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雷衡对他也并没什么好感,刘明辉却热情洋溢,久而久之不熟也熟了。虽然雷衡不想承认,但那时的刘明辉确实是他唯一的朋友。不过第二年他就远赴海外和刘明辉断了联系。
他们再次相遇就是第二年的暑假,时隔半年雷衡见到刘明辉简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他捂都捂不住。
当时,雷衡只是出于好奇回曾经的学校看一眼,十几岁的年经都有这种情怀,这一眼让他看到了刘明辉。确切的说是刘明辉看到了他,而他根本没认出那是刘明辉。
不是雷衡高傲地忘了曾经唯一的朋友,而是眼前这个浑身黝黑,皮肤粗糙,头发短得几乎是光头,还圆了几分的人,他实在没法肯定是曾经照亮他生活的刘明辉。
那一刻,雷衡觉得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刘明辉却不由分说地拉住雷衡求救,说有人要追杀他。雷衡确实看到了刘明辉背后有人追来,出于曾经同桌的情谊雷衡伸出了援手。
在逃开之后刘明辉说了他的状况,大意是由于他爸赌博输光了钱还借高利贷,现在他爸跑路,高利贷的人找上他。而他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因为去工地打工,给晒的。
雷衡对他的遭遇表示深深地同情,并且热心地把他送到市外一个小县城去避难。
然而,那一天晚上给雷衡留下了一生的阴影。
雷衡和刘明辉两人找了一间破旧的招待所,并且只剩最后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雷衡忍了,因为这小城就没有别的难住人的地方,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第二个问题是热水过九点就没了,雷衡不习惯不洗澡睡觉,更不习惯别人不洗澡跟他一起睡。所以在还剩十分钟没水的情况下他和刘明辉只好一起洗。
看到刘明辉连肚脐都晒黑的身体,雷衡第二次感觉到世界对他的恶意。
洗澡之后的问题就是睡觉,雷衡虽然有心挑剔,但架不住困意。他和刘明辉各躺一边睡下,但由于他不习惯在外面睡,更不习惯和人一起睡,所以第二天刚开亮他就醒了。
雷衡缓缓睁开眼,首先进入他眼中的就是刘明辉黑成碳一般的脸,几乎跟他贴在一起。
终于雷衡愤怒了,他再一次感觉到了世界对他的恶意。他越看刘明辉现在的样子,脑中就不停想起刘明辉曾经的样子,越看越想越觉得痛惜。于是他立即翻身爬起来,决定这辈子都再也不看刘明辉一眼。在他正准备开门时刘明辉也醒了,问他要去哪儿,他说去买包子,结果一去再也没回来,把身无分文的刘明辉扔在陌生的县场面小招待所里。
这就是整件事的事实,但从刘明辉嘴里说出来,杨二感觉像是在看周星星的电影。
在雷衡挂断电话之后,杨二想起他还是没问出雷衡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在什么地方,他一个人面对空荡的房子突然觉得无比孤寂。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像独守空房的小媳妇,杨二决定出门逛逛。但一个人无聊地走在街上,他就开始想他满是荆棘的人生,想着就很想找人喝喝酒、诉诉苦。首先进入他脑中的人选是洪海涛,于是一个电话打过去。
“涛哥快来,我请你喝酒。”
“你终于记得起我了?”
“我什么时候都没有把你忘记呀!”
“少说,几个月不给我打电话,现在我在十万八千里外才想起我了。”
“十万八千里?你一个跟斗翻到天庭去了?”
“放屁,我在老家这边承包了一个工地,回来不?哥不亏待你!”
“没问题,等我混不下去就去找你。”
“啧!你还跟那个雷总在一起?”
“你以为我是你两月换一个?”
