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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礼拜,舅舅用坏了我的女朋友 第3节

作者:松晗 字数:23076 更新:2021-12-19 15:45:44

    我不由得低头去看,手指死死嵌入床单之中,只得强忍着不适道“好了吗”

    祁洛没有回答我,先是安抚性质地拍了拍我的膝盖,随后那只手顺着小腿一路往上,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动作又温柔又娴熟,还有那么一点小心翼翼。我每个毛囊都忍不住战栗不已,鸡皮疙瘩和汗毛纷纷竖立。

    “比刚搬过来的时候瘦了。”他像验货一样,把除了我的大屌和胸口之外的地方摸了个遍。

    我一边竭力放松下身,上半身又因为他的触摸的紧张的快要死掉,汗水渗满整个背心。

    而祁洛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依旧专注着他的探索事业。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我里面拨弄着,碰到了那根开塞露,开塞露又不知是压到了哪里。

    “呃,嗯,啊”忽然之前,我就像被按到身体里一个开关似的,不可抑制地呻吟出声。

    一股电流“嗖”地自身体里那处击打而过,下腹间有股子强烈的快感,带着层层暖意升腾而起,迅速地发散到我的四肢百骸。冰冷的四肢立即恢复了知觉,酸爽的我的脚趾都忍不住偷偷蜷曲。

    这种快意又酥又麻还特持久,同自己偷偷撸前面的感觉截然不同,刺激了何止千百倍。即使没有碰过前面,我半软着的小兄弟,在下身的颤抖中再度竖立了起来,前端滋出透明的前列腺液,随着祁洛一下再一下若有似无的触碰,我的整根柱体硬的快要爆炸。

    我眯着眼抬头叫他,道“你弄哪了你啊”又是一下重重的碾压,三分痛楚七分激爽,仿佛浑身血管里的血都奔腾着汇向了一处。

    大脑是个很棒的东西,可惜现在我没有,这一刻是不管不顾的放纵,这一刻是连呼吸都不能自控的极乐。

    我用余光去瞧祁洛,发现他也正在默默观察我的反应。这小子是故意的我摆了摆下身,试图用软绵而无力的手臂去推他,道“你别,你别动我那里。呃,啊”话音未落,他又使坏了一下,我的声调接连打了几个颤。

    “但是刚好卡在这里。”祁洛压根不顾我的哀求,眼角烧的隐隐发红,如同幽夜中觅食的野兽。说着,他一手按住我的胯骨,向我那儿插进了第三根手指。

    这一捅我差点没背过去,成年男子的三根手指,对我那多灾多难的辣菊来说,实属庞然巨物,捅的我分分钟要肛裂。

    如果这样的部位可以用来做爱,如果做爱要经历这种煎熬不仅是疑惑和煎熬吧,有这么一个心理上难以消化的前提的在这里,我觉得,现在的我还无法接受这些。

    我紧皱着眉头,死死压住祁洛的手肘道“那个,嗯,我,我不要了,我还是去看医生算了。”

    “对不起。”我深知自己的作死与可耻,无颜再看祁洛,只好侧过头补充道。

    他沉默不语,呼吸粗重,眼中暗哑不见天日,又仿佛有万里风起云涌。祁洛的力气更大,我俩就这样僵持了一番,两相对视,仿佛是要枕戈泣血的仇敌。最终祁洛还是在我朦胧的泪眼中败下阵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快感激出的眼泪。

    “我给你取出来,你别叫了。”他轻轻回了一句,又自嘲似的笑了笑“老子都被你叫硬了。”随后两指一掏一夹,十分顺利地把那支该死的开塞露取了出来。

    我一看,还真没破。心中那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我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祁洛的床上,前边那话儿还十分不死心地翘着,浑身都是冷冷的潮意。

    被单上、祁洛随手扔在床上的衬衫、毛巾,满满都是他的味道,这些无一不提醒着,这里不属于我。

    我胡乱地穿好裤子起身,“等一下。”他叫住我,扔了一管软膏过来,我瞄了下,是治肛裂的软膏。

    “何志猛留在家里的,”祁洛的眼神还停留在iad上,仿佛在那里发现了新大陆,“还没开封,这回好好看说明书。”

    “我没便秘”我再次羞愤地瘸着腿夺路而逃。明天,大后天,噢不,这一个月,我都不想再看到祁洛了。

    站在淋浴下冲了很久,内心的躁动和身上的热度才平复下去。失去了可以酣畅款待的对象,所有只为排解的自慰都显得索然无味。况且实在太累,我也没什么精力发泄,小兄弟在几经挑逗得不到满足之后,也像是被抽了主心骨,就这么软踏踏地垂在胯间。

    镜子上凝结的一点水雾被抹去,我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只觉得满腹凄凉无处可说。

    这个星期四的晚上,真他妈漫长啊。

    刚才那一番按压前列腺的体验,让我四肢还在打着颤,欲望向这顶处攀升,冲刷掉所有理智的快意是那么明晰。

    美酒和性欲永远让人无法抗拒,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芙蓉帐暖度春宵,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

    纪晓岚曾说过一句话“生我的,我不敢,我生的,我不淫。”这句话被张学良奉为至理名言。意思就是,这世上的女人,除了他母亲和他女儿,其他的都可以毫无顾忌搞上床。

    而今,我竟趁着醉意鬼迷心窍地,对我的小舅舅的肉体产生了背离人伦的肖想我叼着牙刷苦笑了一下,从前没发现,还自诩三观端正,原来我竟然如此有做淫魔的潜质,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

