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文寒这时候还是没搭上他爸那条神经线。
文老爹急的一拍大腿,说道“你不是说'你不行'吗!我问你是咋知道的?”
文寒此时终于能接上他爸发出的频率,心想我爸是怎么联想出“我不行”的?他万料不到老年人的想象力会是那么的丰富,他只是不小心说错话而已,他爸就给他扣上这么一顶莫须有的高帽子?他想开口解释,后来脑内灵光一现,决定将错就错,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文寒神情变幻不定,看在他爸眼里,更确信原来自己小儿子是有难言之隐的。
文老爹不知道自己儿子心中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可不是个小病,也不晓得能不能治好?万一治不好,他儿子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心念电闪间,文寒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说辞,说道“爸……我说了……您……您可别生气啊?”
文老爹想还有啥事儿能比这事更严重呢?可看儿子那吞吞吐吐的样儿,他说“你说吧,我听着呢!”
“您不是问我咋知道的吗!就有一次……有一次……同寝室的有个同学在宿舍里放毛片……大家都有反应……就我没有……我……我……我这才知道自己不行的……”文寒说完,文老爹一声不吭。
老人家不抽烟,放在膝头的双手攥了两个拳头……然后又松开了,如此反复几次,才艰难地开口问道“那跟你一宿舍的同学们都知道你这个……病吗?”
“不知道。”
“嗯……那就好……”文老爹点点头,这时候他老人家还顾及着小儿子的面子,生怕被别人知道。
文寒不敢出柜,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阴差阳错用这么一着险棋来隐瞒自己是gay的事实。
“那你……在城里的医院看过病吗?”
文寒想说没看过,但转念寻思万一他爸非要跟着他回去看病可咋整?他随即说道“看过……”
“那医生是咋说的?”
“呃……医生……医生说是因为生活压力大,所以导致性功能障碍的。”
“你咋会压力大呢?你学习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文老爹话说到一半又住嘴了,他想孩子压力咋能不大呢!
家里一直都穷,孩子的学费都是借的,孩子还一直在打零工补贴家用。那会他娘的身体就不太舒服,这些年家里的外债不断,娃上学的时候都没买过一件新衣服。文军比弟弟个子小很多,二哥穿剩下的衣服没法给弟弟穿。只有文清的丈夫有时候有那么两三件起破旧衣服文寒可以捡着穿穿,其余的就是坏了就补……
文老爹想着还不都是因为穷闹的,叫自己这个小儿子跟着遭罪,孩子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他自己得病了,可从来没跟家里提过……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讲真算得上是奇耻大辱!而且文寒就算说了,家里哪有富余钱给孩子治病啊!他妈后来病得厉害,全家只要有一分钱,也都用来给文寒妈买药了。
对了,老爷子差点忘了,那阵子又赶上他二哥起媳妇冲喜,这桩桩件件……哪样不需要花钱啊?!
文老爹想着自己小儿子忍着不说,孩子心里得多难受多痛苦啊!
“那……医生说没说你这病……能不能治好啊?”文老爹又问道。
“医生说我这病不好治,说这是长期的心里压迫造成的功能障碍,基本上是难以治愈的……即使压力消失,但是心理阴影会一直存在的……”
文老爹也不太能听得懂那些文绉绉的遣词造句,但他还是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孩子的病基本上是治不好的……
老爷子唉声叹气,脑袋上顶着一朵忧愁的乌云。
小别胜新婚
火车站人来人往,好像总有没有清静的时候。
文寒才从出站口走出来,顿觉手上一轻,他诧异望去,原来是路郝一把抢了他手里的箱子提了过去。
箱子里没什么东西,倒是不重,只是路郝的举动实在暖心。他事先也没通知文寒说要过来接站,玩的一手漂亮的浪漫突袭,对小文来说真是意外的惊喜。
一下车就见到自己正在想念的人……
“你怎么来了?”文寒心里渗出甜蜜,临上火车前这人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站。
“想你呗……反正我也没事。”
文寒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生怕有人看见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浓情蜜意,还好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无人留意他俩。
两人一路走到一辆红色尼桑跟前,这才停了脚步。
“这是瑞哥的车吧!”
