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坏规矩 第1节

    ☆、第1章

    沙发很柔软，空调很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剂的香味，一切都颇有格调，十分舒适。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杯中的清水无波，自己心里却是天人交战。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男人推门走进来。他忙站起来，一面惶恐地看着入房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已有成熟男人的味道，穿着剪裁合身的西服，风度翩翩，笑容可掬，和“爹地”“鸭头”这样的称呼完全不相称。

    那个男人笑了笑，说“你好，我是公关经理阿o、芒果都行。”

    “an哥。我……我叫阿笨。”

    “你好，坐。”芒果哥就在阿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你也坐。”

    阿笨有点紧张，但仍然坐下了。芒果哥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阿笨，然后笑着说“不介意……脱裤子吧？”

    明明是很猥琐的话，但从芒果哥的嘴巴说出来却一点问题都没有，就跟“不介意开窗”之类的日常会话感觉差不多。阿笨纠结了很多天，来了之后还在纠结，不知为何，见了芒果哥就不纠结了，只紧张了一下子就咬牙脱裤子。

    芒果哥说“拉一下链子让我看一下就行了。”

    “……”阿笨红着脸照做。

    芒果哥又笑了笑，说“小朋友，不用紧张。”说着，他又拿起一盒抽纸巾，递到阿笨面前。要不是介绍人事先说过，笨笨的阿笨恐怕还领悟不过来呢。他十分紧张地吞了一口水，才慢慢地撸了起来。还好憋了很久，所以比较好进入状态，一会儿就射出了，然后便用纸巾拭揩一下。

    芒果哥背靠着沙发，十分懒洋洋的只不时瞟他几眼，目光既不热切也不冷漠，就像是审核一件商品的质量一样，只是他天生微微上翘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比实际上更亲善一些。

    芒果哥笑了笑，说“有没女朋友？”

    “没有。”

    “还是青头仔？”

    “啊？”

    “就是……还是处男吗？”

    “……”阿笨红着脸，说，“不、不是。之前有过女朋友，不过分手了。”

    芒果哥笑着说“好吧，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夜总会里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可问我。这是我的名片，拿去吧。”

    阿笨点点头，说“我会努力的。”

    “做这行，最紧要的是不要做坏规矩。”

    阿笨似懂非懂“可我不是很懂规矩……”

    “不懂就学吧。”芒果哥很和气地和阿笨寒暄了几句然后就走了。他刚出门没几步，迎面看到一个穿红西装的男人走过来。芒果笑道“看到你就像天天圣诞一样啊。”

    圣诞哥笑着说“听说你收了那个青头仔。”

    “这你都知道？”

    “其实光头佬本来是先把青头仔递给我，问我要不要的。可你知道，我最讨厌就是笨人，他还那么死笨，外号就告诉人自己笨，我怎么能忍受？”圣诞叹了口气，说，“然后我就告诉他，虽然这个仔相貌不错，但是跟一块木头似的，哪个会所应该都不会要的，除非找最爱做善事捡垃圾的o哥。”

    芒果哥大笑说“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善事的。我看他其实还好啦，起码懂得撒谎说自己不是处。”

    圣诞哥也大笑说“这么蹩脚的谎话也好意思说啊！”

    芒果哥耸耸肩，说“我看他这么清纯，不是走投无路都不会走到这一步，其实还是有些资质的，给他一个机会吧。”

    “我就说你爱做善事嘛。”

    “也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我什么都不在乎，最在乎的就是守规矩。他呢，够老实！”芒果哥又说，“像先前跟你的那个……前两天被劈了几十刀那个啊！祖宗规矩就是不要又兜男客又兜女客，看，出事了吧？我们这行，最紧要……”

    “最紧要就是不要做坏规矩，是吧？”圣诞没好气地说，“我都听到烦了，你手下的那些仔肯定更烦。”

    芒果哥笑了笑，说“我这个人是比较唠叨的。”

    “是啊，我知道你好心。”圣诞顿了顿，说，“不过说起来，隔壁仔仔店的那个什么雪哥的，真是下贱，不是他在搭线，我的那个仔也不会起心去做富婆生意！”

