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森在给张准讲戏,甄心闲着无聊过去凑热闹,那些跳舞的都画了浓妆,裸露着漂亮的肌肉,牛仔裤腰半遮着屁股,能看出来,有些根本没穿内裤。
女孩子们红着脸小声尖叫,舞者们称得上下流的动作让她们异常兴奋,别说她们,这种氛围这种律动,甄心的肾上腺素也飙起来,那些强健的肩膀,那些汗淋淋的腰肌,他眯着眼看,听背后两个剧务在聊天“这叫啥,公狗腰?”
“对,你说现在这人,都他妈疯了。”
“臭不要脸呗,你看把那帮小姑娘迷的。”
“还别说,这腰让咱来,咱真来不了。”
“不至于吧?”说到这儿,声音突然小下去“不就是操么。”
另一个嘻嘻笑,也压着嗓子“哥们儿这体格可以吧,撑死操五个。”
“那按你这么说,咱这组就没人行了?”
“那个谁行,张准,他从小就练身板,肯定电臀!”
听到这个名字,甄心从脚底板到天灵盖,“嗖”地一下,挨了针扎似地麻。打这开始,到拍摄结束,他的魂儿就没从张准身上回来过,紧紧把“高准”圈在怀里的时候,他是真的硬着,跟剧本上写的一样,“下身向前顶着”,挑逗地问“我们回家?”
第48章
冬天的早上,五点多,太阳还没出来,高准推开宾馆的门,沿着这条不长的寻欢路,慢慢地走。头上飘起雨,点点滴滴,细得像露水,他怕沾湿衣服料子,站到一家下了卷帘门的夜店屋檐下,百无聊赖地等雨停。
手机响,他看一眼,是jt,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次了,他按掉它,调出通话记录,满满一页的未接来电,顺着往下翻,就是他打给方炽的,和jt打来的一样多,那么长一串,同样一种卑微、差不多少的可怜。
几乎已经是个习惯了,他轻轻点中方炽的号码,从第一声铃响,心就咚咚跳,越是期待就越惶恐,他甚至怕方炽真的接起来。响到第三声,他受不了了,干脆挂断电话,刚挂断,手机又响,他吓得一哆嗦,看是jt,不耐烦地接起来。
“老师!”听得出来,jt带着一种受了垂青似的狂喜“你在哪儿呢,我朋友从智利带回来两箱好酒,我现在在你家附……”
高准毫不怜悯地打断他“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痴痴地说“老师,我真的想你……”
高准只回了他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他说“别想了,我们就那一次。”
手机关机,他窒息般地深呼吸,远处灰蒙蒙的路面上走过来一个人,那么空一条路,显得身影孤零零的,应该也是晚归的猎艳者。天气已经很冷了,他只穿着短袖衣,一条旧牛仔裤,球鞋脏兮兮的,没戴帽子,雨滴在毛寸的短发上凝了一层水珠。
太普通的男人,高准一瞥就要把眼睛移开,就是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他认出那个人了,从他曲颈的样子,从那手臂的形状——就是那双手,紧紧箍着他,撕扯他的衣服,蹂躏他的身体,粗暴地殴打他……高准惊恐地贴住卷帘门,慌乱地别过头。
那人走到跟前,看猎物似地,也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天黑,他走过去,高准颤抖着捂住嘴巴,走了两步,那人又折回来,隔着薄薄的一层雨帘,盯着他看。
“我操!”他突然喊了一嗓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喜”二字形容“这他妈不是老相好嘛!”说着,他调转方向,冲着高准来了。
高准吓白了脸,也不知道跑,上次那混蛋戴着帽子,这回看清脸了,圆脸盘高鼻梁,一对笑眼儿,单论长相,很有些可爱的少年气“后来我又去那个停车场堵过你,”他一缩头钻进屋檐,和高准站了个对面,重逢恨晚的样子“没堵着!”
