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宁阁点点头,注意到对方打着领带西装笔挺,衬出修长完美的身形。
严奕行不发一言地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丢进他怀里,低头将白色的衬衫袖口卷至小臂。
宁阁错愕地问“脱衣服做什么?”
“帮你看看。”对方迈开长腿朝车前走去,头也不回地道。
宁阁抱着怀里仍然残留有余温的外套跟上去,“你不用去上班吗?”
双手撑上车前盖,严奕行歪着头视线与宁阁平行,眼角眉梢流露几分凌厉“我还不至于为了你耽误我的重要会议或者项目。”
宁阁被他淡褐色的瞳孔扫一眼,心脏跳得有点急。
双手按住两边,将车前盖抬起来撑好,严奕行直起腰看一眼自己的掌心,沉默了一秒,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你这是多久没洗车了?”
宁阁面露愧色,“不知道。”
“……”
严奕行绷着脸,径直将自己的手往密集遍布的线路里伸。宁阁愣了一下,上前飞快地身后握住对方结实的小臂。
严奕行回头看他,深邃的眼眸里浮起疑惑。
“你会修车吗?这样很容易触电。”宁阁解释道。
“问题不大就能修。”严奕行瞥一眼宁阁握住自己小臂的手。
宁阁面不改色地松开手,往后退一步。错过了对方眼底掠过的惋惜。
严奕行仔细检查了一遍,却没看出问题来。略一思索,他绕到驾驶座的车门在,低头矮身坐了进去,油表上的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红色警报区里最后的刻度。
“………………”
打电话让人过来把车子拖走,宁阁将外套还给严奕行。后者没有接,神情自若地摊开双手掌心给他看“你这让我怎么拿?”
宁阁看一眼对方漆黑的掌心,面露愁色。
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严奕行朝不远处的地下通道走去。外套还在自己这里,宁阁只能抬脚跟过去。
穿过地下通道走到街对面,严奕行在自己的车前停下,看着跟上来的宁阁道“你送我到公司楼下,然后把我的车开回去。”
宁阁欲言又止,“你去附近商场的卫生间洗一下手?”
“……”严奕行沉着脸瞪他一眼,“帮我开车门。”
黑色的路虎从漂亮大气的办公大楼前穿过,开入旁边的地下停车场。
俩人从车内出来。宁阁将车钥匙和外套递给严奕行,“今天谢谢你。”
后者恍若未闻,微微展开右边的手臂。顿了一下,宁阁自觉将外套搭在对方的臂弯里。
严奕行没有坚持先前的话,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勾过车钥匙,转身迈腿走向电梯口。
宁阁一句“再见”卡在喉咙间,默默朝停车场的出口走去。没走两步却被叫住,他疑惑地转身,一串钥匙气势汹汹地迎面砸来,宁阁赶紧接住。
严奕行一只手扶着电梯门,一只手搭着外套,两边衬衫袖口卷得凌乱,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宁阁抓着车钥匙在原地呆站十来秒,脸上露出点细微的笑容来。打消了将钥匙送到一楼大厅前台的想法。
欧文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瓶男士香水。两个人坐在餐厅尽头的包厢里,欧文将礼品袋推到他面前,轻轻笑起来“和我正在用的是同一款。”
宁阁接过来,扫一眼袋子上的lo。他不懂香水,却也不难看出,那张被自己用来垫过碗的报纸上,欧文和小花旦在巴黎单独出行的绯闻,背景图就是这家香水店。
宁阁向来是有话直说“我看到报纸上关于你的新闻了?”
欧文略有吃惊地“哦”了一声,随即高兴地捏捏他的脸,“吃醋了?你不知道我为了给你挑礼物耗费了多大的精力,就连晚上睡觉也睡不好。”
他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来,“赵小姐说她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我就请她帮忙了。没想到才出来这么一会就被记者盯上了。”
宁阁点点头解释道,“我没有吃醋。”
“真的没有?”欧文笑着问。
“没有。”
“那太可惜了。”欧文惋惜地叹了口气,起身坐到宁阁身边,亲了亲他的耳朵和侧脸,声音很温柔,“我做梦都盼着宁宁为我的绯闻吃一次醋呢。”
说完,他又去吻宁阁的嘴角。宁阁配合地转过头来,欧文在他的嘴唇上摩挲流连了一会儿,宁阁始终闭着嘴巴,欧文顿觉索然无味,便转而朝着他的下巴和颈边去了。
宁阁脖子被对方的嘴唇蹭得有些不舒服,伸手轻轻将人推开。两人分开的瞬间,宁阁余光似乎看见欧文面上一闪而过的恼火。
仔细去看时,对方面部表情柔和,黑色多情的眼眸里盛着一湾碧湖。可是从刚才连绵不断的吻里,他却清晰感觉到欧文隐藏在平静下的躁动和急切。
宁阁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欧文奇怪地反问他,“我们那么久没见面,宁宁为什么要推开我?”
宁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子,“你亲得我脖子好痒。”
欧文顺着他的手抚上去,在他的脖子上来回轻轻摩擦,对宁阁刚才的话状若未闻,有些心不在焉地喃喃“为什么要推开我?宁宁难道不想我吗?”
