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赵显绎说，“好。”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眼神依旧清澈明亮。
赵显绎望着他仰起头站在自己面前，觉得这一刻不似真实，好像是过了几辈子的时间才又和他遇见了，在一起。这样的时间来之不易，赵显绎简直要亲吻赵桐的脸颊。
他克制不住自己在赵桐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小心翼翼，但是却以足够柔情万分。
他的情谊全然在吻里，不会不打动赵桐。
他低声唤他，“桐桐。”
赵桐非常惊心这时候赵显绎居然会吻自己，他心慌心跳地红着脸想要避开。
他看不清如今自己对赵显绎的感情到底是把他看做父亲，还是赵显绎。
或者两者皆有之。
正因为分不清楚，才令他在面对赵显绎的时候方寸大乱。
然而赵显绎这次却没能给他逃脱自己的机会，而是捧住了他的脸，让他依旧望着自己。
目光融融，好似带着某种温度。
这说来奇怪，赵桐虽然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却能仿佛感受到赵显绎随时随地打量自己的那种目光。
他对赵桐郑重其事地说，“这一次，我们约定好，我会请医生治疗好你的脸和眼睛，你不能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必须听我得，懂了吗？你的眼睛不仅仅是你的，也是我的，以前总是太依着你的性子来，只有这一回，要听我的话，乖，知道了吗？”
他当赵桐还是小孩子，对他说话总是叮嘱。但是其实内心是担心他，不肯听自己话，不知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父亲这个身份在他哪里还有多少威信可言。
赵桐整颗心怦怦直跳，觉得分明两个人还是父子的关系，他还是自己的父亲，说话的语气也是和从前无异，但是恍恍惚惚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似得。
他疑心是自己多想了。
时间过去这么多年，当初的感情就算再激烈，现在也应该平复。
两个人现在最安全的距离是亲人，而非情人。
自己为了赵显绎好，就不应该牵制他，踏出儿子这个身份半步。
他想留在赵显绎身边，做他乖乖的孩子，而不敢肖想多余的情感。
不过赵显绎却没这样想了。
他要重新和赵桐在一起，比当初更加宠坏他，纵容他，溺爱他。
只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而是以自己的方式来宠坏他。
从前的他总是太舍不得才由着赵桐的性子来，但是如今他明白到，自己太由着他会出大事的。所以他决定不再由着赵桐，而是让他来迁就自己。
晚上的时候他陪着赵桐一起读书听音乐。
碰巧听到一个节目电台主持人在念一封读者来信，信中说两位失散多年的恋人，十年之后居然又在初次见面的地方遇见，两个人都一直在寻找对方，并且从没有放弃过。
赵显绎听了这个故事沉默。
赵桐听了这个故事之后越发觉得这是别有所指，今天调错了收音机。
他伸手想要关掉那裆电台节目，但是却被赵显绎一把抓过来，握住手，被他捏在掌心里，赵桐没由来得心跳又输了两拍。
赵显绎沉沉的声音说，“桐桐，你抬起头来。”
赵桐非常为难，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但是赵显绎却伸手捏着了他的下巴，用指腹反复抚摸，然后亲吻了下去，并且说，“答应我，这一次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的和你的都一样，我深爱着你，正如你爱着我一样。这一次找到你，我下定了决心不会让你离开我，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所以只要你不提出先走，我是不会放手的。你懂吗？我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作为你的丈夫，你的爱人对你说这番话，你不要逃避我了，我不会给你逃开的机会，我要你成为我的人，永远和我在一起。”
他真诚又大胆的表白，简直要赵桐睁大了双眼。
赵显绎以为他不相信，还低头深吻了他几下，舌头伸进了他的嘴了，搅动空气和唾液，吮吸和轻咬着他的唇舌。
就好像几年前一样，那个带着欲望的亲吻，而不是父子之间纯白的感情。
他想让他回忆起来从前的一切，自己也回忆起来，来证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炙热纯粹的。自己一直都很爱他。
他相信现在没有人能阻止自己了。
赵桐被动地承受着赵显绎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又让人来不及反应，唇分的时候他仍然怔忪。
赵显绎抬起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唇角，目光却久久地盯住他那被自己吻得有些水光的双唇上。
18
赵桐怀疑自己所听到的都是假的。
他不是不肯相信赵显绎，而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他看不到赵显绎当时表白时候的眼神，当然不知道当时他的眼中的藏着的感情是多么浓郁深重。
赵显绎先带他去看了脸。
他的眼角和额头有一道并不明显的印记，应该是烧伤了。
医生说可以用手术的方式恢复，赵显绎叮嘱对方，一定不能留疤，要全面治好。
医生说这是自然，否则就不值得做这个手术了。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赵桐显得比赵显绎还紧张一些。
这并非什么困难的手术，他自己也明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放心不下。
赵显绎坐在床边陪着他，握住他的手心，说，“看，你都出汗了。”
赵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害怕让你失望。”
赵显绎非常窝心听到他这番话。
将他的手贴在脸上，脸在他的掌心摩擦着。
说，“不会，我不会失望，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我只希望你能开心一点，医治好你的眼睛你的脸，你不会开心一点吗？我想看到你无忧无虑的样子，否则我会认为这是我的失责。”
他这样说倒让赵桐说不出话来。
赵桐甚至暗暗心想，如果自己现在能看见他的话，那就好了。
他可是连画画都可以舍弃掉，但是为了赵显绎，又希望自己身体健康，可以陪伴着他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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