    这几日夏末的台风登陆,楼下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倏尔,粗大地雨点砸落下来,小区门口高三补习班的孩子们大多没有带伞,被不请自来的雨水砸的哇哇乱叫。有几个用书包顶在头上闯进雨帘里跑回家,还有的站在屋檐下,伸手试着降雨大小,刚迈出腿,又犹豫着缩了回来。

    独自站在楼梯口,我抽完了烟盒里最后两根烟,声控灯熄灭,黑暗中只看得烟头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小点。

    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

    第05章 揭秘星期六

    在被酒精泡坏了脑仁的那个晚上,我在险些与小舅舅擦枪走火,又临阵脱逃了之后,除了火辣的肿菊、宿醉后的头痛,以及祁洛对我的全面无视,其余什么都没有留下。

    倘若我是个银行卡里数字甩出来,分分钟叼爆圆周率的土豪,我应当独自一人买断整年的租金,然后把祁洛和他装着晓松老师的iad一起扫出家门;倘若我是个有节操、有骨气的汉子,我应当果决地一卷铺盖,给祁洛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然后自己滚蛋;倘若

    对不起,我编不不下去了,没有这些倘若,因为我就是个卢瑟。

    自上次大吵后,我和祁洛的关系如同一个正弦曲线图,才刚刚有缓和的趋势,又一夜之间跌破冰点。

    我和他,该怎么下定义

    好奇也好、一时冲动也好,我从不否认自己的卑鄙和怯懦。原则在这里,小时候那事也没完全揭过去,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对祁洛动了心。

    回想起来,他明明可以快速地帮我把开塞露取出来,却故意磨磨蹭蹭地跟我的前列腺过不去。在那个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觉得好玩吗,和自己的外甥。

    祁洛一直比我理性,凡事更讲究结果,用一句电视剧中常出现的台词说,就是“你们之间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一点,在于我们的相处中,我深知他其实比我更清醒。

    午间休息的时候,我抽空给我爹打了个电话。自从我老娘因病去世以后,我爹就把公司全权交给了我大叔,自个买了冲锋衣、登山包,成为了浪迹在天涯各个角落的背包客,我们父子俩几年难得一见。

    上一次同他联系,我爹正从川藏公路往拉萨往的路上,接通电话后,那边信号极差,全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风声,两人没说几句就挂了。

    这回才响了两声,老爹接的倒是很快,我握着手机,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化成了一句“老爸,你在干啥,吃了吗”

    “吃了,吃了吃的糌粑和团结包子。”大概是怕我听不清楚,我爹的嗓门大得振聋发聩。

    我“嘿嘿”笑了两声,道“好吃吗,在那边气候习惯吗”

    “哎,不太习惯,嘴上全是白皮,脸晒得跟锅底似的,回头你该认不出老爹咯。”我爹笑呵呵地跟我聊了几句那边的风土人情,说还准备继续往尼泊尔走。

    我应了几句,转而听到他有点小心道“怎么样,你舅外公这个公司还不错吧现在这个工作做得还习惯吗”

    知子莫若父,这话问到症结上了。

    曾几何时,我也自以为是个唯诗和远方不可辜负的理想主义者,看过几部idb上评分高的电影,发表过几篇装模作样的影评,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下一个伍迪艾伦或者昆汀,分分钟可以执起导筒改写中国电影。

    这种自以为是的创作冲动澎湃爆表,却找不到宣泄途径,于是我不顾我爹的反对,一意孤行去美帝学了电影相关专业,在外浑浑噩噩漂泊几年,肚里啥也没揣着。回来投了几份简历,面试过不少传媒公司,也在电视台的后期剪辑室里,对着电脑,跟着几个同事夜夜爆肝过大半年。

    在省台那会儿,一次熬完大通宵后,我驱车到我们台旁边的早餐店嗦粉。那天天气特别冷,一大早天空和树叶都是冷灰色的,我打着牙花子捧着那碗牛腩粉,刚想热和一下手。“咯噔”一下,脑子里那根弦便断掉了,我一头扎倒在大马路上,那碗滚烫的米粉溅了一身。

    那会我爹正在深山老林里,和一群道士学习如何延年益寿,是我大叔来医院捞的我。我爹为人总是乐呵呵,待谁都是一副好好先生没脾气的样子,我大叔那可是霸道总裁,上来就往我头上呼了一把,沉着脸喝道“死小子,你还要不要命了,你明天就去辞职”

    我们台的编制难弄,几十个人打破头抢一个指标,余下的都是合同工,像我这样的,连合同工算不上,纯粹就是打杂的实习生,要走要留都没人拦着。

    说到底,我还是吃不得苦,从小缺乏磨炼,又太贪图安逸。电视台太鸡巴辛苦了,做牛做马不做编导。自从干了这行,我很少在凌晨四点之前睡着过。

    我知道大叔是担心我,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又没有小老婆,他怕我跟我妈似的,一言不合便在工作岗位上嗝屁了。

    刚好祁洛这边的贵金属贸易公司有职位缺着,大叔就让我过来先锻炼两年,培养经验,等熟络了项目,再回自家产业做事。

    于是这么一病,我便顺势辞了电视台的职,把自己曾口口声声宣称要奋斗终生的梦想,塞进了电脑回收站。

    本以为午夜梦回之时,我会偶尔梦到从前在学校拍片子、剪素材的日子,怎么着也该内疚一下,遗憾两下,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祁洛这边事情比较单一,我们销售部更多的是考验和人沟通打交道的能力,和我学的专业更是相去甚远。要说落差,那铁定是有的,相比在电视台对着电脑死磕,这里更加不是我擅长和熟悉的,但是我已经没有了反悔和后退的余地。

