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不知道了。”那保镖回答的很小心,他的口音里带了泰国腔。这是江信恪为他安排的贴身保镖,武艺高强,通晓中英泰语言。
这个人应该是江信恪的心腹,他的每一句话是江信恪的意思。江信恪不愿意让颜绪知道帮派事务,他自然是半个字也问不出来。颜绪识趣的闭上嘴,接着说“还是掉头吧,不掉头,难不成还能飞过去”
那保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车后的另一辆司机打电话,告知新的行车路线。
从冥想中心的会场通往颜绪所在的住处,只有两条路,现在一条已经封堵,只能选一条小路。泰国的基础设施比不上国内,偏僻一点的地方则路况堪忧。前后两辆车经过一段长长的巷间窄路时,身后的车不知道辗轧到什么,突然抛了锚,车上的人只好下车查看。
瞬间的一停便出了意外。
第一个人刚下了车,脑袋突然被无声无息的打开了花,砰的倒地,血溅了一墙。
所有人心中顿时炸开了锅,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于是马上关上车门准备急速逃离现场,没想到巷子前后竟然早已经堵上了巨型压路机,两辆车顿时成了瓮中之鳖
“发生什么事了”虽然早知道江信恪是做什么的,但是从未经历过黑帮火并的颜绪瞬间紧张起来。
他身边的保镖长了一张非常典型的泰国男人的脸,此刻也是冷汗涔涔“我们中计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车突然遭到乱枪袭击,枪林弹雨击打在车身上的声音,夹杂着车中人的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保镖将瑟瑟发抖的颜绪按下车身去,在刺耳的枪声中高喊“小先生别怕,这辆车防弹”
颜绪早已经是吓得手软脚软,直到枪声陡落,耳边也全是地狱般的回音。
另外一辆车上所有人都已经死亡。
黑暗里只剩下车上三人急促而压抑的喘息。
“小先生。”那保镖吞了一口唾沫,“他们把这里的信号全部屏蔽了,联系不到江先生。现在我们不能等死,只能冲出去”
“冲不过去”那司机喊道,“那几辆压路机太大了,而且马上就开到我们面前了”
车前后几束刺目的灯光直直的打过来,刺得他们几个人完全睁不开眼。压路机的轰鸣越逼越近,巷子的地面甚至开始剧烈的抖动。
“他们是要把这辆车”颜绪面如土色,“压平”
“跳车”颜绪叫道,“快跑”
三个人推开车门滚落下去,保镖举枪向其中一辆推土机的驾驶室打去,可惜灯光过于耀眼,失了准头然而他们这样被逼无奈的下车却正合了对手的意,趴躺在远处楼顶的狙击手瞬间击毙了保镖
站在保镖旁边的颜绪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直保卫自己的男人倒下去,如同一滩软肉。第二声响起时,死去的是司机。
“啊啊啊啊啊”
颜绪只觉得满目猩红,跌倒在地的他受了巨大刺激,全身肌肉紧绷的站了起来。
枪战味,汽车被毁的燃料味,压路机尾气味,以及鲜血的味道,混成一团,刺着颜绪每一个脑细胞
那些压路机仿佛得到了指令一样,戛然而止,灯光熄灭,惨烈的现场只剩下硝烟弥漫。
颜绪丧失了理智,疯了似的夺路狂奔,他穿过那些静止的压路机,奔向窄巷子的出口
近了,近了
目眦尽裂的颜绪仿佛要跑断自己的四肢他多年没有跑过的膝盖传来钻心的痛楚,似乎马上就要骨头折断,但是他已经管不了这些
他要逃他要逃
他不能死他要活着
他甚至不敢往身后看,只知道向着出口逃命
近了,真的近了
那巷子的出口就在眼前,那眼前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他跑进去谁也找不到
近了
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猛然闯进他的视野,在那巷子的尽头
它影影憧憧,仿若鬼魅,像夜间展开了巨大黑色翅膀的魔鬼。
魔鬼
是魔鬼
他来不及刹住脚步,一头栽进了那魔鬼黑色的泥沼。
颜绪张开了喉咙,他想要叫,但是有什么扼住了自己的喉咙那是魔鬼的手。
那魔鬼拽着他的头发拎起了他,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他。
颜绪看见魔鬼在笑。
他贴在自己耳边似乎是咬牙切齿,似乎是兴奋异常,又似乎是歇斯底里的说
