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姐算是这两人坎坷情路的唯一见证人。
“嗯,这一次,我觉得,一定能幸福!”
丁湛远远望一眼前面那个正在发施号令的莫大导演,无比肯定地回答。
麦姐拍拍他的肩,表示祝贺。
“对了,大爷跟我说了,拍完这影片之后,他就不再拍戏了。以后,他会搬去g市。你跟他的事,都和父母说了?”
这种问题,麦姐懒得问莫大爷,因为,她大概能猜得到大爷的答案。莫大爷那种人,大概会说这是他和丁湛两个人的私事,不需要考虑其他人的想法。
“还没说,我会跟小凡好好商量一下,找个合适的方式和时机出柜。”
丁湛知道,这个将是自己跟莫凡最后也是最大的一道槛。
他其实不太敢想像,像莫远宁那样位居最高处的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干儿子和亲生儿子竟然是一对同性恋人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麦姐见丁湛突然不作声凝神沉思,拍拍他的肩膀,“小哥,你能行的!只有大爷的话,我是有点担心,但加上你,我相信,天大的事,都一定会没问题的。”
正说着,工作组那边有人在叫麦姐,麦姐只得扔下丁湛去工作。
丁湛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双手抱臂坐在摄影组后面的椅子上,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时而面对着镜头凝视细看,时而又对着镜头前的演员大声吼叫着,脸上,慢慢浮上一丝浅笑。
莫凡大概是被他的目光灼着了后背,扭头望丁湛一眼,朝丁湛扬扬手。
“哥,你过来!”
丁湛一时间猜不透他的用意,但还是站了起来,朝莫凡走了过去。
“哥,你看看,刚才这个片段,我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莫凡伸手将丁湛扯过来,将才拍的两分多钟的片段回放给丁湛看。
丁湛颇为惊讶,要知道,莫凡的影片,向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拍摄过程中,他基本不会接受别人的指点,对那些对影片说三道四的言论,他一概无视。
丁湛虽然心里惊讶,但还是极快地收回注意力,认真地看了一遍那个片段。
“我觉得,小威的表现已经很到位了,差的,是张文菲的戏份,那偷偷一瞥的眼神,就跟她真的对这男人没有了感情一样。但事实上,她只是另有内情才会被迫跟男主离婚,是这样吧?”
那一眼,不过是零点一秒的时间,丁湛却一眼就捕捉到了这个瑕疵。
这种问题,一般是逃不过莫大导演那双利眼的,但他今天的心,除了放在戏之上,还分了一半去留意身后的男人,所以,他才总挑不出问题所在。
“对!就是这里。好,这个镜头,重拍!”
莫凡没多废话,转身又朝镜头前的演员发施号令,丁湛便一直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投入地工作。
都说,工作着的男人最美,这话,一点不假。
镜头后这样大声叫嚷指挥着整个摄制组运作的莫凡,丁湛从以前就一直看着,侧面、正面和背面,各个角度的莫凡,丁湛都看得极真切。
但站在他身边这样看,却发现,近看,莫凡更具魅力。
高大的身体不时灵活地按着剧本给演员做些示范,平时不苟言笑的脸面,在那一刻,却像是被戏中的人物灵魂附体一样,变得表情生动起来,琥珀色的眸子尤其闪亮,这时的莫凡,很放得开,也很享受的样子。
要他就这样放弃导演这份工作,是真的,有点可惜了!
想到这个,丁湛胸膛像有只无形的手紧揪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明白,有些事,是已经无法回头了。
丁湛抿着唇又在莫凡身边站了一会,心里愈发地难受,便扯扯莫凡。
“小凡,你大概几点能收工,我先回去煮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点。”
莫凡眼里闪过亮光,咧开嘴笑笑,他本不指望今后还能吃到丁湛亲自做的饭菜。
“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哥,你开我的车回去,呆会我让麦姐送我回去。”
丁湛点点头,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这小子,问了不等于白问了?
丁湛郁闷的心情被莫凡像孩子一样的笑脸冲淡了不少,驶着车子离开摄影棚。
五年时间,沿路的风景却不曾改变过。
林立的高楼大厦依旧屹立不变,红灯转角那家他爱去的咖啡馆现在还伫在原处,就连公寓前的那家超市,还是挂着原来一样的招牌。
景物依旧,幸好,人亦依旧,情亦依旧!
感慨万千的丁湛走进了超市,他虽是五年不曾为莫凡做饭,但莫凡爱吃什么,几乎是不用想,手就自动地朝莫凡喜欢的那些食材上伸。
丁湛本来只打算采购两天的量,但推着购物车去结账的时候,却发现购物车堆得满满的。这一大车的食物,够他和莫凡两个人吃足一个星期了!
犹豫了片刻的丁湛,最后还是将购物车上所有的物品都提上了结款台上,反正,家里的冰箱很大,一两天吃不完,就先放着吧。
提着几大袋物品再次回到这个属于两个人的家,丁湛的心情,跟上次偷偷回来时是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是伤感,这次,却是悲喜交集。
在玄关脱下鞋子,丁湛毫不犹豫地穿上了属于自己的那双深蓝色的崭新拖鞋,提着东西进了厨房。厨房里的一切物品,都还按着原来的地方放着。
甚至,连那调味罐的放置位置,都跟从前一模一样,就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上次回来,发现这屋里每一处都努力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时,他的心情,难过中夹杂着伤感。
但现在,却是感动夹杂着丝丝甜蜜。
就像,不经意窥见了那个男人在这五年里,一直将自己和他的那份感情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底最珍贵的地方,细心地呵护着努力不让它变质腐烂……
丁湛的眼角,不由得泛点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