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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未遂 第14节

作者:金陵十四钗 字数:6843 更新:2021-12-19 19:53:26

    我想可能是我喝高了。

    总算坐回车上,tiy看来还是很期待今晚发生些什么,他深情凝视着我,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手指开始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动。

    我与tiy眼下都是单身,彼此慰藉一下似乎未尝不可,我清楚知道,只需拿出几分体贴,少许温存,这事儿铁定就成了。

    然而我还是把tiy的手从我的裤链上移开,我无比坦诚地向他认错,说我硬不了,我们还是背法条吧。

    第26章

    那晚我与ti中毒过一回之后,我的酒量每况愈差,一沾就倒,一倒就乱梦一宿,梦里全是唐奕川。

    所谓不思量,自难忘。

    近两年有句话在互联网上十分流行,叫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我哥凝望深渊已久,除了许苏这心坎上的小疙瘩还是rou长的,余下的心肝脾胃肾,无一不冷硬如铁。他听见这话肯定要嗤之一笑,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但对于唐奕川,或许真是冥冥之中洪锐显灵,要给他这负重前行的十年一个交代。

    我托熟人打听胡悦案的进展,知道一审开庭在即,唐奕川与胡石银的黄金律师团已经庭前沟通、刀来剑往几回了。

    听说庭前会议上胡石银的律师团相当下作,抛来大量与案件关联不大的事实材料,意图乱棍打死老师傅,但唐奕川完全不受干扰,他态度强硬,所有与审判相关的程序xi,ng问题都兵来将挡,寸步不让。我哥的辩护思路本就无懈可击,再加上屡获“十佳公诉人”殊荣的唐检察官,珠联璧合,没理由不打得胡石银的黄金律师团屁滚尿流。据我判断,这案子一时半刻完不了,即便中院判了胡悦重刑,胡家还会上诉,还得二审,国家打黑重拳之下,胡石银与他背后那些涉案高官应该暂时还不敢拿唐奕川开刀,但唐奕川这么锋芒毕露,就有了点找死的意味。

    我很担心唐奕川目前的ji,ng神状态,无论是伸张正义,还是为旧爱伸冤,都犯不上用上这种玉石俱焚的态度。连孔子都说过“可卷而怀之”,说明君子这种人设,又不会因为你通权达变就立足不稳了。

    好的是他没必要再为我的安危而束手束脚了,我想这未尝不是一种成全。

    我不知道。

    不再揪心于唐奕川与胡悦案,我完成对我哥的承诺,去机场接了许霖。我请他在人均过千的餐厅吃了顿饭,他居然担心太贵,不好意思地连连称谢。这个96年的小朋友,以前瞧着成熟老道,满腹心机,没想到洗去满心仇恨之后,还是挺可爱的。

    连着几天我都以导游的身份陪许霖在s市里转悠,观瞻一番这座日新月异的国际大都市,顺便去拜访一下相熟事务所的所主任,看看能不能给这小朋友安排一份工作。干这些还得瞒着许苏,生怕他因为这点小事记了我的仇,以后变着法儿地在我哥跟前炸刺。

    听许霖说他这次回国一来是日本那边他法硕已经毕业,还是打算回国工作,二来是要听审。胡悦案一审开庭在即,这几个人的关系乱成一团麻,反正作为当年那位受害人的家属,他当然是要回国听审的。

    许霖问我“我哥……唐检,他好不好?”

    我有点诧异“这些年你们没联系过?”

    “没联系过,从我离开君汉那天开始,他就再没联系过我。”许霖神色一黯,停顿片刻,又问,“师父……傅爷现在好不好?”

    小朋友也不容易,对于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却连一个称呼都得小心翼翼地反复斟酌。

    我盯着许霖看了片刻,问他,还惦记着我大哥呢?

    许霖有些着慌“没有没有,都是陈年旧事了……”

    我问他,那你干嘛非回国工作,还非得在本市执业?

    “真不是……”许霖摇摇头,“主要是我爸他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顾……”

    这话一下炸我一个激灵。

    洪兆龙几年前就减刑成功,出狱了。出狱以后胡石银曾派人找过他,估摸也是怕对方躲在暗处伺机报复他,但没想到这姓洪的也是千年王八成的ji,ng,下身已经瘫痪,都硬生生瞒过了胡石银的眼目,没让他把自己给掘出来。还是胡石银出国以后锲而不舍地继续打听,才有了一点他的消息。

    没想到他这两年就在s市,跟我身处同一片钢筋水泥之间。

    我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很随机,很无厘头,但滋长得很快,而且一旦成形就不可更改。我对许霖说,我想见见你爸。