    “什么？”芒果哥顿了顿，说，“你那个仔是通过雪哥找富婆的？”

    “是啊，他也真是好胆的，在这边做富豪生意，又瞒着我们整个会所到隔壁去做富婆生意！你说没义气就算啦，他这么油头粉面的我都不期待他讲义气了……但是做鸭啊，最忌讳是做双插头的，你说得就是真对的，我们这行不能做坏规矩。”

    “可那个什么雪哥不是老内行吗，怎么不知道这样会做坏规矩？”

    “他这种贱人，有钱就行，哪里管那些孩子的死活？反正从来被劈的都是仔，哪有爹地被劈的？”圣诞说得有些烦躁，摸了一根烟点火抽了起来，“还有啊，那次他怂恿自己的仔在被包的时候做散客，结果也搞出大龙凤。我看他啊，真的是只把仔们当钱罐用，想拿钱的时候，摔碎了都不皱眉的。”

    “做鸭头就是这样的了。商业社会，能赚钱就好了。”转角传出一把男声。

    圣诞和芒果转过头去看，便见到是另外一个男公关经理走来，他笑笑说“我劝你们说人坏话不要这么大声，白雪哥要跳槽来我们这儿了。”

    “什么？”圣诞和芒果哥都相当讶异。圣诞哥又追问“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的。”他耸耸肩，说，“这个白雪本来是在b市做的，不知怎么过来我们这边了。他很赚得钱的，在b市还有个‘黑心白雪’的绰号，很响的。”

    小道消息是有脚的，一下子就跑满了整个会所，不消一晚，所有人都知道“黑心白雪哥”要过来这个会所了。爹地们都觉得有压力，因为这个白雪哥常常打擦边球，为钱不惜做坏规矩，业绩是很高的。而仔们都很有压力，因为白雪哥也会带一帮竞争力强的仔过来争生意。加入一员猛将，大概除了老板，没有人会真正开心的。即使这样，欢迎的仪式还是做足的，笑容也是堆满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白雪哥本人的。白雪哥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极好，看着皮肤光滑，精神奕奕，只是眉头眼角的世故出卖了他的阅历。

    出乎意料的是，白雪哥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具备侵略性。他对谁都笑意盈盈，爹地们有什么要帮忙的，他都会主动帮手。而且他还肯介绍熟客给别的爹地的仔，让人感觉他并不是那么的一毛不拔，而是相当大方。

    说起来，芒果哥也要多谢他。这晚芒果哥狂按电话，“焦急”两字都刻在脸上了。圣诞见他这样就问“你没事吧？”

    芒果哥说“阿笨今天没来，电话又打不通……”

    “说不定只是出了点问题，迟到呢？”圣诞安慰道。

    “如果只是迟到也没关系，”芒果哥一边重拨手机，一边叹气说，“可是刚刚有个客人指名见他啊，这是他做工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熟客，不能做坏头啊。”

    圣诞说“这样吗？那你先叫几个孩子留一下他，拖一下时间好了。”

    芒果哥叹气，说“我的娃她都看不上眼，怎么办？”

    圣诞说“那我借几个给你试试看？”

    芒果哥叹气说“你那些仔都不做师奶生意的。”

    这时，白雪哥突然插口说“我这边有个师奶杀手，你急用就拿去吧。”

    芒果哥愣了愣，说“这、这怎么好意思？”

    白雪哥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大家同台做爹地，当然要互相照应。放心，等你个仔回来，我就叫我个仔让位。不会阻你财路。”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雪哥拍拍桌子，对对面一个仔说“师奶杀手，跟芒果哥去见客吧。”

    那孩子便走过来，长得端端正正的，也像白雪哥那样有一口白牙，对着芒果哥一笑，鞠躬说“芒果哥。”

    “我跟你鞠躬才是啊，谢谢你。”芒果哥又转过头对白雪哥说，“今晚请你吃宵夜。”

    白雪哥笑道“我很大胃的，怕你赚了还不够请我。”

    芒果哥笑说“江湖儿女，有恩报恩，倾家荡产都请！”

