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他就几十年如一日的扛着个八卦小旗,在夫子庙的大牌坊下面替人算卦,兢兢业业的敬业精神实在是让人肃然起敬。
当然他的算卦水准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糟到令人发指。
但凡只要康叔算了一卦,预言明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那么第二天路过的行人不论男女老幼都必然提着一个安全帽做好防灾抗灾、抵御冰雹的准备。
但是康叔不以为然,坚定的认为自己只是大器晚成,那些小小的失误难掩英雄本色。
阿彪正想赶在康叔激情澎湃的拖住自己算命之前赶紧闪人,却见康叔已然“啧啧”几声,抬手掐指一算,目光凌厉。
“阿彪,你这回被关局子可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看你最近时运不济,命数不对,可能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要是不赶紧解决,怕是要遇到更大的麻烦啊”
阿彪刚想强作镇定扬言绝无此事,却忍不住被吓得冷汗直冒。
这个死老头这回怎么歪打正着,算的那么准
“那那可怎么办”
“有破解之法。”康叔没有胡须,但依然摆出一副捻须眯眼的姿势,可能是因为他觉得那样比较装逼,“明日你就分别去灵谷寺和天后宫,上三柱高香。”
就连阿彪这样的无神论者都知道,灵谷寺是寺庙,天后宫是道观,这回自己遇到的麻烦还真不小,得要释迦摩尼佛祖和玉皇大帝联手解决。
这史上唯一让释迦摩尼和玉皇大帝联手解决过的家伙,除了阿乐以外,怕是只有孙悟空了吧
阿彪把肉包里的肉馅都扒拉吃掉了,突然就觉得特别的困,想起昨晚折腾了一整夜,差点没有精尽人亡,打算回房间睡上一觉。
闹钟定在中午十二点整,手机备忘录上分门别类的列了四件待办事项
去灵谷寺烧香。
去天后宫烧香。
顺道去圣保罗教堂拜上帝。
路过菜市场,买一颗猪腰子。
吃啥补啥,猪腰子是买来补肾用的。
但是一觉睡下来闹钟还没来得及响,坚持不懈的门铃声就把吵醒。
厕所里传来康叔从丹田传来的悠长的呼唤“阿彪快去开门”
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为了防止康叔一边拉屎一边喊叫导致中风,阿彪匆匆披上外套,趿拉着人字拖,光着两条毛腿,就火急火燎的去开门。
看都没看猫眼一眼。
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是很不对的。警察叔叔已经三令五申临近年末,一定要做好安全防盗工作,时刻保持警惕,以免违法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机。
大门洞开的瞬间,阿彪惺忪的睡眼登时瞪的滚圆。
黑洞洞的瞳孔里映出阿乐娇羞的笑脸。
“怎怎么会是你”阿彪绝望的抱头嚎叫。
一颗黄绿色的眼屎黏在阿彪的眼角,说话之间迎风飘扬。
阿乐洗了个澡,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那盆被阿彪砸碎了的盆栽,被阿乐用撕碎的床单小心翼翼的裹着,像婴儿一样抱在怀里。
穿堂风猛然掠过。
盆栽精神抖擞的叶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时刻给人一种它会蹦起来叫爸爸的错觉。
而此刻的阿乐,俨然是一个抱着襁褓中刚刚出生的婴儿,不远万里来找那个负心汉陈世美的可怜女人,秦香莲。
屋子里传来一阵冲马桶的水声。
康叔一边缩着脖子系着皮带,一边迈着方步走了出来。
“阿彪,是不是有客人啊”
在这一出“秦香莲携子寻夫”的好戏刚刚开场正是三缺一的当口,“陈夫人”康叔,终于提着个裤子淡定的上场了。
隔着门框,阿乐、阿彪和康叔三人呈三足鼎立状,面面相觑。
阿彪的眼神惶恐,康叔的眼神疑惑。
而阿乐怨毒目光正像刀子一般“唰唰唰”射向康叔。
哲学老师告诉我们,“意识”和“物质”可以相互转化。要是此刻阿乐小宇宙爆发学成了六脉神剑,将自己意识中的刀转化成为了物质中的刀,那么康叔就足够惨死上三百回了。
阿乐搂着怀里的盆栽,悲痛欲绝,咬牙切齿“陈光彪怪不得你那天把我扔在一旁就跑掉了,原来是在这里逍遥快活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阿彪受到了惊吓,支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不明真相的康叔,傻乎乎的挠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呵呵,阿彪的确是住我这儿。逍遥快活倒是算不上,不过住了好些年了,有感情,有感情。哎,你是阿彪的朋友吧要不要进来坐坐”
