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就在眼前,许凡心中想的却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丝毫的犹豫,右足轻点,身体犹如飞燕,在空中向后一个翻飞。
细细窄窄,只能容一人踏足而行的绝壁之路上,但见一人腾空而起,在空中以腰身为中轴向后翻身,以足尖为界,在空中划了一个极为工整的圆弧。
当足尖指天,许凡望着下方的深渊绝壁,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与恐惧,耳边狂风呼啸,心中一片宁静。
噗!噗!噗!
一连三声闷响。
就在许凡刚刚离地,三道碎片陡然加速,瞬间就射了过去。
一块碎片打入边上的崖壁,一块碎片打到许凡原先站立的地方,最后一块碎片,却是擦着许凡浮空倒立的发间,打到后面的山道上。
碎片落地。
许凡也悄然无声的落下,他与先前的姿势没有任何区别,若说有,他也只是向后退了半步而已。
只是这退后的方法,在常人看来简直与跳崖自杀没什么两样。
叶轻狂默然。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与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就在此时。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轻笑。
叶轻狂恼羞成怒,猛地一回头,低喝一声,“闭嘴!”
身后那人显然还是有些忍耐不住,声音是没了,双肩却还微微抖动。
回过头去,叶轻狂凝视向远方,心中依旧有些诧异。
他用的手法虽然简单,只是爆发加速,可这速度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躲开的。
更不要说是在这只有巴掌宽的崖道之上。
若是换成自己……
怕是也不能做得更好。
叶轻狂嘴角泛过一丝笑意。
倒是有趣。
许凡最后还是不知道暗算他的人究竟是谁。
这暗算来得没头没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说是有恶意,却也不算。
到底没人知道,对于许凡来说,迈过天人交感气血衰竭,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要太过容易。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暗算的善意或恶意就变得十分模糊。
又或者暗算他的人也不过是游戏之举。
许凡不知道,他这最后的猜测,倒是合了那叶轻狂的本意。
叶轻狂走了,他灵引已成,再留在这也没作用。
虽然他对许凡起了几分好奇,但若许凡走不到那一步,这几分好奇,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若是能踏上修行路,日后自然能够相见。
只是走之前,叶轻狂还是没能忍住,向他身后那人要了块铁牌,用同样的手法扔了过去。
不出所料,那铁牌被那人轻而易举的接住。
接着叶轻狂便毫不犹豫的走了,他大道在前,不走更待何时。
狂风依旧呼啸。
脚下深渊雾气腾腾,转眼间又被狂风撕裂。
轻轻揉捏着手中的铁牌,许凡心中微动,全身一震,就这么干干脆脆容容易易的退出了天人交感,他心中的不屑越发明晰,对于天人交感出于本能的不去在意。
距离太远,那人所站之地太高更又逆着光,许凡终究也只是看了个轮廓。
倒是可以肯定,那人必是先天。
虽然有足够的高度可以借力,但若没有先天之力凝练,大风之下,借力也只是一个笑话。
只是这铁牌却又为何如此熟悉?
许凡静思了一会。
却将先前张府所得的玉牌从怀中拿出。
除却材质,无论大小又或重量,二者居然一模一样——玉牌正面铭刻的是一朵优昙花中间刻着清字,一块铭刻的却是最普通不过的兰草中间无字。
至于另一面,却都用了阴刻的法子,手摸上去平整无比,一眼看去只有隐约花纹,若是角度与光线恰到好处,却都是一把剑的图样。
哪怕这把剑在繁复的图样中再过抽象,凡人看了,却也定能肯定这就是一把剑。
剑身之上,风卷云涌,复杂的线条于正中哑然而止,最终从中空出来的正是——重玄二字。
毫无疑问,这两块牌子同出于一处。
而那一处,应当就是重玄。
许凡默然。
张家将这玉牌藏得好生要紧,想来也不是普通事物。
那人随随便便将这牌子给扔了过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打断天人交感的补偿?