    连着几日相处,我断定一个事实,许霖比许苏可爱。

    许霖起初劝我别见洪兆龙,显得忧心忡忡。我理解他忧心什么,问他你爸是不是知道我是傅云宪的弟弟。他说应该不会,他从没在他爸跟前提过我的名字,他爸下肢瘫痪之后,也基本不与外界联系。他不希望我见他爸,纯是他爸为人极其凶残,刚愎、多疑,睚眦必报。与一直走雅匪路线的胡石银大不相同,洪兆龙可能是新中国最后一个恶匪。

    “随随便便领一个陌生人上门,他一定会生疑,一定不高兴。”许霖还是担心,“而且凡事总有万一,万一他真认得你,保不齐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努力安慰他,想了想,说有了个主意,正巧过些日子就是重阳节,就假装我俩有暧昧关系,我这回上门是特意拜见岳丈。万一真被他识破我的真实身份,我再开溜不迟。其实我心里对眼下的洪兆龙相当轻视,识破就识破呗,一个坐轮椅的恶匪还能横到哪里去?

    许霖脸刷就红了,说这哪行啊,看着也不像。

    我生怕他反悔,赶忙笑着说,像啊,怎么不像,我们看着男才男貌,天生一对。

    许霖也笑了,一双眼睛亮粲粲的,看着我,又像透过我在看别处。突然间,他神色一暗,说,我配不上。

    他目有泫然之色,我猜这一瞬间他是想起我的大哥了。

    人与人天差地别,这句话不禁又让我想起许苏。以前这小子除了惹祸,什么不干,我看不过眼,曾问过他,你觉得自己哪儿好啊,我哥这么喜欢你。

    他竟大言不惭,毫无愧色地说,哪儿好?命好呗。

    在去见洪兆龙的路上,许霖跟我说,他跟他爸相处的时日不算多,彼此的感情不算深,由小到大也就两件事情令他记忆深刻。

    胡石银一早就看出大势所趋,开始着手洗白自己手中的生意,但洪兆龙却不乐意。他认定这是背叛,是投降,他不要苟且偷生,要死得轰轰烈烈。

    洪兆龙出生于一个极其贫困的农民家庭,一心脱离生他养他的穷山恶水,少年时偷偷跑去武校习武,付不起学费就跪在校门口,顶着六月烈阳跪了大半个月,最终凭毅力打动了武校师父,学了一身硬功夫。

    成年之后洪兆龙很快就加入了胡石银的“新湘军”,又勇又悍,很快闯出了一番名堂,成了外人闻风丧胆的“出林龙”。他素以枭雄自居,为人是既凶残又仗义,尤其不容许背叛。胡石银想洗白时,曾收买了洪兆龙的一个心腹,结果被洪兆龙发现。那心腹尚未完成胡四爷的交代,又开罪了自己的老大,所以一拍屁股躲去了国外。自以为从此可以安枕无忧,没想到洪兆龙不甘忍下折扣恶气,锲而不舍地找了他一年半,终于在东南亚的某个小村庄里把人找到了。

    人被带了回来,洪兆龙当着众手下的面,就朝那人头上猛抡棍子,杀ji儆猴。

    许霖说,那时他年纪还小,亲眼看见红红白白的脑浆子jian了一地,以至于他至今看见别人吃脑花都想吐。

    还有一件事,也跟这事相关。

    洪兆龙虽对叛徒凶残,但对亲儿子还是不错的,那晚他意识到年幼的二儿子看见了他行凶的画面,吓得躲在一边,哆哆嗦嗦。他立马将许霖带进里屋好生安慰,还跪在地上,给他当大马骑。

    “这也过去快二十年了,”许霖垂下头,轻轻叹气,“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两件事情,一直难忘记。”

    幸运的是,洪兆龙果然不认识我。尽管他以非常犀利、挑剔的目光打量了我半晌,最终还是信了亲儿子的说辞,当我是他未来的家人。

    我想了想,不认识我也属正常,外头人都以为我哥早就与家里断绝了关系,就连唐奕川都一度以为我们兄弟的关系并不亲近。

    我原以为洪兆龙半辈子都在牢里蹉跎,又落下残疾,一定是老境颓唐,相当不堪,没想到见了真人才知道自己料错了。眼前这个男人鹤发ji皮、鹰鼻鹰眼,面相不算凶恶,但也绝非善茬,他虽坐在轮椅上,气势依然不弱。

    而且还有人上门探望。国庆刚过,重阳将至,他的徒子徒孙也都上赶着前来孝敬。我意外也不意外,想了想,虽说当年国家打黑除恶务尽,但难保没有漏网之鱼,出狱后他能瞒过胡石银的眼目,说明确实一直有人在对他周济照应。这条出林龙,虽比不了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到底也曾是一号人物,有些誓死效忠的追随者,情理之中。