听到这里,阿乐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痛苦的抽搐,戳着阿彪的鼻子骂道“陈光彪,你不要脸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好狠的心”
所有在八点档言情剧里学来的台词都被阿乐活学活用到了对话当中。
因为感情真挚,一下子就骂出了效果。
就连康叔都开始忍不住凑热闹了“阿彪,你跟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再这样下去,让楼下居委会大妈听到了动静,一定又要大肆宣扬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了。
阿彪赶紧坦白“阿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康叔他是我的房东”
这个回答令阿乐十分满意,并且使阿乐立刻恢复了端庄的神态与举止。
阿乐抱着盆栽,对康叔甜甜一笑,点头道“叔叔好。”
全程不知所云的康叔慈爱拍了拍阿乐肩膀“是阿彪的朋友吧,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来来来,进来坐,进来坐阿彪,去给你朋友泡杯茶”
阿乐端坐在康叔的沙发上,阿彪将袋泡茶递给阿乐。
“谢谢。”
阿乐的笑容依旧灿烂。
阿彪不情不愿的扭捏着在阿乐身旁坐下。
阿乐的额角贴着一枚创可贴。
阿彪纳闷了好久到底是谁打伤了阿乐,才想起来打伤阿乐的人竟然自己。
回忆起阿乐那高到爆表的战斗值,还有今天这堪比gs的高精度定位系统,阿彪惊悚的深吸一口气。
他这一回过来,难不成是寻仇的
呸呸呸,什么难不成难得成的,不是寻仇,他还能是寻亲么
死定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啊
僵持了好久,阿彪脑海里终于灵光一闪像阿乐这样的高人,一定不会跟自己过分计较,想要保住小命,认怂才是关键
阿彪赶紧佯作歉疚的讨好对方。
“阿乐你的额头,没有事情吧”
挽住胳膊,扭动。
“阿乐你知道,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整个抱住,扭动。
“你就原谅我吧,好阿乐”
星星眼。
阿乐似乎很吃这一招,只要阿彪一抱住自己,原本的那点脾气全部都没有了。
他将脑袋埋在阿彪的肩窝里,深呼吸,感受阿彪熟悉的味道。
“阿彪,你知道吗我为了找你费了好大的力气。我好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你以后一定不能这样不说一声就走掉了。”
“一定一定。”阿彪连连承诺。
你以为我傻啊,我一定是有多远躲多远,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找到我
“阿彪,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所以才会总是想着你,想要天天见到你,对不对你呢,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妹啊我这么正常的人喜欢上你这么个怪咖才有鬼啊你特么以为我是神经病啊
但是阿乐的枪别在腰间,自己根本不能说不喜欢。
佛祖,玉帝,耶稣基督,为了保护生命而撒的谎,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太好了阿彪”阿乐一把捧住阿彪的脑袋,对着阿彪的嘴唇“啾”的亲上一口,宣布道“为了让你能够天天见到我,我决定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呃”阿彪胡乱的答应之后,才发现事情发展的方向有些不太对劲,“你在说什么”
“我那边的房子是登记在我之前的身份证上的,马上就要被一起被注销掉,不能再用了。我没地方去,就住在你这里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阿彪连连摆手,“我这房子是租的。”
“没关系啦,我不会白住,我也可以付房租的”
听到“付房租”这个字眼,原本缩在房间里看电视的康叔探出头来,两眼放光。
“什么阿彪你终于打算付给我拖欠的房租了是六个月一次结清吗六千元谢谢哎呦妈呀,我就算到我今天走好运”
阿彪被两面夹击,里外不是人。
“是我想租你的房子,康叔。”
阿乐解释道。
“你已经没有房间了,而且房租会很贵的吧,康叔”
阿彪阻拦道。
左手阿彪,右手毛泽东,这个难题着实让康叔犹豫了好一阵。
