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必说些幼稚话诓她呢，想到此他清了清嗓，问道：“豆豆长大了想当什么？”
“宇航员呀！豆豆长大了要开飞船去月球！”
豆豆清澈见底的眼瞳中闪着明亮的光。
“豆豆！汤圆吃完了吗？”
妈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豆豆心虚地看了眼爸爸，连忙朝着厨房大声喊道：“吃完啦！”
“妈妈你看，豆豆已经吃光光啦”，厨房里，豆豆踮起脚，炫耀似的将空碗递给妈妈。“嗯，豆豆真乖”，宋青承接过空碗，蹲下身子亲了亲女儿水嫩嫩的脸蛋。
豆豆咯咯笑起来，她伸过软乎乎的小手摸着妈妈的脸颊，接着凑过去给了妈妈一个响亮的“啵”，“妈妈”，豆豆继续揉着妈妈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道：“豆豆真的真的好爱你呀！”
豆豆真的真的好爱你呀，这是白武走到厨房时听到的第一句话，他看着厨房里一大一小两个宝贝时，突然想起某个午后，阳光从窗帘缝斜斜地照进来，两人面对面侧躺在床上，长发如泼墨般披散在枕上，两人安静憩睡的脸庞在昏黄的光影里呈现出一种岁月静好的甜美，正如同现在。
“来得正好，去给豆豆梳下头发”，宋青承发现了依靠在门框边笑而不语的某人，于是站起身吩咐道。
“遵～命”，白武朝她眨了眨眼，随后又走近她轻啄她的脸颊，在青承耳边低语道：“我也好爱你啊～”
低沉的嗓音伴着轻柔的呼吸声拂过耳廓，饶是听惯了对方的情话，可此时此刻在孩子的注视下，宋青承仍是控制不住地脸红起来。“去”，她轻轻推了下阿武的胸膛，又用眼神示意着他，故作气恼地正色道：“一天到晚没个正经。”
白武顺着眼神往下一看，豆豆睁着好看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咳咳，豆豆”，白武揉了揉女儿的发旋，“去房间里乖乖坐好，爸爸给你梳头发”。
贴满星星壁纸的房间里，豆豆盘腿坐在椅子上，不同于以往的好动，可以缠着自己问上无数个为什么，此刻的豆豆显得格外安静，任由着白武摆动长发。
豆豆的发质随了他，柔顺细软，头发长得很快，才短短一年就又长到了腰间。他将她的长发轻轻挽起，白嫩细长的脖颈也终于显露出来，女儿的五官随了青承，清丽精致，肤色晶莹白皙，不过眼瞳的颜色却是淡淡的琥珀色，少了点清冷多了些人间春色，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有阳光倾泻出来，让人只觉得又甜又暖。
“爸爸”，等扎好双马尾，豆豆回过身看着他。
“怎么了”，豆豆只是盯着他细瞧，眨巴着眼睛不说话，白武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忽然甜甜地笑起来，自顾自地跳下椅子，展颜道：“没什么。”
又来这套？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白武忍不住扶额轻叹，他家的豆豆样样都好，就是有个坏习惯，说话不说全，偏生让你猜，可就算是他两世为人，却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真是女儿心，海底针。
“这件怎么样”，安顿完女儿，白武又循着青承的身影进了卧室，“今天会降温”，他走过去在衣柜里挑了挑，拎出一件羽绒来，“还是穿羽绒吧”。
“羽绒不好看”，青承抱着大衣不肯撒手，站在那瞪着他。
看着她那副撒娇耍无赖的样子，白武忍不住笑起来，每次总是这样，只要她摆出这副表情，他便心软得不像话，她就吃准了他事事都会依着她。于是他凑过去浅吻她的嘴角，半搂着她说道：“你穿什么都好看。”
“不好看。”
嘿！这个小坏蛋，真拿她没办法。
“那等会去买好看的”，他用力刮了下她的鼻尖，微微皱眉颇为无奈地感慨道：“你啊。”
你啊。
每次阿武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看着她，宋青承总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她明白的，她都已经是五岁孩子的母亲了，就应该拿出为人母的做派来，可每当在孩子目光所不及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由着姓子做事，反正、反正那是她的阿武，她再怎么使坏他都会包容她的。
现在房门紧闭，豆豆应该不会来吧，宋青承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不动声色地回抱住阿武，却在下一秒被拥着坐到了梳妆台前。
“乖乖坐好，化完妆我们就出门”，透过镜面的反射，她看到阿武低头摆弄着她的长发。
“我自己会化”，想做的事被突然打断，宋青承有些郁闷，说出的话也带着点赌气的成分。
可白武仍是好脾气地笑了笑，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颚，“难道娘子不知道闺房之趣，就在于执笔画眉吗？闭上眼睛”。
宋青承没有错过阿武眼中的促狭之意，可阿武贴得太近，笑得蛊惑人心，她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梳妆台，笑着闭上眼睛。