“你……认错人了。”高准扭身想走,那家伙一脚踹在卷帘门上,“咣当”一响,被门带着,高准全身都在摇晃。
“错了?”那人没有一点施暴者该有的惭愧,反而引以为傲似地说“不可能,”他两手插进屁股兜,很流氓地拱起腰背,凑近了,嗅着高准耳后的味道“你这么高级的货,尝过一次,一辈子也忘不了。”
牙齿控制不住磕在一起,手指攥得快失血了仍然没有知觉,这才是真正的恐惧,高准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见到他,天上变了风向,雨丝斜斜打着眼睛,他拼命想着方炽,幻想着他会来救他。
“怎么,开始出来玩了?”那人把厚重的身体往他身上压,变态似的,用鼻尖在他脸上颈上乱蹭,高准没命地躲,边躲边在他身体底下使劲扭摆。
“咱俩玩玩?”那人的声音变了,变得粗哑,似乎亟不可待,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冰凉的,钻进大衣去解他的皮带。
“不、不要!”眼泪要涌出来,高准强撑着,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哭得七零八碎,他记得方炽说过,要拖延时间,然后找机会逃脱“不要在这里……”
显然,那小子吃他的软,色情地,用下身狠狠撞了他两下,撞得卷帘门吱吱嘎嘎“那上我家?”
高准不肯动“你不怕……我报警?”
像是听了什么好玩的笑话,那小子哈哈大笑“你跟警察说什么,说你一个大男人让我操了?笔录、拍照、压指纹,然后让穿白大褂的老头子摁在铁床上做肛检?”
高准很难堪,两颊上有一抹羞愤的红痕,但没说话,那人拽他“走啊,等着我软啊。”
雨还在下,高准被拖着走出小街,街外是大路,路口有几辆等客的出租车,他知道不能上去,突然使了把力,搡开那个人撒腿就跑,但那人的反应太快,往前抢一步,胳膊一伸就把他捉住了。
“跑什么,”他像个老情人,搂着他腻腻地说“跟我玩情趣啊?”
高准紧张得都快落泪了,颤颤地,被推进出租车,司机很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常年在这种地方等活儿,连最起码的好奇心都消磨殆尽了。
上了车,那人像长到了高准身上,紧紧揽着,逗小姑娘似地摸他的脸,高准求助地盯着倒后镜,司机看见了,但没理会。
那小子的家不远,起步价就到了,付了钱,他把高准从车上往下拖,边拖,还很客气地对司机说“师傅不好意思哈,这跟我闹别扭呢!”
司机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管他们这趟闲事,高准绝望地挣扎,衣服都挣乱了,那小子从背后抓着他两只手,几乎是抱着他往前走。这是个老式小区,坏墙皮破楼梯,中间高准试图跑过两次,都被揪回来。
三楼,那小子掏钥匙开门,锁轴转动,露出一条门缝,这是最后的机会,高准像虎口的羔羊,哀声连连“让我走吧,求求你……”
“跟谁睡不是睡,”那人把他推进屋,砰地关上门“跟那么多人玩过了,到我这儿装什么纯情。”说着,还在门口,他就把高准亲住了。
口水淋漓的一个吻,高准瞪着他,刚想咬,被他翻过去压在墙上,他想反抗,又被拽掉了裤子,他听见吐口水的声音,然后屁股就被扒开了。他拼命拉拽那家伙的手腕“套子……”他小声说“戴上套子……”
那人开始在身上找,翻来翻去找不着,高准从西服兜里掏出一只,颤巍巍往后递,那人接过来用嘴撕开,很恶劣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宝贝儿,直接来你行不行?”
他只是问问,没想听答案,高准趴伏在污迹斑斑的白墙上,垂着眼睫“我说我疼,会流血,你会停下么?”他只是喃喃自语,泪水流出来,浸湿了墙皮,他是麻木地准备承受的,结果进来的并不是男人的下体,而是一条灵活的舌头。
高准惊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向墙上贴过去,那条舌头追着他不放,打着卷往深处旋转,这种舔法荒唐粗暴,但惊人地刺激,高准哭叫起来,两手往后使劲推那人的脑袋,舌头顺着私处一路往上舔,尾椎、腰眼、脊背,晨光中能看到一串清晰的水痕“来,我摸摸,嗨起来没有,”那人把手往前掏,抓住高准勃起的下身,轻轻揉了揉“老公上啦?”
“什么老……”高准受不了他这么说,那么多男人,没一个这么和他说过,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他羞耻得说不全话,这时背后猛地一紧,那人进来了。
进来了就开始冲刺,每一下都像最后一下那么准确充沛,高准觉得自己要被从当中撕开了,手指无妄地在墙上乱抓,目眩神迷的,好像就要高潮,背后却停下来,搓了搓他肩背的皮肉,拔了出去。
高准趁这机会喘了两口气,他想回头看,却发现手脚动不了,像被麻痹了神经的实验动物,瑟瑟等着那把无情的柳叶刀。那人很快回来,重新趴在他身上,捏着他左边的乳头“心脏没毛病吧?”