    明年就该是本命年了,作为我爹唯一的孩子,我好像从未给过他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让他担心。

    “挺好的,我同事都挺逗,工作上手也挺快。”我笑了笑,“一会该上班了,爸我不跟你说了。”

    我爹道“好,好,我一会也该跟驴友们出发了。”

    刚撂了电话,一曲动感劲爆音乐自音响响起,“娘子,啊哈,youinotthurt”

    这是张海丽专门给我们办公室设的午休提醒闹铃郎的诱惑。照她的说法,有快速醒脑提神之效,尽管已经听了无数次,每次被它从清梦惊醒,我还是忍不住面部痉挛不止

    萌叔不愧是张海丽的姘头,边打哈欠边不停嘴道“是郎给的诱惑,我唱起了情歌。是渴望的天空,有美丽的月色。是郎给的快乐,我风干了寂寞”

    我伸了个懒腰,还未挺直身子,萌叔便一巴掌捏在了我的颈椎上,道“祁经理要过来,注意仪态啊兄弟。”

    “没事儿。”现在祁洛就把我当做一团大型移动有害气体,压根不拿正眼看我一眼,我估摸着哪怕我现在扑过去抱着大腿示好,丫也只会像弹落一粒灰尘一样,把我从裤子上抖下去。

    尽管如此,积威之下,在张海丽和祁洛两大凶神前后脚踏入办公区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大伙立正稍息站好。

    张海丽带着祁洛这孙子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甩动着她油亮的马尾微微颔首,对我们办公室的卫生质量和大伙儿的精神面貌表示肯定。

    祁洛背着手站定,张海丽抬高声音道“最近的成交业绩不错,这个周末咱们就不加班了。”

    小王小李小冯带头鼓起了掌,海丽姐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大家想过个好中秋节,就继续加把劲,不要懈怠。”转而又道“祁经理来说两句”

    祁洛摇摇头,“你办事公司放心,我没有要补充的。”

    萌叔站在我旁边,悄悄往转椅那处挪了挪,低声对我道“哎,我怎么觉得祁经理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我低着头看着座位上那一摞的客户资料,道“怎么不一样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

    他“啧啧”了两声,搓着手指道“你们吵架啦”

    这下我有点意外了,有这么明显吗难不成我就这么兜不住心事,什么都写我脸上了我笑笑道“你又知道了”

    “这个祁经理吧,一直很关照你。每次他到咱们部来,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往你这个桌子这边看。今儿我注意了一下,从进门到现在,他连头都没有往咱们这边扭一下。这太反常了,你得罪他了”

    祁洛有这么在意我吗我倒是从来没有发现过,何志猛瞎吹的吧。

    碍于我和祁洛这事没法细说,我道“你别瞎鸡巴猜了,传到海丽那去,又得给我训话了。我哪能得罪他,他可能就今天忘了上眼药了吧哈哈哈哈哈。”

    萌叔明显不信,张着嘴满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次日我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找了件最显脸嫩的t恤套上。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和苟且的祁洛,还有和英俊的约要赴。

    上回答应帮英俊追女神,英俊特意挑了个我俩都不忙的周末,回他母校去会一会他的梦中女神。

    刚去美帝的时候,因为口语不算太好,所以如无必要,我绝不主动开口。导致同屋的室友以为我有抑郁症,说我面带凶煞,遂一直不敢得罪我,怕我一激动就像大象里的俩孩子一样,端起枪杆造一场校园屠杀。

    漂泊在异国的日子不算太好过,我爹还时不时因为在外旅游,忘记给我打生活费。有一次逼得我吃了整整三个星期超市折价货。美帝超市的法棍,打折的折合六块钱软妹币一大根,又硬又长,可吃可防身。还有那种原价2刀的鸡肉卷,在超市关门之前已经打折到029刀,因为当天过期。我推着购物车,在一群大妈老爹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横扫了全部余货。导致我后来看到这俩就想吐。

    总之那几年回想起来,的确没有太多值得怀念的。

    相反,此时和池峻走在林荫道上,看着x大学子一张张青葱稚气掐的出水的脸庞,我倒是对错失的国内大学生活相当向往。

    我撺掇英俊给我看女神的真容,英俊拿手机捣鼓了半天,我不耐烦了,夺过他手机道“不是女神吗,找个照片还找这么久,你平时拿什么撸”

    我一瞅那照片,乐了,这英俊的眼光不赖啊。因为在电视台做过大半年的节目,对人脸的五官分布在镜头下的表现比较敏感,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是整的是的,基本上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姑娘一看就是货真价值的大美人。

    这五官过硬就罢了,女神还自带仙气,大名也特有武侠范儿,解无双。其中一张照片还是在舞台上弹古筝,乍一看那股子冷清劲儿,活脱脱一小龙女出世。

    我把手机还给他,道“可以啊你。但是你女神这么美,你不担心她的美貌把你比下去了”

    “女神就是女神,哪里是可以比下去的。”池峻今天穿的是男装。他把手机插回兜里,有点含糊地回了一句,似乎在有意识在逃避我的眼睛,神色稍有慌张。

    这小子不大对。

    如果是平时,英俊一定会跟我争个天昏地暗,非要我承认他最美才罢休。而且,刚才我握着他手机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非常紧,好像手机里有什么不可描述的裸照,怕被我看见了一样。