“跟我恩断义绝,就凭你”
颜绪睁圆了双目,那对又黑又亮的瞳孔里倒映着狂热的颜开平的脸。这个男人四十三岁了,他前几天刚刚过得生日。他还是老样子,威严,年轻,眉心一道深痕,帝王一般。
只是耳鬓不知为何多了几丝白发。
颜绪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十四岁,这人也刚过而立之年,虽然沉稳,但远不似后来那般阴沉。
当他垂着头跟个小媳妇似的被领进颜家老宅的主屋时,整个大家族的人都用打量小乞丐一般的目光看他。他怯怯的抬起头,却不巧正看到低头喝茶的颜开平。
他交叠着长长的双腿坐在红木座椅中,沏着茶杯的盖子缓缓吹气。颜绪只看到了他的侧面微卷浓密的乌黑短发,剑一般的眉毛长飞入鬓,细细的眼睛目光沉稳,高高的鼻梁下一对薄情的唇。
他不是那种顶英俊的男人,但却是整个大宅内最有气势的男人。
颜绪不禁好奇的盯着他看,可他却不敢那样大张旗鼓的看,只敢偷偷的,偷偷的看着他。颜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别愿意看他,他对他好像有种天然的吸引,像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颜绪忍不住想走到他身下乘凉。
颜开平似乎感受到了那偷偷凝视的目光,他突然抬起了半阖的眼皮,顺着那视线逮到了小兔子似的少年。目光是天然的凌厉,却带了后天的温和。
颜绪瞬间心跳加速,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去,连老爷子的训话也听不进去了。过了半晌,他再抬头去偷偷看颜开平时,却与他打了个正面。
他对他微微一笑。
他笑起来实在太温暖了,太阳似的,是晦暗老宅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就像颜绪幻想中的父亲,一模一样。
年轻的颜开平与面前的魔鬼重合了起来,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一边海洋一边火焰。颜绪无法克制的颤抖,分别的第341天,他与他再次重逢。
“二哥”被魔鬼扼住喉咙的颜绪艰难的叫了他的名字。
他明白了,这次的伏击不是帮派之争,只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再次狩猎。
颜开平握紧自己脖子的手滚烫,烫得像炽烈燃烧的火焰,烫得颜绪的皮肤几乎要熟透。
原本那快要把颜绪掐断气得手在听到他的呜咽时,兀地松了开。它们改变了姿势,狠狠的捧起了颜绪五官僵硬的脸。
“绪绪,我抓到你了”
男人在他耳边近乎狂乱的低语
他弯下背,猛地吻上颜绪冰冷的双唇。
暌违一年之久的吻。与其说是吻,更像是一场殊死缠斗。
颜开平的舌头激烈的进犯颜绪柔软的口腔,扫过他的牙齿和腔壁,卷了他细细的舌猛烈的吮`吸,甚至想要把它活生生的拔下来似的。他们两个人吻得两颊凹陷,彼此急促又炙热的呼吸打在双方的脸颊。
他先是撕咬着颜绪的双唇,又去撕咬颜绪的舌头,直至牙齿衔着颜绪的舌头扯出唇外。
直至银色的唾液拉了长丝,垂在颜绪的下巴和脖子。
直至颜开平毫不怜惜的揉他,几乎要揉烂他的肉体,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
他似乎恨不能与他骨血相融,就这么死了似的
颜绪早已经软了身体,迷蒙却绝望的望着头顶那片浓墨般的天空。
一盏天灯忽然慢慢滑过天空,忽明忽灭。
颜绪突然泪流满面。这一年以来的分离之苦,剥离之痛,混着对颜开平无尽谎言的恨意,对颜开平真心求而不得的辛酸扑面而来,一瞬间便将他淹没了
他恨他,他是真的恨他,可他这么恨他,还是忍不住想在他面前跪地求饶,想扑进他温暖的怀抱跟他痛哭一场,他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骗他,他想问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真的爱他颜开平熟悉的味道让他浑身发软,他恨不能将自己深深的埋进去,贪婪的呼吸他的味道,直到它们再次浸染自己身体的每个地方。
这一年来,他像漂流在大海上的可怜人,见到颜开平的这一刻才终于登上了陆地。
然而他知道这片陆地处处都是有着美好假象的陷阱,自己跌进去,只能被毒液活活灼死。
