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啪”的一声就把电脑合上了，躺下来被子蒙住脸继续睡觉。
三天后，肖杨给杨潇发了改版的第一章。
杨潇对着电脑观摩半晌，给他的□□发了一条为什么把我画的这么丑？
肖杨正忐忑不已地等待回应，没想到等来的一句话居然是怪他画的不好看，于是充满愤慨地回了一句我就是按照你本人画的！
小羊你画的是五年前的我，现在的我帅了不止一个度。
大尾巴狼我画的是往事，当然要画你以前的样子！
小羊以前的我没现在帅，以后就按照这张照片画。
对话框里附带了一张他前几天在母校门口的自拍。
大尾巴狼你还去过母校？
小羊嗯，毕竟那有很多回忆。
大尾巴狼看不出来你挺恋旧。
小羊还行。
肖杨在电脑面前摸起了下巴，琢磨着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半晌没有出结果，干脆没再回复，只是把那张照片保存了。
然而杨潇又发来了消息你的稿子我看了，内容还算符合事实，把我的形象改观一下就可以过审。
肖杨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
只要能过审，改个脸又算什么。
《漫声》是月刊，下月初，肖杨收到了刊载有《往事如风》的杂志样本，一高兴就给杨潇打了个电话，“漫画被刊登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杨潇在那头，清晰地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兴奋，手指搭着桌案，“所以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肖杨愣了片刻，“要不……我请你吃火锅？”
现在是十一月，初冬的季节，吃火锅最好不过的时候。
杨潇葱白的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搭着，“好啊，什么地点，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六点，母校旁边的好再来火锅店。”
肖杨几乎是脱口而出，丝毫没有经过考虑。实际上他只知道这家火锅店，而毕业后每次想吃火锅的时候，也总会和朋友去那里聚会。
然而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那家火锅店，也是曾经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去吃火锅的地方。
他急忙亡羊补牢，“……我只知道这家火锅店。”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淡淡的嗤笑声，“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误会。”
肖杨滞了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杨潇又开了口说，“知道了，明晚我会准时到的。”
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晚上，肖杨赶到火锅店时，杨潇已经在等了，他远远地看见他不时低头看手表，又抬起头向人群中张望着什么。
这场景，像极了多年前的某些画面。
肖杨小跑过去，“抱歉，我迟到了。”
杨潇看了看他，眉梢轻挑，“知道就好。”
然后转身走进火锅店，肖杨紧跟着也走进去。
店里生意一直很好，服务员上来招待二人，引他们去了一处靠近角落的位置，那似乎是所剩无几的几张空桌了。
服务员问他们要点什么锅子，肖杨老毛病发作，看了一眼杨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始终有着聚餐时不管不问只顾吃的习惯，一向都是别人点东西的，反正他也不挑嘴。
而杨潇并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玩手机，明摆着不打算自己点菜。肖杨楞了片刻，抬起头对服务员说点一份双人套餐，鸳鸯锅。
这是他从很早以前就有的吃火锅的习惯，当然，这个很早，也包括两个人曾经在一起的时候。
肖杨比较守旧，纵然分开了，很多习惯却没有改掉。
他问杨潇，“你还吃得惯这种么？”
杨潇抬起头，看了看他，“我无所谓啊。”
肖杨笑了笑，不再做声。
火锅端上来后，肖杨发挥吃货本能，埋头专心涮肉丸涮肉片涮蔬菜。把肉类放在辣汤锅中涮，蔬菜类放在清汤锅中涮，然后捞到自己碗里吃掉。
他吃的正欢，抬头时不经意间发现杨潇似乎吃的很少，碗里只有几片蔬菜，少的可怜，想起来今天是自己请他吃饭，生怕怠慢了他，于是夹了几片牛百叶放在清汤锅里涮熟了，放在他碗里，“你也吃啊。”
杨潇抬起头，视线在他脸上停滞了一会，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我在吃，你忙你自己的就好。”
肖杨巴不得这样，点了点头就继续涮火锅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汤不够了。加汤的是老板，有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和肖杨是老熟人。
