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手极其矫健而轻盈,跟颜开平那种猛虎下山似的威压不太一样。他甚至面带笑意“挣扎没用,别浪费力气等下还有的你浪呢”
“跟一个戏精上床,想浪都浪不起来。”颜绪嘲讽着猛推他宽阔的胸膛。
“说话真难听,我可没教过你这些。”江信恪皱起眉头,猛抓住了颜绪的两手,“没礼貌,该教训。”
“您这是打算撕破脸了”被禁锢了两只手的颜绪抬脚去踹江信恪,却反倒中了埋伏似的又被江信恪抓住了腿。
江信恪忍不住轻笑“哪是打算撕破脸,明明是打算操烂你。”
颜绪面色灰白“别”
话音未落,江信恪狂暴的吻上了颜绪的双唇,用舌头和牙齿迅猛的侵犯她。颜绪被他逼的只好张开嘴,想要反抗,却被对方用领带捆绑了双手束缚在身后。颜绪心里大叫一声糟糕,却已经来不及了
江信恪一边吻他,一边褪下他的裤子他分开他的两条腿,玩味的摸着下巴“哟,丁字裤。”
颜绪不堪的闭上眼。他只觉得下`体一凉,应该是江信恪把他的裤子扒下来了。
“颜色不错,绪绪,你连形状都超级可爱呢”他一只手玩弄着抖个不停的小东西,一只手揉弄他两个软软的粉红色睾`丸,“嗯软软的,手感真好”
颜绪惊恐的想要合上双腿,那人却又强行分开它们。
江信恪像看着美味一样伸出舌头舔着嘴唇“让我尝尝它是什么味道”
“别”颜绪尖叫,“放了我”
江信恪哪里理会他,他低下头去,二话不说就含住了颜绪的阴茎。
颜绪五官扭在一起,全身忽冷忽热,鸡皮疙瘩乱窜,身后的双手也拼死抓着床单。
江信恪的技术极好,他用舌蕾舔蹭颜绪娇嫩的龟头,用力吮`吸他的茎部,用牙齿轻咬他睾`丸薄而敏感的肌肤。他极具挑逗性的用嘴玩弄着颜绪
然而五分钟后,颜绪的下`身毫无反应。
仍旧是软软的,缩小的一根。
颜绪已经是冷汗涔涔,腿部肌肉紧绷到痉挛,胃部也开始钻心疼痛。
江两手抓着他的两条不断挣扎的腿,失望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原来你不行吗”颜绪全身打起了摆子:“不是我不行,是你不行”
江信恪大笑,倒也不在乎似的:“不管咱俩谁不行,只要我下面行,咱俩就做的成”
“无耻”颜绪忍不住哭着骂道,“你真是无耻”
江信恪被他骂了也是一派斯文透顶:“偶尔无耻一下,倒也有情趣。”说着,他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劲瘦精干的胸膛而那身上满满的都是伤疤。
那些疤痕密密麻麻,纵横盘错,贯穿了他身体的绝大部分地方。
颜绪看到他触目惊心的身体,震惊的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这人外表的良善,经常让他忘记江信恪是从黑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九死一生才走到今天这样的高位的。
江信恪对他的目光不以为意,也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的目光,他只是淡然道:“权力都不是凭空得来的,总是要付出代价。所以,你从我这里得到这么多,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颜绪愤怒的垂下眼睫:“我跟你不一样,我并没有主动跟你要什么。”
江信恪解开皮带,褪下长裤,露出他肌肉纠结的瘦长的腿,冷笑道“有什么区别,不管你本意是什么,最终你都得到了不是吗”
他俯下`身去,捏开颜绪的下巴,将两根指头塞进他湿热的嘴里“既然你不行,那就来试试我的吧。”
江信恪跪在他头颅边,将粗长的阴茎完全没入颜绪嘴里,近乎迷醉的说“哦,宝贝儿,你里面可真热,爸爸都忍不住射出来了”
江信恪扯掉斯文的面具,神经质似的感叹。
颜绪的哭泣全部被江信恪堵在嘴里,喉咙被他戳得恶心反胃。
颜开平从来没有让他真正的口`交过,即便最后射在他嘴里,也是不忍心让他用嘴伺候自己。
然而江信恪却毫无怜惜的在他嘴里横冲直撞,疯狂进出,完全不顾颜绪窒息的危险,一味的宣泄自身的欲望。
高潮时,他将喘不过气的颜绪按在床边,猛烈冲刺了上百下,终于喷射而出,射了颜绪满满一嘴。
颜绪嘴里盛不下大量浓稠的精液,它们溢出双唇,沿着下巴滑落到颈部。
颜绪突然意识到,即便是死了,也不过是这种感觉。
跟颜开平以外的人发生亲密关系,真是不能再恶心再糟糕再毁灭式的体验。
他就是咬碎了牙,也无法忍住撕心裂肺的悲恸。
江信恪终于松开了他,让他得以背过身去,放声大哭。
那魔鬼般的男人还是冷静透顶,温柔透顶“哭什么不好吃吗”
