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阳摇头，“不会，估计就秦学一个。”
“啊……多交一些朋友嘛，不是休息吗？放松一下。”
刘浩扬看了刘爸爸一眼，刘爸爸把眼睛从报纸上摘下来，“别看我，我今天约了人来家里，不能跟你们一起出去。”
刘浩扬皱眉，“为什么约来家里啊，不是要让晋阳放松一下吗？”
“好儿子，饶了爸爸吧，当时定下的时候没想起来嘛，已经定下来了就这样吧。再说放松一定是玩吗？他怎么放松他自己知道，你就别操心了。”
刘浩扬无奈。
刘妈妈把最后一盘菜放在桌上，“都定下了，没有办法的事嘛，浩扬从昨天就开始张罗，玩一玩也好。”
刘爸爸点头附和，眼睛看向刘晋阳，“你妈妈跟你说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刘晋阳抬头，“我……还是想在国内上大学。”
刘爸爸皱眉，“为什么啊？”
“我从小就在国内长大，而且……”
“你妈妈没跟你说清楚吗？”刘爸爸失去耐心，直接打断刘晋阳。
刘晋阳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刘爸爸的火瞬间被勾了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皱什么眉？我说的不对吗？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你不该付出一些吗？那不是你的义务吗？只有我们应该为这个家付出吗？”
刘晋阳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妈妈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爸爸妈妈都在那边，我们也没死，你不应该跟想方设法的跟我们在一起吗？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我的苦心。”
刘父重新拿起筷子，想要夹一颗花生，夹了几次，未果。他又重新放下筷子，看着刘晋阳，“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叫人来家里怎么样？我叫人来家里怎么了？不谈生意你花的钱从哪里出？你知不知道你一年的生活费多少，从小你身上花的钱就比同龄人多！怎么就没个自知之明？”
刘晋阳用筷子扎住盘子里的鸡蛋，“我的生活费大部分是自己挣的。”
“自己挣的？就你弹钢琴挣得那点钱？不还是要花我们的钱，再说，你当时学钢琴是谁拿的钱？就算是你爷爷，那是不是也是看我们面子？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我们没权利管你了吗？”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正常孩子有这么对父母的吗？至少见到父母应该热情一点吧？至少爸爸妈妈的叫着吧？有你这样的吗？”刘父顿了一下，“刘晋阳，你就是内心扭曲黑暗。看看这么多年你长成什么样了？小时候还像个人样，现在是什么样子了？你都成年了，我们都把你养成年了！这得费多少功夫你知道吗？人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父母为你付出了多少！”
刘爸爸说得激动，或许这番话把他自己感动了，他站起来来回走了几圈，又坐回原地。
刘浩扬看了看刘爸爸的脸色，连忙指了指表，“都快八点半了，秦学快来了，一会儿再说吧。”
刘母也放下筷子，“你别说了，都吃不下饭了。”
刘父只好坐在沙发上，烦躁的翻着报纸。
刘晋阳站起来。
“不吃了吗？”刘浩扬看着他。
刘晋阳点头，“我出去接秦学，他快到了。”
“可是鸡蛋还没吃……”刘浩扬看着刘晋阳的盘子，“至少吃个鸡蛋吧。”
刘晋阳冲刘浩扬笑了一下，“晚些再吃吧，我现在不饿。”
“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刘爸爸呼吸不匀的转过头，“看看你什么样子，怎么我说什么你都没反应？刘晋阳！你亲妈是怎么对你的？”他伸手指着饭桌上的女人，“你妈妈是怎么对你的？你对比一下不知道谁好吗？你亲妈在你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把你扔在我这里，是谁把你养大的？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现在就是想让你在我身边上个大学都那么费劲！”
刘晋阳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看着面前这个虽已经临近五十却风采依然的中年男人，心里近乎悲凉。
谁欠谁的呢？根本不是那么容易说明白的东西，刘晋阳从没见过他亲妈，而把他带到世界上的男人又这样理直气壮的指责他，从各个方面，他就是一个错的人，但是来到这个世界是谁能控制的呢？
所谓的对他掏心掏肺劳心劳力就是把他一个人扔在一所房子里，十多年间除了指责没有只言片语吗？刘晋阳甚至有些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不知为什么，有些想笑。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去美国上大学呢？”刘晋阳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他很少反问刘爸爸的，不管说什么，刘晋阳基本只是答应着，从不反驳什么。
只是这次的事，他实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妥协。就算跟秦学的关系到不了最后，至少他们不能因为这种事分开。
刘爸爸也有点吃惊，看着刘晋阳半天没说出来话。刘浩扬连忙站起来向外推刘晋阳，“不是要接秦学吗？快去啊。”
刘晋阳走了出去，看着天空苦笑了一下。他已经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欢快的叫着爸爸妈妈，扑到他们身上撒娇。从各种角度来看，刘爸爸提出的所有要求，全都不可能实现。
而抹杀这一切的是谁呢？一手造就了刘晋阳现在的性格的人，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来指责他。
就算他们恼火他现在的样子，他也无能为力，他也讨厌自己这幅样子，但他并不知道该怎样改变，也不知道怎样安慰那些对他失望至极的人。
