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都离不了彼此,因为我们有更深的羁绊。你我是兄弟,是父子,也是爱人,不管你走到哪里,不管我离你有多远,我们都无法斩断这三层关系。我们就应该纠缠在一起,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分开。”
“我爱你,颜绪。”颜开平此时也是满脸泪痕,他抹掉颜绪面上的眼泪,笑着说,“是兄弟之爱,是父子之爱,也是情人之爱。你是我的唯一,唯一的弟弟,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爱人。”
“至死不渝。”
他吻了下去。
颜绪张开双唇。
他们两个人滚烫的眼泪融汇在了一起,仿佛要流淌成一片广袤的银河
“可是”颜绪在两个人迷乱的吻中突然保持了一丝清醒,“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那个路平心疼你,怕你一个人出事,所以想方设法联系上了我。”颜开平一边啄着他的嘴唇一边黏黏糊糊的说,“你倒是有个忠心又聪明的手下。”
然而这个消息无异于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咱俩之间的关系只有江信恪和他身边的人知道我的来历”
颜开平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颜绪面色青白,难以置信的低喃“我太天真了我们中计了”
“什么中计了”颜开平还一脸懵懂。
颜绪惊恐的回答“快走,江信恪会杀了你的”
此时却听船外几道强光陡然射入,水上游艇的马达轰鸣震耳欲聋的逼近
颜绪和颜开平冲出船舱,却发现整艘偷渡船早已经被包围海面上是破浪而来的十几艘汽艇,而岸上则冲来了几辆碾沙而行的吉普车。
原本静谧的夜空被肆意挑衅的马达轰鸣打破,无数刺眼的光束耀武扬威的打过来,聚焦在刚从船舱中出来的二人。
偷渡船上的人还摸不清是什么状况,只是都警惕的聚拢在了一起。
颜绪看到为首的汽艇上站着身姿挺拔的赵姝,她一如既往的抹着黑色唇膏,只是这次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潜水服。
赵姝诡笑着站在那汽艇上,在海风中蔑视的看着他。
颜开平眯了眯眼,将颜绪藏回自己身后。
颜绪紧张的上下牙打颤,他想从颜开平身后站出去,却被他又推了回去“二哥”
“别出来。”颜开平摸出裤兜中的烟,慢悠悠的点燃了一支,“有我在。”
他扫了一圈,将目光投放到岸上的一辆敞篷吉普车上那上面坐着的,正是自己的“老朋友”江信恪。
白烟被海风吹得四散而去。
他冲着坐在车里的人扬声“信恪,你跟了我们这么久,不出来打个招呼,不合适吧”
即便海风很大,颜绪似乎也能听到江信恪的轻笑。
那人慢慢从车里站起来,双肘撑着车窗,摘掉了自己的墨镜“老朋友相见,当然得出来打个招呼更何况是把我宝贝儿子拐跑的老朋友。”
颜开平大笑“你这颠倒黑白的毛病要是改一改,我觉得我一定会爱上你。”
“不不不,”江信恪摇手指,“我可不消受不起开平兄的爱如果被你爱上就是你身后那个人的下场,我宁愿选择死亡。”
站在颜开平身后的颜绪握紧了双拳。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人的情绪波动,他微微动了动眼神,低声道“他又在挑拨离间了。”
“我知道。”颜绪冷静的说。
颜开平知道无处可逃,且不说颜绪不通水性,就是通也逃不过这天罗地网他想将颜绪塞进船舱,但颜绪却死活也不肯撒手,硬是搂住他的腰要与他共患难。
“进船舱”颜开平在低声道,“乖”
颜绪咬紧了牙,一双眼满是泪“要死一起死”
颜开平笑“江信恪舍不得杀你。”
颜绪也笑“他杀了你,我也跟你去。”
江信恪看着两个人几乎是搂在一起,目光渐冷,心中也早已经是怒火中烧。他冲赵姝挑了挑眉,她很快会意的指挥荷枪实弹的手下登上船
原本就在海浪上摇曳的偷渡船一时不堪重负似的猛烈颠簸。
船上偷渡客瞬时大乱,抱头鼠窜者有,跪地求饶者有,跳入海中的也有。那个抱着孩子的黑人母亲甚至躲在角落低低啜泣。
江信恪的手下很快制服了他们,将这帮人赶到甲板上双手抱头的跪着。
尽管颜开平拼死将颜绪护在了身后,也仍旧被黑黝黝的枪口逼得举起了双手。
两个人被分开绑着,颜开平头上被赵姝架了枪他扬着眉毛对着她笑得不正经“身材不错,江信恪应该蛮喜欢你这样的。”
赵姝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一动“闭嘴。”