颜绪一口口的吐出那些秽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哽咽了许久才说“求您别折磨我了”
江信恪笑着,从背后撕裂了他的衬衫“好啊,只要你乖乖的,我怎么忍心折磨你”
他再次翻过颜绪僵硬的身体,打开他因为害怕而抽搐的双腿,将自己挤了进去“我只想好好爱你,不忍心让你疼,也不忍心让你哭。”
他揉捏着颜绪那两瓣柔软而有弹性的屁股,像是玩弄着什么珍宝。
他忍不住再次吻上颜绪的唇,也不管那上面是否有自己的精液。他一边吻一边诱哄道“舒服吗嗯”
颜绪那双美丽的眼凝视着侵略者“我害怕”
“怕什么”
“你绑着我,我真的很害怕”颜绪闭着眼,泪水流得厉害,“手也很疼得厉害”
他那样的楚楚可怜,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那样惹人怜爱。
江信恪终于是不忍心了,他叹息一声,解开了颜绪的双手。他将那两只细白的手腕捧到自己面前细细的看“是有些红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说着,他宠溺的亲了亲那手腕,温柔笑道“好些了吗”
颜绪闭上眼,不吱声。
江信恪也不管,埋下头去探索他的乳`头“宝贝儿,爸爸真是等不及了,爸爸真是爱死你了”
颜绪小心翼翼的环上江信恪的脖子。
江信恪因为他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心底一暖,笑得眼睛弯弯“绪绪,你真可爱。”
颜绪却在他抬头时猛然睁开眼,目光一冽他环上江信恪后颈子的手倏地张开,隐藏在小拇指戒指上面的麻醉针被他弹了出来,狠狠的向江信恪脖子扎去
江信恪一痛,震惊的摸上后颈子“什么东西”
他还茫然不知所措,但不到五秒就摇摇晃晃起来,坐也坐不稳,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醒悟过来,目瞪口呆的看向面前人愤怒的脸“你你竟然”
“老师,您忘了,您还教过我要保护自己。”颜绪擦掉脸上的精液和眼泪,气喘吁吁的笑,“我不会再当男人的玩物了。”
“砰”尽管奋力挣扎,男人还是轰然倒下,无声无息。
颜绪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他推了推身边江信恪,那人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他赶紧拔掉戒指,进入洗手间洗去一身污秽,吐掉口中浊液,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他扔掉会暴露位置的手机,将放好现金、护照、银行卡、船票以及新手机的小行李再检查了一遍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他会先偷渡到马来,再从马来飞往尼泊尔的首府加德满都。他想他将来可能会四处流浪,也可能会病死在某个地方,但好过深陷情感漩涡。
他开始嘲笑自己以前想不开,怕病,怕死,怕被遗弃,以为只有活着才是人生最大的目的,被颜开平爱上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现在想来,什么都比不上自由自在的快活
去他妈狗屎的颜开平,去他妈狗屎的江信恪,去他妈狗屎的父子乱伦,去他妈狗屎的残酷命运
人生真可笑,多情最无聊;苦短如朝露,得意须纵欢
他早已经不畏惧颜开平的薄情寡义,也不畏惧他的满口谎言他怕什么呢,他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现在不应该是颜开平追着他跑吗毕竟自己是他
颜绪突然忍不住嘲讽的笑出声颜开平说的很对,当你学会放手,那些曾经患得患失的东西反而会缠上来,甩也甩不掉
颜绪拖着行李走向门口,在开门时他又回头看了倒在地上的江信恪一眼。
他正面趴在地上,脸跟床铺纹丝合缝。颜绪皱了下眉,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就这样扔下他不管他折回来将江信恪的脸偏向一边,以免他窒息,然后用江信恪的手机给赵姝发了短信,说自己遇上了麻烦。
办妥之后,颜绪坐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长长的叹息“谢谢你曾经教给我那么多事情,让我学会自救,又帮我学着独立。虽然你不是一个好人,但你却是一个好老师谢谢。”