“阿彪隔壁房间还空着,不过”
阿乐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对康叔比出一个手势。
“六千元”
看到康叔眼睛都直了,阿乐继续加大自己的筹码。
“每个月。”
“成交”
阿乐的乔迁之喜同时给康叔带来了一笔意外横财,这确实是一件宾主尽欢的大好事。
当天晚上,房东康叔决定亲自下厨,犒赏三军。
为此,康叔无私的贡献出了这周的营业额装在阿尔卑斯铁皮盒里的几张皱巴巴的毛角票。
“阿彪”康叔豪爽的大笑,将毛角票慷慨的全部塞到阿彪手心里,“去菜市场买大块的肉,我们今天炖肉吃对了,再打两壶上好的黄酒”
阿彪点了点那几张寒碜的旧纸币,抱怨道“还炖肉,你给的钱连一颗猪腰子都买不起”
康叔脸一横,抬起巴掌对着阿彪的屁股一阵猛抽。
“阿彪,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不动脑子想一想,钱要是够我让你去买啊你到底懂不懂要时刻注意发挥自己的特长”
阿彪不满的嘟囔着,攥着几张毛角票就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有肉有酒,还有蔬菜三根黄瓜。
“康叔,这是老板找给的钱。”
毛角票又被重新递回到康叔的手里。
阿乐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怎么都想不通这总是通货膨胀的物价是怎么“唰”一下降下来的。他只注意到阿彪去菜市场买了一趟菜,回来的时候好像累得半死,坐在椅子上直喘气,赶忙贤惠又贴心的端上一杯水过去。
“买菜是不是很累啊”
“还好啦,”阿彪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说话终于喘的不那么厉害了,“就是跑的比较累而已。”
“你买菜用跑的”阿乐诧异。
阿彪没好气的白了阿乐一眼“你不知道啊,穷人买菜都用跑的”
那头康叔在数阿彪找来的钱“阿彪,怎么少了一块五”
“用掉了啊,在老太太那里买了三根黄瓜。她儿子上个月把她赶出家门了,没人管超可怜的。”阿彪指了指桌上躺着的三根,“这黄瓜看上去挺好的,又粗又长,还带凸点,我们可以一人一根”
康叔和阿乐脸上齐齐飘过尴尬的表情。
“我是说一人一根凉拌着吃掉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
接着就是繁复且忙碌的准备晚餐的过程。
阿彪很好的践行了他的诺言,在厨房里煞有介事的切黄瓜。
阿乐因为是客人,所以可以歇着,但是他坚持在外头摆碗筷。
康叔挥舞着锅铲凑过头来“臭小子,你老实告诉我,最近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啊”
阿彪手一抖,一根黄瓜被惨无人道的剁成了两半,咕噜噜的在砧板上打转。
“你在胡说什么啊。”
“还说没有”康叔猥琐的咂摸嘴,“阿乐看上去不错哎,性格好、人正直,出手又阔绰,而且看上去还蛮在意你的。你现在混成这副怂样,傍一个大款也不错嘛”
阿彪大义凌然“康叔你老糊涂了吧,你没看出来阿乐是男人啊。”
“哼”
康叔哼哼一声,放下锅铲,将油腻腻的手在t恤上的“中国”二字上翻来覆去的擦了个干净,毫不留情扯住阿彪的左耳朵。
左耳朵上钉着一枚劣质的黑色耳钉。
“你这个臭小子,别以为康叔老糊涂了,不懂你这耳钉是什么意思”
阿彪连连讨饶。
外面的阿乐发觉到里面的异常,探头进来观望,一见到阿彪就甜甜的笑了。左耳垂上照例闪过一枚钻石耳钉。
阿彪赶紧设法摆脱康叔的纠缠。
“康叔,你今天偷懒不去摆摊算卦真的没关系吗”
“我才不是偷懒,你没看见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么这是天意。”
阿彪扫了挂在客厅墙壁上的黄历一眼。
“什么啊康叔,你明明是少撕了一页,这诸事不宜讲的是昨天昨天你出摊了吧,也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啊,你这黄历根本就不准”
康叔恍然若有所悟的一愣,倒是阿彪一拍大腿,追悔莫及。
阿彪记得前天晚上自己撕黄历的时候,就看见择吉老黄历上用红字写着“宜诸事不宜”。
想来着黄历还是准的,只不过这霉运应验到自己头上了。
“江湖事儿很多。阿乐啊,你既然住在我这里,平日里什么该在意,什么该视而不见,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我都得跟你说清楚。”
康叔呷了一口黄酒,满足的停顿三秒,摆足了孔乙己先生的架子。
阿乐好奇的放下筷子,端坐在那里,听得认真。
