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努力喘着气的动作一顿,浑身僵住了。
“阿姨,傅彦成是孝子,重情重义,从来没想过您会骗他,从他失去了父亲之后,更是唯您的话是从,生怕哪里就刺激到了您,一心一意地对待您。那么阿姨,您有没有为您的儿子想过呢”
第32章 第32章 争执捉虫
傅母心知这人恐怕就是那个纠缠他儿子不放的人,当下收起了和颜悦色的脸,一把挣开他,退了一步,身子侧了侧,不再去看陈晏,她强自冷静地说
“年轻人,你弄错了,我儿子和你不一样,他上大学前还谈了几个女朋友,现在也结婚生子了,至于你说的那些,都是你的猜测罢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的花圃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年轻人你想养花的话,还是去请教专业人士吧。”
她说完就想进屋,陈晏盯着她几欲逃离的仓促背影,突然问
“阿姨,您对自己的儿子了解多少呢您知道他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吗您知道他多次被病人投诉态度冷淡吗”
傅母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的步伐越来越快,眼见着她迈进了门槛,转过身,想要关门的时候,陈晏突然轻声说
“您知道他有抑郁症,曾经想要自杀吗”
傅母关门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她面上仍然平静,眼角却微微睁大,僵立在门前,头上的步摇簌簌颤个不停。
“你远道而来,无论如何,我要尽地主之谊的,进来喝杯茶吧。”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不渴。”
“外面太阳怪大的,进来说吧,避避太阳。”
“不用了,阿姨,我不怕晒,我们还是就在这儿说吧。”
“”
陈晏仰头看她,见她终于不是那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油盐不进的样子,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阿姨,傅彦成和我提过,您中年丧夫,之后又家道中落,被亲人打压,对于您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我也很佩服您没有改嫁,选择独自抚养儿子成人。
不过,据我所知,这些年来,您其实一直伤春悲秋,顾影自怜,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傅彦成身上,不是吗,特别是您撞破了他的一些小秘密后,更是选择自欺欺人。
后来看着儿子不对劲了,想要出柜了,您就突然有了心脏病,而现在,您看他年纪大了,想要他结婚,发现轻度心脏病吓唬不住他了,索性就得了癌症。
您骗他说您去化疗了,实际上您什么药都没有买,哦,这个还是我托一个朋友查得您的消费记录,才知道的呢。”
陈晏仰头,笑吟吟道“阿姨,我说得对吗”
“你你这样是犯法的”
陈晏摇了摇头,笑得很是从容
“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您还请放心,我朋友处理的很干净,没有留尾巴,警察抓不住他的。虽然说这种手段不太光彩,但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您不是吗。”
傅母气得胸口一堵,一时无言。
陈晏看着她平静的脸,问道
“其实我非常不明白,十年了,您一次都没考虑过接受吗那可是您亲生儿子,他不是怪物,我们这样是天生的,不是年幼有了心理阴影,也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我们只是天性使然的,更关注同性,更想和同性在一起而已。
我想不通,什么能比您儿子的幸福更重要呢”
“多了去了”傅母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似乎笑了一下
“你懂什么名利,地位,声望,这些方面拔尖儿的,你看有几个是同性恋的是那些同性恋真的没有本事,还是大环境不允许呢
幸福,幸福算什么他就算幸福了,又能幸福几年未来的事谁说的准我以前不也幸福吗十几年一过,你看看我现在活成了什么样子”
傅母喘了口气,不想跟他说这些无谓的话,她索性直接问“你说,他有抑郁症还想自杀什么时候的事”
陈晏并没有想让她改变观念的想法,他只是笑
“阿姨您别急,听我慢慢说。”
“我没兴趣听你讲故事”
“怎么办呢,我还只会讲故事。”
“”
陈晏看她无言以对,才慢悠悠得开始说