    我忽然有些后悔就这么把手机还给他了。

    池峻这个人吧,乍一看好像就是个小迷糊,每天挂在嘴边的除了小裙子就是他的美貌。但实际上,在对待正事的时候,英俊很有自己的一套主见,属于一旦决定了某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我知道他的专业、工作能力都出色,也肯沉下心来吃苦。

    所以,一见他今天这个畏手畏脚的心虚样子,我便知道他铁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人和人的关系之所以能持久,我觉得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永远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管你们多么要好。朋友是,恋人也是。既然池峻没有要说的打算,我也就装聋作哑便好。

    无双大女神今儿在他们系刚好有场讲座,我就权当来欣赏美女来了。

    女神的人气果然很高,偌大一个多媒体阶梯教室基本上座无虚席,男生还占了大半,中文系竟然有这么多雄性,这点倒是很稀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辅导员抓过来凑数签到的。

    等人来的差不多齐了,池峻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愈加明显,一对招子不住地往前几排座位瞟,手指紧握住自己的手机,掐的都快留印了。

    前排坐的应该都是系里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吧,难不成女神的老公也在池峻想干啥,抢亲杀人

    解无双一进场,全场掌声雷动,好几个男孩子跟泼猴似的吹着口哨。果然是x大镇校级别的大美女,百闻不如一见,这姑娘肤白堪比日光灯,本人甚至比照片还要好看。

    女神端庄地向前排领导问了个好,走到多媒体讲台前开始播放t。

    这次讲座的题目是在新媒体的冲击下,传统电视行业何去何从。

    看到这个题目,我忍不住会心一笑。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被拿过来让我们写论文、做课题讨论,毕业以后工作面试,也常常被hr提问类似。所有能深挖的点,都在学生时代熬夜的台灯底下被挖遍了,实话说,我对这个可谓是再也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不过,解无双的演说主要是以风趣、幽默为主,还时不时带点美女的自嘲,很聪明。开讲十来分钟,底下笑声、掌声不断,哪怕是忙着看手机的同学,都不时抬头望向t上示范的案例。再加上女神灵活选用了许多实践案例,整个讲座没有学院派那种背稿的枯燥效果。

    作为一个已经脱离这行的老油条,我甚至饶有兴致的听完了全场。

    幻灯片到了底,大女神优雅地向同学老师表示感谢,底下两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上去献花,再次引发了今天讲座的高潮。

    我一开始没留意,直到其中一个往我们这边侧头看了一眼,我才发现,那俩熟悉的身影,不是祁洛大魔王和那天在酒吧里遇到的小帅哥吗

    简直惊呆。我随口道“巧了,祁洛也来了,还有那个小帅哥。世界怎么这么小。”

    “啊,吉吉吉吉,怎么个情况呀”池峻用那种明明好奇的要死,又拼命故作轻松的语调问道。我侧头一看池峻,发现他也紧紧盯着下边那两人,甚为在意的样子。

    我一想,是不是这小帅哥也是池峻的情敌之一,他搞不好就纵身一跃,从这里下去把人砍了。连忙胡诌道“没没没,你学哥前两天还找那小帅哥约炮,今儿就一起过来献花,我有点惊奇。”

    “什么,约炮”池峻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转而又对我僵硬地笑笑,下嘴唇咬的死死的。

    “不不不,”我发现我有好心办坏事,越描越黑的趋势,忙道“我乱说的,应该没有。”

    “哦”他失魂落魄地应了我一声,道“吉吉觉得他俩般配吗”

    祁洛和陆栎如果他俩是一部庸俗狗血偶像剧的演员,祁洛就是那种天生的主角,到哪都是自带反光板、镁光灯加上定焦特写,但他这个人太锋芒毕露,是优点和缺点都太过鲜明的人。有时会让人觉得难以招架,无从相处。

    陆栎我这才见到第二面,印象大致是那种默默守护在女主角身边的温柔人设他大概是一块璞玉,温润内敛,静水深流。或许第一眼没有引起大多注意,但随着相处加深,你会挖掘出他愈来愈多的惊喜之处。

    至于般配,恕我直言,就祁洛这个大王八,我认为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该被他祸害。

    见我没回应,池峻竟傻傻地道“我看着挺配的。”

    “吉吉,你一会还去跟学哥说话吗”他又道。

    躲他都来不及。我道“不去了吧,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烦了都。”

    “嗯,那陪我散一会步。”

    我担心英俊有什么事想不开,连连答应下来。

    池峻说的散步,当然不是苏轼和张怀民夜游散步那种清明雅正的fee,而是竞走。

    对,池峻这小子是跑过全马的运动健将,即使在工作如此繁冗的情况下,还保持着每天十公里的运动量。他一言不发便拽着我在x大的运动场上暴走起来,开始还好,我还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但是毕业以后疏于锻炼,我的体能下降不少,到后来我只能小跑着跟着池峻转悠。

    我有些憋不住了,气喘吁吁道“英俊大兄弟,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有话就说吧,再跑下去我肠子就断了。”

    英俊点点头,道“是的,俊仔有件事我骗了吉吉。俊仔需要酝酿一下,跟吉吉倾诉一下。”

    一听“倾诉”这个词,我就头疼,也不知我是流年不利犯了哪颗灾星,人人都来骗我一下,然后再找我当一回知心哥哥。

    “其实,吉吉你猜的没错,我是喜欢男孩子的。”池峻放慢了脚步,转头冲我莞尔一笑。

    果然,这可以。我反倒松了口气,又异装癖又gay,这样才池峻嘛。本爸爸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那解无双也是幌子吧。”