“嗯。”
“下次不用来接我了,怪麻烦的……我自己回去坐公交车就行。”
“反正二胡今天不上班,他用不着这车,我就给开出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火车站这人多车多,天又黑的早,怕不安全么……”
路郝笑笑“没事儿!我是老司机了,你怕什么?”
文寒知他为了自己特地来接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二人上车一路向家驶去。
路郝没有开广播,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爸身体还好吗?”
文寒带了一点儿鼻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听着稍显明显“嗯,挺好的。”
路郝“你怎么感冒了?”
文寒“可能是这几天降温闹得,一换季好多人都感冒了。” 他才不会说实话,说他是因为跟路郝打电话的时候被风吹着了。
路郝“是得多穿点了。”他腾出右手去捉文寒的左手,道“我给你焐焐手。”
这又没到冬天,文寒的手一点也不凉,那人摆明了是公然吃他豆腐,他怎会不知道?两天不见,他着实也很想路郝。小文的眉眼弯出弧度“你看着点路……我现在又不冷。”他说着就要把手抽出去,怎奈对方手劲很大,挣了一下没挣开,他也就随那人去了。
周日的晚上几乎不堵车,路况格外顺畅无比,两人才用了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晚上吃饭了吗?”文寒边洗手边问路郝。
“没呢,这不是等你一起呢么!”路郝笑了笑,之前他没和文寒在一起时,惯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早就习以为常,也并不觉孤单。可自打和小文在一起之后,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看电视,他都希望那人能陪着他。
文寒回家这两天,路郝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跟少了点什么似的。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文寒从冰箱上拿下围裙穿在身上。
“不用,你刚回家还是好好歇歇吧,我把你蒸的茴香馅包子热热,咱今晚就先吃这个。”路郝把穿着围裙的文寒按在餐桌旁的凳子上,又道“病人就得多休息。”
文寒看着路郝把几个包子放进微波炉里,问道“怎么还剩下这么多?”
路郝“昨天中午和今天中午都跟二胡他们一起吃的,自己一个人吃饭没劲。”
他这话听在文寒耳朵里,倒很有一股不加掩饰的寂寞在其中。文寒抿了抿嘴没说什么,他想以后自己要加倍对路哥好,路郝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也……
两人吃完饭就一起窝在沙发里,路郝的头枕在文寒大腿上,双手捧着手机打手游。文寒手里拿着遥控器,电视上没什么好看的,不是手撕鬼子的抗日神剧就是火爆异常的相亲节目……
文寒关了电视。
“路哥……”
“嗯?”
“我想跟你说个事……”
“你说。”
文寒停顿了几秒,道“我这次回家,我大姐逼着我相亲了……”
“…… ……”路郝一把放下手机,游戏也没心思玩了,他坐起身来看着文寒,对方脸上带着一股难以启齿的神色。他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突然很怕对方会说“为了孝顺他唯一的老爹,要抛下他跟女人结婚去”……
“然后呢?”路郝艰难地问了一句,他们两个刚在一起不久,还没具体规划过以后的生活。
“嗯……相亲对象比我两小岁,也是本科毕业的……我姐我哥还有我爸都觉得那姑娘不错……但是……”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路郝,发现对方比他更紧张似的,好像相亲的不是文寒而是路郝……
路郝问 “但是什么?”
文寒“但是我说我不喜欢她。”
路郝心想小文可真是个大喘气的,非要吓他一吓……他心情顿时放松下来,又问道“那你们家里人没问你为什么不喜欢?”
“问了。”
“那你怎么说的?”