“那是我们大一的时候,有一栋教学楼的围栏年代久了,那时候还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就有学长课间靠着栏杆打电话,不慎从二楼的栏杆摔下去,后脑勺着地,死了。
学校对这个方面的事很忌讳,把消息捂得很紧,不过毕竟当时看见的人太多,消息就这样传了出去。那层楼直接拉了横幅,封了起来,不让人进,我当时是班干部,负责在围栏附近巡视。
也就是那次巡视,我正好看见他倚在栏杆上,似乎想跳下去。我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毕竟名头不好听,这件事传出去,恐怕人人都要避着他了。
不过我开始紧盯着他,防止他再次起自杀的念头,我也开始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积极治疗。一来二去,我们俩就熟了,也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这个圈子里找个合适的人不容易,我们又各方面都合适,索性就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陈晏忍不住笑个不停“说起来,多亏阿姨您不去关爱他。没有这件事,我们还走不到一起呢。”
傅母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刺眼极了,忍不住打断他
“那又如何,现在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你呢,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他已经走上正轨了你现在还找上门来,你是想逼他做个不仁不义,不孝不慈的人吗
还是你以为这样我就能接受你了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一辈子都进不了傅家的门”
看她如今仍然自欺欺人,陈晏摇头笑了笑,也不多说,只是反驳她
“您猜错了,我今天就没打算进这个门,我到这个小城,只不过因为太想来了,我不想有什么遗憾。
而我今天到这里来,不过是想送您一份礼物。”
“礼物呵呵,还是不用了,我收不起。”
陈晏想说的话说完了,他收起了浑身上下的刺,又变回了那个温润如玉,衣冠楚楚的年轻人。
他并未回应她的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长形小包装盒,走上前,递给她,
“这礼物,我买了近十年了,一直没能送出去,我已经换了好几个包装盒了,今天,只是想把它送到它该有的主人那里。”
第33章 第33章 簪子
傅母并不看他递过来的东西,只冷笑道“无亲无故,我可不想平白收人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陈晏并不意外,他俯下身,将盒子轻轻放在门前,起身微微一笑,“送不送是我的事,至于收不收,那是您的事,这东西,我总不能留一辈子,那样的话,您也不想吧。”
傅母眼神一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晏又笑着低头拍了拍袖口,“如果您不想收,那阿姨清扫院子的时候,就麻烦您费费神,把它扫走吧。”
傅母听了这话,咬紧了唇,看着陈晏近乎洒脱的动作,最后也没说什么。
该说的都说完了,陈晏退几步,恭敬地向她鞠躬,傅母连连侧过了身体,不想受他的礼,陈晏却仿佛没看见,一鞠到底,而后站起身,挺直了腰背,和她道别
“阿姨,刚才我冒犯的地方,还请你海涵,我这就离开了,我们,就此别过。”
他说完这话,目光复杂地看了看那围的四四方方的小院,又盯着那墙顶上的朱瓦飞角看了一阵,突然出其不意地说了句
“阿姨,或许您可以尝试着出去走一走。”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看傅母的反应,转身大步离去。他来时步履沉重,走时却像是踩了一阵风。
傅母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直到他转弯消失不见,一直挺着的腰背才松懈下来。
她蹲下身,捡起陈晏留下的礼物,关上门进屋,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细细看了起来。
包装盒看上去非常典雅,盒身是和旧书籍一色的暗黄色,一副铜镜前独坐的仕女图几乎占了整个盒身,周边是细细雕琢的刺绣花纹,好看极了。
傅母眼睫轻颤了起来,用手抚摸了盒身良久,最后慢慢打开外面裹着的丝带,揭开盒盖
入目是一根精雕细琢的发簪静静躺在雪白的绸布上,整体陈一朵盛开的牡丹形状,红翠相映,光泽柔和,却让人移不开眼睛。
傅母愣了一瞬,轻轻拿起它,仔细打量着,上面镶嵌的珠玉很是漂亮,晶莹剔透,饱满润泽。
而美中不足的是,中间镶串它们用的铜线颜色有几处暗沉的地方,看上去有些旧了。
“这礼物,我买了近十年了。”