    凌晨三点收工，芒果哥将那套管家款的黑西装换下，穿上灰色t恤和蓝色牛仔裤，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清清爽爽的，看着就像大学生。白雪哥看着他，笑了笑，说“你看着好年轻啊。”

    “谢谢。”芒果哥看了看白雪哥，见他身上还是那套无暇的白西装，就问，“你都不换衣服？”

    白雪哥摇摇头，说“我一般放工都是直接回家的，所以懒得换衣服了。”

    “这样啊，怪不得没见过你。原来你都不去吃宵夜的。”芒果哥说，“难道你是很累吗？”

    “不是，不累，只是不饿。”白雪哥笑笑。

    芒果哥看着白雪哥那套白西装，不禁说“你穿成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带你去吃火锅？”

    “没关系啊。”

    “穿你这套西装，必须要去什么高档西餐厅才行吧。”

    “不用破费了。”

    “我不怕花钱啊，早跟你说了倾家荡产都请的。只是这个时辰，哪有西餐厅开门的？”芒果哥看了看手表，说。

    白雪哥说“那你明晚请我吧。”

    ☆、第2章

    芒果哥郁闷地说“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你这么晚回家也小心一点，再见。”白雪哥笑笑走了。

    “再见……”芒果哥无奈地按了按手机，叹了一口气。圣诞看他这个样子，就说“你不是吧，还在担心阿笨啊？其实这些仔啊，翘班不接电话不是很正常的吗？”

    芒果哥点点头，说“阿笨不是这么没责任心的孩子，整晚都不来，手机又不接，我怕他有什么事。”

    圣诞白他一眼，说“你做人爹地，就真当自己是人家的爹啊！人家要出事了，有他的亲爹亲娘管！我就算他父母双亡好吧，也总有一两个朋友吧？什么时候轮到你操这个心。”

    “你说得对。”芒果哥点点头。

    “你现在是做爹地，不是做社工。”圣诞又说，“别说了，我们吃宵夜去。”

    芒果笑着说“你骂完那个新仔了吗？这么好火气，还用吃火锅？”

    圣诞无奈地说“你别跟我说那个新仔，我的火都还没下去又上来了！”

    “你骂了他那么久，还没下气呀？”

    “那都算久？要不是我肚子饿，我才不放过他！”圣诞一副训导主任的模样，“做仔的，最重要就是外形啊，他……他穿得都是什么垃圾啊，这都敢上班！幸好保安走得快，不然我连保安都骂，见他穿得这么丑都放他进来！这保安是不是瞎的，我看他别以为自己是坨屎，就以为客人的眼里也糊了屎！真是生气……￥……（……”

    芒果哥忍着笑听着，才不会说圣诞生气骂人的样子超好笑的呢。

    白雪哥穿的便服也是十分有型有款的，不像芒果哥那样穿得跟个普通男人一样。圣诞远远地看到白雪哥换了一套潮男装出来，笑着说“做爹地怎么穿得跟发廊仔一样啊？”

    白雪哥斜眼看了看一身大红配金色的圣诞哥，说“你也好意思这么说别人吗？”

    圣诞哥想了想，大笑说“是啊，我穿得比较有鸭味！”

    白雪哥穿得虽然发廊，但发型不发廊仔，是天然黑的，而且气质也不错，倒没什么风尘气，只是看着像个臭美的男人罢了。芒果哥和白雪哥一同去火锅店宵夜。这家火锅店开到很晚，专门做酒店下班员工的生意，附近很多爹地和仔们放工都来这边宵夜。所以即使不是同一家会所的人也会彼此遇见。芒果哥之所以一直没见过白雪哥，是因为白雪哥下班就回家，从来不过来吃宵夜。

    芒果哥和白雪哥一走进店里，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芒果哥看了看里头，才发现原来这里有几个黑社会坐着，所以有些食客都急急埋单，不愿意再逗留，而店员也有些紧张。

    芒果哥说“他们怎么不包场？”

    白雪哥答“又不是讲数，不用包场吧？既然不是讲数，应该就安全吧？”

    “不是了，我们还是下次再来吧。”芒果哥可是一点都不想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