“不是我说你,你们这是走不到头的。”
“不是我说你,你再胖下去是没人愿嫁你的。”
洪海涛骂了几句就挂断电话,杨二也没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把杨骏算上。
杨骏从小被他爸喂啤酒,酒量还算不错,再说杨二也不能喝,不过想找个人打发时间。所以他搂着杨骏去了宁凯带他去过的那家私人会所,大言不惭地对杨骏说“哥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夜生活。”
结果在门口就被拦下来了。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没有,我有钱!有钱还不让消费?”杨二表示非常的不解,但浑身都透出一股暴发户的气质。
“先生,我们是会员制,您没有会员卡不能消费。”
“那我就看看,不消费。”杨二觉得这问题很好解决。
看到门童的脸黑下来,杨骏忍不住拉了拉杨二的手臂小声说“二哥,人家这个会员制就是不让普通人进的,换一家好了。”
“未成年不懂,我上次就进去过。”杨二非常肯定地说,他不觉得会员制有什么问题,大不了他也成为会员。
“杨帅?”
杨二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刘明辉。
若是之前他一定迫不急待地上去向刘天王问好,可此刻他看着刘明辉始终感觉有点微妙的感觉,所以站在原地没动。
“你想进去?”刘明辉倒是不见外地走过来,看了他和杨骏一眼,然后对门童说“这是我朋友。”
但门童仍没有放行的意思,盯着杨骏说“未成年禁止入内。”
杨二和杨骏异口同声地反驳。
“他成年了。”
“我成年了。”
“您刚才说的他是未成年。”门童立即提醒杨二早已暴露信息。
杨二斜斜地瞟过门童,心想这人真是会听话,有没有用的都记下了。最后费过一番口舌,还是杨骏出示身份证才算结束。
对灯红酒绿的场所杨骏的兴趣还比不上杨二,他跟着杨二找位置坐下来就再没挪过。杨二知道里面的东西贵也没敢多点,反倒杨骏一脸鄙视地说“二哥,你这不是失恋了要买醉的?这点能醉不?”
杨二狠狠一眼剐向杨骏,服务生却不请自来地给他送了一瓶酒,他诧异地说“我没点过。”
“刘先生送的。”
杨二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刘明辉,正端着酒杯款款走来,直接在他身边坐下。
“雷衡怎么愿意放你一个人来?”刘明辉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二,他可是听说雷衡恨不得把杨二拴在腰上。
“刘天王和雷衡认识多久了?”杨二反问回去,这个问题他觉得不太好跟外人说。
“挺久的。”刘明辉说起来有点伤神。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过?”杨二看他一脸忧伤,直截了当地稳撮重点,完全忽略了刘明辉是公认的剩女男神,可从来没出过柜。
刘明辉听了突然大笑起来,“谁胡说的?雷衡那种人谁受得了?”
杨二心里忍不住想雷衡年轻时到底做了多少令人讨厌的事,竟然没有一个说他是好的。
“你知道吗?当年我走投无路正好遇到他,他说他会帮我,结果却把我扔在一个小招待所跑了!临走还跟我说他出去买包子,可一买就再也没回来,害得我在招待所里等了他三天,饿了只有喝自来水,还要担心他是不是被车撞了还是被警察抓了。”刘明辉说到最后语气沉重起来,说完还骂了一句,“老子当他是朋友,他却嫌老子长得丑。”
杨二忍不住笑出来,一口酒全喷在刘明辉脸上。
☆、第28章
刘明辉自出道以来从没难看过,尤其是现在经过岁月的沉淀,体现出来的帅不只是外表,更是由内而外的气质,根据杨二发现的那张照片可以肯定这一点。只是那一年他的经历太磨人,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哪里经得住在太阳底下暴晒,所以一不小心就长残了。就像22岁的莱昂纳多省略了过程直接长成有双下巴的罗纳尔多,雷衡接受不了也实属人之常情。
杨二此刻忍不住想雷衡竟然没嫌弃他,简直是太难为了。他满怀抱歉地上前替刘明辉擦脸,心底对刘明辉的那点微妙感觉已经不见踪影,端起酒杯给刘明辉敬酒。
“两个雷衡都没你帅!刘天王,我敬你!”这话杨二就随口说说,不敢给雷衡听到。
“你要是不介意叫我明辉也行。”刘明辉微微一笑,这话就是恭维他也爱听。
“不介意的话可以合影不?”杨二一脸嘻笑地凑过去。
“当然。”刘明辉恢复到亲切近人的天王形象。
杨二高兴地摆好姿势对杨骏喊“杨小骏,快点!”
