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黄小山顿了下,也没觉得奇怪“我有什么好说的,还是他比较有趣。”
黄小山把碗里水的擦干,放时柜子里。
“我等会出去转转,你也去吧,去给你买两件夏装。”
“不用买,这校服还能穿,明年高考完了再买,我去楼上看书。”他说着,就跑上楼去了。
二中对服装的要求很松,到了高二,老师不要求,就没有人穿了。但黄小山一直都穿着高中的校服,他不想浪费钱去买衣服,就一直将就着。
“你真是……”黄妈看见瘦弱的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宽松的黑色校裤,还挺合适,也就不再强求了。
黄妈刚出门,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黄小山去接,发现又是王靖,他说已经到他家楼下了,让他快开门。
第12章 ka12
王靖今天拾掇得比较文艺,白衬衣黑色七分裤;骑着一辆电瓶车,自认为特别潇洒地停在黄小山的家门口,见到他走出来,故意往后撩了撩头发,笑盈盈地同他打招呼“小山!”
黄小山瞟了他一眼,比那天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多了,但依然有些厌恶他。所以一声不吭地站在铁闸门里,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外面的人,也没有开门。
王靖是个急性子,见他半天没一点反应,就抬高声音对他说“小山,你愣着干嘛?开门啊!”
可在黄小山的认知里,他那叫吼,所以更加不愿意开门了。
王靖心中腾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装文艺装不下去了;立马下车,自己动手把铁闸门的拴子抽出来,把门打开,直挺挺地站在黄小山面前。
“你就不请我去你家坐坐?”王靖低头盯着他问。
黄小山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王靖快疯了,可是他又不能把黄小山怎么样。毕竟是他中意的人,吼都不敢吼他一句。于是抓起他的手,把他拖到电瓶车旁边叫他上车。
见他还是愣在那儿不动,王靖就拴上他的铁门,并把上面的铁锁锁上了。
“我没带钥匙。”黄小山小声抗议。
王靖终于听见他说话了,有点激动地回“那正好,我带你去我家玩。”
黄小山慢腾腾地坐到他身后,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坐稳了啊!”王靖面带喜色,转头提醒了一声,然后一加油门,冲了出去。
王靖住在城中心的一个小区“水榭歌台”,是近几年的新楼。入口有保安亭,小区里绿化面积大,中间有一个水池,池边种了一圈柳树,池中一个小亭很别致。
王靖发现他盯着小亭看,就问他“去上面坐坐吗?”
黄小山摇摇头,随后被他拉着上了三楼。
一个普通的四室两厅,装饰简单大方。
“随便坐,想喝点什么?”王靖说着,把空调打开。
黄小山摇摇头,表示什么也不想喝。
王靖从冰箱拿了两罐红牛,打开一罐递给他。见他迟疑着要喝不喝的样子,便开玩笑地说“怕我下毒啊!”
黄小山这才抿了一口。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黄小山抿着嘴一声不吭,捏着自己的手指把玩;王靖则盯着黄小山俊秀的侧颜出神。一会后,王靖又带他去自己房间坐。
他的房间不大,整个书桌都摆满了杂七杂八的机器人模型,一本厚相册被挤在桌边,摇摇欲坠;灰色的格子床单皱巴巴的,床上还丢着两件黑背心;黄小山见了,有点不舒服,心想还不如去客厅坐。
王靖让他坐床上,随后把门关上,同时,那本摇摇欲坠的相册终于扑在了地上。
“你要是喜欢这些模型,我可以送你!”王靖讨好地对他笑笑,拾起地上的相册一个劲地翻找起来,“我这里还有一张你的照片!”
“啊!”黄小山吃了一惊。他记事起除了拍毕业照,就没拍过任何照片,哪里会有照片在别人家呢?
“呐,找到了!”王靖盯着照片乐了起来,并递给旁边的黄小山。
黄小山一看,脸红到耳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这种出丑的照片,最好烧了!
照片中是一个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少年,两腿并拢,双手高举,低着头一脸羞涩。
小学四年级时,全校组织春游。那是件全校沸腾的事,因为每年的春游都是在本县的一个小公园里举行,而那次要去市内的海滨公园。
五月,万物复苏的季节,一群小朋友活力四射。班主任王老师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一时兴起,带着大家玩捉老鹰小鸡的游戏。班主任当鸡妈妈,张俭自告奋勇地要当老鹰。他有个条件,就是捉到后,一定要小鸡穿裙子跳舞。大家都很开心地同意了。
王老师毕竟是大人,挡在前面,张俭几个回合下来,都没占到便宜。黄小山个高被排在最后一个,张俭本来是准备抓刘洋的,但现在能抓到就不错了,总比自己穿裙子跳舞好。有了目标,一闪一摆,黄小山就被落在一边了,被张剑抓了个正着。大家欢呼不是自己,准备看好戏。
张俭往地上坐下,大呼一句“自觉地穿裙子跳舞!”
黄小山面露难色,向王老班求助,她却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这时许杨大喊“是男子汉就愿赌服输, 穿裙子跳舞!”
随后大家就开始起哄: 穿裙子跳舞! 穿裙子跳舞!
