着男友的肩膀,弄得他有些疼他把自己的手放在她冰凉的手上,仿佛那紧握在一起的手是所有的希望。

    芭芭拉加入了工作的行列,她试图不去在意那些恐吓电话,恳求房东不要赶他们走,倔强,却又脆弱不安等到了片子的剪辑完成前夕。那即将完工的成果让她眼中燃烧着越发旺盛的火焰,即使全不化妆,仍漂亮的难以直视。

    片子因为被施加压力而禁止公映了,而马修特正计划地下发行这部电影的dvd他们这一小撮人的坚持变得好像电影里一样勇敢的英雄,这样戏剧化的艰苦常被他们在工作之余拿来开玩笑。

    “你要知道,越是禁止人们就越是好奇,我敢肯定,这片子会是我难得盈利的一次片子,”马修特笑着说,看着眼前的两个主角,“你们的美丽会通过这里让无数人看到,我保证。”他敲敲桌上的碟片盒,看着驻地面两个年轻人的双手紧紧相扣,他们如此的互相信任和交托,那样的爱情甚至连看着都会让人振奋。

    米歇尔微笑,这甚至是他用自己的身体换来的机会,但他已经忘了那些。实际上打从片子开拍开始他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也许是因为我的道德感比较薄弱,他有时自嘲地这么想,但是当他沉迷在电影制造出的另一个世界里时,为追逐自己深爱的梦想日以继夜时,心中的雀跃与迷醉让他再无心思陷入任何思想陷阱。

    至于那个男人和他恶劣的爱好,早不知道被抛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去了。

    那天发生的一切,米歇尔总觉得像是场梦,像他曾拍过的某个枪战片场景,遥远得不着边际,很久之后,他还常搞不清楚那是虚假还是现实。也许是他又一次过于进入了角色,因为他总能清楚地记得那个人物撕裂般的心疼。

    “米歇尔,你的电话”房东太太的声音在楼下不耐烦地喊道,还带着浓浓的睡意,这会儿是凌晨两点。他记得自己应了一声,接着是匆忙下楼的声音,芭芭拉穿着睡衣跟在他身后,会在这时候找他们的应该是马修特。

    他拿起电话,“马修特吗”他想当然地问。对面的声音冰冷而且低沉,“哦,为什么你们不去看看他呢”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没有一秒钟的犹疑,也许具体的想法甚至还没有进到他的脑袋里,米歇尔把电话丢掉,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的芭芭拉的脚步声,她大声问他发生了什么,在没有得到回答后,很快便不再问了。米歇尔飞快地跑向马修特住的地方一栋大厦的十七楼,就在工作室的隔壁,离他们住的地方有一小段距离。芭芭拉竟紧紧跟上了他的脚步,她在他背后像一大片影子,漆黑而沉重,拉拖着他的速度,让米歇尔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开。

    他们正要上楼时看到了街边蠕动的身影,“该死的阻止他们阻止他们”老人尖叫道,米歇尔冲过去把他扶起来,导演头上的鲜血已经干涸,看上去狼狈透了,他神经质般紧紧抓住米歇尔的前襟,后者惊恐地注意到他缺少了两根手指

    食指和中指,从第二个指节没有了,伤口的血肉粘粘连连的还很新鲜,他看到那唯一剩下的指节在他的衣袖蠕动着,感到一阵寒意,有些想吐。

    “原始带全部都在上面”老人绝望地大叫,灰色的眼珠恨不得跳出来般死死瞪着楼顶,“阻止他们阻止他们他们上去了那些畜牲”

    在米歇尔反应过来马修特在说什么的那一瞬间,一声巨大的爆炸从头顶传了过来。米歇尔抬起头,他很久之后仍很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场面高耸大厦的中间一层被炸碎了,死神般狂燃的火光狂烈地迸出,伴随着无数跟着落下的玻璃片和电脑残骸,那么新鲜和翔实,像部好莱坞枪战片精典镜头的重现。

    那火光毁灭的是他所有的梦想和希望,在绝望的火焰中翻腾,带着死亡气息般的妖艳。就像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刻芭芭拉的表情。她穿着白色的睡袍,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洁白的面庞和金棕的发丝被火光照亮,那一刻她看起来像个静止的玩偶娃娃,灰做的娃娃,脆弱到轻轻一碰,便会分崩离析,碎成一地。