只有阿彪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那盘凉拌黄瓜,刀工惨无人道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老城区的破房子里住着社会各界人士,真可谓是卧虎藏龙。
“我们家楼下住的,是个南大历史系毕业的高材生。最近就业局势紧张啊,他毕业五年了,还是没有找到工作。最近脑子终于有点不正常了,喜欢角色扮演,天天抱着个吕氏春秋,见人就喊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被警察抓进去一次,怀疑他个是封建余孽反革命,后来发现他脑子有病就又给放回来了。这个人家里穷的要死,没什么能偷的,这个阿彪亲自证实过了。你就当他不存在,不要打他的主意。”
阿乐点点头。
“楼上对面那家,住的是这附近最有名的混混,叫做温顺。但是他这个人一点都不温顺,是个放屁能把花熏蔫的肌肉大汉。他什么生意都做,光着个膀子就替人抢地盘,刀最狠,心最黑,是当地黑道最有名望的老大大雕郭四爷的手下。平日里见了他,都避开点走,不能惹到他。”
阿乐有疑问“这大雕郭四爷,名字可真够霸气的大雕大雕,是弯弓射大雕的意思吗”
“郭四爷就是个半文盲,哪里认识这些鸟诗。”康叔嗤之以鼻,“大雕就是大屌的意思,这是一种修辞,就是说他的老二很雄伟。”
“哦他屌很大啊”
“你算算比例的话,身高一米四五的人,下面还能有多大”康叔语重心长,“名字呢,通常代表了一种美好的愿望。愿望要是实现了,那还能叫愿望吗”
阿乐觉得这句话很有哲理。
“这么说来,大雕郭四爷虽然在某些方面有点残疾,但也算得上是这里最厉害的人了。”
“就他怎么可能”
康叔放下筷子,凑近阿彪和阿乐耳边,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
“你们听说过调音师吗”
“啊”阿彪莫名其妙,“调音师,是魔声出的那款耳麦吗”
阿乐也摇头“没听说过。”
康叔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虽然你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表情,继续捻着他永远长不出来的胡须,得意洋洋。
“调音师,是一个杀手的代号”
然后是一阵沉默。
惯例是康叔最喜闻乐见的卖关子阶段。
阿彪平日里都不买康叔的帐,这回倒是迫不及待了。
“哎呀康叔你就别捻什么胡须了,你看看头发都秃成这样了赶紧说下去啊”
康叔眯着眼,好像一个亲历过现场的目击者一般,缓缓描述道
“如果我们这座城市里,还有都市传说存在的话,一定非调音师莫属”
调音师,史上最强杀手的代号。
没有人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里,甚至于连他是男是女都没有人搞的清楚,他的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所谓调音,就是去除那些被雇主认定没有必要存在的、不和谐音节。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调音师干掉,如果你的身价还没有足够高;但是只要调音师想要某个人的命,那个人就真的死定了。
不论是牵扯到帮派黑幕的政府官员,还是怕死到雇佣特种兵做保镖的黑帮老大,多难的单子他都敢接,而且是接单必杀,准确率比阎王还要高。
“还记得那一回,在北京西路上发生的撞车事故吗跑车超速行驶,撞死了一对无辜的母子。但是肇事者是检查厅厅长的独子,他爸爸通关系把他保了下来,秘密保护在拘留所里。后来,遇难母子的父亲就跟地下钱庄借了一大笔钱,买到调音师取肇事者的性命”
当天晚上,拘留所里有不下二十个警察严密监视着目标。
不知怎么的,监视器画面忽然变的满是雪花点。
两只黑洞洞的枪管,在拘留室的门缝里急速一闪而过。
“轰”
响亮的第一声。
拘留室的门锁,被散弹枪轰爆。
“砰,砰,砰”
沉闷的第二声。
装过消音器的手枪,毫不留情的贯穿三位警察。他们试图用身体保护目标。
目标被困在铁栏杆里,惊慌失措,无所遁形。
四方的走廊上,增援的警察们正匆匆赶来。
交错重叠,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目标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求饶,忏悔他多么不该在面对那个失去家庭的可怜男人时,依然是那样嚣张跋扈的样子。
“委托人有话带给你你们当官的,信不信天理报应”
不缓不急的第三声。
等到警察们赶到的时候,死者的尸体躺在血泊里。脑袋已经整个没有了,脑浆胡乱的黏在了脏兮兮的石灰墙上。
“是调音师”
拘留所最顶层的气窗打开着。
雨夜湿淋淋的晚风整个灌了进来