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在这片陆地苟安下去了。
颜绪咬紧了牙关,闭上了眼睛,断了这激吻的致命诱惑。
颜开平再也无法探进那柔软的唇里面了,他焦躁的捏颜绪的两颊,那人却默默反抗。
“睁开眼,看看我”颜开平将他挤压到墙上,“一年没见到我了,难道一句话也不想跟二哥说”
颜绪抖如筛糠,他紧闭了双眼,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却仍旧从嘴里挤出了近乎违心的话“恩断义绝,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跟你再也不见。”
他抓着颜绪的手几乎陷进他的皮肉,语气却渐渐稳了下来,不似一开始见到他时那般躁动不安,甚至还带了一丝嘲讽“哼,天真,咱俩之间,什么时候由得了你”
原本狂跳的心猛的凉了下来,颜绪缓缓睁开了无神的眼睛“颜开平,我不会再当你的感情奴隶了,你就是一个骗子,一个控制狂,一个自私自利的魔鬼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人来看”
“鬼扯什么”颜开平勃然大怒,“我不把你当人看,难道把你当狗看吗”
“你就是把我当狗看”颜绪忍无可忍的吼道,“一条母狗,一条任你肏的母狗”
“闭嘴”颜开平扯了他开始大步流星的往一旁的车里走,“跟着你那个姘头一年,胆子都他妈的肥了回去非操死你,让你认清楚谁才是你男人”
“江信恪不是我姘头”颜绪一边挣扎一边哭叫,“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家”
“家”颜开平冷笑,“你跟江信恪都成家了你当初跟江信恪走,是不是早就跟他好上了”
颜开平句句似刀,刀刀戳心。
颜绪伤心至极,反而笑出声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离开你不是因为爱上别人,而是因为你总是在不停地不停的,不停的伤害我”
“那你呢你就没有伤害我吗”颜开平忍着滔天的怒意,将他推倒在地上,“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跟着江信恪走了我是什么感觉咱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了,你却抛弃我跟野男人跑了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嗯你知道吗”
他指指自己的头发“黑的,是吧都是染的。你走的那一天,我头发全他妈白了”
他困兽似的走了几步,再次指着他鼻子说,“一夜之间全白了,颜绪,一夜之间”
“为了找你我把整个东南亚都翻遍了,为了今天能把你带走我跟老三做交易,把祖宅都给了他祖宅啊,颜绪,我们老颜家有四个世纪历史的无价之宝,换你一个人,我都认了,谁让我欠你的可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你要回江信恪那里去,你他妈是不是在逗我”
“你一厢情愿罢了”颜绪嘲讽他,“我又没逼你”
还沉浸在一厢情愿的付出中的颜开平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逼你。”颜绪含着眼泪,冰凉凉的看着他,“我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摇摇晃晃的扶着墙站起来,颤颤巍巍着声音说“放我回家,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颜绪抓着剧痛不已的胸口,沿着墙慢慢行走。
他身后的男人半天没有任何响声。
颜绪深吸一口气,忍住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决定离开这个让他痛苦的人。
再也不见他。
再也
“颜绪。”
他身后的男人突然叫他。那声音似乎很近,近的几乎就在他耳边。他猛地回头去看,颜开平果然已经到了他身后。
这男人的面色不善,阴沉得像快要发了狂。
颜绪看到他手中握了什么金属,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颜开平冷笑着将那东西举到他面前“早知道你这么倔,一开始就应该铐上你的。”