许凡皱眉,想了又想,却终是没有任何答案。
不过可以肯定,这张家发现的优昙花玉牌的重要程度必在那兰草之上。
灵魂深处,那宽广看不见边际的记忆海,轻轻泛点浪潮,一些琐碎的记忆连成一片映射入许凡的记忆表层。
许凡双目猛的一亮,却又瞬间暗淡下去。
那是一些琐碎的记忆,以及一部完整的内功心法。
赤渊引。
九龙寒螭罩,赤渊归元引。
许凡微微皱眉,这分明就是一整套功法!
与他先前所修寒螭罩,几乎可以完整对接。
但显然,无论是寒螭罩还是赤渊引,都只是那完整功法中的基础。
甚至许凡心中还有种感觉,便是完整的九龙寒螭罩或是赤渊归元引,也必是某一部的一角而已。
站在原地思考片刻,许凡收起心思,闭上双眼。
等过了一炷香之后,他的身上竟然再次浮现出淡淡的韵味,那明明已经断掉的天人交感竟然再次出现!
若是叶轻狂此时未走,怕是会被惊吓到掉下下巴。
这天人交感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能入一次已经是颇为难得,除非先天九转,天人合一,这天人交感才渐渐的变为可以尝试控制,是稍次一等的感悟之法。
入天人合一,掌天人交感!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不过此时许凡再次进入天人交感,可不是为了感悟修行,而是为了顺利的走出这千丈崖!
远处的御景城已经摇摇在望。
第11章 喵生无悔小鱼干
一个月过后,已经到了雨季。
御景城中,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风虽然不大,但吹着却也生寒。
城南关门多日的莫家老店,今天突然开门了。
没有什么预兆,也没有什么先行通知。
只是莫家老店的招牌被拿下,店铺内挂着的单号,也非原来的各种拉面,而是换成了各种糕点。
周边店铺的店主,大都清楚,这老莫怕是再也来不了了。
不过也好,卖掉了店铺,却是有足够的钱到乡下养老——老莫大概真的是烦了,莫家的那个大儿孙可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色。
唐唐站在街角的阴影处,轻轻舔舐着肉爪,眯着眼睛看向莫家老店,心里有些可惜。
那莫老头是个善心的,有事没事都会给它们这些猫猫狗狗一点食物,而更为难得的是,这些食物都很干净。
作为御景城的小猫王,每次都是它先吃,只有它吃舒服了,才能轮到剩下的猫猫狗狗。
为了这个,唐唐没少叫手下的猫兵猫将,对着莫老头的大儿孙一顿好抓,挠得他几天都甭想出门。
可惜以后这份好吃的地方就没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已经渐渐有了点肥态的虎斑猫转身离去。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唐唐虽然变成了猫,但心中却没有太大的芥蒂,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已经习惯自己是一只猫了。
就好像他从来就是一只猫,身心都开始自然而然的向猫转变。
跳上墙头,唐唐抖了抖身子,雨虽然不大,而且也没法沁入他浓密的背毛,但终归有点不舒服。
从墙头的一角跳到另一角,很快唐唐就跳到了一栋老宅子的阁楼之上。
老宅子的阁楼,很少有人上来,挡风遮雨,还能晒到太阳,本来是大黑的地盘,却是被唐唐毫不客气的给霸占了。
他现在可是猫王,一喵之下,众猫来朝,哼哼,可是了不得。
唐唐从阁楼缺了一角的木窗跳了进去,甩了甩尾巴,再抖了下身子,屁股向后一撅,利爪从肉垫中弹出,在木板上抓了又抓,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怎么看都是一只猫性十足的狸花猫,最多也就这身上黑白分明的虎斑花纹有点独特。
伸过懒腰,唐唐还打了一个哈气,跳上边上的稻草垫子上,这就盘着身子睡了。
这稻草垫子是唐唐光明正大叼过来的,把外城晒稻草垫的小哥给气得又笑又无奈,虽然稻草垫子不值钱,但做这个活的肯定也不富裕。
唐唐无所谓,反正他现在是一只猫,他拿得毫无心理负担,也就后来给那小哥一只半死不活的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