说完这些,他毫不留恋的站起身,拖着行李毅然决然的走出了房间。
“再见再也不见。”
颜绪与他道别。
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室内陷入黑暗。
而原本双目紧闭的江信恪,却突然睁开了眼。
琐碎日常系列都不是好东西
从上午十点开始折腾,颜开平终于舍得从颜绪屁股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还有一个小时,颜东东所在的幼儿园就要下班了。
颜开平缠着他还不肯放手,嘴里嘟囔着让保镖阿元他们去接,自己还想跟他厮磨一会儿。
颜绪嫌弃的推开他“东东不跟不认识的人走。而且我都跟金绵绵说好了,要跟她一起去接孩子。”
金绵绵是他公寓楼的对门邻居,二十出头,专职作家,跟离异单身的姐姐同居。她姐姐跟前夫生了一个三岁半的小女孩儿,她工作太忙没法接送孩子,都是金绵绵每天坐着地铁公交来回接送。颜绪自己有车,孩子又在同一个班,便自告奋勇的当起了司机,每天都车接车送。
“金绵绵”颜开平一愣。
“邻居家的小妹妹。”颜绪很自然的回答。
小妹妹。
小妹妹
小妹妹
“小妹妹我看是小妖精吧”颜开平目光一沉。“你不许跟她去。”
“别闹。”颜绪才不管颜开平阴阳怪气,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抱我去清理。”
颜开平心里窝火“我是老年人了,抱不动。”
颜绪笑“怎么你最近越来越像怪脾气的臭老头一样真是难伺候。”
颜开平脸都黑了“再臭也是你爹,你二哥,你男人”
颜绪噗嗤笑出声“好的好的,我的亲爹,我的亲哥,我的亲老公”
他伸出胳膊勾住男人的脖子,甜甜的吻了上去。
金绵绵一看见他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今天构思了一个超级有意思的小说”金绵绵绑紧安全带,“男主角是一个黑莲花精,他有一只会跟他进行脑电波交流的莲藕精,这个莲藕精什么都不会做,只会买彩票,而且百分百中奖”
颜绪发动他明黄色的奥迪q3“嗯,故事设定蛮萌的。那女主角呢”
“呃”金绵绵有点紧张的说,“我的故事没有女主角。”
颜绪有点好奇的偏过头“你不是写爱情小说吗怎么会没有女主角。”
“那个”金绵绵被他看得有些害羞,“爱情又不是只有男女之间会发声。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啊”
颜绪踩了个急刹车。
“怎么了”金绵绵心想幸好自己系了安全带,“发声什么事”
“哦,刚刚有个电动车突然冒出来。”颜绪结结巴巴的说,“你写同性恋小说,有人看吗”
“当然有啊”金绵绵瞪大眼,“市场很大啊你从来没听说过耽美小说吗”
颜绪干笑“没、没有,蛋没小说没听说过。”听起来有点惨。
“我写得都是论坛体。”金绵绵捧起了下巴,“还蛮受欢迎的,已经进了金榜前三呢”
“这么厉害吗”什么是金榜
“那当然啦,我现在可是巨巨”什么是巨巨
“让你说的我都想看了。”只是客气一下,并不想看搞基。
“那我把网页链接发你微信上呀”写黄色小说我才会考虑一下。
“好呀”呵呵,看了我跟你姓。
九点颜东东睡着之后,金绪打开了网页链接。
一个小时后,颜开平打来了电话“东东睡了吧你在干嘛呢”想我没
金绪一边哭一边接电话“看小说。”
颜开平“看小说你哭什么”
“故事写得太惨了那个0也太惨了,惨绝人寰,他那个1简直就是个人渣你知道吗他俩上大学的时候谈了四年恋爱,毕业的时候1把0给甩了,还打断了他的腿,然后跑美国结婚去了。那个0自己在山洞里生了个宝宝,跟女人结婚了,本来过得挺幸福的,结果又被渣1给抓回去囚禁了20年我的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惨绝人寰的故事”
金绪哽咽的语不成句,扯着卫生纸一把鼻涕一把泪。
颜开平
金绪悲从中来,突然怒吼道“我发现了,你们这些当1的都不是好东西”
啪的一声,他猛地挂掉了电话。
颜开平tf关我什么事
颜开平心中忐忑,连保镖也没带,半夜亲自开车直奔颜绪住处。
颜绪不给他开门,颜开平只好给他发微信“宝贝开门。”
今天的天有点儿冷,他站在走廊里,五指冰凉。
颜绪“请你原地爆炸jg”
颜开平“出来的太急,没拿炸药。”
颜绪“我想起以前的事儿了,觉得你真是混球。”
颜开平“我也是这么想的。”
颜绪“我恨你。”
颜开平“我爱你。”
颜开平“爸爸爱你。”
颜开平“永远爱你。”
门突然被打开,颜绪脸红红的站在门的那一边“老混蛋。”
