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阑一挂电话就想要把手机丢出去,最后忍住了,他坐在办公室里,端着一杯咖啡大口大口地灌下去,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他晚上并没有约会。虽然前两天方妈妈才打电话催过他,可是他拒绝了母亲给他介绍的女孩子,那个时候他还沉浸在喻维彦即将要回来的喜悦中。
到现在方成阑也没有为了拒绝母亲而后悔,他并没有心情去相亲,从昨晚开始,他脑袋里除了喻维彦就已经装不下其他东西。可他忍不下那口气,如果他们之间一定有个人要先服软,那一定得是喻维彦而不是他。
按照和喻维彦的约定,方成阑第二天晚上才去拿他的行李。
喻维彦打开房门,方成阑就站在门口,一只手微微往上一抛,把这扇门的钥匙扔还给喻维彦,“收好了,”方成阑说。
喻维彦手里拿着钥匙,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要方成阑进来坐一坐,只是把箱子往他面前推了一下。
方成阑看着他,说“我走了。”
喻维彦问他道“你去跟女孩子约会了?”
方成阑本来想说哪有那么快,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了下去,最后只冷冷说道“关你什么事。”
喻维彦点点头,圆眼睛瞪得挺大,掩盖住别的情绪,说“没什么,就是想祝福你。”
方成阑听到这话更是生气,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喻维彦默默关上房门,转回身朝客厅走去。客厅的茶几上还放了一张卡,那是方成阑随手塞在抽屉里的医保卡,喻维彦找到之后怕放在箱子里他会弄丢,所以特意放在外面想要交到他手上。
可这时方成阑都走了,他才发现卡还没有拿给他,想来自己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喻维彦不禁有些厌弃自己。
他拿起卡和钥匙手机,想着方成阑还没有走远,一边给方成阑打电话一边追了出去。
方成阑应该是开车来的,不然那么大个箱子也不方便搬回去,喻维彦进了电梯直接按负一楼,同时等待着方成阑接听电话。
可是方成阑并没有接他的电话。
电梯门打开,喻维彦抓着手机朝外面走,停车场里停满了车,不过这时候倒没有见到一个人,其中也没有方成阑的身影。
他朝着方成阑习惯停车的位置走去,一边走一边看手机,犹豫要不要再给方成阑打一个电话。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了不少好车子,尽管开着灯,可是不管白天晚上都光线昏暗,喻维彦隐约听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猛然转头去看时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他开始朝前面走,又一次找到方成阑的电话号码,在按下通话键的那一秒钟,他清楚听到身后有人朝他跑来,而且速度很快。
喻维彦几乎是还没完全回头,就被人狠狠从身后踢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他的手机也摔到了旁边。
他回过头,看到站在身后凶神恶煞的高大男人是之前那个一直在找他麻烦的孙祥。
孙祥指着他,说“找了你一个星期了,总算是把你找到了!”
而这时,喻维彦听到旁边地上的手机接通了,方成阑不等他说话,只冷淡而直接地说道“不是说分开了吗?别给我打电话了!”
喻维彦只来得及说了一个“方——”电话就已经被挂断,随后被孙祥一脚踢开。
孙祥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凶道“你把女朋友赔给我!”
而这时,方成阑已经开着车离开了,他接喻维彦电话是在车上接的,无论如何他想要先晾一晾喻维彦,过后要怎么样他还没有想好。
挂断了电话之后,方成阑又多少有些后悔,他想喻维彦可能是要服软了,他或许该听听他要说什么。
他和喻维彦迟早是要分开了,但是他也不想以这种难堪的方式结束,他一直以为就算分开了不能做朋友,他们也不该是仇人。
方成阑在等红灯的时候为自己点了一支烟,他看一眼手机,却发现喻维彦没有继续找他了。把手机抓在手里摩挲了一下屏幕,方成阑发现绿灯已经亮了,于是把手机丢到将车朝前面开去。
他又像是回到了刚刚和陆茜分手时的状态,每天开始约朋友同事打麻将,就是不想回去那个空荡荡的家,甚至搬回去两三天了都没有把房子收拾过。
比那时还要糟糕的是,他和陆茜断的时候断得非常干净,可现在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喻维彦,这些事情扰乱着他的心神,让他打麻将都难以专心,不过还好情场失意时赌运总是特别好,方成阑就算胡乱出牌,也总是赢多输少。
这天中午他在值班室睡了午觉出来,懒洋洋换了衣服打算下午去巡逻,在走廊上被一个同事叫住,说“唉,我今天上午出个现场,在一个小区地下停车场看到了你上个星期开那辆车。”
方成阑下意识问了一句“哪个小区?”
同事告诉他“就是那个什么碧华院,挺高档一个小区。”
方成阑懒腰伸了一半,放下手来问道“什么案子啊?”
“伤害案,”同事说,“受害人是小区业主,在地下停车场被人袭击,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虽然方成阑觉得不可能,却还是多问了一句“受害人叫什么名字?”
那名同事翻开手里记录看了一眼,说“叫喻维彦,怎么?认识?”