杨骏鄙弃地瞪了杨二一眼,他二哥这欢快的样子哪里还像刚进来的时候?他觉得他二哥就是真的失恋也一定难过不到十分钟。他拿起杨二的手机拍下一张照片,一不小心非常顺手地就分享出去。
杨二合完影心情更好了,于是说“辉哥,你不知道当年看到你的电影我整个人生都明亮起来了,这杯我先干为敬!”说完他仰头喝干了杯子。
刘明辉觉得杨二和他年轻时很像,看起来没心眼,实际上也很蠢,酒喝起来也没个节制。一来二去不用多久就一瓶见底,杨二晕头转向地举着杯子傻笑。
喝多了往往头脑清醒行为上也不受控制,比起平时更容易冲动,考虑的问题也会变得局限。
所以,当桌前出现不速之客时,杨二血气方刚。
其实杨二根本没认出来对方是谁,只是对方挑衅的态度太明显。
“哟,这不是杨帅吗?怎么换主了?当初看雷衡的架势我还以为是真爱呢!怎么?这就被甩了?”
“关你什么事?”杨二一下从座位下蹭起来,刘明辉也不算清醒,根本拉不住他。
对方听了突然嚯嚯地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是不关我什么事,可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搞成这样,现在没了雷衡当靠山,不如我通知朱总来捡破鞋!”
听到朱总杨二总算想起来,这是朱总的那个干儿子,灯光昏暗的时候还看不怎么出,偶尔一束光扫过来,他看到男孩比之前黑了一大截。结果思路一偏,他想到雷衡嫌弃刘明辉就不禁笑起来。
“谁许你笑的!”男孩话出口的同时就一巴掌甩向杨二,他的动作太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认定杨二被雷衡甩了,所以有恃无恐。
杨二被莫名打了一耳光,登时眼光都绿起来,一把拎起男孩的衣领啪地一巴掌还回去,还觉得不过瘾。不过第二下没打下去,手就被的抓住了。
男孩身后走出一个戴墨镜的西装男。大晚上的戴墨镜本来就够不正常了,还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
杨二暗想对方不是瞎子就是白眼,所以他被人抓住首先的反应不是挣开,而是把对方的墨镜给摘下来,然后看到一双红眼冷冷地瞪着他。
“嘿,大哥,这么黑戴墨镜走路容易摔跤。”杨二笑着说。
“小爷不怕摔。”男人说完一拳落在杨二脸上。
杨二避闪不及跌坐在桌上,他随手捡起一只空酒瓶就朝男人砸过去。男人自然不会乖乖等着挨打,于是你来我往真的干起架来。
杨骏作为三好学生这是第一次亲眼见人打架,其中还有他二哥。他心惊胆战地拿出手机打算报警,刘明辉及时制止住他说“去门口等你哥,他出来就带他走。”
杨骏不太信任地瞪着刘明辉,动作却一动没动。
“不肯就上去帮杨帅一起打。”刘明辉一声吼过去。
杨骏这才挪动位置问刘明辉,“要多久?”
“你等着就行。”刘明辉说着已经看到会所的保安过来,便催促杨骏快走。
一般的酒吧打驾也很常见,可作为实名制的私人会所打起架来很简单,往往解决起来很麻烦。
杨二被人拉退到一边,显然还没打够。另一边的状况也并不比他好,男人冷冷地拍着衣袖,把墨镜又戴上。
“来,来,都放手,谁拦我让谁横着出去。”男人抖了抖肩膀,不可一视地高昂着脑袋。
“较量就较量,谁怕谁!”杨二不甘视弱地回了一句。
会所的人自然不会任由这架打下去,况且两个喝得烂醉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于是会所方面决定把两人都扔出去,至于醒了之后要怎么寻仇他们都坐视不理。
“龙先生,您冷静冷静。”保安经理劝说道。
男人横眉冷对,淡然地回了一句“滚一边去。”
保安经理自然不会滚,他负责把这龙先生弄出去,在外面就是打死也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