两个女生默契地去厕所,换出了一条碎花短裙给他,只等着看好戏。黄小山没有办法,只能接过,去洗手间。
“动作要快,跑着去!”又是许杨在起哄。黄小山觉得许杨那天很奇怪,变成和张俭一类的人了。
细长雪白的腿,配上那条短裙,轮廓不深的少年,清秀俊美,身段高挑,雌雄莫辨;再配上那害羞闪躲的眼神,引来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黄小山扭捏着说“可是我不会跳舞。”
可能只有许杨听到他蚊子般的声音,随后喊,不会跳舞就做一套广播体操。
大家拍手称快。其他年级的同学,见到这边这么热闹,都挤过来看热闹。还有的人,拿出了相机开始拍照。黄小山红着脸,窘迫地站在人群中间,心跳如击鼓。
许杨主动提出喊拍子,便清了清嗓,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喊
“第二套广播体操青春的活力,现在开始。原地踏步12345678…………”
黄小山穿着裙子跟着节拍,跳了一整套广播体操。因为紧张,那么熟悉的体操,都跳错了不少,整个过程,都不敢抬头看前面的人群。
事后,黄小山肠子都悔青了。那天真不应该玩这个游戏,丢人都丢到市里去了。
也因为这事,黄小山在学校就出了名,后来他总是发现路上有很多人和他打招呼,自己却不认识对方。
王靖就是因为这件事认识黄小山的,他花了一个月的零花钱,从同学手中换了那张黄小山的照片,当时百看不厌,还被妹妹骂成恶趣味。
他后来才发现,黄小山就住在他们家不远处,妈妈还经常去他家商店买东西。
知道这事后,王靖见他妈妈去黄小山家的商店,就要跟着去。
黄小山与爷爷奶奶住的小棚面积不大,棚里是黄土地。每天天一黑,奶奶就会喊“小山水热了,去洗澡。”
随后从门后拖出一个大澡盆,摆在棚边的阴暗里,让黄小山自己打水洗澡。
这天,黄小山也乖巧地打水,取衣服,在盆里洗澡。
王靖妈妈带着拖油瓶王靖,过来买生活用品。王靖妈妈往旁边一瞅,见白花花的一个人,个子高挑地在洗澡。
仔细一看,原来是黄小山,便想去逗逗他,冲着他喊了声“这谁家大姑娘,在外面洗澡。”
黄小山吓了一跳,忙坐进盆里。
转身一看是个买东西的阿姨,忙回道“阿姨,我不是姑娘,我是黄小山。”
这时黄小山奶奶出来了,和王靖妈妈唠叨起来。
“第一次见他还只这么点,现在都长成帅小伙了。这才几年呐,难怪我们都老了!”
“是啊,王靖和王倩也这么大了。”
王靖妈妈过去又看一眼,黄小山捂着毛巾,蹲在盆里,一动都不敢动。
“小山,以后给我们家当女婿好不好?”王靖妈,继续逗他。
这时王靖也跑过去看热闹,见黄小山在洗澡,就躲在柱子后面偷笑。
“我才不!”黄小山这回倒机灵,反驳得挺快。
“哎呀,还不同意啊,那我今天就带你去我家!”说完,还真的去拖他,边拖边喊,“你奶奶都答应把你卖给我们了。”
黄小山被拖到门口,捂着条毛巾,慌了神,哭喊着“我不去!奶奶我不要去她们家。”
见黄小山哭得梨花带雨的,大家都捧腹大笑。这时奶奶才来了句“阿姨逗你玩的,这么大个人了,还为这么点事哭成这样,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王靖和她妈妈走后,黄小山才擦干眼泪,起身收拾东西。
从那以后,黄小山再也不在外面洗澡了。
王靖说起黄小山的故事,能和兄弟们说几天,其实也就反反复复那两件事。后来两家人都搬了家,几年都没有再见面。没想到,这么巧,又在同一个学校遇见了。
他还是老样子,斯斯文文的,比自己妹妹都长得标致。
“我要回家。”黄小山突然站起身说。将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王靖,拉回了现实。
王靖有些舍不得,好不容易把他带出来,都没玩开心,怕是很难有下次了。于是拉住他的胳膊劝道“再坐一会,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黄小山一心挂念自己列的学习计划,十分焦急,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甩开他的手,就要开门出去。
王靖见他要走,也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一使劲就把他拖进自己的怀里,侧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住他的腰。
房间里安静得,可以听见两个人加快的心跳。
黄小山以前被江景瑞半开玩笑地抱过,但是王靖这种抱法,完全不一样。前种是友情,而后种像是抱女孩子。让黄小山更反感的是,王靖呼吸都变急促了,微微冒出的胡茬在他脸上扎得生疼。
第13章 ka13
黄小山像一屁股坐在了火炕上,瞬间弹了起来,拼命甩开王靖的手,打开门冲了出去。王靖紧跟着跑下楼,却不见了他的踪迹。他没想到黄小山会这样敏感,十分后悔自己刚才的过激行为,就骑着电瓶车,到处寻人。
黄小山的运气很好,刚只跑到公路边上,就开来了一辆公交车,也没看清它会通向哪里,就上去了。在车窗边,他看见王靖骑着电瓶车在寻他,那种厌恶就更强烈了。如果,刚刚不推开王靖跑出来,他想对自己做什么呢?
下午三点,黄妈看见黄小山板着脸回家,焦急地追着他问“不是说在楼上看书的,去哪了?有个叫王靖的同学,打了几个电话问你,回家了没有,我都快急死了!”
“出去随便转转!”黄小山说完,就径直上楼去了。
“你回个电话给人家哈!”黄妈心想,这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回家,又不开心了?
黄小山“哦”了一声,就回房间躺床上了。
他想,如果那个抱自己的人是许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不会反感,而且会紧紧回抱过去,闻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想着想着,他就开始思念许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