傅母怔了许久,匆匆把簪子放下,包装盒原封不动的包好,收了起来。
陈晏到小旅馆退房的时候,老板有些惊讶,
“小伙子你现在就走啊不多玩两天告诉你,过两天我家那皮孩子从学校回来,他对这一块儿熟得很,有些好玩的地方啊,那是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
陈晏咧着嘴,“不用了阿叔,我这次来是来有事的,现在事情办完了,这就回去了。谢谢您哈”
老板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哈哈笑起来,“看来小伙子你的事办得很圆满啊,现在精神多了,嗨,你刚来的时候啊,小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人气”
陈晏尴尬地笑了笑“是嘛,哈哈。”
老板也干脆,“得,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个小城啊,就不留你了,现在给你退房啊。”
陈晏忙说“刚没说清,是从明天退房,我明天五点多的车,一大早的,不想麻烦您,就现在来退了。”
“好嘞”
陈晏结完账,快要上楼的时候,想了想,又问他“老板,您的桑葚,能卖我一点吗”
这天晚上,忙了一天,精疲力竭的傅彦成慢慢走回家。
他现在看上去要憔悴许多,陈晏不在家,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他做起来手生,半天没个头绪,后来索性所有衣服送到干洗店,这几天全吃外卖。
反正每年都有一周这样的日子,他就算不习惯,也在逼着自己去适应。
而这还不算他最烦恼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结婚的消息被人透露出去了,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后来有人打电话跟他道喜,问他什么时候办酒席,他才知道这个消息。
而他想澄清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现在一面盼着陈晏回来,这样他的生活就不会一团糟,一面又担心他回来,听到消息自己要怎么解释。
还好,他还有几天才回来。
傅彦成一边头脑胀得发痛,一边自我安慰着,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上楼,拿钥匙,他一边开门,一边想着。
第34章 第34章 分手
开门之后,傅彦成打开门内的灯,一边把公文包放在玄关边的长柜上,松了松领带,弯下腰准备换鞋的时候,身形一顿。
原本满满的鞋架此刻空了一半,他又扫了两眼,发现属于陈晏的鞋子全不见了。
傅彦成指尖轻颤,他直起身体,僵硬地转过身,扭头看向客厅,只见消失了五天的陈晏此刻正端坐在沙发上。
他的样子似乎特意打扮过,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毛修饰得很仔细,下巴光洁白净,脸上似乎打了层光,看上去容光焕发。
再往下看,他穿着整整齐齐地西装,领结和衬衫都是最近上市的最新款,皮鞋擦得纤尘不染。
傅彦成记得那双鞋子,那是陈晏参加一次国家级高峰论坛的学术会议,为了会议后面的晚宴特意准备的,他一直很是爱惜,那次会议之后,再也没见他穿过。
傅彦成看着他盛装打扮地模样,一时竟有些心慌意乱,他搜肠刮肚了许久,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为什么提前两天回来傅彦成心里一团乱麻。
陈晏本来是低着头,看上去在沉思的样子,听了傅彦成的话,他缓慢抬头,像是经年的陈酿终于开坛,醇厚的酒香飘散四溢,傅彦成觉得他可能有些醉了。
因为他眼前有些模糊,他看见陈晏笑着朝他招手,“我过来,是给你带了点礼物。”
不是他以为的质问,傅彦成突地松了一口气,脑中一直绷着的弦松了之后,他赫然发现,自己后背竟然一片冷汗淋漓。
然而看着陈宴噙着笑意的嘴角,傅彦成强撑着没露痕迹,他俨然已经忘了换鞋的事,直接踏进了客厅,慢慢走到陈晏面前。
陈晏笑着示意“坐啊。”
傅彦成紧抿着唇,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他直觉今晚的陈晏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清。
他有些摸不清陈晏想做什么,对未知事物的茫然,让他有些拘束,犹豫着在他侧面坐下。
陈晏说要给他看礼物,却一直没有动静,他安静地坐在那,侧脸看上去柔和平静,傅彦成不知怎的,竟然从他的侧面看出了一种别样的心平气和,看着看着,他一直七上八下的心,突然沉静下来了。
两人静坐良久,气氛难得的安宁,屋内灯光朦胧,人的剪影都温柔了,不知过了多久,陈晏颇有些怀念地说道
“好久都没这样安静了。”
“是啊。”
“咱们认识多久了”
“十二,不十一年又十个月了。”
