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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台灯昏黄如豆,温子骞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身上酸臭已经洗净,又恢复到干干净净的面皮。
酒精大部分挥发了,一脸的惨淡,看着脸色灰白,犹如膏肓。
秦苍坐在床旁,盯着温子骞的脸,心里难受的厉害,低声道“怎么喝那么多酒?”
温子骞昏睡不醒,问的自然是阿斌。阿斌在他身后帮他擦药换绷带。
他强行把人抱上楼,伤口虽没有裂开,却有些渗血。阿斌一边裹干净的纱布,一边道“还不就是为了那块地,纪荣敬酒,能不喝吗?我知道你生气,可是那场合你怎么劝?劝了他就能听?这小子呀……平日里把我这哥哥呼来喝去的,我也不跟他计较,不就是想着他身体不好,还扛着那么大的公司,心疼他么?我们都心疼他,他自个儿不心疼自己,我能怎么办?你今天就是骂死我,我也没办法。”
秦苍低沉道“阿斌哥,今天吼你是我不对,我心里难受。”
阿斌给他裹好纱布,坐在一旁,看着温子骞叹气“我也难受,这人脾气倔,平日里哪肯给人低头,这一次折了骄傲去巴结纪荣,他心里更难受。你不知道,这些天,他陪纪家老爷子复健,摔了多少跤。每次还要笑着爬起来说没事,我都不忍心看下去。”
擎苍掀开被子一角,把他的睡裤卷起来,瘫痪的双腿本来就细瘦萎缩,苍白的皮肤上却青青紫紫大片的伤,脚踝肿的一按一个坑。左脚估计是在复健的时候受了伤,皮下有些渗血,脚踝弯折的幅度也不正常。秦苍轻轻捧着他受伤的脚踝按揉,突然停下来捂着胸口喘粗气,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
阿斌拍着他的背,眼泪在眼眶打转,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他一直忍着,等纪荣走了他才控制不住吐出来。纪涵志去了又返,我本不想麻烦他,可是子骞吐得太厉害了,止不住干呕,喘气也困难,我当时特别害怕,想着纪涵志人脉广,就托他联系了熟人……一直在输液,回来晚了……所以你别生气……”
秦苍疼的快要痉挛了,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双肩耸动的厉害。
“我气自己……真他妈没用……”
阿斌拍他肩膀,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些权势滔天的,我们这些屁民赶着巴巴的奉承人家,想得到就得付出,没有办法。”
温子骞知道自己不能沾酒,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当时犹豫那一瞬间,甚至在想,为了那块地,就是一杯□□,他也要喝。
寂静的夜格外漫长,阿斌走了,秦苍独自守在床前。
温子骞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痉挛了两次,双腿牵动单薄的身子跟着抖,看着极其可怜。小腹鼓了起来,睡梦中他都喊着“疼”,喊的秦苍眼眶都红了。
秦苍只能用热水帮他热敷,轻柔的按摩,揉了很久,才缓解出来。
到了后半夜,温子骞睡的安稳些,秦苍躺在他的身旁,搂着他叹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胳膊上的脑袋动了动,秦苍睁开眼,对视上温子骞的双眼。
“醒了……”还没等秦苍高兴,只见温子骞神色痛苦,伸手去扒床沿。他赶忙推了一把,温子骞拧着身子趴在床沿,又吐了起来,什么也没吐出来,就是身体不停抽搐。
秦苍赶忙给他拍背,见他不再吐了,才把他扶起来,靠着枕头坐好,取了棉睡衣给他披上。
他本想安慰他两句,话到嘴边就成了“该,让你喝那么多酒,要钱不要命了。”
温子骞捂着胃,低垂着双眼直哼哼。“难受着呢……少说点风凉话……”
秦苍道“看你下次还喝不。”
温子骞疼的额头渗着冷汗,嘴巴却还不服软,道“再给我那么大块地……再来几杯又何妨……”
他等了半天,不见秦苍骂他,一抬头就看见秦苍红着眼眶,嘴唇都在哆嗦。他心口一颤,抬手握住了秦苍的手,道“你怎么哭了?”
“我怎么哭了?我被你气哭了!”秦苍忍着泪,咬牙道“这辈子钱挣的完吗?你这么糟蹋自己,你是想活活逼死自己?还是逼死我?”