老板一见他，络腮胡子里便长满笑容，“又来和朋友聚会啊。”
肖杨笑着说，“是啊。”然后眼睛盯着那水壶里的汤缓缓注入火锅中，慢慢的，锅便满了。
老板收了水壶，又看了看杨潇，粗粗的眉头一凛，像在思索着什么，“这位小哥也很面熟啊，你俩以前一块来过吧。”
杨潇微微一笑，“五六年以前就在这附近的a大念书。”
“我想起来了，”老板一拍大腿，“你俩那会经常来我这吃火锅，好的跟兄弟俩似的。”
杨潇面色淡定，“嗯，那会感情挺好的。”
肖杨始终没敢抬头，一直低头涮火锅，锅里腾腾而升的热气几乎快要埋住他的脸。
老板寒暄了一会就离开了，杨潇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吃肉片的肖杨，“你和老板混的挺熟的。”
肖杨夹了一片牛百叶放在辣锅里做游泳运动，表情有些讪讪，“毕业后常常和朋友一起来。”
“日子过得挺滋润。”杨潇忍不住咋舌。
肖杨把牛百叶捞出来，放在自己碗里，“还行。”
杨潇不再说话，眼睛在满桌所剩无几的荤肉上滞留了一会，开始专心吃火锅。
火锅吃完，已经快晚上八点钟。出了店门，外面天已经黑了。夜市却很是热闹，路的两旁满满的挤着一个个小摊，卖的都是油香喷喷的小吃。
肖杨的口水不自觉地分泌，他以前和朋友一起出来时，吃完火锅总要继续在小摊上涮一把，因为这味道实在太诱人了。
杨潇低头看了眼手表，准备问他要不要回家。抬头却看见身旁的人眼睛早已长在那些路边摊上，直勾勾地像要望穿秋水。
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够了么？”
肖杨猛然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眼睛一时有些迷瞪，“够了够了……”
杨潇笑了一下，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有些促狭的看着他，“想吃路边摊么？”
肖杨犹豫片刻，然后用力点头。他一向在美食面前没什么抵抗力。
杨潇扭头，“那走吧。”说着朝那些小摊走过去。
肖杨先是一怔，然后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像很久以前一样，肖杨买了两串烤面筋，两串骨肉相连和一些乱七八糟油光满面的小吃。只是那时候是杨潇付钱，而现在是肖杨自己付的帐。老板刚把东西递过来，他就把一张红色毛爷爷伸过去，生怕被抢了先似的。
他心里想，再怎么没皮没脸，也不能让老情人买单，多没面子。然而事实上，他似乎有些想多了。杨潇自始至终只扮演了一个陪伴的路人角色，一路上低头玩手机，头都没抬一下，更何况是替他付钱了。
肖杨吧唧吧唧咬着烤面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算是旧情湮灭，好歹客套一下吧。
☆、第三章
杨潇说，“我送你回家吧。”
肖杨刚把东西吃完，嘴巴油乎乎的，闻言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做公交车回去一样的。”
杨潇看了看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然后说，“我开车过来的，送你回去比较方便。”
肖杨接过纸巾，擦了擦嘴，“不麻烦你了，我做公交也就两小时的事，我身上有零钱。”他拍拍自己的上衣口袋，一瞬间愣住了，“卧槽我好像把零钱买吃的用完了……”
杨潇定定看着他，半晌才说，“还是我送你吧。”
肖杨垂下头，讪讪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杨潇似乎换了新车，这一辆是他没有见过的，比起五年前的更豪华漂亮了些。
肖杨一见到这样精致的反光的东西就内心戚戚，觉得这真不是他等平民小百姓能染指的。于是很自觉的坐了后座，双腿并拢，小腰挺的笔直。
杨潇从后视镜里看他，平淡的开口，“坐到前面来。”
肖杨愣了一下，“不用了吧……”
“坐过来。”
“哦。”
肖杨紧张兮兮，被他冷淡的声线轰击的大脑发懵。他让他坐到前面去，他竟然从前座与后座的缝隙里钻了过去，结果一个重心不稳，栽在了杨潇身上，一只手正摁在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杨潇从喉咙里闷哼了一声，肖杨连忙起身，然而太过着急，头撞在了车顶上，发出“砰”的一声。
肖杨抽了一口冷气，手捂住后脑勺，一阵龇牙咧嘴。
杨潇自始至终一直看着他，眼神十分复杂。
肖杨往他某个部位瞧了瞧，不确定的说，“你没事吧……”
杨潇眯了眯眼睛，声音冷淡，“你要替我检查一下么？”
肖杨没敢说话，捂着后脑勺坐在了副驾座上，眼睛平视前方，一丝也不敢倾斜。
车子发动了起来，杨潇问，“你家住哪？”
肖杨报了地址，然后就无话了。
一路上车内都极为沉默，肖杨觉得无聊，索性掏出手机玩消消乐。结果声音忘了关，当游戏音乐响起时，别提多尴尬了。
他连忙把声音缩小，然后心虚的朝杨潇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他始终在看路，便放下了心，专心玩游戏。
车子一直平稳的开着，忽然停了下来。肖杨下意识抬起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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