颜绪蓦地瞪大眼那是一个金属项圈和银色手铐,中间用一条又短又细的银链连在一起
“不”颜绪惊恐的转身逃跑,却被颜开平揪着后衣领按倒在地他半跪着压制住不停尖叫求饶和破口大骂的颜绪,将项圈和手铐都铐了上去。
双方在地上缠斗了一会儿,对于颜开平来说,抓到颜绪并不困难,困难的是让他完好无损的跟自己回去,所以只能控制着力量任他挣扎,动作上显得畏手畏脚。
最终颜绪还是体力不支的软在地上,头上脸上都沾染了泥土,右手白手套也早已经脱落到不知何处去,只剩下左手的手套还被他紧紧的攥着。他颈子上被栓了黑色的真皮项圈,手腕上拷着内里加了软垫的手铐,两者之间的银链只有半米长,这让他连胳膊都伸不直,只能蜷缩在腹部。
他停止了叫骂,一动不动躺着,只是用濡湿的眼看着乌黑树林的远方。
气喘吁吁的颜开平挥退了身后围过来的保镖们,也狼狈不堪的坐到颜绪旁边的泥地上。
为了这一刻,颜开平从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一年前颜绪的出走让他痛苦,也让他愤怒,他跟在泰国极有势力的颜开誉做了交易,才得以收买了当地帮派“红帮”为他做事。江信恪对颜绪看护极严,连住处都相当隐秘,红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摸清他们回家的路线。
一个月前,颜开平得到消息,江信恪会带着颜绪参加一年一度的天灯会。这是一个好时机。红帮兵分两路,夜间先是挑起两派斗殴,引得江信恪半路杀回家中,一路则在路上设埋伏,“狙击”颜绪车队。
现在他分别了一年的宝贝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舒展了身体,献祭似的躺在他面前,小鹿般可怜的目光水盈盈的。
口干舌燥的颜开平忍不住低下头再去吻他,吮`吸他口里的唾液。
“以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颜开平叼弄他的耳垂呢喃,“不过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你也太喜欢记仇了。再说我对你不好吗你说走就走,连戒指都扔掉。离家出走快一年了,你也该清醒了吧只要你跟我回去,答应我不再跟江信恪来往,我就原谅你,跟你重新开始。”
颜绪的身体一僵,将游离的目光缓缓的收回来“你原谅我”
颜开平痛心却无奈的重复道“对,原谅你,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出轨,不再跟其他男人乱搞”我这次就做出让步。
“颜开平”颜绪绝望的打断他,“我以为我离开你,你会有一点悔意,我还幻想你会为过去的事情道歉,但你现在却反过头来说要原谅我我们两个人究竟是谁错了,你却反过头来咬我一口”
“我刚才不是道歉了吗”颜开平高高在上的不耐烦爆发出来,“你还想让我怎么样跪在地上跟你求饶吗心胸狭窄的跟个女人一样还说我反咬你一口,我连破`鞋都收了,我还不够大度”
颜绪冷心冷眼的看着他。分别的这一年,他只去记得这个人对自己的宠爱,怎么还忘了他对自己的威压对,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从不认错的颜开平。他从来不会犯错,即便偶然失误也是别人的错更何况,他怎么会跟一条家养的狗认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腕子上的手铐,凄凉的笑了笑。
对,没有道歉,没有忏悔,只有手铐和项圈。自己出走的这一年像是个笑话,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唯独自己再也不想做回原先那个任人摆布和玩弄的自己了。
“可是我不会答应你,不会跟江信恪断了联系,更不会跟你回去。”颜绪直视着颜开平的眼睛,“死也不。”
“好。”颜开平看起来很平静的说,“那我今天就先弄死你,再弄死江信恪。”
颜绪的瞳孔骤然一缩。
两年前被颜开平吊起来性虐的那一幕闪电般划破他的脑海对方就是这样面无表情的跟他说“颜绪,我实在是太宠你了。”
强烈的危机感冲上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一个轱辘从地上翻起来,撑着被拷着的双手,勉强维持着平衡站了起来。
