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还在那装模作样的举着剧本呢，稍微抬了抬头，把眼神往小小这落了落，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已接电话未接电话这种东西，手机上应该是有显示的吧。”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干咳了两声来掩饰当前的尴尬，小小又赶紧低头翻了下手机，果然是通已接电话。
“你都知道啦？”讨好的往千凑了凑，小小这求饶的语气还是一如既然的天真可爱。又不是杀人放火违法犯罪的事，吴蔚都不知道瞒他干什么。
“怕你又说我呗。‘光知道恋爱，能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嗯？谈恋爱这种事差不多就得了，毕竟灵魂伴侣这东西概率低的和中彩票差不多。所以说，和哪个不是凑合过啊，何必呢整天。’”最后几句学吴蔚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哎呦喂，我真该替广大女演员群体谢谢您高抬贵手没和她们抢饭碗，要不然哪还有什么六大花旦的事啊，您这肯定得是独一份啊。”要是能在嘴上占到吴蔚的便宜，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小冲人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了，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小小这一躲就是两三天没露面。吴蔚也懒得管她，指不定哪去玩了呢。
第27章 不够红
吴蔚这些天戏都不多，虽说清闲可也鲜少出门。好容易出去一下，没想到还碰上个熟人。
自己正在超市排队等着结账呢，冷不丁试着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这也就是吴蔚好歹也算当年红过，积累了点被人当街认出来的经验，虽说吓了一跳吧，还是特淡定的回了回身，习惯性的跟对方来了一串您好。
话都说完了，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是吴哲君。《美丽进行时》拍完之后两人就再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碰上。问都不用问，肯定也是在这拍戏呢。
两人虽说不算多熟，不过能在这偶遇多少带分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就多聊了几句。其实过了那阵惊喜，两人也没什么太多话题可以聊。
吴哲君在这行里已经干了十几年了，和吴蔚差不多年头。吴蔚是仗着自己入行的时候年纪小，混了十几年也不过三十出头。吴哲君按部就班的毕业工作，年纪自然比吴蔚大上不少。
也不只是年龄的差距，生活圈子更是完全不同。吴哲君孩子都上小学了，聊起天来几乎是三句不离自家那小不点。吴蔚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自然不太能理解的了这些。
后来七拐八拐的说到了吴哲君现在呆的剧组，吴蔚这才多少能插上点话。也不是什么多受关注的项目，反正按吴哲君的话就是“估计也就那样了”。
不过就这么一个项目最近几天也还是把他折腾的不行。
先前拍《美丽进行时》的时候男一号沈陈殊执意要改剧本，因为这吴蔚还回去补拍了不少镜头呢。“你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同意这事吗？这边公司和沈陈殊商议好了，剧本可以按他的要求改，但他之后得来帮忙演一个单元剧的男主，就是我现在呆的这个组。”
吴哲君跟他说这部剧就是为了捧女一号拍的。会写成单元剧，一是因为那姑娘演技实在一般，再有就是他们公司打算找些有名气的演员在单元剧里做主角，给这部戏多聚聚人气。
“本来说的好好地，结果现在人家不来了。”
吴蔚也就当个笑话听听。这事他理解，人那么大一明星跑这给免费演个单元剧主角来捧其他演员，想想都吃亏。反正又没签协议，上下嘴唇一碰的东西说反悔也就反悔了。