“啊?”高准愣愣回了一声,几乎同时,屁股被抱住,那人第二次进入,本来是没什么的,可快进到根的时候,高准一下子叫出来,是理智控制不了声带的那种叫,尖尖的,刺人的耳膜“什、什么东西!”他疯狂地摇摆屁股,想从那种百爪挠心的快感中脱身。
是一种什么感觉呢?那人的东西上好像长了毛,密密的硬硬的,整整一圈,一进一出地刮搔他的肛门,高准爽得稀里哗啦,四肢被抽了骨头一样酥软,哼哼着要往地上瘫,这么搞了十来下,眼泪鼻涕已经糊了一脸,他大叫着射出来,全射在水泥地上,很大一滩。
那人没停,高准被顶得一耸一耸的,震惊地瞪着地上那滩j,,g液,他不敢相信,几个小时前他刚射过两次,现在居然被弄出来这么多,还这么快。那家伙被他痉挛般地狠夹,也差不多了,使劲往上提他的屁股,顶住了死命弄,虽然射了,高准还是没命地叫,那沉湎的样子不堪入目,像是变作了禽兽。
对方是什么时候射的、怎么射的,他全不知道,等到终于被解放了肠道,他听那人餍足地在耳边说“秘鲁的奇迹羊眼圈,宝贝儿嗨翻了吧!”
高准咬着牙,拼命忍受身体里那种战栗般的余韵,那家伙单手托着他的腰,把他往洗手间领。很小很昏暗的一间,角落里是一台老式洗衣机,机器盖上堆着内裤袜子,很有生活味,淡淡的,能闻到一股柑橘香。
水压很大,花洒打开的一刹那剧烈震动了一下,热水打在身上甚至有点疼,高准迷迷糊糊被擦洗身体,那小子很仔细,不带着丝毫情色,像给家人擦洗那样仔细“不疼吧,也没出血,”他讨好地说,慢慢地揉高准的腰肌“给我打多少分?”
高准不理他,茫然地瞪着橘黄色的蒸汽,那小子拨他的面颊,拨过来亲密地摩挲,湿漉漉的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一副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他们差不多一般高,只是体格差别大,高准被他捧着脸,那么近地爱抚,他以为他要亲上来,或者再来一次,结果没有,那小子胡乱擦了擦身体,出去了。
门关上,高准慢慢蹲下去,水那么热,他却有些发抖,外面隐约传来音乐声,他眼睛一动,在洗手台下的地上看见一块小玻璃板,板上粘着一只烧残的蜡,和一把凝着蜡油的水果刀。他捡起刀,站起来看着起雾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面目模糊,刀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抹一把脸,拉开门。
门口对着床,那小子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天亮了,粉红色的晨光笼罩着他鲜活的肉体,床角有一摞衣服,是高准的,窗台上放着一只小音箱,广东话静静在唱“窗边雨水,拼命地侵扰安睡,又再撇湿乱发堆,
无须惶恐,你在受惊中淌泪,别怕,爱本是无罪。
请关上窗,寄望梦想于今后,让我再握着你手,
无须逃走,世俗目光虽荒谬,为你,我甘愿承受。”
刀搭在洗手台边,只要跨一步,高准就解脱了,那个噩梦般的午夜、他的病、漫无目的的性爱,还有方炽,罪魁祸首就在那儿,跟他隔着一段刀刃的距离。不知道是晨光的错,还是这首歌的错,高准看着他,却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么孤独,那么无助,在他迎着朝霞的嘴角边,高准似乎看到了泪花。
“愿某地方,不需将爱伤害,抹杀内心的色彩,
愿某日子,不需苦痛忍耐,将禁色尽染在梦魂内……”
那小子专注地听,突然发现高准在看,他扭捏地别过头,光着屁股跳下床“吃完再走吧,正好昨晚包了馄饨。”
“若这地方,必须将爱伤害,抹杀内心的色彩,
让我就此消失这晚风雨内,可再生在某梦幻年代。”
握刀的手松开了,不过是一念之差,高准走出洗手间,床上,他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厨房里传来水和火的声音,他环顾这间小屋,忽然发现很像小时候的家,只有他和妈妈两个人,没有艺术,没有豪车,没有金卡。
“过来!”厨房里喊“给我洗俩碗!”