颜开平放下手机,看着门中穿着睡衣的,头发凌乱的颜绪,目光深深,眉眼含笑“小宝贝。”
颜绪忍不住笑,鼻音浓重“真烦。”
颜开平走进去抱住他“没办法,只能让你烦一辈子了。谁让我是个怪脾气的臭老头呢”
颜绪将脸埋进他浑厚的胸膛“我真是好倒霉,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爹我的运气都去哪儿啦”
“到我这里了呀”颜开平笑道,“我运气这么好,所以才拥有了你呀”
“花言巧语。”
“那也是只说给你听。”
吻着他头顶的颜开平,轻轻勾上了门。
夜凉如水。
颜绪非常淡定的下了楼,他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他甚至跟前台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他从容的在自动贩卖机里挑选咖啡时,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出来他虽然只跟江信恪相处了一年,在他身上学到的东西却远比在颜开平身上学到的多,包括演技。
相比颜开平,他确实更像一位称职的父亲。
颜绪摇摇头,将咖啡罐扔进垃圾桶。
出了酒店之后,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他开往x码头。
已经是凌晨2点,但香港这个不夜城依旧灯火通明。东方之珠温暖潮湿的风透过车窗,徐徐吹来,扬起颜绪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路平原本给他的安排是坐飞机经停印度,再转尼泊尔,但这样太容易被追踪了,颜绪担心被江信恪的人截胡,只能冒险偷渡。
“你的身体哪受得了这些”路平几乎要哭出来,“你知不知道偷渡船上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什么恶劣条件”
颜绪却很淡然“我知道。但不试试,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因为他实在是别无选择。
颜绪一开始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他承认江信恪的欺骗令他愤怒,因为他的欺骗非同寻常,龌龊无比,跟颜开平骗他上床的路数毫无二致,甚至更为恶意。可是江信恪毕竟还是有恩于他的。他不能什么也不说就一走了之,这将导致江信恪对他的纠缠不休。
他希望自己跟江信恪“谈一谈”可以解决问题,然而这个人却只是个疯子,谎话连篇还妄想他的感情回报且不说他的感情早被颜开平消耗殆尽,就是没有,也不可能对江信恪这样的骗子产生好感。
事已至此,双方撕破了脸,那就只好打破无谓的幻想,去走最难走的路了。
只要能摆脱当下的困境,哪怕是死在船上也无所谓。
这一刻的颜绪就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拿着身家性命去做赌注。
颜绪想,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疯过。
他兴奋的降下车窗,外面世界里钢筋水泥和五彩灯光高速飞过他的眼前,他却开始幻想高山雪原的宁静,任自由的空气充满他的胸膛。
香港这个夜明珠,也并非处处灯火通明。破败的x码头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在夜间比较阴暗的地方。颜绪在附近处停了车,按照蛇头发送的指示短信息,穿过嘈杂肮脏的贫民窟和杂草丛生的乱岗,终于来到了荒凉的岸边。
黑暗,灯塔下亮着一盏小渔灯,那就是偷渡船。颜绪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乱石滩上行进,直到他听到一声悠长的口哨从对面传过来
是蛇头。他满脸横肉,穿着土褐色的肮脏衬衫,从脖子以下就纹了青龙图案。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儿石头上,凶神恶煞,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从胸膛劈开。
颜绪吞了一口唾沫。
他跟着江信恪见识过不少形形色色的流氓恶棍,但从来没有独自打过交道。而且那些人因为江信恪的原因,对他也是极为尊重的。