他连身子都没站定便开始跑。夜露浓重,清迈甚至渐渐降下了薄雾,昏黄路灯下的小巷看起似空无一人,但颜开平的人就包围在附近。
颜绪知道自己无路可逃,然而逃生的本能战胜了理智。他跑得有些慌不择路,又因为双手缚住失去了平衡,只能跌跌撞撞的闷头向前冲。
那男人见他一门心思逃命,却没有急着冲上来,只是扯掉碍事的领带,泰然自若的跟着颜绪不过是瓮中捉鳖,又何必急在一时,不过期待了已久的重逢是这种局面,难免令他火冒三丈。
颜绪胡乱的穿过了一堆灌木丛,那灌木丛后却是一条干净清澈到极致的小溪,从远处的矮山上缓缓淌下。毫无防备的颜绪跌倒在平坦湿滑的溪边石上,滚落进浅浅的只有脚腕深的溪水里。这里没有什么灯光,只是月亮晴明,将这山林水景照的一览无遗,月下的溪水也是波光粼粼。
11月是泰国的凉季,水温实在算不上友好,满身热汗的颜绪被凉得一个激灵。他费力的妄图站起来,但银链太短令他使不上力气,跟颜开平的厮打又掉了鞋子,赤裸的双脚在打滑的鹅卵石上找不到支撑点。
他在那水里狼狈不堪的垂死挣扎,也顾不上耳朵里都是水声嗡嗡,影响了自己的听力。
直到他被人从颈后突然扯着项圈拉上岸,扔在石板上,金属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此时的颜绪倒在地上,被颜开平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
他真像自己的噩梦。颜绪绝望的闭上眼。
颜绪一身雪白的棉麻衣服全部湿透,紧紧的包裹着他形状美好的年轻躯体。石板是黑色的,而他的肉体是雪白的,剧烈的反差让他在月光下熠熠发光。
在笃定颜绪是自己儿子后,颜开平每次看到他的肉体都会有种情难自禁的骄傲
看,这样完美的人是我创造出来的他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出去,按照自己的口味长成颜开平最喜爱的样子,他性格既柔软又温柔,完全满足了自己彻头彻尾的占有欲。
他甚至还像极了自己的母亲,给予自己无尽的爱。
只是他竟然因为一点小事就跑了。颜开平愤怒的想,他甚至折进去象征颜家家主身份的祖宅颜老三什么都不要,他要的就是打击二哥的嚣张气焰,折损他高高在上的骄傲。
更可恨的是颜绪还找上了江信恪这个死敌做姘头
青石板上的身体蠕动着攀爬,颜开平火冒三丈的一脚踏了上去。
被踩到后背的颜绪发出一声惨叫。
他踩得并不重,踩的也没那么疼,只是这一脚却真的吓得他魂飞魄散。他青白的脸毫无血色,从头发上流下的溪水迷蒙了他的眼睛。
“江信恪今天晚上可顾不上你了。”踩着他的男人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纽扣,“咱俩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耗,明天早上坐专机走都来得及。等搞完了你,回头我就去搞死你那个姘头。”
“不不不”颜绪绷紧了肌肉,“求求你,我不想我不想跟你”
那男人才不会理会他的想与不想,他从来不理会。他抬走自己的脚,蹲下去直接褪下了颜绪的裤子,在看到他的丁字裤时发出一声嗤笑“你这裤子是穿给江信恪看得”
颜绪咬了一下牙。穿丁字裤是颜开平给他立的规矩,他早已经形成习惯,现在他却反过头来侮辱自己。
男人湿漉漉的手指拨开他两瓣臀中黑色的细绳,冷不防的磨蹭他的入口“这里真脏,看来我给你好好洗洗。”
他又拖着挣扎的颜绪走进河里,将他按跪在河中,揽高他的腰部,打开他的屁股,掬了清冽的水往那炙热的甬道里灌进去
双手支撑在溪底的颜绪浑身一抖,死死的抓住了掌心下的鹅卵石。
“江信恪怎么干你的”颜开平冰冷冷的问他,“你们一天做几次他能满足你你跟他能硬起来吗”
颜绪几乎咬碎了牙齿。
“说话”他狠狠的打他的屁股,那屁股上沾了水,又湿又涩,打起来痛感更甚。他打了他十几下。溪声虫鸣,唯有啪啪声显得突兀。
颜绪一声不吭,忍着膝盖跪在凹凸不平石子上的痛感,以及颜开平将他屁股打得红肿的折磨。他半句话也不说,像条濒死的带着项圈的狗。
颜开平被他无声的反抗惹恼,只好繁复用水清洗他的肛口和内部,用指头进去抠挖和摩擦,直至自己闻到那里面没有气味为止,才牵着狗链子,将颜绪扯上岸。
他把他推倒在一块儿相对平坦的宽阔石头上,也匆匆脱掉了自己已经敞开口的衬衫。
浑身湿透的颜绪躺在石头上,合拢了细白的长腿。嫣红的乳`头和乳晕从变透明的亚麻衣服中透出,在月亮下闪着暧昧的光。而项圈和手铐使他像个性奴那样,任人宰割,任人蹂躏,充满致命诱惑。