高准往他那边看,没动弹,那人又喊“快点,不过来揍你了啊!”
高准没觉得怕,只觉得可笑,走过去,光脚踩在水泥地上,冰凉。
馄饨在铁锅里翻滚,有种质朴的香,那小子拿着笊篱,给他指指碗柜。洗碗这种事,多少年没干了,高准端出两只碗,打开龙头,在水底下哗哗地涮。
那小子看见了,扔下笊篱“洗碗不会吗,”他横他一眼,从背后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像是要把人抱住,高准紧绷起来,那小子感觉到了“怎么,不习惯?”他收拢双臂,搂得实实在在,蹭着高准的脖子说“还是很喜欢?”
皮肉贴着皮肉,一对漂亮的裸体、清晨的厨房、淡蓝色的火苗、骨鲠在喉的恨……水流快得发白,四只手在水里躲闪纠缠,碗滑得几乎拿不住。
“刚才,”高准终于开口“有一瞬间,我想杀了你。”
第49章
秦迅儿回组了。
剪了短发,改了风格,她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女孩子们都猜她是不是交了小男友。
化妆在给她做造型,甄心躲得远远的,在门廊边抽烟,这是他和张准分组的第一天,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整个人病恹恹的“我说,”他去招惹陈正森,把烟灰往他裤子上弹“一会儿吻戏,借位行不行?”
陈正森正忙着改分镜头剧本,不爱理他,听他说“借位”,抬头瞪了他一眼“男男戏实拍,男女戏你跟我说借位?”他嗤笑“甄大影帝,这是拍电影,不是电视剧ok?”
甄心哪能不明白呢,他就是烦得慌“那边……”他指的是张准的b组“是周正带着拍?”
“周正选人带组都可以,镜头感真不行,搞定你们我还得去他那边收摊子,”陈正森放下纸笔,拍了拍手“好了都各就各位,准备开拍!”
秦迅儿戴着长假发,穿着连衣裙,大地色眼影,奶茶色指甲,甜甜的女人味,亭亭向甄心走来“甄老师,好久不见呀。”
甄心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掐掉烟正要就位,裤兜里手机震了一下,他连忙掏出来,一条微信通知,果然是张准。他点开看,是一张新鲜自拍,妆化好了,檀木色西服,一件羊绒大衣斜披在肩膀,大衣襟上别一枚猎户座造型的胸针。
很暖的,他还发了一行字今天的造型。
甄心的心烧起来,把照片放到最大,一遍遍瞧那双含笑的眉眼,他发回去能不能穿回来?
几乎是立刻,那边发过来一把锤子。甄心笑起来,是那种憋不住又不想让人看见的笑,挤弯了一侧的嘴角,秦迅儿忽然说“甄老师你变样子了。”
甄心看她一眼,她顺了顺假发“你原来目中无人的,现在讨人喜欢多了。”
“怎么,我圆滑了?”
“不是,你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她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缓缓的,朝他倾身“和男的呆久了,受不了吧?”
甄心挑高一边眉毛看着她,他确实欲求不满“能看出来?”
“嗯,浑身都要着火了似的,”秦迅儿贴近来,长指甲轻轻掐了他脸蛋一把“晚上来找我?反正女朋友也分了。”
甄心受不了地笑,心说老子晚上可有事要忙,拂开她的手“不了,谢谢。”
导演喊开机,左林林强吻方炽,不借位,大特写,两个人的表演都很到位,秦迅儿激情难耐,甄心慌乱躲闪,一遍过,陈正森摘掉耳机的时候语重心长说了一句“你们俩,终于让我省心了一回!”
甄心要和他一起去b组,陈正森没让,说剧组在钱柜订了房,欢迎秦迅儿归队,甄心不想去,陈正森搭着他的肩膀“代表我去,一会儿……”正要说事,调度急着叫他走,他拍了拍甄心的后背“老弟,拜托了啊!”
甄心还能说什么呢,下楼和秦迅儿上了同一台车,车上,她一边补妆一边摇头“你肯定是有地方偷腥,”甩了甩短发,她抿起艳红的嘴唇“要么早咬上我这个直钩了。”
甄心斜她一眼,无奈地揉着太阳穴“省省吧你,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