“这么久啊”
“是。”
“这么久了,都没一起出去玩过呢。”
“玩过的。”
“嗯”
“之前一起找工作的时候,有在各个城市游玩的。”
“那个时候一心找工作,哪里真有兴致玩呢,不过是出去散散心,何况你还一直冷着脸。”
“”
“说笑的,我这次去了一个地方,那边很美,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下雨后,空气中是清甜的青草香,路边很多树,马路上也没有很多车,孩子都是自己上下学。
那里的人很热情,街坊邻居都是认识的,他们也很爱美食,大街小巷都是各种我没见过的小吃。”
“挺不错的地方。”
陈晏抬头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傅彦成说不上来怎么形容他,却无端端觉得心惊肉跳。陈晏却什么也没说,而是起身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传来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碗碟的碰撞声,之后一阵静默,片刻后,陈晏端着一盘东西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他说
“这是我从那个地方带过来的一种水果,你尝尝吧。”
傅彦成浑身僵成木头,他定定地看着眼前暗紫色的桑葚,半晌无言。
陈晏重新坐下去,他这次的坐姿不再那么端正,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有些懒散,他说
“卖桑葚的阿叔人很好,一天60块的住宿费,他只收了我50,还免费早餐,还有睡前水果。他有一个儿子,正在读高中,住校,每周回家一次,成绩大概不错,老板每次提前他儿子,脸上的笑都特灿烂。”
傅彦成顺着他的话说“你有没有和他要联系方式,以后常联系。”
“没有,萍水有相逢,何必识英雄。那一瞬间他给我的感觉,我静静留在心底就好,免得将来物是人非,途生事端。”
傅彦成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当下也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
陈晏却话音一转,说“不过他的一句话让我受益良多。”
他轻轻捏起了一粒桑葚,视线落在一小块一小块的果肉上,说,
“这个水果怪呢,别看它小,汁却多,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还闹了笑话,然后他告诉我,吃这个,要整粒放嘴里囫囵地嚼,不要一口一口去咬,不然,会弄得我满身汁水。”
傅彦成不自觉地坐直了,屏气凝神,却见陈晏抬头看他,笑容里说不出的释然
“我当时就想到,做人做事也是这样干脆利落的好,一点一点地牵扯,拖泥带水的,不仅劳神伤情,最后搞不好还会沾得满身腥。所以”
陈晏顿了顿,声音忍不住沙哑了几分,语气却沉稳,他说
“我们分手吧。”
那一刹那,仿佛巨轮撞上冰山,又仿佛地震海啸,傅彦成的耳边嗡嗡作响,头疼地要炸裂,他好像一瞬间被这个世界隔离,眼前一切都看得见却摸不着,他看见陈晏又说了些什么,然而他却丁点儿都听不见。
终于,那阵耳鸣过去了,仿佛电影里魔法解除的一瞬间,傅彦成听见陈晏絮絮叨叨地说
“你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妻儿,不要那么冷淡”
傅彦成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陈晏点头“是啊,我都知道了。一个月之前就知道了。”
傅彦成愣愣发呆,一时无言。
陈晏继续他的话
“阿姨是个很好的人,看上去很大家闺秀,发起火来都温温柔柔的样子,不像我以为的,会对我大吼大骂,把我扫地出门的那种。
不过她可能很孤寂吧,你要对她再孝顺些,不要老是给她打钱,要多陪陪她”
傅彦成惊疑不定地打断他“你见过她”
陈晏又笑“对啊,我一直想拜会她,丑媳妇还要见公婆,我不明白我谈了十年的恋爱,不是情人玩乐,不是小三上位,更不是破坏人婚姻幸福,我怎么就不能拜见她了哦,错了。”
陈晏自嘲地看着他一笑“错了错了,是我记性差了。现在可不如往日,我现在可不就是破坏人婚姻幸福么。”
他是自嘲,傅彦成却以为他在讽刺自己。
心里一直小心掩藏的事陡然被人扒了出来,傅彦成有一瞬间的心虚,心虚之后,是恼羞成怒。
这五天他心里憋着的火气,再加上之前陈晏给他看了一个月的脸色,傅彦成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仿佛有头野兽在他心头嘶吼,暴跳如雷。
之前是有心求和,他还收着性子,而现在人都说分手了,傅彦成拳头攥得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身上的寒意也越来越重。