温子骞吃软不吃硬,看见秦苍痛苦的表情,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拍了拍他的手小声道“真生气了?”
“是!气死了!你去见纪涵志,你去巴结纪荣,你不知死活喝酒,哪一点都能气死我。”秦苍喘了两口粗气“但是……我更气自己,我觉得自己就他妈窝囊废一个,什么狗屎小秦爷,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混社会?混个屁!”
秦苍越说越激动,身子都抖了起来。
温子骞望着他,然后抱住了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胸膛,轻声道“别气了……”
秦苍咬牙道“以后你若再这样糟蹋身体,那我也糟蹋自己,喝死算求了!”
温子骞头疼,胃疼,神经疼,被他训斥的耳朵也疼,不免皱眉道“上亿的工程,你以为是喝稀饭那么简单,有本事你去呀,要有一个人能帮我搞定这件事,你当我愿意喝吗?”
秦苍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坠着一块石头般沉重。
温子骞觉得自己说重了话,岔开话题道“别训我了,胃难受。”
秦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下楼热了一碗粥,一口一口喂他吃下。
温子骞吃了小半碗又觉得恶心,便摇了摇头,靠在床头闭目休息。
很久,他听秦苍道“对不起……以后不让你受欺负了……”
第36章 36
36
温子骞迎来了27岁生日,翡翠城也开始动工了,感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结果是闹心的事一个接一个。
先是理事会上,温子骞和潘方闹得崩盘了。当时那场面极其震撼,当着所有部门经理,所有理事,温子骞面色阴郁,滑着轮椅到潘方面前,直接把文件夹丢在了潘方的脸上。
潘方暴跳如雷,一脚踹过去,他以为他能凌空一脚踹翻轮椅。可是,平时看着病病怏怏的残废反应倒挺快,轮椅往后一滑,可怜老骨头在地上劈了一个叉,直接被抬去了医院。
温子骞环视会场所有人,表情冷的能让空气结冰,冷笑道“还有没有闹着撤资的?今天就一并提出来,免得到了年底还来占便宜分利润。”
平日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今个儿都不说话了。
温子骞道“搞清楚你们吃的谁的饭,拿的谁的钱,以后上会的提案再有人恶意阻挠,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直接一拍两散!”
温子骞怒气冲冲的离开后,刚才瘟鸡一般的某理事又趾高气昂站起来指着温远行道“管管你的侄儿吧,我们跟着纪老爷子创立温氏打江山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平民窟蹲着呢。不就弄成了个翡翠城项目吗?你看他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我们都是白拿你们温家的钱,巴不得马上就把我们赶走似的。”
温远行到底是老好先生,站起来赔笑,想安抚大家,话都没吐出来,就听见门“嘭”的一声被推开,温子骞扶着门框,身子微探,把脑袋伸进会议室怒道“谁他妈敢再欺负我二叔,我让他好看,出了这门卸了他的胳膊腿!不是个个笑话我是个残废吗?那就一起坐轮椅好了!”
那个站起来的理事顿时蔫白菜似的,没想到这个死瘸子听墙根,杀了一个回马枪!
潘方果然撤资了,私下鼓动了六个理事,最后有两个跟他一起离开。
大量资金突然撤走,其实对于温氏也是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连续半个月股票波动的异常厉害。
温子骞看着还算镇定,坐镇指挥,成立了危机应对小组,二十四小时监控舆论波动,股票走向。可是嘴角的燎泡还是暴露了他的压力。
秦苍顶着他的膝盖,扶着他靠墙练习站立的时候,就发现因为长期压力,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站了半分钟就已经气喘。
其实刚刚被秦苍扶着站起来的瞬间,他的眼前突然发黑,耳鸣嗡嗡。体位陡然改变,让他有些难受,看来的确太久没有好好锻炼了。
这一个来月,他的睡眠质量都不太好,要么难以入睡,要么半夜醒来,几乎没有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
没有戴支架,全靠秦苍双腿锁住他的腿,让他靠墙站一会。
他把头靠在秦苍肩上,难受的哼哼了两声。
秦苍用力托着他站着,道“你说你何苦?就你最能,没你了温氏就转不动了是吗?”
“扶稳了。”下半身感觉的缺失,让他觉得没有安全感,搂紧了秦苍的脖子,喘气道“我呀……劳碌命……”
秦苍道“你这么作,身体怎么吃得消?什么时候是个头?”