倒霉的是吴哲君，导演催着要演员，片方催着要进度，所有的事都压到了他头上，急的他嘴上直长泡。
说好友情出演的沈陈殊出尔反尔，就算能找到合适的演员，现在连这块片酬都拿不出来。“预算都给定的死死的。”
说到这吴哲君就一肚子的火。又没有片酬，还想让他找个有颜值有演技的演员，还没给他多少时间，这都是些什么好差事你说。
“找个新人呗，没钱也肯定有愿意的啊。”这么大的机会，倒贴钱估计都有愿意的。
吴哲君摇摇头，这事他也不是没想过。难就难在这还不算是个小角色，好歹是个单元剧的男主角。那些个只会耍帅摆造型的小孩红还行，要是找来个光有长相没有演技的新人过来，估计他自己这饭碗都得悬。
本来吴蔚也就是在一边听听，结果他这越听越觉得向西还挺合适的。
两人其实不算多熟，他连对方电话号码都没有呢。也就是不多见着一个整天追自己身后想跟他探讨表演的替身，偶尔碰上这么一个还叫吴蔚挺印象深刻的。
也没多想，他就跟对方提了那么一句，不过吴哲君似乎对向西没什么印象。“就当时沈陈殊的替身啊，长的还有点像的那个。”
这么一说吴哲君就记起来了，这人当时还是他手下的一个实习发现的。条件相当不错的一个小伙子，长相周正，身材匀称，还是正规表演班毕业的。当时自己见着人后也吓了一跳，不仔细看还真和沈陈殊有三分像。还比沈陈殊有演技。
这么一说，吴哲君突然觉着向西说不定靠谱，估计现在也还跑着龙套呢，要是给他这么个机会，就算没酬劳，这人还得谢谢自己。
“你有他联系方式没有？”
吴蔚哪可能有那种东西。“咱俩哪个是副导演啊？”
吴哲君笑笑，他也就是这么一问，万一呢。不过这个向西当时也就是个替身，他这是肯定不会有对方的简历，只能去问问手下的实习，要真没有了也没辙。
两人道别后吴蔚也没再继续瞎逛，拎着那袋子零食直接回了酒店。
回去了也还是没事。这几天吴蔚不大看剧本了，可能是前一阵看的有点猛，这两天一拿起剧本来就脑袋疼。反正该背的都背过了，该琢磨的也都琢磨过了，老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没意思。
他前两天倒是正好得着个机会和组里的赵玉持老先生一起研读台词，也算是意外收获。人家毕竟是前辈，经验丰富，拿着剧本三两句话就把内容拆解的七七八八，却也不跟你说明说究竟该怎么演，该用什么情绪来演。
“说一分做一分，说十分做十分，这样的演员再好用，也只不过是导演手下的一样工具。”言下之意就是得有自己的理解与思考，不能一味的照着导演的指示闷头去演。
这些吴蔚也都懂，不过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挺难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理解和导演的理解有着明显出入的情况下，像赵玉持先生这种老戏骨自然有身份有底气去坚持、去讨论。就他这样的，多说一句恐怕人导演都得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你，还不如直接闷头演来的方便，演完人导演还夸你孺子可教呢。
他和赵玉持一共没两场对手戏，那天也是凑巧了，上前跟人打招呼的时候赵玉持还愣了愣神，看样子并不知道他是谁。那之后俩人也没再碰上过，按照剧本的内容，他俩的对手戏还在后面呢。想到能和演技如此精湛的的老戏骨飚戏，吴蔚多少还是有点期待。
反正不论和谁拍，都肯定比和林菲菲拍要来的痛快。可和吴蔚对手戏最多的还就是林菲菲，你说倒霉不倒霉吧。
不止是他，宋兆先现在一听说要拍林菲菲的戏份就头疼。
吴蔚也是爱莫能助，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天天被林大小姐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和别人一场戏一般也就两三遍，撑死五六遍的事，和林菲菲简直能拍到天荒地老。
还都是他吴蔚都错。反正不管什么都是他的错，自己坚持要穿高跟鞋拍戏结果一不留神卡古力盖里了都是他吴蔚指使古力盖做的。
这天的戏又有林菲菲，在场一众都知道不可能痛快收工了，反而放平了心态，直叫现场多了份放假前夕学校里独有的躁动与惬意——急不可耐的盼望着放学铃声到来的同时又在时刻享受着即将放假的喜悦。
