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太好了,睦维,你还在家。妈妈如获大赦的声音从话筒另一边传来。
妈妈?你不是要出发了吗?现在在公司吧?
是呀,就是因为这样才著急呀,我是不是把钱包放在电视机上呀?
我看了一下,妈妈的皮夹真的静静地躺在电视机上,而且里面还放著她的证件。……是,你忘了带了。
我想起来了…她今天早上才去而复返,说忘了带钥匙,在找钥匙的过程中把手上拿著的钱包顺手就放到电视上,结果钥匙带了,钱包忘了。真是的…我帮你送。我猜她就等我说这句话,就算我没说,她也会说。
谢谢…可是你知道路怎麽走吗?妈妈有些担心地问我。
嗯,因为平时你忘记的不只钱包。还有便当、雨伞、手提包……甚至有时候会穿著拖鞋到公司,然後我就会替她送鞋子…就算路再不熟也得熟。
哎呀…讨厌,你是做人儿子的,怎麽可以吐我槽?我听到妈妈的声音有些汗颜地笑说。
还好,那我就先帮你送过去,再见。我挂断电话,拎起小行囊,抓起妈妈的钱包,骑著妈妈破破烂烂的铁马,叽叽嘎嘎地往她的公司前进。
不久,我在妈妈任职的小公司前催了煞车,铁马立刻叽~~~~地停下来,妈妈就站在门口,果然是地狱遇菩萨的表情…我每次来,她都是这张脸。太好了,谢谢你,乖儿子~~~~!
我脚踏车都还没停稳,她便抱了过来,差点没让我往旁边倒…我把钱包交给她。好了,应该没东西忘了吧?
嗯!…对了对了,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把门窗锁紧?瓦斯应该有关吧?电话有转成答录吧?要是错过了重要的电话────……虽然自己的个性也没有谨慎到哪里去,但妈妈毕竟是妈妈,果然也会把妈妈经当圣经在念。
妈~这些我都做了啦…倒是你,马上就要出发了,要是再出什麽茶包,我可帮不了你了。
是…我知道了。妈妈略略地低下头,一副我反省的模样,不过通常维持不到一个礼拜就会故态复萌。
路上不要乱买东西吃、有陌生人搭讪的时候不要理他、要小心交通安全、不可以到处乱跑,一定要跟著大家……
睦维!妈妈好气又好笑地瞪著我。我已经这麽大了,还需要你来教我这些吗?你是我儿子耶,好歹也相信我这个妈妈一点啊。
………。我这才发现原来妈妈经我也很朗朗上口…不过那还不是因为妈妈这样迷糊的个性叫我太担心。
就是因为是你儿子才知道你真的跟睦豪和睦倩一样,不盯不行。个性这种东西可不一定会因为岁月的过去而改变…我还记得小时候妈妈有次带我回彰化老家,到站的时候,匆匆忙忙地提了行李下车,结果把我忘在车上,就这麽任由自强号把我送到高雄…要不是遇到了善心人士把我送回她身边,搞不好我就得来个千里寻母了。
好吧…我相信你,你还是快进去吧。我相当牵强地点了点头。
啊,对喔,时间要到了,糟糕!那儿子,你也要小心喔!妈妈慌慌张张地跑进建筑物里,还小小地绊了一下──────我不禁怀疑…真的没问题吗?
唉……
────睦维?
看到来人,我睁大了眼。璇要…?你怎麽会从我妈妈任职的公司里出来?
璇要似乎比我更讶异。原来你妈在这里工作?难怪我一直觉得她眼熟……没有啦,其实我在这间公司打点零工啦。他笑著说。
是吗?原来这里有徵工读生啊?我还以为要打工只能找便利商店之类的。
对啊。璇要耸耸肩,自然而然地跨上我脚踏车的後座,搭上我的肩膀。你接下来要去我家吧?我告诉你路,可别骑太快喔。
唔。背後突然多了一道体温,我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可是在这炎炎盛夏,我居然不觉得讨厌。
十分钟後,铁马摇摇晃晃地来到一间透天住宅,一时间我还怀疑他指错路,不然就是我骑错地方了。
你在发什麽愣啊?就是这啦。璇要下了车,迳自拿了我的行李,先用钥匙开了铁栅栏雕花大门,然後用磁卡刷开了实心的厚重木门。脚踏车随便停就好,也可以停在後院,那边有个小棚子。
…嗯。是呀,我发什麽愣?如果璇要是像贫穷贵公子的太郎一样,我才真的该吓到吧。…大概是我体内的庶民血液又开始作祟了。
我把车子牵到後院,院子本身虽然不大,但花草都整理的井然有序…茉莉和一些时令的花草,浅浅地盛开,淡淡的香气随著微风和绿意,围绕著庭院…我牵车走过的时候都还有些不忍心踩过草皮。
雨棚下,璇要最常骑的那台捷安特最新款的变速脚踏车,静静地停在那。我犹豫了一下,要不是璇要说可以停在棚子下,我绝对不敢把手中这台破铁马并排在这麽拉风的脚踏车旁。
你在干嘛啊?停个车停那麽久。我背後的落地窗突然无声息的打开,璇要的声音蓦然响起,我就像个做贼的小偷一样吓了一跳。
呵…瞧你那呆样,别跟我说你在欣赏院子喔。璇要靠在窗框旁,手抱著胸,好以整暇地笑著看我。
我忍不住偷偷撇撇嘴。哼,反正我本来就生得这副呆样……虽然我的确是在欣赏院子啦。
我慢吞吞地停著车,当作我无言的小小抗议。璇要见状挑了半边眉毛。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赶快停好进屋。
为何?想威胁?我可不吃你这套,我从小被吓大的。
因为──────
哗~~~~
哇?!草皮上突然开始喷出水柱,虽然不大,但我还是被打湿了一些。
因为自动洒水系统快启动了……啊,抱歉,太晚说了吗?
是喔,真是谢谢你的提醒啊。
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不然为什麽憋笑憋到全身颤抖?
哼…反正你就是要我湿淋淋的进屋拜见你爸妈,到时候你的家人会怎麽说我可不管喔。我瞪了他好几眼。
没关系的啦,我是独生子,我爸妈都出差去了,我不是说过吗?璇要丢了一条毛巾给我,虽然我对毛巾没有研究,但光看就知道我手中的毛巾跟路边卖的那种五十元三条的地摊货差很多。他闪身让我进屋,房内的空调一下就驱逐了我体内剩馀的暑意。
怎麽了,干嘛一脸呆滞?璇要把我的行李提了起来,看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