“三十岁而立。”温子骞道“我他妈两条腿立不起来,精神上还立不起来了?”
秦苍被他的话弄的哭笑不得,故意板着脸问“我发现你就不重视我,你说句实话,在你心中,温氏集团和我谁重要!不准想!”
温子骞道“当然温氏……啊……”话还没说完,他就头朝下被扛了起来。
当然温氏……没你重要……可惜他没心情解释了,倒垂的脑袋瞬间充血,他觉得眼珠子要爆了。接着天旋地转,秦苍把他往洗漱台上一放,退了一步看着他。
洗漱台不高,可是对于温子骞就不矮了。他本来就很难控制重心,悬空坐着更是感觉被放在个球上,随时都会倒。
他有些生气,扶着墙气道“放我下来!混蛋!我坐不稳!”
秦苍抱着胳膊道“哟,温氏那么大的位置都能坐稳?小小洗漱台还坐不稳了?”
温子骞气的磨牙,道“秦苍,你再戏弄我,我要生气了。”他忙碌到很晚才回来,身上的西装还没脱,一脸严肃,平日里公司的威严发挥到极致。“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秦苍。”
秦苍道“反正在你心中我一文不值,还听什么话?”
嘿,以前说过更过分的话,这小子也不会生气,果然还是不能太宠他,捅破窗户纸的下场就是这小子登鼻子上脸,无法无天。
他正准备训这小子两句,上身稍微一动,只觉得重心猛的前移,下垂的双足堪堪擦着地,一双大长腿成了负担,好似要把他拖下去。
慌乱中他双手在空中乱抓,惊惧喊道“秦苍……”
秦苍上前一步搂住他的腰,稳住他失控的身体。
温子骞白着脸,喘着气心悸道“放我下去……”见秦苍不为所动,气的有些咬牙切齿“我再说一遍……放我下去……”
秦苍冷哼一声“不放你能怎样?”他一手扶着温子骞的腰,一手解开他的西装外套,卸了领带,含着温子骞喉结,一颗一颗慢慢的解他衬衣扣子。
温子骞被迫仰起头,本来怒发冲冠,却被身体本能的□□熄灭。秦苍的气息火一般,舌尖轻点着他的喉结,细腻的触感顺着筋脉蔓延,刺激着他头皮发麻。
他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撩的秦苍瞬间就了。
过不了关,全部省略
“幸福的感觉,身体内外,都有你的触感。”
温子骞道“我虽然不敏感,可是我能感觉到你在我体内,嗯,是幸福的感觉……”
两人相拥而眠,那一夜睡的极好,睡梦中两人的嘴角都挂着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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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37
37
温子暄皱着眉头,今早潘方从医院回来,路上看见温氏的一则广告,本来好好的气氛突然就冷却下来。
潘琴越说越气,几乎是暴跳如雷,从路上抱怨到家,从早上骂道中午。
“他温子骞是什么东西?□□生的野种。给他吃给他喝,把他养大了成了白眼狼。要不是他我儿也不会去世,不是他,我现在才应该是温氏的主人。杀千刀的,他怎么不去死呢?”
“还有你,死丫头,让你好好对待纪四少,如果能讨得纪四少的欢心,说不定真的能结成夫妻。那时候,你就是市长的儿媳妇,不就是一块地吗?那是我老公要来的,应该给我,他温子骞靠边去吧。结果呢,你看看,要不是你,那野种怎么可能捷足先登,还攀上了纪四少。要不是攀权附势,怎么可能把那块地那么容易的得到手。”
潘方拉了韧带,走不了路,坐在轮椅里心里烦燥,也跟着数落起来。“这笔帐我迟早要和温子骞算的,他以为拿到地,他就可以目中无人,我会让他身败名裂倾家荡产。”
潘琴道“最好不得好死。”
温子暄坐在沙发上,听着母亲和舅舅恶毒的话,终于忍无可忍。她很少和潘琴正面争吵,她尽量去体谅母亲丧子之痛,对她做的过分的事情虽有抱怨,总能自我安慰忍耐下来。
可是,他们说的太过分了。
她起身道“够了,如果不是你们处处针对我哥,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够了,你从小胳膊肘就向外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潘琴几乎有些失态,声音尖锐。
潘方道“子暄,我给纪家打几个电话,撮合一下你和纪四少。最后的机会,你可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