    “嗯。”他顺势在路边的矮凳下坐了下来,我心里一声欢呼,心说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暗恋了十年的,不是我的老师。而是老师的学生。”池峻又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比纸还薄,“我之所以没告诉吉吉实情,是担心你接受不了。我怕失去吉吉你这个好朋友。”

    说实话,我十分不理解他的逻辑,如果我真的会介意这些,一开始,我就不会走向那辆出租车后,还同他成为朋友。但是,对待一个没心肝的小甜心,是任谁都无法真正心硬起来的。

    到我表态的时候了。我大力拍了拍英俊清癯的肩膀,道“搞你们这行的,有几个异性恋啊你什么意思太看不起我的承受力了吧你说的学生,就是祁洛旁边的那个小帅哥”

    池峻点点头,眼中仿佛有一潭深沉温柔的湖水“他叫陆栎,我们初中就是同学。”

    初二那一年暑假,池峻在和几个同学打球的时候骨折,夏天天气炎热,骨折后诸事多有不便。某天换完药后,他突发奇想换上了妈妈的睡裙,一个人对着镜子看了许久。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穿裙子更方便,后来才懂得,自己天生便是爱穿女装的。

    “那时我还没有发现自己只喜欢男孩子的。”池峻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学校以后,老师便托付池峻的同桌陆栎多多照顾他。因为骨折缺乏锻炼,大腿处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肌肉萎缩,两条腿稍有粗细不一。有一次,同寝室另外几个人起哄要看池峻的腿,池峻不肯。大家便笑着闹着过来边摸边要扒池峻的裤子,不知怎么,池峻竟发现自己被摸得起了反应。

    那次是陆栎给他解的围,自那时起,池峻便对这个温和好脾气的同学,种下了别样的情愫。

    “后来高中我们没在一个班,我知道他成绩很好,一直拼命学习,想跟他考一个大学。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还托人去问,最后才来了x大。”

    “那你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不表白呢”不是我八卦,人一旦进入社会,很多价值观和看待问题的方式都会发现变化,学校那点青葱美好,很容易便被现实给磨没了。现在还没下手,那基本上就成不了事了。

    “因为,因为我不敢。我配不上他怕他觉得我是个变态,那样,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池峻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目光中点点波澜。

    “怎么会,英俊你是最好的。”

    “谢谢吉吉,但是他是很特别的一个人啊,我比不了的。”他对我笑笑,“后来陆栎留校读研,我又一直很喜欢电视这行,没法再陪他念下去了。”

    这话没错,做电视这方面,学历其次,主要便是实践经验,倘若池峻再读个研究生出来,比早入门两年的同龄人,何止是差了百步。

    我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池峻看着绿油油的人工草地,道“我只是想来多看看他。”

    英俊这副样子,我仿佛听到了李莫愁每次出场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还是我们傲娇霹雳池大俊吗我忍不住煞风景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咋就这么猥琐跟琼瑶女主角似的,喜欢就说,就算他不喜欢你,你少了他这一个朋友也不会死。”

    “不是的,会死会死的。”他摇头道。

    “你”我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恨不得拿块板砖,敲开池峻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再看吧。我我再想想。”池峻平静道“吉吉,我们先去看解老师好不好,刚才都没跟她说话就走了。”

    若是他还像平时那样胡搅蛮缠的傲娇样,我倒没多大感觉,正是这样成熟懂事的英俊,反倒让我甚为不习惯。

    原路返回,正好碰上中午下课,精力旺盛的小崽子们争先往下涌,我们在人群中逆流而行,好不艰难。

    才刚走到三楼,池峻突然一个大幅度急转身,扯住我的胳膊道“吉吉吉吉,我们回去吧”

    楼梯上本就人多,他这下动静挺大,刚想说这小子发什么鸡瘟,后面的一个女生脚下一滑,一头撞到了池峻背上。池峻又拉着我,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下子我们全都失去了平衡,眼见就要一齐从楼梯上滚下去。

    我还在想最近是不是水逆,一只纤长雪白的手臂从我斜侧面伸过来,特别坚定有力地把我往前边一拉。

    我抬头一看,那乌发如瀑、那晧齿明眸,竟是解无双。心说就该再肌无力一点,趁机栽倒在人家大美人身上才好。

    当然我没这个福分,祁洛从解无双旁边走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这下我才站稳了步子。我刚冲他使了个眼色,这厮竟然立即放开了手,把脸别到了一边。

    我们仨都惊魂未定,陆栎叫了池峻一声,一把把手里的相机包往地上一扔,道“俊俊”

    这二百五反应不快,力气挺大,那相机包被他一把从楼梯上甩了下去,往下翻了几翻才停下来。

    一看那相机包的上的标识和露出的背带,是才上市的感动牌5d4。

    加上镜头、配件大几万的家伙,就这么摔了,陆栎没有丝毫心疼的样子,甚至连一眼都没分给它,只是到池峻面前道“你怎么样没扭着脚吧”

    真土豪啊。我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钱倒是小事,只是搞摄影这行的,一般都视相机如生命,保养相机比哄女朋友还细心。像陆栎这样的豪迈不羁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池峻先前还忧心忡忡的脸上立马春光灿烂,道“陆陆你也来了我之前都没有看到你。”