反复几次,他终于压不下心头的愤怒,陡然站了起来,泄愤似的来回踱步,冷着脸,寒声道
“你查我还找到我家里陈晏你可真是好样儿的,一个月之前就知道了,你可真的沉的住气,啊”
傅彦成瞪着陈晏,冷气十足得点点头,嘲讽地挖苦他
“你可真了不起真会演我真是甘拜下风奥斯卡都欠你一个小金人
呵呵,你对我的事情可真是够了解的啊,我结婚了,有孩子了,你都知道,连是个儿子都知道,甚至我老家住哪你都知道,还找上了我妈妈
你真够可以的,啊
你说你当个医生多浪费啊,天天提心吊胆地怕病人家属跟踪,你怎么不去当个侦探啊那时候就是你跟踪别人了”
陈晏任由他发疯,等傅彦成骂完了,他笑着问“说够了吗”
“没说够”傅彦成声音陡然高亢起来“你把我的事查得清清楚楚,把自己的事却藏得严严实实呵,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几口人,干什么的,什么背景,你是不是一直防着我呢你说是不是”
傅彦成说得累了,他直喘着气,看着陈晏端着笑,整整齐齐得坐在茶几前,越发衬得自己狼狈不堪。
发泄了这半天,眼前的人却油盐不进,傅彦成心里的火气不仅没降下去,反而又越燃越旺的趋势。
他陡然大步迈上前,逼近陈晏,一把提起陈晏的领口,用力把他拽了起来,紧紧逼视着他
“你做其他的我没意见,但是你为什么要去找我妈她有心脏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陈晏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嘴角笑意越盛,“我知道啊。那又如何。”
傅彦成紧紧攥住他领口,喘着气,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他嘴角刺眼的笑意,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声吼他
“那是我妈”
陈晏笑“是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么。我们分手了。”
傅彦成顿时愣住了,他浑身陡然生出一股子无力感,却死咬着牙说道
“我不听,我不同意,我不分手对,我不分手你别想分手”
陈晏叹了口气,挣开了他已经没有力气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领,
“我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也已经找搬家公司运走了。以后,不会过来了。
你以后呢,不要老是吃外卖,不干净,睡着了不要老是踢被子,衣服不要老是送到干洗店去洗,平时不要老是冷着一张脸,以后和妻子生活的时候别老是让她做家务事,要好好对她,孩子呢,别太惯着他,好好教育他。
咱们,好聚好散,之前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吧,以后还是一个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别太难看。你,保重自己。”
说着,他就起身往门外走。
而傅彦成经他提醒,突然想起来刚进门时看到的鞋架,顿时心头像雪淋的一样,遍体生寒。
他无措地匆匆扫了一眼客厅,又跌跌撞撞打开卧室和书房的门,发现所有属于陈晏的东西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这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傅彦成这才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陈晏是要真的分手,不是闹别扭,不是闹脾气,不是想让他哄他逗他,而是真真正正的分手,断个一干二净。
他之前理直气壮得怒吼在此刻看起来很是可笑,傅彦成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急急地冲了出去,看见陈晏正站在玄关,从钥匙扣上拿出几把钥匙,放在他公文包旁边,而后说
“这个,是房间的钥匙。”
傅彦成愣愣地看着那几把钥匙,心里本来想好的话顿时堵在胸口。
他本来想放低姿态求他,也想告诉他自己会离婚,更会光明正大地把他带回家,一系列地割地赔款他都愿意。
只要能挽留他。
直到看到陈晏取下了钥匙,他才明白,他心意已决,无论他怎样求饶,他都会分手。他,已近不要自己了。
傅彦成呆立原地许久,陈晏看着他像被主人抛弃了一般,略显哀伤凄凉的影子,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礼貌地微微一笑,转身打算开门。
“等等”
傅彦成突然喊他。
陈晏回头。
“可以陪我听一首歌吗。”傅彦成看着他,静静地说。
陈晏站在原地不动。
“我没想做什么。”傅彦成有些笨拙地解释道