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人,颜绪感到一丝紧张。
他将包里手写的“船票”拿出来,递给对方。
那蛇头却没有马上接手,只是从头至尾细细打量他,嘴里含着牙签含糊的问“你叫颜绪”
颜绪心中一紧“两清的买卖,问什么名字”难道路平办事儿的时候,还说了他的名字这家伙怎么能把他的名字泄露出去
那蛇头一笑,扔掉牙签,转身带着他上船。
偷渡船是一艘肮脏破旧的中小型渔船,上面弥漫着一股浓郁刺鼻的腥臭味儿。他跟在蛇头后面爬上吱呀作响的甲板,上面坐着几个黑人和中东人,正警惕的审视着他。
颜绪也审视着这些人,清一色的衣着破旧,表情不善。他们绝大多数是壮年男子,只有一位年轻的黑人母亲,正撩起了衣衫,为怀中的婴儿哺乳。其他人则是抽烟打牌,嘴里说着颜绪听不懂的语言。颜绪发现自己与这群人格格不入,他是船上除了蛇头以外,唯一的一个东亚人,而且穿着考究,戴了一块500万的表,连小行李箱都是v。
不,与其说格格不入,倒不如说是像待宰羔羊。
这些人看他的目光也开始有了变化,像是打量一只刚被笼子里放出来的、娇滴滴的、身上贴满了金片的小鸟。他是那么的鲜嫩可口,肥美多汁,同时柔弱无力这艘黑船一旦开动,进了公海,那就是法外之地,这些亡命徒怎么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发财的机会
颜绪感到了极度的危险。他找了一个可以观察到所有人行动的角落,背靠着船围坐了下去。他摸了摸裤兜中的银莲,随时准备将它插进谁的胸口。
但是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也让船上的人不要对他轻举妄动,他掏出刚从玩具店买来的仿真玩具枪,一脸杀气的握在手里把玩。
他本来是想在泰国黑市买一把真枪的,可惜时间太匆忙,真枪也无法过海关,只好作罢。
船上的人果然收回了赤裸的目光,收敛了起来。
湿热的海风裹挟着腥气,钻进他冒着冷汗的毛孔。如果顺利,从香港到马来西亚的热浪岛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谁知道这半个月会发生什么呢
坐在地上的他抱紧自己,望着就在附近的明亮的灯塔,心底一片空旷。
船随着海浪开始上下摇曳,颜绪觉得一阵阵晕眩。
蛇头突然又冲他吹了一声口哨。
颜绪抬起头来,警惕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发船”颜绪问。
对方邪肆的笑笑,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只是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船舱“到里面来。”
颜绪眉头一皱,握紧了手中的枪。
那蛇头看穿了他的紧张“怕什么,又不是要害你你给了我双倍的钱,自然要多照顾你里面有房间。”
颜绪想了想,拿着枪,便起身跟着他进去。
上了二楼,钻进船舱,里面极狭窄,又阴暗,空气还闷热,颜绪手心里满满的汗,精神紧绷的跟着他走。
他带着他走到一个灰败的小房间门前,连钥匙也没用便将门推了开
颜绪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强烈危险的预感,他甚至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但那蛇头动作飞快,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推进门去
“有位大老板要见你”
他操着蹩脚的普通话这样说。
颜绪心下一沉,待目光看向房中人时,更是瞳孔骤然缩在了一起
那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正拨弄一台老旧的音响。他很随意的穿了一件脏兮兮的白色紧身背心,露出硬实又性感的肌肉,显现流畅的背部线条和有力的腰。
他本就比一般男人高一些,即便是蹲在地上,也没有折损那两条长腿的魅力。
颜绪想起曾经很多次,自己将双手搭在男人厚实宽广的肩膀,跨开双腿,坐在对方身上,放浪的摆着腰,摇着臀,淫`荡而下流的在他腿上磨蹭自己的肛口。彼时的自己,真是无比迷恋他深陷情欲不可自拔的表情,似乎只有那时那刻,他才真正属于自己。
蛇头趁他闪神的一刹那,转身离去,并将门阖上。