    我心说你就瞎鸡巴扯,你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装他身上了。

    “原来你们都认识,巧了。”转头见解无双还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我先同她打了招呼,道“谢女侠相救。”然后又冲祁洛尴尬道“祁经理。”

    祁洛那双带着寒气的眼睛望向我,眼中没有多少笑意,嘴角也只是礼节性的勾斜,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的心狂跳了几下,说不上是痒还是莫名地绞痛,同时还有的跃跃欲试的刺激。大概我这人就是有病、抖,他不理我我就总想做些什么让他看到我,他理我我就忍不住再做点什么让他怒发冲冠跟我掀桌子动手才好。

    小帅哥确认完了池峻安全无事,这才从好心的学妹手里接过相机,温和一笑“谢谢。”转而对我们道“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去吗”

    我估摸着祁洛也不大想看见我,刚想拒绝,被英俊掐了一把我的手臂,他抢先道“去去去,我们去吃好吃的。”

    “好啊。”陆栎的眼睛生得黑亮黑亮,跟池峻家养的比熊似的,一笑起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格外有亲和力,池峻在一旁看得两眼直冒爱心。

    介于吃饭的地儿还挺高档,为了放祁洛一顿血,我基本上逮着哪个贵点哪。

    饭局上就我一个不是x大的,全程我都在听他们瞎侃,解无双看着挺小龙女,实则风四娘,端起酒杯颇有侠女风范。虽然来之前说好了不喝酒,我一个把持不住,被她劝得连连灌了几杯老白干。

    到最后,女神竟然也有些微醺了,一本正经讲起了黄段子,把池峻和陆栎逗得直乐。祁洛倒是不在状态的样子,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

    准备结账,祁洛正要抽卡,陆栎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道“这个我来的。”边说便拉开他那个硕大的方桶状相机包,一叠厚厚的粉红色钞票,就这么胡乱压在那个乌黑蹭亮的最新款5d4旁边。

    陆栎笑了笑,像学汉字的孩子抓识字卡一样抓出一把钱,道“刚好要去买烟。好久没见了,这次我来请。”说完便走了,那相机包就这么敞在一边,连盖都不盖一下。

    我被他的行为惊得不知说啥,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英俊帮他把相机包拉好,解释道“他高中就是这样的。他用银行卡老是丢,还总是忘记密码,所以干脆就揣着现金出门了。”

    祁洛听了淡淡一笑,还顺势点了点头。

    如若是在我公司里听到这等见闻,我铁定会觉得这人暴发户装逼,但是看着在场三人的反应,看来陆栎小帅哥真是那种清新脱俗不做作的土豪尤物。

    难怪池峻会说觉得自己不配,英俊家里顶多就是小康,据他自己说,大学的时候买一套日牌o裙,都要在外面的传媒公司接活加省吃俭用。小帅哥手腕上那一块江诗丹顿就不知道值俊俊多少条小裙子了。也难为他一直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很多人奋斗一生追求的东西,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这么想着,心中颇多感慨,心说池峻这事,如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回去的路上,英俊不是哪里突然开了窍,缠着小帅哥给他拍jk制服写真,大概是准备主动出击了。我对他的逻辑还是不大懂,你男神都能接受你是个裙下长屌的异装癖,难道不能接受你是gay么

    在内心吐槽了两句,我还是给他发了微信,祝陆栎早日栽倒在他的o裙下。

    池峻回我这不正在温水煮青蛙呢

    坐在副驾上,祁洛在我旁边正开着车,侧脸看上去冷漠的不近人情。我忍不住把眼光挪到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上,一直没仔细看,其实祁洛的手长得很好看,骨节均匀,手指修长白净,手指甲也是剪的干干净净的。就好像那天他的手指在我后面套弄的感触,其实他很小心也很温柔。

    光是这么想着,我便感觉到些许燥热,血都冲上了脸颊。忍不住稍稍侧了侧身子遮挡,以免待会胯下出现异样。

    祁洛有点奇怪地望了我一眼,终于主动跟我说了一句话,道“你在看什么”

    我一下从幻想中晃过神来,道“仪表盘我看你有没超速哈哈啊哈哈”

    他又多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对我这种突然的抽风已经渐渐习惯,再把脸转过去的时候,眼神中已多了些暖意。

    他娘的,终于舍得跟老子说话了。我想了想,趁热打铁道“祁经理,我有一个问题。”

    “说。”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挡风玻璃。

    “你和陆栎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学中文的。”

    “学生会,解无双那时候是负责人。”

    怪不得他们三人很要好的样子。

    “那”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我这都是为了池峻,“那你是不是对陆栎有意思”

    祁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的手指绞缠在一起,道“我是你外甥,对舅舅的终身大事,有关心和过问的权利。”

    “哦,是这样。”他不慌不忙道“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怎么以前难不成还有一出现在还想旧情复燃继续发展我有点气闷,道“说正经的,你就别卖关子了,池峻喜欢他好久了。”

    “放心好了。以前现在都没有。”

    我轻舒了一口气,道“池峻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什么委屈。”

    祁洛看了我一眼,淡声道“你们倒是很要好。”

    “陆栎怎么说,比较特别,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不过池峻既然都认识他这么久了,肯定会有心理准备。”

    我见他说话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心情也跟着从冰箱冻库解了冻。祁洛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地,车里放的歌倒是很好听,一直很对我品位。刚吃饭喝的茅台有点儿上头,我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