“是之前烛光晚餐的那次,我本来买了一个cd,里面有一首歌,咱俩都喜欢的那首,adabert的outfove,本来想送给你的,现在你要走了,总要听一听的吧。”
他脸上是小心翼翼的表情,和之前有雷霆之怒的样子,判若两人。
陈晏想起自己经年才送出去的那份礼物,叹了口气,说“好啊。”
傅彦成松了口气,去书房找了会儿,而后躲在电视机的dvd前捣鼓捣鼓,两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
“everye'reookgforthesun,
浪迹天涯,只为找寻一缕光明,
noheretogroe'reaantherun,
无处终老,此生注定在劫难逃,
theysaye'rothe,butidon'tthi,
世人唾我们万劫不复,但我不相信, thegh,
不相信他们的论断,
outfove,
爱的亡命之徒。”
作者有话要说
陈晏的一直笑这个,是我妈妈教我为人处事的时候学的,她说,你想气什么人的时候,不用和他吵架,要有风度,你笑得越开心,越自然,他才会越生气。
还有那首歌,大家不妨去听听,配合断背山看,简直要心肝疼啊。
之后的内容,是小薇正式出场了,大概就是一直甜甜甜,撩撩撩了,各位小仙女,爱你们。
第35章 第35章 新居
接下来的两天,陈晏都在收拾房间。
他现在住的是一座独栋的普通小别墅,带个小花园,不比之前住在医院里,现在开车也要二十分钟的路。
不过这里虽然偏僻了些,环境却很好,处于一个半开放的度假山庄内,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草,还有雅居竹楼钓鱼村。
一道曲长蜿蜒的城墙将山庄与外界相隔开,山庄不远处就是大型超市和普通住宅区聚集的地方,既不脱离尘世烟火的气息,又能避开城市的喧嚣,是个很适合生活的地方。
整整忙碌了两天,从打扫房间,到收拾东西,现在终于忙完了。
陈晏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架上,环顾着这一丝一毫都布置温馨的房子,心里高兴极了,他笑着朝不远处的殷愁道谢
“多亏了你有门路,我自己是找不到这么好的住处。”
此时的殷愁正穿着休闲装,哼哧哼哧拖地,可怜大少爷平时没做过粗活,弄得灰头土脸的,他听了这话,摆摆手,喘着气说
“也不全是我的功劳,我朋友介绍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房子,要么是海景房,要么是豪宅,找这个房子啊,还是蔚小风插手的啦”
陈晏愣了一下,倒也没太惊讶。毕竟殷愁和蔚乘风是关系很铁的朋友,他搞不定,去找蔚乘风也说的过去。
不过,他倒是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虽然蔚乘风刚开始给他的感观就不太好,不过从认识到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帮了自己好几次忙。
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他吧。
陈晏心里这样想着,一边走到殷愁前面,把他的拖把接过来,“无论如何,这两天辛苦你帮我搬家啊,今晚我做东,说吧,想去哪玩儿”
殷愁甩了甩酸胀的胳膊,往后一仰,摔在柔软的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外面能有什么好玩儿的,不去不去。”
陈晏想了想,“那就不出去,待在家里,我主厨,请些朋友来做客,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吧。”
殷愁一拍大腿,惊喜道“行啊我还没吃过你做的菜呢”
陈晏一边娴熟地拖着地,一边打击他“就是些家常菜,何况我厨艺也不怎么样。”
殷愁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没说,他们这种人,最难吃到的就是家常菜。
“那你打算请些什么人啊”
陈晏拖地的动作一顿,站直了身体,扶着拖把认真地思考了下,才说
“这次只是租房子,不算买房,也就没有暖房的说法,请几个朋友来玩玩就行了。嗯,科里的同事就没必要请了,蔚乘风算一个吧,你一个,我一个,嗯,还有我一个高中同学,就这几个吧。”
殷愁陡然从他嘴角听见一个陌生人,想起好兄弟的嘱托,顿时警惕地问“哪个高中同学啊”
陈晏朝他安抚地笑了笑,“放心吧,他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你见了就知道了,这一个多月,我请他帮了许多忙,他正好最近回来了,就请他过来一叙。”
殷愁干笑了一下,点头示意他继续忙去吧,一边把脸皱成了一团。
就这样才更担心了好么。
他连忙偷偷和蔚乘风通风报信
你的人有情况啊刚送走了一个男朋友,现在估计又冒出来一个旧情人了
是前男友。注意一下用词。
我管它的前男友不前男友,现在重要的是,他可能旧情人要上门了