颜开平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你跟他说你喜欢他了吗真可惜,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赵姝勃然大怒,举起枪托狠狠砸向颜开平的脑袋
颜开平闷哼一声,血液瞬间顺着他的额头流了满脸。
赵姝冷哼,走到船边去迎接江信恪
“我发现你嘴真贱”颜绪气得不行,冲他喊道“你挑衅她干嘛”
眼冒金星的颜开平晃了晃头,自嘲道“我嘴是贱,不然上次怎么把你气走了”
颜绪心中一酸“以前的事别提了。”
“那你原谅我了”颜开平可怜兮兮的看他。
颜绪扭开头,心里乱七八糟“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怕以后没机会说。”颜开平叹道。
“”颜绪闭上眼。
“哟。”江信恪的皮鞋突然出现在颜绪眼前。
他一抖,抬起头来看江信恪这男人看起来双唇微翘,眼神里却是一片杀气腾腾。
“绪绪,你进步好大,竟然都知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江信恪摸了摸被刺得后颈子,“要不是提前换了你的药,我这次可真的是被你放倒了。”
颜绪冷然道“全是您教得好。”
江信恪挑眉,从容的坐进赵姝搬来的椅子“你学得也快呀真不愧是蓉蓉的儿子,连聪明也随她。”
他弯下腰抬起颜绪的下巴“你想不想知道这次小测验,你哪儿出了问题”
颜绪厌恶的甩开他的手“路平是你的人”
江信恪有些失落的收回手“你以为你我会让你培养自己的心腹路平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一切都听从我的指挥也就是说,你逃亡的路程是我安排的,颜开平一个人跑过来找你,也是我安排的。”
“是我太天真了,总是容易相信别人。”颜绪冰冷的抬起眼睛,“包括你。”
他的眼中毫无感情,结了一片霜。
江信恪失望又痛苦的凝视颜绪“颜绪,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好,你对我一点也不动心”
他鄙夷的看着狼狈的颜开平“我对你温柔以待,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教导你想学习的一切我照顾你的一切,我甚至四处求医,控制了你幻听的病情,我为你付出这么多,而你却背叛我”
颜开平一惊“什么幻听”他挣扎了一下,却被赵姝他们按倒在地。
江信恪冷嘲“看啊,颜绪,他哪里关心你他甚至不知道你屡次三番晕倒是因为什么”
颜绪脸色苍白。
他走到颜开平面前,一脚踏上颜开平五官扭曲的脸“你都不知道你把自己的儿子逼得发疯了吧”
颜开平早已经是双目赤红,他死死的盯住颜绪“他说的是真的”
颜绪咬了咬双唇“没他说的那么严重。”
“心疼吗还有更令人心疼的呢”江信恪的脚将颜开平的头碾了碾,“在他来找你之前”
他卖了个关子,面目狰狞的看向颜绪,“你猜猜看,我对他干了什么”
颜绪浑身冰凉“不”
颜开平怒目圆睁的看向江信恪“你干了什么”
“嗯”江信恪舔了下嘴唇,“他嘴里可真热,我忍不住,射了特别多”
“住嘴住嘴”颜绪抖如筛糠,他痛苦的叫道,“别说了”
“他哭得也特别惨,啧啧,真是太惨了。”江信恪喃喃的,回味似的说。
他脚下的男人在一阵几乎要爆裂的愤怒的颤抖之后,突然又冷静了下来。
江信恪疑惑的低下头去,只见颜开平维持着屈辱的姿势,痛苦难当也心痛难当的问颜绪
“疼吗我以为你跟他是自愿的。”
颜绪哽咽一声,摇了摇头。
“现在倒是装起温柔情圣来了呢”江信恪阴阳怪气的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天灯节那天晚上你把他弄得全身没一块儿好肉,怎么不问问他疼不疼呢”
颜开平目眦尽裂“江信恪,你真是卑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江信恪鄙视的弯起一边嘴角“那好,我等你来报复我在你化成厉鬼以后。”
他扔了个眼神给赵姝,赵姝迅速上了膛,将枪口对准颜开平的太阳穴。
“要不要说点什么遗言”江信恪摊开双手,绅士一般冲着颜开平说道。“比如遗产分配什么的”
“不”颜绪崩溃的叫道,“您放了他我跟您走我以后再也不离开您了”
“我数三个数,三”江信恪不为所动,只是看着手表上的秒针。
“颜绪,不要哭,”颜开平吐出口中的血,对颜绪叫道,“闭上眼,别看”
“不不不不”颜绪疯了似的喊道,嗓子几乎喊出血,“二哥”
“二”江信恪狰狞的笑容越扩越大。
颜开平荡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乖,听爸爸的话,闭上眼。”
眼中的泪水早就模糊了世界,唯独剩下颜开平的容颜“爸爸”