    我与许霖抵达洪兆龙的住处时,恰逢那俩徒子徒孙出门,其中一个长着双邪恶三角眼的男人与我擦肩而过,脸色骤变,十分凶狠地瞪了我一眼。我与此人素昧平生,可他的眼神却分明透着古怪。我微扬嘴角,大方与之对视,他便匆匆避过我的目光,加快脚步,开门坐进一辆破旧的灰色现代,走了。

    洪兆龙真把我当他儿子的另一半,对我的情况一无所知,事无巨细都要询问。亏得我来时就已打好了腹稿,诌得有模有样,一点破绽不露。

    洪兆龙渐渐松了眉头,跟我相聊甚欢,偶尔还能抒抒情,忆忆往昔。

    取出几根手卷烟,他问我抽不抽烟?

    “我不抽,以前抽过,戒了。”我不是我哥那样的烟枪,闻不惯这种既烈又劣的烟草味,也担心这老小子在烟丝里掺什么毒品,一边装模作样地掏打火机给他点烟,一边故意推说最近感觉肺部有点发紧,所以戒烟了。

    “你得去查查。”洪兆龙深深吸了口点着的手卷烟,爽得眯起了眼睛,看似整个人的ji,ng神都彻底放松下来,他说,“我年轻那会儿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肺部也被戳穿过,后来发展成了肺萎缩,差点因疏忽延误治疗时间。”

    他一口接着一口抽烟,还将烟雾喷在我的眼前。

    果不其然,一股呛人的怪味,呛得人头疼不已,无暇思考。

    我没从洪兆龙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准备起身告辞。

    从某种意义上说,洪兆龙是唐奕川的恩人,甚至可能可以算作“养父”。据许霖说,当年洪兆龙仅仅因为自己的儿子对同校的师弟有些好感,便将两人一起送出国外,供唐奕川吃住念书。

    没办法从唐奕川这里得到更多关于他那段过去的信息,所以我想透过洪兆龙去窥视当年的唐奕川,试着去理解他的不甘,体谅他的痛苦,并以此来弥补我的不甘,纾解我的痛苦。

    但好像还是白忙一场,一无所获。

    直到走到大门口,许霖才长舒一口气,说你们还真像长辈与晚辈之间闲话家常——

    他自知失言,及时闭嘴了。

    我笑笑说,没事儿,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生出洪锐这样的儿子,而这样一个洪锐竟能令唐奕川这么疯狂。

    答案是令人失望的。洪兆龙曾几何时再威风八面,如今看来也不过一介凡夫,又老又残,没什么值得稀奇的地方。

    我开车载许霖离开,又见有人驱车而来,也像是洪兆龙的徒子徒孙来给他过节的。望着这些黑衣黑裤、面如煞星的帮派份子,一时恍若回到了旧社会的上海滩,我觉得这画面十分好笑,又隐隐觉得不对,我与洪兆龙的这场谈话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一脚踩下油门,跟风一样呼啸而去。

    第27章

    这阵子我没脸见tiy,该硬的时候硬不起来,传出去,我就别在s市混了。

    但tiy穷而不舍,还是一个劲地给我发微信,说他还是想陪我出去散心,即便不以恋人的身份,也当以兄弟的名义。

    我的心情因他的殷勤明亮不少,便用语音回了一条,我说你哪是我的兄弟呢,怎么看都是姐妹。

    话一出口就悔了,tiy很怕别人说他娘,二椅子、兔儿爷这类的称呼常被人称呼,他跟我这种后天被掰弯的情况完全不同,打小就受歧视惯了。我自知这个玩笑不妥,不多言语了。

    我确实想要离开一阵子,最好把手头案子全部搁下,给自己放个长假,去欧洲、非洲、南美洲各玩一个月,在名胜、草原与棕榈海滩之间,发展一段浪漫的恋情。

    我告诉tiy可以一起旅行,但孤男寡男多有不便,还是再叫几个朋友。tiy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像个讨得奖赏的学生,可能对于这次与我同游异国,丫还存在一些旖旎的浮想,但我没说破。

    我完全乐不出来,十三年的时间没能让我戒掉唐奕川这个瘾,三个月,只怕太短。

    对于这场旅行,我透了点风声给许霖,让他知道我在哪天会跟tiy出去旅游,却故意不说其实是和tiy及他的朋友一起出去。我猜想许霖可能以为我刚分手就走出y影,另结新欢,一转身就又把消息告诉了唐奕川。

    于是就在我旅行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一个熟悉的名字,居然,或者说果然,是唐奕川。

    既然决定分手,何必拖泥带水,我心一狠,硬是掐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唐奕川竟锲而不舍,被我掐断之后又立马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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