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阿彪对女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在适当的时候也必须要有一个女人站出来。
比如说……现在?
就在两人对峙的一片压抑死人的沉默中,猝不及防的,阿彪山寨手机嘹亮而欢快的唱起了歌。
“是你的电话吗?”阿乐把玩着手里的菜刀,细长而又危险的眼神斜睨着阿彪。
“不是不是,闹钟,闹钟。”阿彪说着,伸出颤巍巍的手指将铃声掐掉。
好危险!刀锋分明反射着刺目的白光!闪瞎了阿彪的两只狗眼!
赔笑着,阿彪将安安静静的手机再次塞进口袋,长吁了一口气,心跳的很快。
阿彪噼里啪啦一阵乱跳的心脏还没有平静下来,却不料在下一刻,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你的闹钟设的还真紧凑。”阿乐咬牙切齿,不怒反笑。
“这个……呵呵……”阿彪还幻想蒙混过关,但是显然这次是不行了,因为阿乐已经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
果然,和报纸上的一模一样。
“接。”
只有一个字,干净利落,掷地有声,却是无穷的压力。
阿彪无可奈何,接通电话。
“开免提。”
“嘟”的一声,风韵熟女妖娆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阿彪啊~你怎么还没来呢?我等你都等的好久了嚎……人家真的好想你嚎~”
听口音是个东北女人,跟小沈阳还蛮像的。
阿彪忍不住内心对着树洞一阵狂吼这位剩女姐姐!我真的只是打错电话而已!而且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什么情趣不情趣,我讲不讲情趣的,你就算再怎么想要把自己嫁出去,也不能来祸害我啊!我已经弯的很彻底了啊!而且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得太晚了。
一把锋利的菜刀毛骨悚然的擦过阿彪的耳廓,直勾勾的插进墙壁寸余深。
而甩下那把菜刀的阿乐本人,反手甩给了阿彪一个重重的巴掌之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了。
“阿乐!”阿彪冲上前去,拉着阿乐的手,“你听我解释。”
阿乐转过头来,惨淡的一笑“呵呵,你觉得你解释的还不够多么?我听的还不够有耐心么?”
“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啊!”
伸出的手被阿乐攥紧,逐渐加大力度,恐怖的压迫感让阿彪觉得自己的手真的已经快要断掉了。
“痛死了我了!你妈逼你放手!”
两人握着的手松开,阿彪的眼睛里已经是血红一片,阿乐当然也好不了哪儿去。
所谓的反目成仇,也不过就是如此。
“你既然不相信我,你既然要走!”阿彪对着阿乐的背影狂吼,“当初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
“请你先把事情搞清楚好不好,”阿乐停住脚步,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深吸一口气。他的话说的很缓慢,仔细听的话,在最后的调子上有着拼命忍耐的颤抖,“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23
阿乐这一回走的很干脆。
以至于让平日里早已习惯了阿乐死缠烂打的行事风格的阿彪,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小两口吵架闹离家出走的并不少见,但大多数时候都在提着粉红色小包包浪迹天涯的之前,因为需要整理大量私人物品而败下阵来,稀里糊涂的就和好了。
但是阿乐出现在阿彪面前的时候就是一无所有,走的时候自然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的,名副其实的净身出户。空落落的破旧防盗门对面,隐约传来阿乐下楼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回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了。
阿彪这才发现,其实阿乐真的非常可怜。
永远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从来都没有被关心过,守着一份根本没有承诺的关系却视若珍宝。只要能够为别人付出,他就会很快乐,却没有想过自己也想得到别人同等的关心。
但是……就算是再强大、再刀枪不入的人,也会有难过、忧郁、脆弱的时候啊!
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这座城市的天气恶劣到永远都只有冬天和夏天两种,阿乐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寒风萧瑟的街道上。
天色并没有全暗,街边却早已点亮了霓虹灯。
栖息着几百万人的繁华城市,就算是深夜也亮的如同白昼一般,眼前的世界里有那么多盏闪烁的灯火,却惟独……没有一盏是给阿乐自己的。
造成这个结果,阿乐并不感到惊讶。这一切的因果早在自己决定入行的时候,他就已经通通知晓了一旦选择了杀戮,就必须躲在不见光的阴暗处,与阴沟里的耗子和臭虫为伍,时刻准备面临死亡,余生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但是阿乐原本并不在乎这些。
因为这世界上的规则本就与别人所设想的不同一个人并不是因为成为杀手所以才会失去一切的光明和幸福;而是因为本身就已经一无所有,所以才会毫无畏惧的甘愿成为一件杀人工具。
成为杀手的人,都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的人,越是强大的杀手,就越是可怜。就好像刺猬那一身尖利的刺一样,从来不会对谁卸去,除非永远的死掉。
阿乐曾经许过一个愿望,如果未来某天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恐惧死亡的理由,又或是找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倾其一生相伴的人,他就退出杀手界,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的人。但是那个愿望直到自己成为最强的杀手,都没有能够实现。
只有一次已经快要实现了,却在刚才无疾而终、草草收场。
虽然是自己选择离开阿彪并没有错,但那种情况,像极了自己被阿彪毫不留情的扫地出门。事已至此,自己还能豁出脸皮赖在那里不走吗?走不走又能怎样呢?