“说的那么神奇,好像你亲自看到过一样实话实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阿彪追问康叔。
“这可是绝密事件,当夜值班的警察都没有看过全程呢我当然是猜的了。”
阿彪顿时就泄气了。
“听着好像武侠小说哦”阿乐在一旁哂笑。
“我就这么一说,你们就这么一听,别当真。”康叔敲了敲的碗沿,打断了对话,“吃饭吃饭,再不吃都凉了”
在三人围坐吃饭的全程中,阿乐都非常的不像阿乐。
他表现的非常端庄。
四周的气氛古怪到吊诡,又吊诡到让阿彪产生一种“阖家团聚、其乐融融”的错觉,以至于阿彪相信,如果此刻自己打开电视机的话,不论调到那一个台,都一定在转播2013年的春节联欢晚会
莫言捧着那本夺人眼球的丰乳肥臀,被骨瘦如柴的女主持人们簇拥着,摄像机镜头全部对准了他们,所有人试着微笑,露出海狸鼠一般闪亮的牙齿,喊道“田七”
填满电视机背景的合唱团一个个张大了圆滚滚、黑洞洞的嘴,开始演唱难忘今宵。
阿彪很惊讶自己竟然能够联想到这些,因为按照往年的经验,自己还没看到这里就已经睡着了。
阿彪是一个缺心眼的人,正常来说缺心眼的人是很难失眠的。因为他们的大脑因为内存不够,永远处于事实上的休眠状态,睡着和没有睡着,只不过是睁眼和闭眼的区别而已。
但是这天晚上,阿彪奇迹般的失眠了。
夜晚的一切动静都在黑暗中被放大到足够清晰。
阿彪趴伏在枕头上,撑着脑袋、撅着屁股、叉开双腿、菊花一收一缩,郑重其事的思考着自己失眠的原因。
是因为睡觉的体位不对
不会吧。从身体的柔韧度考虑,自己已经把每一种有助于睡眠的体位都尝试过了,但还是睡不着。看来体位并不是自己失眠的关键因素。
是因为白天睡太多的缘故,有了倒时差
怎么可能倒时差这种病不应该发生在每天都要两次越过日界线的跨国公司总裁身上吗想来自己活了那么大,还没出过省,忽然得了倒时差也太搞笑了吧
那么说来,难道是今天晚上吃撑了
也不像。正常说来,胃痛胃胀不消化的症状应当是肚子咕咕咕的乱叫,可是自己现在呢肚子倒是平静的很,心脏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好像做贼一样紧张。
等一下,这个“好像”用的有问题,自己本来就是贼。
皮肤也很烫。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伤过一样,一碰到棉被就热的难受。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今天自己像吃过兴奋剂一样呢
为什么今天自己忽然就睡不着了呢
有点小崩溃,有点想撞墙。
但是当阿彪从被窝里爬起来,身体力行决定撞墙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原来阿乐正睡在墙壁对面。
只要一想起阿乐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造型,阿彪就忍不住血脉逆行、丹田一热,胯下那个丑萌丑萌的小兄弟,像站军姿一样昂首挺胸,不听使唤的竖的笔直。
阿彪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再撞墙,而是迈着大步朝卫生间走去
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罗宋国,有一个虐狗狂人,名叫伊万彼得罗夫维奇巴普洛夫。他丧尽天良、辣手摧狗,导致很多狗落下了终身残疾,同时也让初中生们记住了这样一个专有名词巴普洛夫的狗。
想到这里,整件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阿彪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已经变成了巴普洛夫的狗,得了一想到阿乐就会不停勃起的怪毛病。
好在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想要解决它,方法倒是有一个。
那就是打飞机。
亲爱读者朋友们你们知道如何科学、正确的打飞机吗
以下文字并非引用自1965年由中国广州军区出版的科普类读物,怎样打飞机。
首先,检查马桶圈。如果马桶圈还保持在康叔大便的状态,务必将其掀起,否则可能导致不明真相的女士意外怀孕。
接着,轻轻掏出你的小鸟。我相信此刻你的小鸟已经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所以此时一定要动作轻柔,注意兄弟感情。顺便借着微光检查一下自己是否包皮过长,包皮过长容易导致阳痿早泄,藏污纳垢,感染hv,早割早健康。