颜绪的眼角紧张到微微抽了一下,却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他面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又认真仔细的捣鼓音响每一个按钮,并拿起一边的卡带,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阴魂不散。”
颜绪冷冷的低语,手心冰冷潮湿。
那人低沉的笑道“这叫坚持不懈。”
他将磁带放进卡带槽,伴随着咔塔一声,磁带沙沙作响,音乐慢慢响起。
“在这美丽的夜里,等你等到我心碎。”熟悉的前奏响起,熟悉的口哨声也响起,张学友深情的声音从两个布满灰尘的音响中传出来,在沉闷的室内轻轻悠扬。
颜绪目光微动,他知道这老家伙最喜欢的歌手就是张学友,他总是说他唱歌有味道,前年甚至百忙之中抽了时间,专门带着自己跑去连追了歌神三场演唱会。
他记得最后那次,张学友在台上唱只想一生跟你走,他们爷俩儿也在台下也跟着一起唱。天上漂了细雨,两个人也不管不顾,望着彼此的双眼“但求你未淡忘往日旧情我愿默然带着泪流很想一生跟你走在我心中的你思海的你今生不可不能没有”
颜绪记得那天自己唱到动情处忍不住鼻酸落泪,老家伙刮着他的鼻头笑话他,他还死鸭子嘴硬说是雨落进了眼睛。
那老家伙便凑过来说,我把雨都给你舔掉吧然后伸出舌尖,舔过了他的眼睛,舔过了他的睫毛,又舔过了他的唇。他们两个在纵情合唱的人群中,在飘洒的细雨中,在悠扬的歌声中,肆意的拥吻。
这一切,还都历历在目。
而眼前的男人,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他长得那样高,在颜绪面前,像是一座雄伟的高山。
颜绪想要伸手去碰触这座雄伟的高山,但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永远站在这座山的影子里即便自己的每一块儿血肉都源自于他。
“竟然真的是他的歌。”那男人浑厚的声音带着笑意,缓缓转过头,“等你等到我心痛。”
温柔的,平和的,将深切的感情都隐藏在眼睛里的男人,是他炙热爱着,又深深恨着,却永远割不断血脉相连的人。
颜绪在他面向自己时,心底那蓬勃而又复杂的感情翻滚叫嚣着。
他压抑着这些情绪,轻轻唤道“颜开平。”
颜开平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无奈的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哭笑不得的问他“真的不打算叫我二哥了”
他今天不似以往那样讲究外表,穿得随性,头发也凌乱的落在额前。颜绪看到他发根处非常明显的白发,竟然衬得他有些苍老的落魄。
颜绪咬了下牙,扭头看向别处“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颜开平一边摸着冒了胡茬的下巴一边看天花板,他思考了一会儿,才砸了下嘴说“大概是神的指示吧”
颜绪嘴里说着狗屎,心里却还是砰砰的跳。
“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是再碰我,我这次就直接扎你的心脏了。”
“不想干嘛。你不是要去流浪吗,我陪你啊”颜开平眯着细长的眼睛笑起来,迷人得很。
“谢谢,不必了。”
颜绪他不敢再跟颜开平相处太久,怕动摇了自己的意念,于是他转身开门,决定离开。
“颜绪。”颜开平站起来,深情的看着他的背影,“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颜绪长叹了口气“有什么可说的,该说的话,上次都说尽了。”
“你的话说尽了,”颜开平贴近他的后背,想搭上他的肩,却终究只是隔着空气,深情款款的勾画一下他的轮廓,“但我还有一肚子话没有说。”
颜绪握紧了门把手“那你说。”
“如果我再次跟你真诚的道歉,你会不会原谅我以前都是我不对,是我总在伤害你。我太糊涂了,也太自私了,我只会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从来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是我不知道怎么爱你,都是我的错”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上颜绪的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以后一定”
“啪”
颜绪愤怒打开颜开平的手,猛地转过身来“够了你凭什么让我原谅你”