颜开平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了它。他缓缓的解开了腰带。
颜绪听到咔哒一声响。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阔别一年后的交媾,对颜绪而言真是一场折磨。他幻想过两个人见面,却不知道再次重逢是这种情景。他被压在溪水里被颜开平疯狂的强暴。
颜开平疯了似的,将他的脚踝完全折到他的耳边,颜绪几乎无法呼吸。他进入他之前没做太多扩张;进入他时,颜绪的后背又一大半没在水里。这种充满惩罚意味的性侵令他倍感痛苦,他瞪大了眼睛无意识的望着头顶的月亮,张开了嘴想要求救,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颜开平的东西太大了,自己的肛口被他慢慢顶开,再慢慢侵入,一开始是滚烫的触感,后来便是撕裂的疼感。巨大的龟头渐渐刺进去,在充满褶皱的甬道内部毫无阻碍的前行。
“嘶”他听到男人气息不稳的呼出一口气,兴奋的赞叹道“还是我的绪绪,最棒了”
颜开平抽出之后再狠狠的撞进来,同时将他身体里的媚肉扯出去再塞进来,颜绪只觉得又疼又热,那熟悉的感觉似乎回来了。
颜开平顶在了自己的敏感点上。
颜绪只觉得耳边劈哩叭啦的电闪雷鸣,惊惧、痛苦、快感,交错混杂。颜开平炙热的体温和呼吸让他颤抖不已,他熟悉的肌肤触感和味道让他颤抖不已,但这样强迫的性爱也令他颤抖不已。
情感过于强烈,强烈到他甚至要吐出来。
颜开平将身体所有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他身上,剧烈的抽插带起了身下的水花四溢。
他一边肏他一边吻他,跟他唇齿交缠。颜绪两只手只能无力的推着颜开平的胸膛,任那银链随着肉体晃动哗啦啦作响。
“我跟江信恪谁更好嗯”
“他知道干你屁洞哪个点吗”
“我要拍下来我怎么干你的,寄给你姘头看看你有多骚”
“只有我能把你肏的这么骚”
“叫爸爸快叫我爸爸叫爸爸我就饶了你,快叫”
颜绪下面那根硬起来了,被夹在二人中间,被摩擦的马眼流水儿,很快就射了一次。浓浊的、许久没有排泄过得精液沾满了两个人的胸膛,颜开平邪笑着揩了一些塞进他的嘴里。
“淫`荡。”颜开平说,“你天生就该给爸爸肏”
他是淫`荡。
颜绪高潮的时候也这样绝望的想。自己真淫`荡。他忍不住用胳膊挡住自己,挡住自己的陷入欲望的眼睛。
颜开平却突然直起身,将他那双手扯到头顶,逼迫他露出水盈盈的眼眸。
“说你爱我,颜绪”他疯狂的冲刺,令他的肛口扩张到极致,充斥细小的裂痕。
“不爱你,我不爱你了”颜绪叫道。
“胡说八道”颜开平不信这些鬼话,握着他臀部啵的一声拔出来,再混着溪水噗嗤一声插进去。
颜绪尖叫失声“不爱不爱,我不爱你了”
恼火的颜开平啧了一声他快射了,太久没有做`爱,而这次快感又太强,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猛地抽出阴茎,抓起颜绪的头发,掰开他的嘴就将自己插了进去。
“不爱也得爱”颜开平面目狰狞,“你说了不算”
颜绪瞪圆了双眼,项圈上的铃铛胡乱的悲鸣。
不消一会儿,颜开平便在颜绪最终爆射而出,喷的他嘴里、面上,满满的都是精液。
呛到气管的颜绪咳嗽了几声,便软在石头上,不再动弹。
颜开平在剧烈的喘息,他痛快的坐到颜绪身边,掬了点清水擦他的脸。
颜绪生了抵触情绪,不愿意再让他碰自己,他挥动连在一起的双手,打开了颜开平的手。
“不识抬举。”颜开平骂了一句。
“你的抬举不识也罢”颜绪悲凉的说,“我跟你无话可说。”
“我发现你现在都敢顶嘴了。”
“以前是不敢,现在又有什么不敢的,早就不靠你养了,你算我什么人”
“我是你二哥,你说我算你什么人分开一年了,你就想跟我说这个”颜开平气极。
“那分开一年你就想来强暴我”颜绪不想看他。
“强暴强暴你射了我一身还嘴硬说不爱我”
“只要插进去我就能射,管他那个人是谁呢你随便找个属下过来试试,看我能不能射”
“你”颜开平一跃而起。
颜绪倔强的脸令颜开平感到陌生。
在他的印象里,颜绪总是在哭,在乞求,在甜甜软软的撒娇,在搂着他的脖子卖弄风情,他从未像今天这样跟他呲牙咧嘴的吵闹。
颜开平站起来,俯视着他,也仔细端量着他。
他突然说“绪绪,你变了。”
颜绪心中一冽,过了半晌才回答道
“我变了,你却还是老样子,二哥。”