“一”
“闭上眼”
颜开平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就像是自己的英雄。
他想起了自己的日记,那段话是这样说的“我的二哥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当他站在人群中,就像是一位帝王他总是那样引人注目,那样超群绝伦,那样出类拔萃,他永远独占鳌头,所有人都被他的光芒掩盖,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相形见绌。”
是的,他就是自己的英雄
永远都是。
爸爸
颜绪在汹涌的泪水中猛地闭上眼睛
“砰”
温热的鲜血溅上了他的脸。
颜绪脑子一片空白,耳朵里也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他紧紧的闭着双眼,连身体倒下沉闷的声音也没有听到
肮脏的甲板上,是赵姝尚存余温的尸体。她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瞳孔里只剩下江信恪的身影。
“一”字刚刚脱口而出的江信恪还低头看着自己的腕表,然而此刻他狰狞的笑容已经僵在脸上手表的镜面上,映射着一点圆圆的红光狙击步枪的激光瞄准器,正瞄准了他的眉心。
江信恪二十多个属下接二连三的被消音步枪打倒在地,悄无声息的死去,只剩下几个反应快的,举着双手跪地投降。
顿时,灯光大作,亮如白昼,海面上狂风骤起,直升机的轰鸣由远及近,搅动了平静的水面。
警车也从各个入口奔涌而来,红蓝灯光交错,警笛划破长空。顺着远红外线,江信恪定睛望去,在山崖和灯塔上,竟然有不止一个狙击手隐藏在水下的蛙人和岸上的特警纷纷登船,势如破竹。
形势突变,天翻地覆,胜利者变成阶下囚。
江信恪在狂风中举起双手,头发乱作一团。此时他才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以为引来了颜开平,没想到引来的竟是杀身之祸。
既是蝉也是黄雀的颜开平挣脱开绳子,狠狠的骂道“颜开誉,你他妈真是个混蛋”不到最后一刻不伸手救他,摆明了是在玩儿他
他耳中一个细小的声音传进耳膜,嘻嘻哈哈“二哥过奖,跟您比,我还得多修炼几年。”
“你给我等着”
颜开平迅速跑到颜绪面前,为他解开绳子。
他仍旧紧紧闭着眼睛,牙齿也紧紧咬着,像受了刺激的小兽,全身都崩成一团。颜开平抱住他,一边吻他一边抚摸他的后背“绪绪,睁开眼,没事了爸爸没事儿,一切都好了,你睁开眼啊”
安抚了许久,颜绪才缓缓的睁开眼,松开了紧咬的牙齿“爸爸”
他张开嘴,一道血丝却顺着嘴角滑下来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颜开平低头去吻他,吞下他的血丝,抚过他受伤的舌头。
安抚许久,颜绪才缓过气来,意识到颜开平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忍不住大声哭出来,死死的搂住颜开平的脖子。颜开平被他搂得几乎要断气,只好安慰他说“刚才不愿意让你看血腥场面才让你闭眼的,你别哭了”
颜绪整个人几乎要哭死过去,他真的以为颜开平被杀了如果颜开平死了,他该怎么办他只有先杀了江信恪再自己死了
颜开平坐在甲板上就那样抱着他,也不顾警方的人来人往,也不顾船体的摇晃颠簸。
只是在抱着颜绪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被警方向后铐住双手的江信恪。
他一脸冷漠,面上已经没有一丝笑容。江信恪低头看着赵姝,眼神悲伤。
“信恪。”颜开平叫住他,脸上有一丝惆怅,“我年轻时伤害过你,是我的错。但你伤害颜绪,我没办法原谅你。你好自为之吧”
江信恪笑得有些凄惨“颜绪,我虽然对你说了谎,也强迫你做了不愿意做的事,但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颜绪在颜开平怀里闷闷的说“我说了我不爱你,你却强迫我,又想杀了我爱的人,难道这些还不算伤害吗”
江信恪皱眉“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一丝心”
颜绪对上他的目光,回答的异常缓慢而坚定“没有。”
江信恪仰天长叹一声“看来我跟颜开平的战争,又输了呢”他一顿,目光灼灼的望向二人,“算了,我认栽”
只听咔嚓一声,江信恪的手铐突然断裂,他就像一条人鱼突然冲破了包围的警察,跳入了黑暗的海水中
蛙人纷纷跳进海里搜寻,但江信恪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