文寒就把他是怎么回答他姐、应付他爸的那段乌龙给原封不动地叙述了一遍。
路郝听到后来差点笑到内伤,他想小文看着老实巴交的,居然会干出这么坑爹的事来,而且坑的还是亲爹!
怪不得网上有人说“亲爹就是用来坑的!”……现在看来,这话不假。
文寒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又不是要故意骗他爸,完全是老爷子误解他了,他真的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小文轻轻推了路郝肩膀一下,破难为情道“你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好笑……简直要乐死我了!”路郝挤出两滴眼泪,顺势抓住小文推他肩膀的那只手,说“快让我检查检查,看看你是怎么个'不行'啊……”
文寒推拒道“别闹了……”
正所谓“饱暖思□□”,他们俩还没过热恋期,化学作用也正盛,小文虽只回家两天,两人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对方,于是逗着逗着……就擦枪走火了……
等到文寒下shen被扒个精光,整个人瘫软倒在路郝怀里的时候,路郝笑着亲了那人脑门一下,调侃道“我看你的小弟弟精神得很呐!”
他把人抱到了主卧的大床上,念及明天周一小文还得上班,所以也没敢太过放肆,只压着那人做了两次……
完事后路郝总有些意犹未尽,两次对他来说太少了,不,应该说是远远不够……但好在二人小别胜新婚,刚才的运动质量还是很高的。
文寒趴在他身上,头发垂下挡着脸,他头发早就该剪了,可是却不是没时间,就是忘了剪。
路郝侧头点了根烟,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眯着烟吐出一个烟圈,带着慵懒的缱绻说道“以后你们家肯定不会逼着你相亲了!”
文寒“也许吧……”他一想起他大姐那张脸,总觉事情可能还会有下文……真不知道他爸告没告诉文清?如果告诉了,那文清听了之后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路郝纳闷道“什么叫'也许'?你都'不行'了,哪个女人肯嫁你?”他觉得好笑,又补了一句“就是死了男人的寡妇都不会跟着你的!你啊,以后就老老实实跟我过日子吧。”说完用两根手指捏捏小文缺斤短两的屁股蛋……
文寒闷哼一声,叹口气道“可怜我爸还替我发愁呢,他把这当成了不治之症……”
对方的说话声透过胸腔传进路郝耳朵里,仿佛那话带着回音说进他心里,他来回抚摸着小文的后背,道“哥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至深的情话,路郝好像永远只会说这么一句,“一辈子”听起来也挺长的呢。
路郝不是大嘴巴,但他仍忍不住把文寒闹的乌龙告诉了胡锐,胡锐又忍不住告诉了李泽雨,好在最后李泽雨忍住了,他再没告诉别人。
虽说小文本身没病,但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宣扬呢?路郝也并不是嘴巴不严,只是他信胡锐的为人,而胡锐也信李泽雨的为人,所以这事除了文寒的家人以及他们三个之外,其余人也是绝没机会知道了,倒像成了这四个人的“秘密”一样。
小文因此而得了个“厉害哥”的名字,毫无疑问是胡锐那个二货给他取的,当然,二胡嘴贱,大家都知道,但他也很懂得适可而止,就这么一个老实人,他也不舍得总是开小文的玩笑。
每次胡锐犯贱,文寒恨不得囧成一个没胡子的关二爷,这个时候中国好老公就会挺身而出,带着一副乌鸦嘴般特有的欠揍口吻说道“你也甭臭美,早晚有你倒霉的时候!”
胡锐个傻13常会洋洋自得地回道“不会的,小爷我又不是基佬,压根儿没这烦恼!”
李泽雨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总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胡锐。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气温一度度的降下去,李泽雨这条名副其实的单身狗给酒吧员工一人发了一台电暖器,美其名曰“为即将到来的冬天送温暖。”
李老板很会做人,翱翔的员工都是死心塌地的干活,平时对几位老板的私事既不多说,也不会瞎打听,比如说老板喜欢的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呢?福利好有钱赚,这不是每个员工都梦寐以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