    第四章 暴风雨后的蘑菇

    夏末懒洋洋的阳光从梧桐树下斑斑点点地洒在身上,米歇尔年轻修长的躯体慵懒地斜靠在长椅上,一边咬着汉堡,旁边放着杯喝了一半的可乐。那头金发像落在地面上的另一个太阳般绚烂,他漫不经心地咬着吸管,眼中的迷茫和心不在焉让他有一种诱惑力。路上的行人大都会停下来看他一眼,在确定的不是某个大明星后失望地走开,也有些试图搭讪。

    不过米歇尔可没空管这个,他还有一个下午的工要打。芭芭拉回家去了她的一个远房姑妈去世,得回去参加葬礼。而且她去散散心也好,米歇尔想,那些天她不说话整天发呆的样子让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哀悼,全部的心思都用在担心她会不会自杀。

    至于自己他还有一份工要打走不开,是的,他仍留在这个城市,他也不知道他还期待些什么,以及他呆在这里还能干嘛。总之他的现状就是这样近乎习惯性地,在这里继续游荡和生存下去。

    马修特退修了,回到他乡下小镇那静谧安详的房子里去,那里有他美丽的女儿和可爱的孙女,没人怀疑如果他继续固执地试图反抗,那些人真的会杀了他。

    当他快餐店的工作结束后已经是傍晚了,他匆匆赶回家,晚上他还有别的工作。他打开房门,芭芭拉站在那里。

    “芭芭拉,你回来了怎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芭芭拉手边有一个不大的皮箱,虽然是个女人,可是她的家当也就这么多了。她站在门边,看样子在等米歇尔回来。

    男友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惊讶于自己从未发现它竟如此的让人心惊。她避开它,虚弱地笑笑。“我准备回家了,我的父母希望我回去工作,你看,我得结婚了小女孩的梦想结束了,我多做了二十年,现在该醒了。”

    米歇尔盯着她,试图寻找她的目光,可是她眼睛的焦距远得让他抓不住。“乔伊向我求婚了,他是个医生,天哪,”她笑起来,“我从小学就认识他了,他居然一直在暗恋我他他说他想要娶我,他一直等着我做完梦,回去”

    她紧紧咬住下唇,哭了起来。“别这看着我,别这样看着我,米歇尔我累了,我不想继续了,我想要安定下来,生个孩子我”她慢慢抬起手,试探般轻轻碰触米歇尔的手臂,绿色的眼睛像浸透了悲伤的水晶,写着哀求与脆弱,看着他。“和我一起走吧,米歇尔,我会拒绝乔伊的求婚。你可以继续你的学业,然后得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我们结婚,然后生个孩子我爱你,米歇尔梦该醒了”

    她摇着他的手臂,悲伤地哭泣。米歇尔茫然的看着她,他不知道她在为什么而流泪。

    她的眼睛充满痛苦和恳求,他深爱的并希望永远深爱下去的有着明亮眼神的女人为什么如此黯淡和痛苦呢他渴望安慰她,可是他知道,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能力让她像上次那么快乐了。

    “抱歉,芭芭拉。”他说。

    她眼睛微弱的光芒瞬间熄灭了,像看不到底的洞,也许它早就是那样了。她慢慢松开手,看着他。

    他以为她会甩他一个耳光,可是她没有。

    “你多保重”她说,声音像被颤抖的唇嚼碎了再吐出来的一样。

    他以为她会踮起脚尖拥抱他,给他一个离别的吻,可是她没有。她默默地俯下身,拎起旁边的行李,一样默不做声地,走了出去。

    他站在那里,听到她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从他生命里离去。绚烂的夕阳从窗外斜斜洒入,在脚边留下窗栏明亮斑驳的影子。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房间安静的像幅静物画。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周围寂静的可怕,再也没有其它人。

    我得去找份新的兼职才行,还得换间房子少了芭芭拉那份工钱,他一个人付房租太困难了。米歇尔坐在咖啡馆里,手里拿着求职信息,不时用笔划上一道。

    身边的玻璃墙被擦得很干净,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头灿烂慷慨的阳光,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风景树的叶子一片金黄,像古典乐般悠悠飘落,有点像某个浪漫言情片的场景。又是一年过去了,日子总要一天一天继续。

    我得开始新的生活,在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后,米歇尔走进洗手间,用冷水对着脑袋一阵猛冲。冰冷的水流浸透他的发际和面庞,寒冷让他被迫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着镜中那个湿淋淋的狼狈男人,我得从新开始,他这么对自己说。

    他一边享受着秋日艳阳的暖意,一边阅读着那一摞求职和租房信息,感叹着房价的飚升简直让穷人难以生存。他啜了口咖啡,这时他注意到身边玻璃墙正映出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他。