颜开平也是一震。
“也对,年纪越大越难改变。”颜绪此时突然开了嘲讽,“我都忘了,跟我相比,你都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
一阵报复的快意在颜绪心底升腾起来,在看到颜开平被他气到脸红脖子粗时,他甚至忍不住笑出声。
被刺中痛处的颜开平哑口无言。
颜绪的青春美好令他迷恋,但又让他感到一丝时不我与的寥落。颜开平不认为自己老了,只是在年轻的颜绪面前难免会有些遗憾。
颜开平像一个被叛逆期孩子顶撞的父亲,焦躁的甩身而去。他在衣兜里翻出一盒烟,自己站在一边抽了起来。
“我讨厌烟味儿。”颜绪说,“离我远点儿。”
颜开平一肚子火,趟着水走远:“事儿真多。”
黑暗里只有烟头一明一灭和手铐金属的声音。
“给我解开。”过了一会儿,颜绪突然冲着抽烟回来的颜开平说。
颜开平情绪平复了许多,坐下来玩弄他的乳`头:“不解。”
“解开”颜绪将那金属猛砸向颜开平。
颜开平笑起来:“走小野猫路线了新鲜,我更放不了手了。”他抓着颜绪的手,想去舔他的指头。
“怎么还戴着手套”颜开平伸手去扯他左手上的那只白手套。
颜绪脸色一变,紧紧握住拳头不让颜开平摘:“别碰我”
察觉到不对劲的颜开平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开他,终于还是扯掉了那湿湿的棉织品。
手套被撕下来的那一刻颜绪疯狂挣扎,他好像被人扒干净扔上了大街。
那伤疤终究还是无所遁形。
它也让颜开平呆若木鸡,两耳轰鸣。
他抓着颜绪的手腕,死死的盯住他握成拳头的手那无名指上永不磨灭的戒指。
这道伤痕,当初一定是深可见骨的。他怎么忍心下得去手呢
颜开平突然大笑起来:“绪绪,你竟然”
然而那人却面色灰败的看着他。
他的猎物似乎终于情绪崩溃了。
他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你看到了吧”
“你满意了吧”
“你知道我爱你,你高兴了吧”
“我爱你爱到没有尊严,终于满足你变态的控制欲了吧”
他歇斯底里的吼叫,这吼叫几乎扯裂了他的嗓子,在静谧的深夜里只显得无比悲怆。颜开平低着头,看到他青白的脸上溢满泪水,布满吻痕的胸膛在剧烈起伏。
他像只被剥了皮的小兔子,悲惨的蜷缩在一起。
颜开平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疼起了他。这伤疤代表了颜绪对他深入骨髓的爱,但又说明了他深入骨髓的痛。可是颜绪那么痛,还是不愿意跟自己回去。颜开平真是不懂这孩子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倔。
他烦躁的抹了一把脸,将汗水混着溪水一同抹掉。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想去安抚他“颜绪”
“别叫我颜绪”
颜绪突然嘶吼道,他愤怒的看向刚刚逞完兽欲的颜开平,“我已经不姓颜了,颜开平,我跟颜家没关系了跟你也没关系了”
颜绪颤抖着嘴唇笑道,眼中闪烁着灼灼月光“我叫江绪我找到我真正的父亲了。”
颜开平蓦地睁大双眼。
颜开平怀疑自己听力出了问题,他将耳朵贴近颜绪的唇,重新问了一遍“什么”
他的鬓角离着颜绪的眼睛很近,颜绪看到他微微冒出的白色发根。他蠕动着嘴唇,竟然有些不忍心把那些话重新说一遍。
“我问你话呢,你刚才说什么”颜开平突然怒目圆睁的爆喝道。
“我说,我姓江,是江信恪的儿子。”颜绪无力的深吸一口气,语气空远,“我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颜开平难以置信,他甚至笑出了声“说什么傻话呢”
然而颜绪的表情非常严肃,他半垂着眼睛,目光既坚定,嘲讽,又带着怜悯。
颜开平触电一般缩回自己搂着颜绪的手“太可笑了”他摇着头,“实在太可笑了,简直就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颜开平突然想起自己那些最为荒诞的怪梦,他怀疑自己现在就身处这样的梦中。
树木的枝叶发出彷徨的声响,是一阵冷风袭来,直吹的颜开平浑身冰冷。他几乎不敢再在这寒气森森的地上坐着,他必须站起来,才能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江信恪跟你说的”