可他们却并没有假期，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来。
林菲菲对此更是毫无罪恶感。在吴蔚看来，这女人似乎把自己架的太高，看谁都带着分睥睨天下的气势，只可惜能力没跟上心气，也是件让人很无奈的事情。
今天林菲菲心情不错，跑一边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脸上明显多了分笑模样。再开拍就顺利多了，没两条就过了，今天这戏也还算是顺利。
吴蔚正急着回去吃彭翔宇给他捎回来的炸串呢！都念叨了两三天了小小才终于同意让他吃一点，还不准吃辣的，就怕他上火再影响拍摄。
一溜小跑就往回赶，吴蔚打头第一个冲出了片场。
彭翔宇这房间门算是遭老罪了，先是被吴蔚直接撞开，还把在房里正玩手游的彭翔宇给吓了一跳。后来又被小小一把推开后狠狠摔了一下，砰地一声和地动山摇了似的。
吴蔚正在那吃着炸串和彭翔宇下着五子棋呢，小小这一下可是把他俩给惊的不轻，手机都差点没直接掉地上。
“这是抽什么疯了又？”吴蔚冲彭翔宇挤眉弄眼的做着口型，对方茫然的摇了摇头，显然不比自己明白多少。
“你还在这吃炸串，人家在那玩的可嗨了。”小小在那没头没尾的叨叨了半天，竹筒倒豆子似的语速特快。
吴蔚听了好半天这才听明白，原来今天是林菲菲的生日，剧组还特意给她弄了个生日庆祝会，组里的人几乎都到了。说几乎，是因为吴蔚没在那。
嘿，他以为什么大事呢，自己这不是急着回来吃炸串没在那多呆吗，错过了也就过错了，反正他和林菲菲也不熟。
“才不是呢，别的演员全都接到通知了。要不是我回片场找人，都不知道这事。”小小本来也不稀罕去参加林菲菲的生日庆祝会，她就气不过这些人老拿吴蔚不当回事。
吴蔚也听出了小小话中的意思，可除了安慰两句他也没别的办法了。“毕竟人家都有头有脸的，心高气傲一点也可以理解。咱这不是和人走的不是一个路线嘛。”
说白了还不就是因为吴蔚不够红。
第28章 赌约
吴蔚也不是没感觉出来。
平日拍戏的时候不是没碰上过前一秒客客气气请林菲菲往左一步后一秒冲着他就是一句“不会自己看地标啊”这样的灯光师傅。
或者是干等了半小时才见着演员的面却依旧夸人勤劳敬业，他晚到一分钟就会被甩脸子的化妆老师。
当然也有待他好的。吴蔚也碰上过见他收工晚特意给他留盒饭的场务，还有牺牲自己休息时间帮他翻箱倒柜就为找双鞋的服装老师。
只不过这剧组里看人下菜碟的实在太多了，多到连不常呆拍摄现场的小小都能感觉出异常。吴蔚对这些向来是闭口不谈，可时间长了也还是藏不住。
“全都是一群真小人，势利眼。”小小气呼呼的吃着烤蘑菇，没一阵的功夫两三串就下了肚。这一生气起来就暴饮暴食的毛病可真该改改了。
见这人又捞起一串豆腐，吴蔚眼疾手快的一把夺了过来。“想吃自己买去，别抢我的啊。”嘴巴倒是不饶人，说的和护食似的。
没了吃的转移注意力，小小又把矛头转向了彭翔宇。“这事你都知道多久了，也不和我讲！”
彭翔宇从刚才开始就板着一张脸没说话，他当然清楚这些事。实际上他简直不能再清楚了。
吴蔚还没进组之前托他过来帮忙打点一下，毕竟要在这里一下子住上几个月，有不少事情要准备。彭翔宇第一次进这么大的组，本来还挺兴奋的，想着能见着不少大明星，长长见识什么的。
结果见识没怎么长，气倒是没少受。接触的人从上到下就没几个不拿鼻孔瞧人的，有事没事都颐指气使的，话里话外的嫌吴蔚名气不大要求不少。
他开始还以为人大剧组毕竟杂事多眼界高，可能都是这样吧。结果隔天就瞅见接待呼啦啦带着好几个人帮着某大牌演员的助理搬那五六大箱行李呢，弄得和把家都搬来似的。
那时候他才回过味来，人家就是明摆着看不上他们，根本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肯做。
彭翔宇没把这些事和他们说，也是觉着在吴蔚那这些人应该不会这么下人面子。自己也就一助理，吃点亏没什么，毕竟这么好的机会，犯不着为这点事和剧组闹得不愉快。
事实是他想的有点多。开始的时候剧组里台前幕后的看在宋老的面子上对吴蔚还多少带着分客气，可自从林菲菲闹着要把吴蔚换掉开始情况就急转直下了。似乎有了大明星挑着头，那些人势力起来也更有底气了似的。
彭翔宇甚至还听过“吴蔚和宋老其实是亲戚”这种无稽之谈，好像不找个走后门的理由都解释不了吴蔚在剧组里的存在。
那天最后彭翔宇也没和他们提这些糟心事。帮着吴蔚劝了劝小小，最后三个人把那一大包炸串全都干了出来，个个吃的肚皮滚圆，恨不得一弯腰就得吐上来。