一阵混乱之后,两个人终于在被医护人员扶下船,坐上了120的救护车。
颜绪虽然受了刺激,但精神尚可,他握着颜开平的手,颜开平也不愿意松开他的手。两个人在车里也缠在一起,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怕分开似的。
颜开平一边被医护人员包扎头部,一边亲颜绪的手指。
“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天真是乱七八糟的。”颜绪坐在他旁边,拿着酒精棉花球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说来话长”颜开平握着他的手,糟心的叹道,“为了跟你见一面,我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三天前,颜开平突然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他自称路平,是颜绪的心腹。他告诉颜开平颜绪想要逃离江信恪的掌控,所以打算在香港偷渡其他国家,再转乘飞机去尼泊尔。他说颜绪有恩于他,不能眼看着颜绪铤而走险,于是希望颜开平能去帮颜绪。
颜开平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他联系了自己策反的江信恪的心腹江津国。江津国被江信恪罚去底层打杂,对自己的义父早就心怀怨恨,而颜开平的拉拢无异于让他看到翻身的曙光。于是他搜罗各方情报,江信恪会安排人手前往香港,据说是要干件大事。
颜开平左思右想,决定将计就计,冒险一试。于是他联络了颜开誉,安排布局,终于将这颗毒牙拔了出来。
“还疼吗”颜绪心疼他头上的伤,“你也真是的,干嘛非得去刺激赵姝她一向心狠手辣的。”
被他这么一问,颜开平才开始觉得伤口一鼓一鼓的痛“我这也是没办法。我耳朵里皮肤缝了一个对讲器,可以跟颜开誉他们实时通话。”他指指耳朵里面,“但是刚才出了点意外,对讲器突然失灵了。这玩意儿全靠体能供给能量,只有让赵姝打我,促使心跳加快血压升高,会让它再撑一段儿时间。”
颜绪叹口气“你都这个岁数了,还要冒这个险。以后有的是机会”
“哪有什么机会”颜开平丧气的说,“我上次给你的信,你连看都不看,哪还肯见我”
“什么信”颜绪惊讶的瞪大眼,“你还给我写过信”
颜开平顿时老脸一红“哦,就是写了点儿东西给你。”
“写得什么”好奇。
“还能有什么,就那些话呗”没脸再说了。
“你刚才说情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怎么现在又脸红了”真是奇怪。
“谁脸红了”此一时彼一时,刚才说情话是因为这次不知道能不能虎口脱险,他可是把那些话当遗言来说的
“你呀,颜开平啊,还能有谁”耍赖
“胡说八道”耍赖就耍赖
爷俩儿你来我往的斗了几句嘴,颜开平愣是不肯把信里的内容再重复一遍。颜绪也懒得再逼他,心想还是给这老家伙保留一点尊严吧
他们两个人静默得握紧彼此的手,过了好一会儿颜开平才终于开口
“你是原谅我了吧”
颜绪微微一笑“嗯。”
颜开平目光一闪“你笑得有些勉强。”
颜绪摸摸嘴角“有吗”
“有。”
“”
“我知道你还是恨我。”颜开平握紧他的手,“但是你刚才叫了我爸爸我也希望做好你的父亲,爱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弥补我二十多年来未尽的责任。”
“只是为了弥补父亲的责任吗”
颜开平笑,扳过他的额头印上一吻“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爱你。”
“跟我回家吧,绪绪。”颜开平眼睛里闪烁着星子,“然我的一生来弥补你,好吗”
颜绪笑着推开他“我们还是先回住处吧”
颜开平眼中的光泽渐渐黯淡下来,他看到颜绪抽回了双手,故作忙碌的帮着护士挂好吊瓶。
颜开誉接自己的哥哥和侄子去了度假用的别墅。多年未见的他还是老样子,嬉皮笑脸,口蜜腹剑。他见到颜绪时的第一句话便是“我该叫你嫂嫂,还是叫你大侄子”
颜绪心中一堵。
颜开平冷着脸让颜开誉滚去一边,他倒也识相,安排好人手便自行离开了。
从他离开起,父子两个人便不再怎么说话了。颜绪放好水,伺候着颜开平进了巨大的浴池。他很久没这样照顾颜开平了,以前他总是这个样子,跪在颜开平身后,小心翼翼的搓洗他的后背。
颜开平双臂搭在浴池边缘,微眯着双眼看颜绪用温水冲洗他的身体。
“真舒服。”他低低地说。“你多久没这样给我洗澡了”
“一年多了吧”颜绪低着头说。
