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食物过敏?”
“我……”宋凌亿无法克制钻心的痒意,也顾不得什么雅不雅观了,双手拼命在全身抓挠,尤其是露在外面的手背、脖颈更是重点关照,抓出了一丝丝血痕。
齐安居见状赶紧抓住他两只爪子,道“你别挠了,等会挠破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帮宋凌亿戴上口罩墨镜,两人打车去看了急症。
医生给开了抗过敏的药,打点滴的时候,宋凌亿一直沉默地垂着脑袋,齐安居坐在他旁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宋凌亿起红疹的侧脸和耳边的碎发。
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宋凌亿情绪低落的原因,他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所谓的看夜景,看的是医院外的夜景。”齐安居说着,眼角留意到宋凌亿的反应。
果然那人的肩膀更耷了,身子也缩得更小了。
“不过你食物过敏,这也不是你的错。”
“……我不能吃螃蟹的,一吃就会全身起疹子,平时都有注意不点有螃蟹的菜,但是我不知道那个汤是加了蟹黄调鲜的。”宋凌亿弱弱地说。
过了片刻,他又说“对不起。”
“……”
“扫你的兴了。”
“没什么。”
“……这大概也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
“我前几天对,对你做了不好的事。”
“?”
“我,我……”宋凌亿吞吞吐吐,脸庞本来就因为红疹子有点可怖,这会更是涨得通红,似乎接下来的话令他非常难以启齿。
齐安居倒是来了点兴趣,这家伙在他面前胆子比兔子还小,还能做什么坏事?
“我那天,那天看到你没穿上衣的样子……”
嗯?这有什么不对吗?
“然后我,我就那个啥了。”
就哪个啥了?
齐安居起先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瞅他那个可疑的神情、躲躲闪闪的目光,略微一联想,就什么都明白了,顿时不知道该是什么感觉。
照理说,一个同性对他起那种反应,他肯定是厌恶的。可是那个人是宋凌亿,就好像不能单纯以厌恶来表达。
若问他讨厌宋凌亿这个人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虽然有时他也会觉得宋凌亿很烦人,可这个人对他好,他是知道的。在他的手受伤那段期间,普通朋友是绝对无法做到像宋凌亿那样的,就算是真正的情侣,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也是少数。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会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对他的好,一边却在心里鄙视厌恶这个人。
他愿意把宋凌亿当成最好的朋友来对待,可若要他去接受这个人、这份感情,他觉得,至少此时此刻是不行的。
他思考了一下这个时候他该说些什么,最后他只是说“点滴快好了,我去叫护士。”
☆、第章
挂完水后,宋凌亿身上的红疹消退了不少,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成片凹凸不平的红肿触目惊心了。
但是在完全好之前还是不能吹风,他佩戴了口罩和帽子,回去的路上尽可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面庞、脖子的皮肤上仍有些红肿未退,电影没法拍了,只能再次向剧组请假。
齐安居本来定好了车票,见状也推迟了日期。
宋凌亿觉得自从他接了这部电影后,可真是多灾多难,这才几天功夫啊,就连病了两场!
不过……
要是身边可以有男神陪伴的话,像这样的病不要大意给他来两打!
红肿的地方有些发痒,就算涂了药膏也没能缓解多少,而且痒这种东西,你不去在意还好,一旦在意吧,就会越来越痒,痒的钻心,恨不得使劲的挠,挠破皮才好。
宋凌亿觉得他宁愿挨上两刀,也不愿意忍受这种蛋疼的感觉。
他往旁边偷瞥。
齐安居坐得离他不远,正低头在素描簿上专注地描画,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声响。
觉得自己不会被注意到的宋凌亿,伸出一只爪子,悄悄挠向自己的脸。
“啪!”
一支铅笔准确地击中他的手背,又弹到地上,滚了几圈。
宋凌亿头皮一紧,小心翼翼地瞧过去,朝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讨好地咧开嘴,连带脸颊上的红肿也挤在一起,眼睛就像嵌在中间的两条细缝。
齐安居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默默转开了视线。这家伙这两天自己有照过镜子吗?如果有照过,怎么还有笑的自信呢?
等到宋凌亿终于又可以开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了。
电影的拍摄计划因为他多次调整,剧组里肯定多少有点怨言,只不过没人敢当他面说罢了。
小唐在这方面训练有素,买了不少好吃好喝的贿赂工作人员。宋凌亿也第一时间向导演表达歉意。
“抱歉,陈导,这几天因为我的事,耽误大家的进程了。”
陈云同说了两句客套话,询问了他的身体情况,随后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齐安居身上。
“这个是你的同门师弟?”