陈正清这几天和吴蔚的联系倒不多。他最后还是听了程娅的话，接下了那部偶像剧男二号的角色，也已经进组有一阵了。
算得上是部大制作，男一女一都是当红的小生小花，要放一年前这种戏怎么轮都轮不到他头上。按程娅的话来说，“就你现在这点人气，别以为自己真有那个挑三拣四的权利。就这部戏还是我好歹才拿到手的，能给你演就错了。”
这话倒是不错，手里的本子也就那么些，再怎么挑也不过矮子里面拔高个，真正的好项目根本连看都看不着他。
虽说不想接偶像剧，可其实除了偶像剧自己也有那么点无路可退的意思。接了之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吴蔚开口，毕竟之前自己你一副义愤填膺的架势，现在回头一看自己和既当那啥又想立牌坊似的。
陈正清虽然不想主动说，可架不住吴蔚主动问呐。
“还跟家里窝着打游戏呢？”电话那边的呢字都落音半晌了，陈正清这边却是一直没能接上话。老不回话吴蔚又该急了。
其实说了也就说了，“没有，拍、拍戏呢。就是先前程姐给我接的那部。”后半句声音明显降了半分音量，也还是没直接说是哪一部。
吴蔚倒也还是懂了，程娅给接的能有哪一部啊。“这样啊，那挺好的。”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两人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事实上今天还是吴蔚主动打给陈正清的电话。也算罕见了，平日里只要别人不找他，吴蔚成天活的和不在人世了似的。
主要吴蔚有点烦躁，闷的他特想找人说说话。今天的戏拍的异常不顺，还并不是因为林菲菲。
这场独角戏对于他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场重头戏了，宋兆先也很重视，提前几天就开始给吴蔚做心理建设。
讲戏的时候明明听的清清楚楚，可等真拍起来却是怎么着都达不到导演的要求。
开始两条宋兆先倒还有耐心，可毕竟有限，尤其是他对吴蔚本就要求十分严苛，见他几条下来没有丝毫进步当场就发了火。
这还是吴蔚第一次被宋兆先这么个教训法，也着实吃了一惊。
他俩上一部戏合作的时候因为吴蔚年纪还小，虽说也会有卡戏的时候，但宋兆先每次都还是会耐着性子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多琢磨多理解一会，不会给他过多的压力。那时候的宋兆先虽是严厉，却也记得不叫自己这份火爆脾气冲着吴蔚，以免把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给吓跑了。
现在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吴蔚再也不是那个小朋友，也不会再三不五时的跑过来和自己说不想拍了。宋兆先可以毫无保留的对吴蔚做出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角色要求，并且不接受半分打上折扣的呈现形式。
他对吴蔚有着超乎寻常的心理预期，和高的有些不可思议的严苛标准，不允许吴蔚有半分推却，更是忍受不了对方有丝毫的不达标。
这段时日以来吴蔚每日都过得神经紧绷，一种无形的压力自始至终伴随左右，只有当天的戏全部拍完收工后他才能多少松口气，接着又得继续准备下一场戏。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拼尽全力的去完成一部作品了。平时里游刃有余的在自己和角色中随时随地的切换，毫不费力的去完成那些或平庸或脸谱化的作品，即使偶然碰到《丹青》这种对自身还算有一定要求的作品，也都是只需使上三分力气便足够了。
可在这部戏里却是没法如此自在下去。即使不在片场，吴蔚也还是带上了分戏中的疯狂、质疑与厌世。
他似乎没法把这个角色从自己身上剥离出去，好像不是他在寻找这个角色，反倒像是这个角色找到了他，而自己扮演的时间越久，便被这个角色吞噬的越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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