“好了，今天想涂哪个色号的”，还差嘴唇没有上色，白武在化妆盒里挑着口红。
“阿武。”
“嗯？”
“在涂口红之前”，宋青承起身摁住那只握着口红的手，“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没做”。
“什么？”
白武下意识地看向青承，猝不及防地撞进深邃的夜空中，鼻息间是醉人的花香，柔软的舌尖划过他的唇线。这花香会很甜吧，白武这样想着，他慢慢放松牙关，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甜腻啊。
今日是农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一家人说好了要去杨宁家，前两年的时候白家原来住着的文景家园正好碰上政府拆迁，赔了拆迁款后夫妻俩商量了下，干脆一口气买下了城东的绿城公寓，也就是杨宁家现在的小区。一来是想两家人方便走动，年纪大了也好有个伴，也方便孩子们过来；二来是绿城公寓正好是地铁3号线的其中一站，这些年来国家大力发展地铁项目建设，连宁州这样的沿海小城市也已建成5条地铁线，线路四通八达出行方便，再加上周围配套设施齐全，实在是不二之选。
“去看外婆咯”，刚停好车，豆豆率先钻出车厢，站在马路边蹦蹦跳跳地闹个不停。
“白清浅！不要乱跑，到妈妈这来”，完了完了，妈妈连名带姓地叫肯定是生气了，豆豆看着皱眉盯着自己的妈妈，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女儿，白武暗自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明明他跟青承那么相像，可豆豆偏偏一点都不怕他，反而对这个妈妈，倒是又敬又爱，又听话又粘人。他无奈地笑了笑，用指纹锁上车门后，连忙快步跟上母女俩。
“哎哟，这不是豆豆吗？”
小区里上了年纪的阿姨正坐在长椅上晒着太阳，看到一家三口过来笑容和蔼地招呼道。
“婆婆好”，豆豆甜甜地叫着，一到外人面前她就收起活泼好动的姓子，此刻乖得不能再乖。
“诶，豆豆真乖”，乖巧可爱的孩子总是最讨老人欢喜，更何况这个孩子漂亮得犹如瓷娃娃，阿婆的笑纹堆得更深，她又问道：“豆豆今天是来看外婆还是奶奶呀？”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好回答，可豆豆却没有丝毫停顿地回道：“豆豆既想外婆又想奶奶了。”
“阿姨，我们就先走了”，宋青承适时地出声打断对话，她一面礼貌地笑着，一面拉着女儿的小手往家走去，走得远了仍能听到对方的感慨，杨老师的外甥女真是乖啊。
“妈，我们回来了”，刚进门，夫妻俩就被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阿武哥哥，青承姐姐”，黄雨潼站在玄关边刷着手机，看到一家三口进门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哇！这不是小豆豆嘛”，她看到了大人身后的小不点，连忙张开双臂一把抱起冲她跑来的豆豆。
“小姑姑！豆豆好想你呀”，“姑姑也好想豆豆呀”，“潼潼？你们怎么过来了”，白武很惊讶，他看到坐在沙发上和小叔聊天的爸爸，奇怪，不是说今天要去大舅家聚餐吗？
“来窜门啊”，黄雨潼朝他们眨眨眼，“豆豆，姑姑给你买了机器狗要不要玩”，“要～小姑姑真好”，黄雨潼被小侄女的蹭头撒娇逗得柔声笑起来，她抱着豆豆去了书房，末了还狗腿般地说道：“青承姐姐越来越漂亮了。”
“回来啦？先坐会吃点水果”，和小叔一家打过招呼后，黄玉英听到声响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
“妈？你们今天没去舅舅家吗？”
“别提你舅舅，一提这个老糊涂就来气”，黄玉英皱着眉数落道：“年前说好十五聚餐，他还信誓旦旦地说都来他家吃饭，结果早上一去他家，半个人影都没有，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们一家都在海南过冬，人不在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
“你哥又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忘记了”，白守中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插嘴道，“忘记了就更糟糕，我看他赶明儿还是得去医院查一查”。
黄玉英仍喋喋不休个没完，白守中苦着脸对儿子悄声抱怨道：“你妈从早上开始嘴巴就没停过，脾气又差，要不下次让你那同事看看？配点中药调理调理。”
“你说什么呢”，黄玉英把眼一瞪，虽然听不清丈夫说什么，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没什么没什么”，哪怕在一起快四十年了，白守中仍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装作着急地探头问道：“你看那牛肉是不是快烧糊了？”