是陈晏他高中同学啊陈晏说请他来暖床啊
不不不,手癌手癌,我错了,是暖房,暖房。嘿嘿嘿
呵。
蔚乘风留给他一个高冷的微笑之后,再也没回信息,殷愁抱着手机怨念了半晌,最后脾气上来,索性不管了。
人家正主都不急。他急个什么鬼。爱咋咋滴
哼。
而手机里很高冷的蔚乘风,现实里却气得牙痒痒。
他这一段时间虽然没在陈晏眼前刷存在感,却也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就趁着这一个星期,旁敲侧击,一点一点地去了解陈晏。
虽然没有得出什么太多有价值的信息,不过,也从侧面反应出了,陈晏这人看上去温和有礼,对谁都笑脸相迎,实则有些难以接近。
而现在居然冒出来一个高中同学
这么久了还联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见一斑。
他怎么不知道陈晏有个关系这么好的高中同学
蔚乘风心里憋着一股子醋意,还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虽然他也没出多大力,但是没有他推波助澜,陈晏怎么可能这么快查清傅母的账务,又怎么可能那么快从傅彦成那里脱身
傅彦成好甩,他那个老婆可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她手里零零总总捏住了陈晏几个死穴,没有他压着,现在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而现在,功劳都推到别人头上不说,刚没了一个前男友,又冒出来一个旧情人
蔚乘风想了想,决定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了想,走出医生办公室,直接去了主任办公室,敲门,进去之后,看着周良清说
“主任,我肚子疼,请个假啊”
周良清看着他一点没有痛苦之色的脸,说
“最近是流行性生病啊,傅彦成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你也肚子疼。我看,不如你别请假了,我直接给你看一下,别人挂一个我的号都要好几百的,我免费给你看。怎么样”
蔚乘风咧着嘴,“我这就中午吃坏了肚子,哪能担当得起您给我看呀,这都不是大材小用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谁不知道您老人家一手医术出神入化,那叫一个手到病除啊”
周良清被他捋得心气畅快了,再加上这人本就不是医学生,还是院长特地交代要多多关照,大行方便之门的人,他也不好为难,面子上过得去就成,当下端着架子哼了哼,
“走吧,下不为例啊。”
蔚乘风顿时喜笑颜开,又嘴甜得说了几句恭维话,才神采飞扬地走了。
周良清坐在办公桌前看他离去,摇头叹气“胡闹,胡闹啊”
蔚乘风刚出医院不久,就接到了陈晏的电话。见是陈晏,他脸上顿时笑了开来,不过他并没有立即接电话,而是理了理衬衫和领带,又清了清嗓子,才不紧不慢地接了电话
“喂,哪位啊。”
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沉默,而后电话那头就响起了一道清如远山,泠泠润泽的声音
“我是陈晏。”
无论他一个人悄悄地在网上听这人的爬麦录音听过多少次,蔚乘风还是被这声音惊艳了一下。
他本不是声控的人,对声音并没有什么要求,但是遇到了陈晏之后,蔚乘风就觉得,别人的声音都听不进去了。
心里高兴,他眉眼也染上一些笑意,不过还是稳着嗓音拿乔
“哦,陈老师啊。您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啊”
那边的陈晏被他阴阳怪气地语气弄得一愣,暗自想到莫不是自己以前得罪了他,嘴上轻声解释说
“这次租房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啊,为了聊表谢意,我打算今晚在家里弄个小,不知你今晚可有时间”
“嗯,这个嘛,陈老师,不是我拿乔啊,我还真不能立即给你答复,我要先去问一下我的助理晚上有没有什么应酬,您知道的,我虽然现在兴趣所致,在医院做个实习生,但是我也要混口饭吃嘛,家里的生意不能落下了。”
陈晏“嗯”了声,理解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就”
“方便当然方便”蔚乘风一边懊恼地踹着车子,一边扭曲着脸,笑着说“陈老师您的邀请我怎么会拒绝呢刚才说笑呢,就是有应酬,我也会推掉的,哈哈,哈”
陈晏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
“晚上7点钟,过得来吗”
蔚乘风一看,现在才下午三点,他连忙应声“赶得及,赶得及。”
电话一时沉默,蔚乘风纠结了半晌,终于没忍住想找回一把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