他的双唇不停抖动,怒吼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颜开平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曾经就是我的信仰,是我的信仰你就像是,就像是我头顶一颗大树,我在树荫下乘凉,受你的庇护;你也是我面前的一座高山,我永远都无法企及你的高度,跨不出你的影子你让我那么依赖你,那么信任你,全心全意的倚靠你而活着,但是你却毫不留情的把我的大树连根拔起了,你还把我的大山也完全推翻了我的信仰全崩塌了,全部都崩塌了”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不会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痛苦,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简直就像是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扒了皮,我疼得恨不能马上有个人过来杀了我”
颜绪无法遏制的眼泪横流“而你现在只是说一句对不起,就想让我原谅你,你认为这可能吗”
颜开平心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绪绪,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痛苦,我从来都不知道”
他紧紧的抓着颜绪的双臂,懊恼的手足无措。
“别说对不起。”颜绪闭上双眼,“道歉都是廉价的,谁知道会不会又是另一个谎言。”
颜开平摇摇头“这次绝对不是谎言。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对你撒谎。”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颜绪赌气似的的说,“我可不吃指天发誓这一套”
“那这个能证明吗”颜开平突然举起左手,将手背展示在颜绪眼前,“情侣戒,永远不会有摘下来的那一天。”
无名指指根上那一圈伤疤,触目惊心的横进颜绪的眼中
“你是不是是不是疯了”原本恨得几乎要撕碎颜开平的颜绪突然崩溃,“你真他妈的有病”
当初自己割出的那个戒指伤痕,是因为痛到精神错乱颜开平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玩儿小情侣自残的这一套
疯了疯了,简直疯了
他一把推开颜开平,跑到窗边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戒指”,跟颜开平手上的那个疤痕完全没法比它太深了,也太粗了。自己包扎伤口时一直在哭,颜开平划上去的时候一定也是钻心的疼。
船摇晃的厉害,颜绪感到有一种想吐的欲望他一点也不想承认,他心疼颜开平心疼到想吐。
颜开平笑道“我没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说我是你的信仰,而你又何尝不是我的信仰”
颜绪浑身一震。
“颜绪,我其实还有一个谎言,一直没有向你坦白。我考虑了好久,到底要不要让你知道实情。”颜开平的食指抚上自己的戒指,“我一开始不敢说,是怕你承受不了而选择离开我;我现在想说,即是因为我向你做了不再撒谎的承诺,也是因为我认为我应该尊重你知情的权力,尊重你知道真相后是离开还是留下的选择。我会学着尊重你,从每一个细小的地方做起。”
“就像你说的,我也应该学着改变,学着长大。我只是需要你给我一点时间,适应的时间,还有学着改变的时间。”
颜绪心如擂鼓,他缓缓回过头去,看到颜开平眼中闪烁着几点水光。
颜开平向他伸出手“过来,我要告诉你,为什么你是我的信仰。”
夜色深沉,一轮明月终于在波光熠熠的海面升了起来它拨开了狭长而明亮的云汀,洒下了皎洁的月光。
“不想过去”颜绪猛地一挥手,“你就站在那里,不要靠近我”
颜开平的手僵立在空中“也好,只要肯听我讲。”
颜绪的睫毛颤如蝴蝶。他知道颜开平想要说什么。
在知道真相后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纠结颜开平到底知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希不希望颜开平知道他到底还是懦弱,不愿意面对这复杂的关系,只想着逃避。