“老黄，你来看看这鱼熟没熟”，与此同时，杨宁也在厨房里喊道，这两句话总算把黄玉英哄进了厨房，倒是杨宁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走了出来。
“回来啦”，她看了眼小两口，却没发现自己的小宝贝，“豆豆呢”，“在书房，潼潼陪她玩呢”，宋青承回答道，“还要做什么菜？我来帮忙吧”。
“不用了”，杨宁摆摆手，她看到衣着单薄的女儿皱皱眉，“怎么就穿那么一点”，“我早上都跟青承说了让她多穿点，可她就是不听”，宋青承还未开口，一旁的白武抢白道。
“你啊”，杨宁责怪地觑了女儿一眼，“小武，你平日里也别太惯着她，该强硬的地方还是要强硬点”。
“妈”，那么点破事他还有脸打小报告，宋青承不满地叫道，她看着阿武嘴角带笑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寻到他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掐，直到阿武讨饶般地看着自己时，这才蛾眉轻挑，松了手。
“本来都没想到你们会过来，这下反而比过年还热闹了”，席间，杨宁举起杯子率先说道，“来，祝我们的小豆豆健康快乐、茁长成长，祝大家元宵快乐。”
“元宵快乐！”
全家人共同举杯说道。
“豆豆，多吃点虾肉”，黄玉英将剥好的大对虾放进豆豆的碗里，在收获了孙女甜腻腻的笑容后，也总算恢复了以往久违的温柔。
“豆豆”，家庭聚会里，年纪最小的孩子总是能获得最多的关注，小叔看着乖巧可爱的掌上明珠，笑着问道：“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小孩子嘛，无非就是想当老师、医生、科学家之类的。
豆豆咽下嘴里的食物，“以后长大了……”，她故意拖长音，目光在餐桌上的大人们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所有人都好奇她的回答，“豆豆想去月亮上捉小兔子”。
“哈哈哈哈哈哈”，大人们都这童言无忌逗得笑起来，“果然是小孩子啊，豆豆真可爱”。
只有两个人没笑，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豆豆解读出了里面带着打趣的意味，倒是爸爸，仍旧好笑地看着她，她偷偷朝他做了个鬼脸。
大人嘛，有时候也挺好哄的。
“你们去逛街吧，不用管我”，吃完饭后，豆豆推着爸爸妈妈往门外赶，白武被推得靠在鞋柜上，他看到豆豆朝他眨了眨眼，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乖乖在家”，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知道知道，走吧走吧”。
“豆豆刚刚跟你说什么呢”，门外，白武正替青承戴上围巾，听到她的问话，他想到方才女儿附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爸爸，我把妈妈让给你了，好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这个小机灵鬼，到底是谁教她这些话的，白武低声笑起来，他又蹲下身替她整了整松散的鞋带，这才回答道：“她说，妈妈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额头突然被点了点，白武抬头，青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朝前走去。
怎么啦？他说的是实话啊。
今天是正月十五，宁州市的气温也不过十度左右，才刚出公寓大门，带着湿冷的寒风就渗入进衣服里，白武牵着青承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
都说了今天冷，白武放开她冰凉的手掌，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会降温吗？穿上”。
“我不冷”，宋青承不肯穿上，仍倔强地做着挣扎。
“你冷。”
白武瞪了她一眼。
“听话。”
她终于不再乱动，安静站在那任由他替她系上扣子。
“你这样会冷的。”
宋青承的脸颊泛起桃色，连语气都带着点微颤，可白武却低头忙着系扣子，没能注意到眼前人缱绻情深的目光，只是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不冷。”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会撒娇会嫉妒、会痛哭会狂喜，会产生连自己都为之惊讶的占有欲，好像在白武面前，那个曾经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的自己不过是初醒后的泡影，在他对她展颜一笑的那个瞬间，“砰”地一声消失不见。
“想去哪？买衣服？”
街道两旁还挂着过年的大红灯笼，年味尚在可仍抵挡
爱心猫粮1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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