“时间过得真快。”颜开平闭上眼,“但时间过得也真慢。这一年多我过得真煎熬,真是度日如年。你呢有没有这种感觉”
“”颜绪力道适中的按揉他的肩膀,想了一会儿才说,“算不上快,也算不上慢。我从来没想过还会再跟你见面,所以时间也就那样过了。”
颜开平忍不住笑“哼,你不是想不到,你是根本不想因为你一点也不想跟我回去,现在也是。”
颜绪的手一僵“如果我说我想离开,你会尊重我的想法吗”
颜开平愣住,紧接着摇摇头“今天晚上不要谈这个好吗我今天有点累,我只想好好抱着你,好好看着你,跟你说说话,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从水中站了起来,俯视着颜绪,像他伸出了手“如果我说,我还想跟你做一次爱,你接受吗”
颜绪的眼中有些湿润,他有些苦涩的笑道“今天晚上你想做几次,都可以。”
痴缠而疯狂的一个晚上,他们从浴室做到客厅,再从客厅做到卧室,用过各种姿势,说过各种淫`荡的语言。颜开平与颜绪不知道究竟经历过几次高潮,彼此用精液染透彼此的身体,让彼此身上只留有彼此的味道。
颜开平也好,颜绪也好,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勾魂摄魄同时也是灵肉合一的夜晚,他们彼此呼唤着彼此的名字,既不是二哥,也不是父亲,他叫他颜绪,他叫他颜开平。他们说着我爱你,彼此对彼此坦诚心底最真挚的爱意。
他们就是世间最亲密的爱人,永不可分割的爱人。
颜绪在最后那次高潮时,与颜开平拥吻在一起。
他的眼泪落进了颜开平的瞳孔。
颜开平的世界变得模糊一片了
晌午时分的床褥上,还残留着颜绪的体香。
颜开平猛地睁开眼,然而他的身边,如他意料的那样,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他颤抖着手指轻轻划过颜绪躺过的地方,又轻轻靠过去将鼻子凑近他的枕头是颜绪的味道。却也愈发淡起来了。
“如果我想离开,你会尊重我的意见吗”
昨晚的颜绪再次问他。他那时总是在逃避,闭紧了双唇,一字未答。
颜开平不停的嗅着颜绪的味道,似乎是要将这味道铭记一辈子。
他终于痛苦的回答道“我尊重你。”
他想,他的绪绪一定能听到他的回答。
躺了许久,颜开平才从床上木然的坐起来,他望着自己的手,身体木然的不知该去做什么。他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颜开平弹跳起来,只见几条长长的微信发送了过来。
颜开平看着那个圆滚滚小熊猫的头像,读着小熊猫发过来的长长的微信,又是哭又是笑。
这一刻他终于回归了他本来的面目一个不成熟的、任性的孩子,丢失了他最心爱的玩具,哭得那么伤心;
但是他又像是看到了那最珍贵的宝藏,在遥远的远方露出了金灿灿的一角,让他看到了无边的希望
他将头深深的埋进了捧着手机的手心中,低低的啜泣起来。
卧室里回荡的,只剩下颜开平的哭声。
巨大的落地窗外,湛蓝的天空之上,一架白色的飞机划过长空,驶向世上最纯净的地方加德满都
尾声
对不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我本来想亲自跟你说一声再见,但是我害怕自己的动摇,也害怕你的难过,所以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悄悄的离开,才不至于哭得那么难看。
过去的我们既有命运的捉弄,也有错误的抉择,可是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我都会原谅你。因为我爱你,比爱我的生命更爱你。
只是在过去太长时间里,我总是在依附别人而活,从来没有真正的独立过。所以天灯节那天晚上,我对佛祖许愿,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决不再被其他人所左右。
虽然我不知道独立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的独立,可是我想去试试。
你是我的大树,也是我的靠山,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只是我终究会长大,像一颗种子,落地,生根,发芽,长出枝叶,见识酷暑寒冬,经历风吹雨打。有一天我也会像你一样,为别人荫凉虽然我终将无法企及你的高度,但我也希望你能为我自豪。
我知道,你会尊重我的选择的。
因为你也爱我,不是吗
再见,二哥再见,爸爸再见,开平
我相信我们终有一天还会再见面。
再见,我爱你。
永远爱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