    从x大回我们小区大概三十来分钟的路,中间堵了几次车。午后易瞌睡,正睡得迷迷糊糊,我感觉到车停了,也不知是到家了,还是又堵上了,反正到了祁洛也会叫我,于是干脆就继续眯着。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挨蹭着我的左边脸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祁洛在逗我,刚想说别闹了,那触觉从左脸径直到了我的嘴唇。

    非常轻、非常若即若离地,好像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吵醒我。

    是是祁洛吗他在吻我车厢里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我屏住呼吸,只能听到自己一下一下剧烈的心跳。

    “大外甥,到了。”不知过了多久,祁洛叫了我一声。

    我一睁开眼,车库里昏暗的光线下,祁洛抱着手臂,倚靠在主驾驶的车窗那处,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哪有什么轻吻,“嗡”地一声,一只花脚大蚊子从我下巴那块飞过。

    妈的看什么看我把怒气全发泄在了那只吸血鬼身上,一把伸手捏爆了它。

    第06章 缱绻星期天

    回到家,我径直杀回卧室,睡了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我这人睡眠浅,这阵子熬夜加班熬得神经衰弱,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半醒了。期间祁洛好像过来看过我两次,我有察觉,却无力动弹,等他开口说话等得再度睡死过去。

    一直到第三次,一股子香味从门口飘过来。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我被勾引得无从抗拒,只得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只见祁洛端着碗站在门口,身上套着寻常的居家t恤脚蹬人字拖,头发软软地塌在额前,看上去好像一个青涩帅气的大学生。

    他见我醒了,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对两眼痴呆的我招了招手,道“想吃吗”

    “想。”虽然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但我脑筋还没转过来,口水先分泌了起来。

    “叫舅舅。”

    “舅舅。”我老实道。

    “求我。”祁洛低笑了一声。

    我配合地冲他伸出手,道“我求你。”

    “哦,不给。”他竟然一转身就走了。

    我从床上猛地跳起来,冲到客厅骂道“祁洛我操你大爷的。”一出去,我就被眼前的美食给怔住了,桌上那一大盘那不是,红彤彤、火辣辣、油滋滋的,小龙虾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何以解忧,唯有啤酒和小龙虾。在吃这方面,祁洛比我讲究得多,小龙虾订的十三香、醉酒和香辣的拼盘,个头均等且大,锁鲜盒底下铺的干冰还在冒冷气。一眼望上去,肥嫩的龙虾君仿佛在层层的云雾缭绕中冲我招手致意。

    我看得食指大动,正欲动手,祁洛抢先一步按住我的手腕,道“操谁大爷”

    “我,我大爷。”我咽了口口水,十分没有骨气地求饶道。

    祁洛点点头,对我的奴颜媚骨表示满意。我趁机拿了一次性手套,丢了一个给祁洛,两人以迅猛地攻势解决起小龙虾来。

    肉质紧实鲜嫩,佐料劲辣入味,几乎是一口一个,没一会儿我面前就堆起了一堆虾壳。祁洛吃东西的姿态比我优雅很多,但他那边也是战果非凡。

    正吃着,我兜里的手机叫了一声。我别扭地扯掉手套,掏出来一看,是中国移动催我交话费来了。

    啧,垃圾移动浪费我生命。顺手又滑了一下,几条未读微信映入视野。是英俊。

    “吉吉吉吉,我在陆栎这边,有事走不开,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小忙”

    “帮我去接一下兜兜,它一个人在宠物店,晚上会害怕的回头我请你吃螺蛳粉”

    兜兜是池峻养的一只比熊,我不大喜欢小动物,但这狗跟我挺亲,一见我就疯狂地朝我裤脚滋唾沫。用英俊的话说,那是它在对我表示喜爱。

    信息量有点大啊,池峻果然非同池中物,上午还绞着衣摆说怕怕,晚上就住人家了。这几条是晚上六点多发来的,我一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了。

    这几天我们这儿都在刮台风,一到晚上就妖风四起,振雷滚滚,说不定兜兜真会怕的。我叹了口气,回了个“好的女大王。”

    池峻回的很快请叫我女王大人。末了还附了一张他扎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对着镜子的自拍。

    我看着手机直乐,抬头见祁洛在看我,我解释道“我要出去一趟,帮池峻把狗接回来。你先吃吧,不用给我留了。”

    祁洛微微蹙了眉,看了看窗外,道“可能会下雨。”

    “没事儿,反正也不远。”我起身去找雨伞“要是没把英俊的爱犬好好地接回来,他明天要炸毛。”

    他小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我正在厨房洗手,一时也没听清,便问了句“什么”

    祁洛走过来把满桌的龙虾残骸倒进垃圾桶,道“没什么,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有老司机保驾护航自然方便了许多,一下车,一股子阴飕飕的凉风直往领子灌,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祁洛撑开伞回头看我,雨大风大,穿短袖甚至还有些寒意,我忍不住往前一步托住了他的胳膊。

    感觉到他有一刻的僵硬和停滞,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祁洛刚刚在家对我说的是你对朋友比对我要好。

    我连忙故作轻松地一笑,愈加抱紧了他的胳膊,道“天冷,取暖。”

    他倒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拽样子,只是不经意间,又默默向我靠近了些。

    到达宠物店门口,一个个子不高的姑娘正准备从里面把卷闸门拉上,卷闸门很重,衬着她娇小的身影,显得十分吃力。

    奇怪了,这么早就关门我喊了一声,道“哎,美女等会,我们来接儿子。”