秦学已经下了公交，出行的人不算多，一路畅通，没有堵车。他站在街对面，就见到刘晋阳低着头从里面神色急匆匆的走出来，他挥了挥手，刘晋阳并没有看见。
秦学笑了一下，快走两步，想要迎上去，不巧的是绿灯突然变成红灯。
秦学只好站住，眼看着那边的刘晋阳离马路越来越近，又挥了挥手，可刘晋阳还是低着头的。
一辆没情趣的出租车停在了秦学身边，秦学眼角抽了抽，低头跟师傅道歉，“不好意思师傅，我在跟对面的人打招呼，不是要打车。”
那师傅爽朗的笑，“就是，我还寻思哪个小伙子打车这么夸张？哈哈哈……”
秦学“……”
两人正在说话，秦学突然听到一声不算急促的刹车，他心里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冲进大脑，还没等抬头脑子就飞快地闪过多种可能性，整颗心揪起来，然后等身体终于反应过来，脑袋抬起的时候，一颗心又放回肚子里，心跳好像骤停了几秒钟。
刘晋阳站在马路上，正一脸茫然的看着怒气值爆表的司机。
秦学来不及在说什么，连忙过去，拉住刘晋阳的手，连连冲那个司机道歉。
那司机还是很生气，操着满口带着南方调的东北话，“有没有搞错！看不见红灯吗？你们怎么能这样子！”
秦学连忙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师傅，我这朋友，精神不正常……”
第65章 第章
秦学说完心虚的看了一眼刘晋阳，没想到刘晋阳还挺配合，低着头，目光不聚焦，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完美！秦学在心里给刘晋阳点了赞。
那司机看了一眼刘晋阳，半信半疑的，这孩子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确实有点不正常。
那些闯红灯的人也都是看着红灯看着车，小心翼翼的被撞。这样魂不守舍的，估计是受什么打击或者就是精神不正常。
他挥挥手，“算了算了，精神不好的就好好看着啊，幸亏我早就看出他不正常，放慢速度，要不然这种行为真是害死人啊。”
秦学只好点头，拉着刘晋阳走到一边，狠狠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你过马路怎么不看红灯？”
刘晋阳抬头，有些虚弱的对秦学笑笑，“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秦学皱眉，“这是怎么了？没睡醒？”
“嗯。”
秦学没有撒开刘晋阳的手，向前走，“不过咱俩也算配合默契，我说你精神病，你就装起精神病了。”
刘晋阳苦笑。
秦学突然不动了，他看着刘晋阳，“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了？别骗我。”
刘晋阳摇头，一副很累的样子。
秦学欲言又止了几次，没再追问。
两人走到刘晋阳家，刘母刚刚吃完饭，秦学打了个招呼。
“秦学来了？吃饭了吗？”
秦学连忙点头，“吃过了，阿姨。”
刘晋阳妈妈对他友善的笑笑。
刘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跟秦学点了点头，把报纸放下，“玉华，帮我找找我的那罐茶，就是上次刘董送我那罐。”
刘母把碗筷放下，“你自己去找嘛，我还要刷碗。”
“让晋阳刷吧，这么大了，帮妈妈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秦学皱眉，有些不愉快的看了一眼刘爸爸。并不是刘晋阳娇气不能做这些，只是刘晋阳对手爱惜，就连王添那个傻子都知道专门往手上砸，去他家也从没让他干过什么沾水的活，他爸妈怎么能这么轻松的指示刘晋阳刷碗？让他干别的也行啊！
可是这种情况秦学也不好说什么，刘晋阳往厨房走，他连忙跟进去，小声道，“我来刷吧。”
刘晋阳摇头，对秦学一笑，“不用啊。”
秦学小声嘀咕，“你手怎么能沾洗洁精？”
刘晋阳忍不住笑，“没关系，有手套，再说我的手也没你想的那么娇气，我都说多少次了。”
秦学扯扯嘴角，在刘晋阳旁边站着。
洗碗池在客厅看不见的地方，刘晋阳看着秦学满脸不满，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秦学心虚的向客厅看了一眼，结果没望出去，这里是个死角。秦学放下心来，看刘晋阳戴上手套，不老实的伸手摸了摸刘晋阳屁股。
刘晋阳转头看他，想要伸手占点便宜又因为戴着手套不方便动手，秦学被他的表情逗得发笑，凑到刘晋阳耳边，“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看着媳妇撩汉子的表情？
“去你的。”秦学伸手狠狠掐了刘晋阳腰一把。
“等进屋的。”
秦学轻咳一声，老实了不少。毕竟体力这方面，他不是刘晋阳的对手。
刘晋阳刷完碗，想要把碗立在架子上，结果手套压在盘子的一角，秦学又一直在旁边捣乱，收回手的时候一下子把盘子带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刘母连忙走进来，“怎么了？”
刘浩扬摇着轮椅，“晋阳，没事吧？”
刘晋阳摇摇头，“没事。”摘下手套蹲下捡盘子碎片。
秦学连忙蹲下，“我来我来，我在家经常摔盘子，捡碎片都有经验了。”
刘晋阳在旁边蹲着，秦学一片一片的捡起来，放在垃圾桶里。然后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刘母的表情。他一愣，刘母也愣住了，然后又恢复了温婉的微笑。
秦学的心情却没有办法再恢复，刘母看向刘晋阳的那种深深厌恶，令秦学恍惚觉得，她会趁机不注意杀了刘晋阳。
秦学心里堵得快要喘不上气，可是刘晋阳过生日，刘晋阳又没看见这个表情，秦学也不想说出来给添堵，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
秦学跟着刘晋阳走到客厅，刘爸爸依然在看报纸，眼睛都没斜一眼，“怎么那么不小心？那盘子都是大师手绘。”
刘晋阳低着头，秦学皱着眉，那种压抑的气氛又卷上来，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门铃适时的响起来，秦爸爸连忙起身开门，一个老板模样身材略微矮小一身名牌西装的人站在外面。刘晋阳爸爸热络的把人让进来。
那老板把拎着的一个口袋递给秦爸爸，秦爸爸客气的接过来，放在茶几上。
两个男人走进书房，刘晋阳拉着秦学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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