    他转过头,在他左的侧的咖啡桌上,一个黑发女孩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架着副无框眼睛,她同样发现了他的目光,却毫不躲避,只是直直看着他,眼中闪耀着某种渴望的光芒。米歇尔扬眉,被女人这么盯着的经历他不是没有,不过这会儿他实在没那个心情,且不说芭芭拉刚刚弃他而去,他现在有一大堆的工要打,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一百二十秒来用,哪有交女朋友的空闲。

    他把注意力转回手中的资料上,这时什么东西突然跳到他的脑袋里这女孩很面熟他忍不住抬头再次看了他一眼,脑中不知哪个角落里的记忆这回终于完整地站在了他面前,他想起来她是谁了她面前放的也不是文件,而是剧本

    “是你”他脱口而出,那也许有一点美好但大部分都是糟糕的画面涌了出来翠杉酒店前他惊慌撞倒的那个女人,四处飞散的稿纸,一个生活困苦的编剧。

    女孩扬眉,接着她迅速拿起稿子,不请自来地在他的对面坐下,露出一个她能做到的最漂亮的微笑,“你好,我叫凯克里斯蒂你可以叫我凯”

    既然她已经坐下了米歇尔放下手中的资料,“我是米歇尔德雷西。好久不见,有人肯用你的剧本了吗”

    凯惊讶地看着他,“我们认识”

    既然不记得,那她刚才干嘛盯着我米歇尔奇怪地想,他笑起来,“想必克里斯蒂小姐每天都能碰到我这样的帅哥,不过我可没有运气天天撞到漂亮女孩儿。”

    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地道,“啊,你是那个好像被追杀一样从酒店逃出来的帅哥”

    米歇尔大笑道,“哈哈,其实我是和女人约会被她身为黑社会的老公捉奸在床,所以才惊慌地逃出来的。”

    “哦,那你的工作可真是太辛苦了”凯同情地说,她身体前倾,双手合握,用像男孩子告白般专注深情的目光向米歇尔道,“想不想演电影”

    米歇尔愣愣地看着她,好像还没搞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实际上他刚才那会儿脑子正在盘算着去打餐厅还是医院打工比较好,而让他把思维快速转回凯说的那个名词上实在有点困难。

    凯见他没反应,连忙地解释道,“有人肯投资我的剧本了可是导演临时出了点事情总之我得负责在一个星期内敲定男主角,虽然现在我不能给你很多的钱,但是如果电影卖钱,我一定再补给你”

    米歇尔即使怎么努力也抑制不住胸中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让他觉得它几乎要跳到桌上,而自己会心力衰竭死掉

    机会竟然以这样一种姿态全然出现在他面前,以他几乎全然绝望的时候,它像太阳一样降落在眼前貌不惊人的女人身上

    “我演。”他说。

    凯的脸庞亮了起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看,我可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虽然你没演过电影,不过这种事一点都不难”她说。米歇尔没有表示自己其实曾经演过,有些东西早已被深深埋葬,过去的就不要再回头。

    “有些事我得在之前告诉你,米歇尔,我们没有钱,”凯说,她已经理所当然地开始用“我们”了,“所以我们得先把预告片拍好,拿去电影交易会上筹足剩下的资金你看,就我们现在的这些钱甚至还不够多拍一些火爆性的大场面,只能加重对话场景。而要想用这些吸引投资,我们只能找一个能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男主角”

    显然,这就是她到处物色帅哥的理由。而米歇尔对“花瓶”的角色全不介意,必竟他现在一点也没有介意的资本,他下个月的房租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是部什么片子”米歇尔问。大部分剧组很贫穷的剧组,而作为一个穷人,像凯这般精力十足和微笑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是一部枪战片,警匪片,你演的是一个警察”凯激动地说,身体前倾,“孤身深入敌阵的那种”

    “哦,”米歇尔吹了声口哨,“我一直想演个警察英雄看看。”

    凯推推眼镜,米歇尔注意到她有点迟疑。“故事的名字叫做巢,呃也许以后会改成比如孤胆神探或是美女的救赎之类的名字,故事是这样的,”她打开放面前的文件夹,心烦意乱地把上面的十几页财务报表一样的东西翻开,抱怨道,“天哪,你看,布莱克海默可以找上十五个编剧来给他设计细节、对白、删剪、精彩场面我全得一个人干还得负责演员、道具、化妆,最要命的是昨天他们居然敲定要我先兼职导演,不,简直就是个制片人资本主义能压榨出人所有的潜能抱歉,我们回到正题,故事是这样的