“他给了我亲子鉴定的报告结果,后来我们又一起去验了dna。”
“你亲眼看见他们做实验了那种结果很好作假,随便找个人制作一份儿就把你糊弄过去了”颜开平情绪激动起来,“再说你出生的时候就验过dna了,怎么可能”
“别撒谎了二哥。”颜绪无奈的打断他,“当初郑大夫亲口承认的,颜家兵荒马乱,根本没有顾得上给我做亲子鉴定。”
颜绪讽刺的笑笑,他艰难的从冰冷的石板上坐起来“你总是这么爱撒谎。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他是在骗你的他才是个撒谎精”
“他为什么要骗我他骗我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他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抢走我有那么多方法,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认一个人当儿子江信恪又不是变态。”
“他就是一个恶毒的变态,因为他想抢走我的”颜开平突然哽住,接下来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
颜开平的冷汗瞬间遍布全身他想起郑一河曾经对他招供,江信恪要了他的一根头发。他单纯以为江信恪怀疑他跟颜绪的关系,没想到他竟然还存了这样恶毒的心思他不仅要抢走自己的爱人,还要抢走他唯一的儿子
颜绪离家出走之后,颜开平难耐对他的相思之情,每天都在颜绪的房间里过夜,他甚至收集了颜绪床上和梳子里的头发,时时都要看上几眼。看着颜绪留下来的东西,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再逃避,确定颜绪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结果跟他想的一样。鉴定报告出来的那一天,颜开平将颜绪的戒指放在桌子上,又给自己和它一人倒了一杯葡萄酒,在黑暗别墅里独饮。
“干杯。”颜开平碰了碰颜绪戒指跟前的那杯酒,“敬我们新关系的开始。”
一饮而尽。
那人却不在面前。
“抢走你的什么”颜绪讽刺的笑着,等待颜开平的答案。
一声夜鸟的长鸣划破寂静,这夜真的深了,连月亮也走得越来越偏。
湿漉漉的卷发早已经乱了,粘在颜开平成熟的,刀刻一般的脸上。他本是个硬气的男人,但此时竟有些仓皇的落魄。
那些话堵在他心里,此时却半个也吐不出。他只觉得脑门子一阵阵的疼,有锤子在里面锤着似的。
胸膛剧烈起伏的他低下头,深深的望着颜绪的眼睛道“他想抢走,抢走我最爱的人。颜绪,我爱你”
他的眼里倒映着潺潺溪水闪烁的光。
颜绪凝视着他,那双细长眼睛里是罕见的深情,看久了都要溺死在里面。
颜绪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嘴里的每一个字。”
颜开平僵立在原地,过了半晌才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总之这次我一定要带你回去。咱俩的误会以后可以慢慢解开,而且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颜绪晃了晃自己手铐,那条短短的银链哗啦作响。他长时间得不到舒展的胳膊又酸又痛,牵扯着整个颈椎也疼得令人燥郁难安“就这样戴着狗链子听你说吗”
颜开平犹豫了一下。
颜绪跑不掉,可颜开平却有种一旦给他解开桎梏这人就会消失无踪的错觉。以前的颜绪不用锁,因为他是一朵菟丝花,总是缠绕着他。可是现在呢他惊恐的发现这朵菟丝花对自己丧失了所有的信任,他甚至撇清了跟自己的所有关系。
颜绪举着双手,既不是哀求,也不是命令的看着他。
颜开平最终还是从衣服兜里翻出了钥匙,蹲下去解他的手铐和项圈。
“为什么你看起来不情不愿的”颜绪看着颜开平在暗夜里捏着细小的钥匙,状似艰难的摸索锁口,“养了那么久的狗突然要求松绑,所以很生气”
“够了,颜绪,别再说了”颜开平狠狠的将钥匙插进去,“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事实是我爱你,即便你不相信我,我也爱你”
“骗子。”
“就算是骗子,也不可能句句都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