    姑娘的动作稍有停顿,充耳不闻地继续拉门。祁洛眼神比我锐利很多,他神色微微一变,抢先一步上前,把闸门往上一抬,惊人的一幕出现在我们眼前。

    满地斑驳的血腥,铺满了宠物店内米色瓷砖。

    “要是没把英俊的爱犬好好地接回来,他明天要炸毛。”出门前我随口的一句话,再次浮现在耳边。出什么事了,兜兜没事吧该不会被我这乌鸦嘴一语成谶了

    宠物店的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见店门又开了,柳眉一拧,刚准备发怒,眼见进来两个陌生人,那恼怒的表情顷刻间拧转成了笑容,道“这么晚了,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脚边瘫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大概品种是雪纳瑞,毛色不算太光亮。见有人走近,雪纳瑞用哀伤的黑眼睛看着我们,发出很轻的“呜呜”声,浑身血迹斑斑,下巴搁在一小滩血泊中,眼见着就快喘不上气了。

    还好,不是兜兜。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来接我们家狗,就一只比熊,这么大。”我比划了一下。

    英俊来给兜兜美容的时候,我偶尔也跟着一起,老板大概对我有些印象,这次池峻也提前打过招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矮个姑娘把兜兜领出来。

    我跟着往里间走了几步,忍不住环视了一圈,空气中的血味还未散去,一只两眼浑浊的哈士奇被关在门口的笼子里,十分凶悍好斗的样子,下颚的白毛都被血染红了。

    从姑娘手里接了兜兜,这家伙大概都被吓傻了,见了我也不滋口水,十分顺从地趴在我的臂弯中。

    “请问,那边那只小狗,是被咬伤的吗”我询问道。

    “就是被你旁边这只哈士奇咬的。”姑娘刚回了我一句,老板娘恶狠狠的眼神便投了过来。

    我又往里间的水池走了一步,装作要姑娘给兜兜理毛的样子,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看那只小狗流了很多血。”

    姑娘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看了一眼,放低声音道“这么重的伤,治起来很费劲的。这只狗不是顾客寄放在店里的,我们已经养了很久了,可能可能老板会处理掉吧。”

    处理意思是把这只小狗拿回去做狗肉火锅吗“扔掉杀掉”

    妹子点点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老板娘在外面喝了一声,语气甚为烦躁不耐“小彭,快点来拖地,一会要下班了。”

    我既没有爱心泛滥圣父病,更不是那种在狗肉店门口哭嚎着不许人家吃狗肉的狗奴,深知自己并没有立场去干预老板的决定。

    只是,那小狗带着哀求又凄婉的眼神,一直在我心中盘桓不散,搅合的我心神不宁。

    小时候也曾羡慕过邻居家小伙伴养的京巴,但是我爹对狗过敏,看见我把它抱回来都要发怒。我老娘也劝我说“顾喆,你只是一时的兴趣,等你尝到养狗的辛苦,你就不会再喜欢了。”

    后来长大了,每天都有各种试卷、各种单词要写要背,我也就真的慢慢对养宠物失去了兴趣。

    如果,我把这只狗买下,带去宠物医院治伤呢不管能否治好,最起码,尝试过也是好的。想到它就要在垃圾桶里结束生命,我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当然,这不是我单方面可以下决定的,祁洛看到卫生间有头发都要抓狂,如何能忍受随处可见的狗毛、带着体味的食具,还有不小心就会踩一脚的粑粑。更何况,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根本没有把握能养好狗。

    “那你们这狗卖么”我斟酌了一会,还是开口道。

    小彭又看了外边一眼,眼神很忌惮的样子“这得问我们老板。”

    我禁不住转过头去,祁洛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略略扬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了询问的意味。

    “祁洛。”我轻轻开口道,却不知怎么把话接下去。

    “没事。”他平淡地回了一句,眼神沉静。

    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遂试探性地点点头。他二话没说,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转身径直出去,指了一下地上的小狗,对老板娘道“请问这只狗卖吗”

    大约恨不得赶紧摆脱这个包袱,老板娘二话没说点了头,还主动给了个优惠价,看着我俩的眼神都写着“人傻钱多”四个大字。

    隔着宠物店的玻璃,祁洛颀长挺拔的身形自带圣光,连掏出手机刷支付宝的样子都清俊非凡。我从未觉得他如此帅如此顺眼,如同举着仙女棒、高唱“哈利路亚”下凡的男天使一样。

    那小狗浑身是血,被小彭用一个塑料袋装着。祁洛把狗接了过去,小心地用手臂托着,试图让它舒服些。

    小彭把我们送到门口,道“老板娘希望我拜托你们,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去了,要不别的顾客都不敢来了。”

    我点头说好。

    兜兜放在后座,伸头过来嗅了嗅,又乖巧地趴回了座位上。雪纳瑞身上有伤,我只敢抱在腿上。小东西像是十分惧怕我,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

    祁洛一拉车门,外面粗大的雨点纷纷被车窗隔绝在外,我看着雨刷在挡风玻璃上舞动,心中像是被搅开在温水里的蜂蜜柚子茶,泛着淡淡的清香,还有氤氲着的暖意。

    我转头,诚意道“祁洛谢谢你。”谢谢大魔王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这一次,是我与祁洛合租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跟他说谢谢。

    偶尔,大魔王也没那么可恶。

    他斜了斜嘴角,转头看着我眼睛,道“怎么谢”

    我本正盯着他的侧脸,这一对视,猝不及防陷入了那双仿佛有引力的眸子。心下过电一般,脑子一空,颇有些措手不及。我匆忙地转过身看着眼前摇头晃脑的小黄人摆件,竟发现自己脸都有点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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