说这话时,欧文离他很近,温热的鼻息尽数喷在脖颈上,宁阁忍不住仰了仰脖子,“我们以前不是经常像这样,很长时间才见一面吗?”
“那宁宁到底想不想我?”
宁阁张了张嘴,想语气自然地回答他,却发现说不出话来。欧文脸上表情冷下来,站了起来。
两人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离开机时间十五天改成三十天
又超字数了tvt
☆、へ?Д`へ
回家的路上,宁阁仔细回想了服务生上菜的记忆,确定后者没有错上酒,他们喝的东西里也没有掺杂任何酒精成分。宁阁对欧文突如其来的转变百思不得其解。
路过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时,有人从窗口探出脑袋喊他“宁先生,有您的快递。”
宁阁接过大大的快递盒,想起来网购的吊灯到了。欧文提过好几次,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该换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宁阁记着要给他看手机里新买的吊灯图片,却没有机会说。
回家以后,他从阳台上搬来人字梯,爬上去把老旧的吊灯拆下来,换上崭新的莲花吊灯。
吊灯底部和电源接上那一刻,刺目的白炽灯光投射下来,宁阁坐在高高的梯子上,视线一晃,就头朝地直直地歪了下去。
事后回想起来,摔下去的时候只是眼前一黑,并没有太大感觉。躺在地板上意识恢复过来后,才清晰感觉到脑袋里尖锐的疼痛。
粘稠的液体从额头上慢慢流下来,鼻尖是若有若无的腥味。宁阁花二十秒记起来,手机就在上衣口袋里。
他迟钝地伸出手去掏手机,却发现手里的物件适时震动了起来。
宁阁用手指划过三下,才接通电话,没等严奕行说话。他就咬着字眼缓缓开口“车库钥匙在保卫室……”
那天上午,他把严奕行的车开回家以后,对方一直没有联系他。担心严奕行来拿车的时候自己不在家,宁阁将车库钥匙寄放在了小区门口的保安室。
严奕行没有反驳他的话,“现在在家?”
宁阁轻轻地“嗯”了一声,重重地喘出一口气,“能不能帮我打急救?我头摔破了……”
“等着!”
严奕行沉着脸从床边站起来,扯下浴巾,动作利索地套上洗澡前换下的衣裤,抓起车钥匙急步出门。
电梯楼层显示停在一楼,严奕行推开逃生通道的门徒步下楼,手上动作不停地拨急救电话“你好,南城区河北街111号小区11栋有人头部受伤……”
幸而有宁阁在保安室留车库钥匙在先,严奕行轻而易举拿到他家大门的备用钥匙。
进门的时候,宁阁安静地躺在梯子旁边的地板上,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发直,头顶强烈的白炽灯照得他面容惨白。
严奕行呼吸一窒,手里的钥匙无意识地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看见宁阁缓缓地转了转眼珠,小小地“啊”了一声。
严奕行肩头一松,背后的衬衫已经汗湿。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宁阁,做好随时将人放下的准备。
好在宁阁没有太大不良反应,严奕行手臂紧了紧,步伐沉稳地走出门,跟在他身后上楼的保安按停了电梯等他。
严奕行抱他进电梯,沉声询问“想不想吐?除了头痛还有哪里不舒服?”
宁阁半阖着眼,思索了好一会儿,回答道“……有点。”
“头哪里痛?头顶还是后脑勺?”
“……不知道。”
严奕行心疼地皱起眉。
夜里的小区寂静无声,救护车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护士将人推入手术室,严奕行上前语速极快地补充“反应迟钝,意识不清醒,想吐,可能是脑震荡。”
中年医生点点头,推门进去。
严奕行转身寻了张空椅子坐下,有点烦躁地撑了撑额头。
有护士推着医用器材路过,看见他在灯光下露出的英挺轮廓,忍不住上前搭话“脑震荡不严重的,看他满脸血估计是额头破了,缝几针就好了。”
严奕行心不在焉地扫她一眼,沉默不语。
手术室外的灯熄下来,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前额缝了六针,脑震荡需要留院查看二十四小时,麻烦家属去一楼办住院手续。”
严奕行点点头站起来,没走几步记起来自己没带钱包,翻出助理的号码打过去。
半夜被老板从被窝里叫起来,助理先开车去了一趟严奕行的家,帮他拿钱包和干净衣裤。跟了严奕行不少年头,他手上自然有严奕行家的钥匙。
助理来了以后,严奕行打发他去楼下办理手续,把身上皱巴巴的衣服换下来,才往病房里去。
严奕行在病房里守了一夜,宁阁一直没醒。早上医生来过一趟,提醒他道“病人醒来后不排除会有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严奕行皱起眉来,“什么后遗症?”
“头部造到强烈撞击后的阶段性失明或者记忆力减退。”
两个人背对着病床说话,没有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慢慢睁开眼睛,凝神听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又阖上了双眼。
醒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严奕行推门进来。他给宁阁家里打电话,被告知宁阁的父母去了欧洲,两个月才回来。
听见脚步声,宁阁脸转向严奕行的方向,目光却直直越过去,落在他身后。
他走过来坐下,宁阁的视线依旧没有挪动。
严奕行忍不住皱起眉来,“你在看什么?”
床上的人面上微怔,慢慢地眨了两下眼睛,黑色的瞳孔里聚不起光“你……在哪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