    “你演的是一个有强迫说谎症的警察”

    “强迫说谎症”

    “就是一种精神病,”凯避开对面帅哥探寻的目光,“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点轻微精神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叫本艾德利克,热爱撒谎和模仿,你骗全警局的人说你有个双胞胎弟弟,在一家大企业当高级主管,你从小和家里断绝关系,但一直和他偷偷保持联系。

    “有一天你从线人那里得到一张有当地黑帮重大罪证的磁盘,你还没来得及把它送走,就被紧随而来的罪犯抓住,他们逼问你软盘在哪里,你装出不情愿的样子告诉他们,你知道你将有危险,所以把软盘放在信封里,寄到你弟弟那里去了。”

    “可你说我根本没弟弟”

    “是的,其实磁盘还在你手里,你把它放在台灯里头的暗盒里,那些罪犯没有搜到,又打听到你确实有个弟弟,就信以为真,对你放松了警惕你孤身逃了出去,到附近一个老朋友那里想找套衣服你那会儿还穿着睡衣呢,可是那家伙是开西服店的于是你就穿着上班族的白衬衫灰西服条纹领带上了街

    “非常不幸,你又被逮到了,可是这次他们看你穿着西装,以为你就是你弟弟把你带了回去,问你磁盘在哪里”

    “他真倒霉。”

    “不是他,是我”凯提高声音强调,“接着你就开始扮演弟弟的角色,继续撒谎。你告诉他们你很讨厌你当警察的哥哥,你说那家伙当初爱上一个妓女,和上流社会的你们断绝了关系,现在又为了工作屡屡陷你于危险之中你甚至举了个例子,说三个月前就是那该死的家伙往你家里寄了一盘录相带,害你差点被杀死他该死的当你家是保险箱吗

    “你承认你收到过一张磁盘,但看到是哥哥寄的就随手把它丢到垃圾堆里了,如果它没被垃圾车运走的话,应该还在你家门口。于是那帮人自然要求你带他们去你家,你把他们带到一栋高级住宅楼,打开一扇房门”

    “等一下,我怎么会有别人家的钥匙”

    “因为你以前查案子时经常私配当事人家里的钥匙,看,果然派上用场了你得知道,你没事时的消遣就是用各种方法得知他人工作和生活的方式然后用来编故事这很方便,因为你警察。你知道这会儿屋主在上班,所以驾轻就熟地带着那帮罪犯在一个陌生人家里转悠,做出主人的样子来,大声抱怨地产商和物业公司。这时他们绝望地发现垃圾已经在早上被清理走了你早就知道今天是垃圾清理日。

    “于是你就带他们去楼下的垃圾堆翻找,自然找不到,接着你又带他们来到垃圾再生厂,让他们在成堆的垃圾山中寻找那张不存在的磁盘”

    “这听上去可真刺激,接着呢”

    “你在那段时间勾搭上了黑帮老大的女朋友。女人总是更加富有同情心,而你打动了她。你给自己杜撰了一个女朋友,你说你很痛苦,每天抱一个自己不爱的老女人,因为掌握了你挪用公款的把柄,她是董事长的夫人,她给你所有的企案开绿灯,而一旦你反抗她,你就将身败名裂,琅铛入狱你想逃离这种生活,可是你不敢,你懦弱,你无助极了

    “而你的哥哥,他从小就和受到严格教育的上流家庭格格不入,他酗酒、打架、夜不归宿,甚至擅自报考了警校而最后他竟荒唐地爱上了一个妓女,并毅然为了那个堕过八次胎的女人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于是你们看不起他,否认他的存在。但你不能忍受为了一个不巧和你从同一个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人渣在学校被同学们嘲笑看啊,那家伙有个爱上了妓女的哥哥你恨他,并决定抱复

    “你哥哥非常爱你,一直在试图争取你的原谅,有一天你表示你接受了他的歉意,跟着欣喜若狂的他来到了他在外面租的小屋,你发现那婊子竟然已经怀孕了而且有五个月了你憎恨他们恩爱幸福的样子,于是你偷偷把堕胎药放进了她的药碗里。”

    “上帝啊”

    “就这样,那可怜的女人在第九次的流产下魂归黄泉你哥哥十分痛苦悲伤,他从此再也没爱过别的女人。你告诉她,你不喜欢他,他太放肆,完全不遵守社会规则。你这些年之所以愿意和他保持联系,全是因为对他觉得愧疚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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