我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开始了,但是,注意姿势收腹、提臀,想象着你是一个端枪的战士,正在给子弹上膛的关键时刻。注意力度你不是在摩擦生热,也不是在钻木取火,用力过猛容易导致铁杵磨成绣花针的悲剧同时注意节奏背景音乐可以自行选择,至于是激情澎湃的四小天鹅舞曲还是舒缓悠扬的三套马车,完全依个人臂力而定。
跟我一起深呼吸一,二,一,二,一,二
阿彪握着胯下的小兄弟,立在马桶前,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腰也跟着抖动着往前送。
他闭着眼,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色下,有那么一点意乱情迷。
欲望像困兽一般,在胯骨处蒙头乱撞,却总是找不到那个狭窄的出口,好一下子蹿出来。也许它是觉得被自己的右手搞定,实在是太过于丢人,所以不愿意就这样束手就擒。
毕竟,经过昨晚那次,它已经有点食髓知味了。
随便回忆点什么吧,幻想一下眼前是从自己第一次成人开始,和自己做的最爽的那一个人。
主动对自己表白,却在暗地里和好几个男人女人保持着关系的初恋。
只是因为欠了自己几千块钱不想还,就断绝联系的第二次做爱对象。
酒吧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自己只尝试了一次约炮,却无趣到令人倒胃口。
记不得怎么认识记不得为什么上床记不得尺寸也记不得脸的陌生肉体。
阿乐。
阿乐。
阿乐。
阿乐。
“唔”咬紧的牙关里泄露出一丝呻吟,就在快要喊出那个要命的名字的时候,阿彪猛然摇头
“喂,你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阿彪垂着头,带着抱怨的语气,对自己的小兄弟喃喃道。
小兄弟一蹶不振的垂着头,无论怎么刺激都兴奋不起来。
不如,就这样吧。虽然你没爽到,但是大哥我也没办法了。
阿彪想着,将它收进内裤里,伸手去按冲水按钮。
卫生间很暗,阿彪需要眯着眼入神的摸着冲水按钮的位置。
却忽然察觉到一只手,此刻正轻轻覆盖住阿彪胯下那委屈的小东西。
“喂,你刚刚是不是在想我啊”
熟悉的声音。
小东西忽然来了精神,“噌”一下又硬了回来。
一个温暖的身体沿着阿彪的脊背悄无声息的贴了上来。
下颌抵住对方肩窝凹陷进去的地方,阿乐撒娇一般的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重量都挂在阿彪的肩膀上。一手揽住阿彪的肩膀,探进领口轻抚胸口带来一阵酥软的触感,另一只手早已沿着阿彪濡湿的大腿根部,滑了进去。
整个握住。
难得失眠一次,不是因为忧心世界和平,而是因为自己下半身发春发得不得安分;半夜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打飞机,想着谁不好,却偏偏满脑子幻想的都是阿乐的样子;出了这么些丢人的事儿,自己也就不计较了。可是为什么这样凑巧,竟然被阿乐抓了现行
这应该算是美梦成真的喜悦还是人赃并获的羞耻
阿彪倒吸一口冷气,心跳的节奏全部都乱掉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彪含糊的发问,言下之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打飞机,我明明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这个问题刚问出口,阿彪就发现没有一点意义了。
比起人类,阿乐更像一只猫。
明明神秘莫测到难以捉摸,却总是喜欢对着自己讨好撒娇,百般粘腻。一边是磨的锋利的爪子,一边却是舒服到眯着着闪着幽光的眼睛。
面对他危险和性感的双重攻势,自己完全招架不住,只得缴械投降。
这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缴械投降。
阿彪最重要的那个部分,此刻正被阿乐完完全全的掌控着。
那个勃勃跳动的东西很热,仔细去摸甚至可以摸到血管的形状。顶端渗出越来越多的粘液让触感变的温暖潮湿。
比起那些冰冷沉重的枪械来说,好过太多太多。
阿乐加大了手里的力度,将它握的更紧,尝试上下套弄着。
这隐隐传来的酥麻的感觉十分舒服,阿彪满意的哼哼几声,自己也伸出手来碰向那个地方,想要催促那只手加快速度。
却被一把制住手腕。
阿乐的鼻息扑在阿彪的耳边,伴随着压低到几不可闻的嘶哑的声音。
“别动,让我好好摸摸你。”
两人用一种接近拥抱的姿势前后紧贴着,在黑夜中影子变成模糊的一团。
阿乐抬起头,原本埋在颈间的鼻尖蹭到阿彪左耳垂上的耳钉,不觉轻轻一笑。
他轻轻咬住耳钉坚硬的轮廓,对着阿彪耳畔窃窃私语。
“你知道吗其实昨天在电影院那一次是我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