“颜绪,你有没有想过,你我之间为什么会彼此吸引”
“不,没有彼此吸引。”颜绪逃避似的将目光移向他处,“我只是被你操纵,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罢了。”
颜开平轻笑“那为什么在咱俩发生关系之前,你总是盯着我看”
“我没有。”他坚定的反驳。
“你有。”颜开平步步紧逼,“你十四岁回颜家的那一天,看我看得都移不开眼。”
“你那是错觉。”颜绪咬紧下唇。
颜开平对他的反驳不以为意“当你发现你的父亲,竟然是个垂垂老矣半死不活的老头儿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失望你是不是想过,假如自己的父亲年轻又伟岸,英雄一样保护自己就好了就像在祠堂中率领众人祭拜祖先的二哥一样。”
“没有”颜绪有点恼羞成怒似的,“这些都是你的脑补”
“我没有脑补。”颜开平从抽屉中拿出一本日记本来,“难道你不觉得我说的话很耳熟吗好像在哪里听过,甚至是自己讲过。”
那本日记日记显得老旧过时,封皮甚至是十年前一个红极一时的女明星。
颜绪一开始看到那本日记还有有些莫名其妙,但转瞬燥得满脸通红那是他八九年前写过的一本日记
“你、你偷我日记”颜绪跳起来去抢那本日记,但颜开平却犯起了浑,他将那日记高高举起,任颜绪怎么蹦也够不到。
颜绪叫“老不休”
颜开平望着他难堪的样子,爽朗笑道“明明是你自己丢的,怎么还赖我头上了”
颜绪十五岁那年春节,颜家祖宅又热闹了起来。那些乌泱泱的亲戚们,聚在一起或是联络感情,或是互相讨伐,颜绪夹杂在人群中没意思,便开始在偌大的、庄园一般的颜家里逛。他逛遍了几乎所有的地方,唯独老书房还有些意思。
有四百多年历史的颜家老宅文化底蕴厚重,藏书的量也大,有些旧本也很珍惜,颜家甚至雇佣了专门的人对藏书进行养护。颜绪按照流程戴了白手套和脚套,才小心翼翼的得以进入。他性格恬静,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于是在祖宅呆的那几天,几乎是日日流连书房。他拿了他总是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一边翻阅书籍一边做笔记。
结果有一天他不小心,在攀高拿书时,将日记丢进了老屋墙体与书柜之间极其狭窄的夹缝。那些管理员对他爱答不理,甚至埋怨他逢年过节还给他们添麻烦。颜绪拉不下脸求那些人帮他,于是想着等正月十五再过来,拿个夹东西的工具夹上来就是了。
但是等十五日他准备好工具再回来,那本日记却不见了不知道被谁给拿走了。他跑去问管理员,管理员却一问三不知,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是你拿走了它。”颜绪气得几乎要胃疼。
颜开平恶劣的笑“对,是我拿走了。你猜你的这本日记我读了多少遍我全部都背下来了其中有一段是怎么写的来着”
他想了想,脱口而出“二哥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当他站在人群中,就像是一位帝王他总是那样引人注目,那样超群绝伦,那样出类拔萃,他永远独占鳌头,所有人都被他的光芒掩盖,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相形见绌。”
“闭嘴闭嘴”颜绪跳起来去捂他的嘴中二期的黑历史太羞耻了
颜开平躲避他的攻击,像个朗诵者那样背着日记中的句子“我长大也想变成二哥一样的男人,睿智,沉着,伟岸,充满了无限的魅力因为我心目中的英雄,大概就应该是他那个样子;我心目中的父亲,大概也应该是他那个样子”
颜开平背到最后一句几乎有把持不住的激动“颜绪,你看,你心里是希望我做你的父亲的。”
颜绪静静仰着头,看他的神采飞扬。
“我们的吸引是彼此的。”颜开平缓缓开口,“当你在老宅看我的时候,我也在看着你那一刻我想要保护你。特别想。我想做你的英雄。”
颜开平眼中的泪花终于滚落“就像父亲保护儿子那样保护你。保护所爱之人就是英雄存在的意义所以,颜绪,你就是我的信仰。”
颜绪的心几乎要炸成粉末。
他耳边是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眼前也是五彩斑斓的晕眩。
颜开平伸出长长的手臂,将战栗的颜绪拥入怀抱“如果不是父子血缘的吸引,我们为什么会一见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