反正这件事情的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罢了。
阿彪只是一个强奸犯,而自己是一个杀手,相处至今连话都没能说上两句,余下的时间就全部都用来做爱了。
做爱,做爱,难道还真能做出爱来?
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吧。
阿乐叹了一口气,宁愿在大马路上游荡,也不愿意回到自己以备不时之需的那几个“窝”,只是无奈这天寒地冻的温度,阿乐缩了缩肩膀、紧了紧衣襟,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躲着。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阿乐第一反应以为是阿彪打来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一阵狂跳,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把手机号留给他,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难过和失落。
打电话来的是阿乐的经纪人,催促阿乐把接下来的单子快点完成,听语气很着急的样子。
“一天上午就解决掉了五分之三,委托人对你的能力非常满意呢,只是这次时间拖得有些长了,我都跟他说过了你在忙着谈恋爱所以会有些分不开身,但是委托人还是希望你尽快把剩下的那两个也解决掉。”一句话说到结束,电话那头必然会传来“吱吱吱”的咬薯片的声音,“我看好你哦,阿乐!”
虽然明知道对方看不到,阿乐依然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我明天就行动。”
“咦?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开心哦……”委托人在电话那头抱怨。
这么快就被看穿了吗?
自己还真是没有用呢。
但是却偏偏,不想接受别人的安慰。
“别管了,任务我努力会完成的。”
阿乐完全无视于委托人再次的追问,迫不及待的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想来也是,虽然这次的任务困难重重,但是自己的表现失常的也的确有些过分。每天都像女人一样窝在家里给阿彪做饭、打扫、洗衣服,一转眼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阿乐收起手机,转身正打算走出巷子,却忽然感觉到一双手从身后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指节粗大却没有力度,虽然支撑在自己的肩上,却依旧下盘不稳,隐隐还闻到一股沾染上去的香水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那么中气不足。
“要来一发么,帅哥?”
阿乐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黑暗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颇为色情的打量着自己的臀部,却又不敢直勾勾的盯着看,眼神游离而闪烁。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闷头直往前走,不知不觉间却来到了酒吧街附近。
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是酒吧街芸芸众基中一个欲求不满找野炮的。
阿乐有些疑惑“这周围人多了,你怎么知道我是?”
“就你这欠操的骚样,我还能看不出来?”男人偷捏了一把阿乐的屁股,“屁股都要流出水来了,怎么样,来一发吧?”
阿乐似乎最受不了别人对他说这种下流话,正巧,他也已经欲求不满了很久,又刚刚和阿彪反目成仇,性生活很成问题。更何况,做爱这种事情本身就是食髓知味越做越不够的。
因此,阿乐挣扎了三秒钟,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去哪儿?”
“就去外面的小旅馆吧。”男人难耐兴奋舔了舔嘴唇。
“行。”只要不去脏兮兮的厕所就好。
“等下,我打电话叫几个兄弟。”
“啊?”阿乐愣住了,“你……你还要叫兄弟?”
男人死皮赖脸的贴上了阿乐的身子,搓着他的前面,语气有些不屑,“群啊,你难道连这都没玩过?没关系,大家一起玩才尽兴嘛!”
群?天哪!听上去就很危险的样子。但是谁叫他今天偏偏心情非常不好呢?就当是日一日来庆祝自己的分手纪念日吧!稀里糊涂的,阿乐就跟着男人,还有男人呼朋引伴来的兄弟们来到了小旅馆里脏兮兮的房间。
可是没想到关上房门,那一群脱得只剩下t恤的男人们就一齐涌了上来。
“等等,等等!”阿乐有些紧张了,“你们讲不讲秩序,难道不应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么!”
回答他的是一个吐在自己脸上的烟圈,劣质烟草的烟味呛鼻,还有一句干净利落的拒绝“排队?排你大爷!”
t恤男们一拥而上,将阿乐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也不急着脱阿乐的衣服,而是焦急的等待着。
——他们究竟在等待什么?
阿乐顺着众人的视线向外望去,却一个背着背包的猥琐大叔正手忙脚乱的架着机器。
“我操,你倒是手脚快点啊!”有人忍不住了,开始胡乱摸阿乐的下身。
“快了快了!别催,你这越催我越手忙脚乱——”大叔正说着,刚刚架设好的三脚架就轰然倒地,于是乎眼神就更加幽怨了,“得,说乱就乱了。”
赶紧来了一人将三脚架扶好,大叔又掏出一台相机。
好家伙,价值一万五的佳能无敌兔!
阿乐认得这台相机,不由自主的感叹道他们的设备还真是高级。
只是……群就群,一起上就一起上,没事干架相机干嘛?
“你傻啊你,你没看得出来我们诳你来是想要录性爱视频?”刚刚与自己搭讪的男人好心提点自己,“要不然你以为你在网上下的国产gv是哪儿来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诚实的gv制作人员,阿乐竟然难得有些感动。
“那个,”阿乐并没有挣扎,而是与之平静协商,“我性格有些害羞,脸太圆上镜也不好看,你们能不能别录了?”
“不可以。”大叔摇头,“因为我已经在调光圈、快门和感光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