“不是,他是我的好朋友,那会我不是发烧嘛,他特意来看我的。”宋凌亿虽然语气比较矜持,却免不了泄露出一丝得意。
陈云同闻言甚是惊讶。之前齐安居来剧组时他并没有留意过,今天还是第一次正眼见到本人,看他外表出众,便猜测是宋凌亿公司刚出道的艺人,不想却并不是。
其实他素来不喜欢无关人员探班,大多数时候连记者不让进,但是宋凌亿在剧组的地位比较超然,带个把朋友进来,又是打着探病的名义,他也不好拉下脸赶人。于是也就默认了。
宋凌亿的状态依旧很好,并没有因为连续生病受到影响,相反干劲十足,连带着和他对戏的演员也更加入戏,几乎个个超常发挥,拍摄过程异常顺利。
陈云同满意地扬起嘴角,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本来宋凌亿接二连三的出状况,他确实有点担心,现在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又回放了一遍刚才拍摄的镜头,觉得非常满意。这样下去,电影应该能够如期杀青,而且可能会比他预期的还要成功!
“你说什么?!”
从旁边传来副导演张奇的一声惊呼。
陈云同下意识看去,只见张奇拿着手机说了什么,然后略显急躁地挂断了电话,急匆匆地朝他走过来。
“陈导,客串罗少的孟晗突发车祸来不了了,我打给其他人问问吧。”
陈云同登时皱了皱眉,好心情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对张奇点点头,叫他赶紧打。为了配合罗少这个高富帅的出场,场地和豪车可是现租的,每一天的租金是天价,推迟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
张奇陆续打了几个电话,每打完一个,脸色就黑一层。
居然如此凑巧,他刚才询问的艺人,不是正好有通告,就是人在国外,根本来不及赶回。脑中搜罗了一圈,竟没想到谁能够立刻赶来救场的。
名气大的,不是他们说请就能请得动,另一些颜值、气场没有说服力的,叫来也没用,只会让整出戏的效果大打折扣。
张奇急得脑门冒汗,不停地原地转圈,搜肠刮肚地思索着合适人选。
陈云同实在看得头晕,揉揉眉心“行了,你别转了!”
忽然一个颀长俊挺的身影划过脑海,他心念一动,猛然道“那个和宋凌亿一块来的小伙在哪?”
“啊?”张奇先愣了一下,然而毕竟他跟陈云同合作多年,反应过来后眼睛一亮“对啊!齐先生的外形和气质正好符合!不,不,比那孟晗还符合!”
高兴了一会,张奇就冷静下来,思考起实际问题“不过,齐先生不是专业演员,又是宋哥的朋友……”
“你尽管说服他出演,价格可以开高一点,没经验不用管,我会教戏,短短几个镜头,问题应该不大。”
得了陈导的话,张奇就像吃了定心丸,屁颠颠地就去找齐安居了。没想到却碰了软钉子。
小唐仿佛一个尽心尽责的保镖,他离齐安居还有好几米呢,小唐已经先一步挡在他面前,笑容满面地问:“张副导,您找宋哥?他这会在化妆间呢!”
“不,我是找齐先生的。”
“您找齐先生啊?可是齐先生在作画的时候是不能被打扰的。您也知道,艺术家的脾气通常都有点古怪的嘛!您也别让我难做,您有啥事,跟我说就得了,我替您转告。”
“是这样的,巴拉巴拉……”
“哦,就这事啊,好的好的,等齐先生画完了,我马上跟他说,您放心,一定很快给您
个答复。”
张奇瞪眼看小唐。后者一个劲的笑,笑得人没脾气。他又去看齐安居。
在一群忙忙碌碌的人中间,齐安居悠闲地勾画的姿态十分打眼。
他看了两眼,不知为何,还真的没敢上去打扰,可能真怕了传说中的“艺术家脾气”。
“一定要快知道吗?半小时之内给我答复,不行我还能找别人。”
“行,行,没问题!您放心!”
小唐等人不见了立刻转个身,低声道“齐哥,这拍戏的事,您感兴趣吗?”
齐安居好像没听到,过了一会才回答“不感兴趣,你帮我回绝吧。”
“喳!”
齐安居抬眸看看他。
小唐干笑了两声,就要去回绝张奇。
这时齐安居想到了什么,叫住他,问“有报酬吗?”
“啥?——啊,有的,有的。”
“多少?”
“这,我没问呢,要不,我问问去?”
“嗯,少于一万就算了。”
小唐脚下一个趔趄,脑袋顶着一颗硕大的汗珠去了。
宋凌亿正在做造型,造型师吹着他的头发做固定,那边就听见有人说:“宋老师不好意思,我这有个化妆很急,需要借用一下您的化妆间。”
宋凌亿回头一看,两眼就直了。
他不可置信地向后望了又望,确定再没有人了“你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