方成阑猛然间怔住,只觉得像是被人在脑袋上敲了一棍子,他转身就往外面走,走了一半想起来又返身回来,抓住那同事问道“他在哪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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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方成阑人都冲进了车子里面,才想起打电话找人换班,他挂档的手有些发抖,汽车开出去冷风一吹,发现自己满头都是冷汗。
不只是头上,方成阑若是伸手摸一摸,会发现制服下面的衬衫已经湿透了。
他在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怕得那么厉害,如果被打住院的那个人是他自己,恐怕都不至于如此。
到了医院,方成阑把制服外套脱下来丢在车上,坐电梯上楼时,照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道一般,身体往后靠去。
站在喻维彦的病房外面,方成阑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病房是两人间,不过这时候只有喻维彦一个人在里面,他就躺在外面那张病床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看起来瘦小而虚弱。
方成阑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喻维彦的额头,身后的病房门却突然被其他人推开了。
这回开门的人是喻峰,他人高马大的容貌却还稚气,大声喊道“哪位啊?”
方成阑回过头去,喻峰认出他来了,说“是你啊。”
等到方成阑再去看喻维彦时,发现喻维彦已经睁开了眼。
他想喻维彦会情绪激动,也许会哭,那他要把他轻轻抱起来好好哄一哄。
可是并没有。喻维彦那双圆眼睛除了没什么精神之外,便看不出来其他情绪了。
喻维彦说“我没事了。”
方成阑愣了愣,他伸手想要碰触喻维彦的脸,看到他有个挺明显的躲避动作。
方成阑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
他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因为他回忆起了那天喻维彦给他打电话时,他说过让他不要再找自己了。
喻维彦看着他,却说道“我该报警的,可是没来得及,还好保安发现了及时阻止,反正现在没什么事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抓得到人。”
他说这些话时很平静,就像是在和普通朋友交谈。他被孙祥打断了两根肋骨,身上其他大大小小软组织挫伤不计其数,到现在嘴角还有大片淤青。
那时候他很害怕,他尝试了去反抗,但他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和孙祥对抗,他被打得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够朝外面跑。
到这时喻维彦并不想去回想那段经历,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叫了喻峰过来,甚至没有告诉家里父母,他觉得畏惧的同时也觉得难堪。
喻峰走了过来,在旁边的空病床上坐下,盯着方成阑看。
喻维彦说道“去给客人洗点水果吧。”
喻峰还是有些怕他哥,默不作声拿了几个苹果出去了。
喻维彦的态度让方成阑一时间难以应对,他还是伸手摸了一下喻维彦的脸,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喻维彦含糊说道,“我报警了,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那个孙祥。”
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方成阑注意到他眼里还带着些恐惧。
他心疼了,不顾喻维彦的躲避,用手指轻轻抚摸他嘴角淤青,说“他跑不掉的。”
喻维彦说道“这就是警察的事情了。”
“维彦,”方成阑声音柔和,一只手伸到被子下面想要握住他的手。
“可以不要碰我吗?”喻维彦却突然说道。
方成阑一愣。
喻维彦说“我记得我们都分开了。”他没有用分手两个字,因为还记得方成阑说他没脸说分手。
“对不起……”方成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喻维彦却偏开了头,他神色有些厌倦,或者说是不耐烦,“谢谢你来看我,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可以不要告诉其他人吗?”
方成阑问他“我也是别人吗?”
喻维彦带了点诧异朝他看来,“那你能是谁?”
“我错了,你别跟我生气,不要说这种话。”
喻维彦呼吸都会觉得胸口痛,他皱紧了眉头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出口的话不能当作放屁,一句错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走吧。”
方成阑嘴唇都有些发白,“我想留下来陪着你。”
刚好喻峰洗了苹果回来听到他们最后两句话,把手里东西一放就去拉扯方成阑,“我哥叫你走你没听到啊!”
喻峰不知道方成阑和他哥究竟什么关系,可他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越看方成阑越不舒服。
就凭喻峰想要把方成阑推出去还是不容易的。可方成阑看到喻维彦又转过脸去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整个人顿时觉得脱了力,被喻峰两把就推出了病房。
方成阑靠在走廊墙上,默默站了好一会儿才站直了朝电梯走去,他要去亲手把孙祥给抓回来。
回去派出所,方成阑向同事借了喻维彦的询问笔录来看。
笔录上,喻维彦说自己受伤的日期是前天晚上九点多,他朋友离开时忘记了一张卡,他便只带着手机和钥匙追到了地下停车场,当时一边给朋友打电话,一边就遭遇了袭击。
方成阑坐在办公桌前,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手机,掏出来时没拿稳险些摔到了地上,他急急忙忙解锁,翻找到那天晚上喻维彦给他打电话的时间。
两个电话,第一个他没接,第二个他接了之后吼喻维彦,让他不要再找自己。
喻维彦遇到袭击时就是第二个电话他接起来的同时,他才刚刚开了车从喻维彦小区出来,他完全可以掉头回去撞死孙祥那个王八蛋。不,不对,他根本就不该跟喻维彦吵架,不该耍混蛋,那样孙祥就不会有机会袭击喻维彦。
方成阑就像是被下了蛊,一边心如刀绞一边继续往下面看,他看到喻维彦形容孙祥是如何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扇他耳光,一脚踢在他胸口,还用力踩了一下。
眼前的每一个字都不再是对喻维彦的折磨,而变成了对他方成阑的酷刑。
一个女同事端着咖啡经过方成阑身边,看他一眼便愣住了,问道“你哭了?”
方成阑没有回答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就起身往外面走。
经过熙熙攘攘的派出所大厅时,两个同事正押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
方成阑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一脸阴鹜。
一个同事叫住了步伐匆忙的方成阑,说“哎!你不是打听那个姓喻的被伤害的案子吗?人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