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父女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淡，乔安恢复了一个人工作，余静保持着大约两三天出门约会的频率，通常那个男人会送她回来，有时候回来的早会和乔安打个照面，周莉经常会发旅游途中的照片给她，最近她去了海南，日子很快滑到了2月初，离新年更近了一步，再有几天乔安也就放假了。
线下聚会的行程迟迟定不下来，总有人的行程合不上，虽然谁也没说，但是大家一致保持着不能落下任何一个人。
乔安对现在的日子感到非常满足，现在她有姐姐，有朋友，还有新晋的恋人，最近她还在考虑如果naai不去那边过年，那她就去naai家陪老人过年。
不过总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打破乔安简单的幸福，乔安看着来电显示，考虑装作没听到的可能xi,ng有多大，最终还是接通了。
“喂，阿姨。”
“安安啊，明天来家里吃个晚饭吧，你爸他也想你了，小煜和露露这两天也在念叨姐姐怎么不来看他们呢。”
电话那边是爽朗的女声，只不过乔安的心情却爽朗不起来。
“我明天，那个，工作还没有放假。”
“你几点下班阿姨做好饭，你过来就能直接吃，你要不来，你爸又该不高兴了。”
明明知道无法拒绝的。
“那我明天早点下班，麻烦阿姨了。”
“一家人客气什么，明天阿姨做几个你爱吃的菜，你和你爸好好说。”
“嗯，谢谢阿姨。”
挂断电话，乔安躺倒在床上，“呵”，明明就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也明明知道我和我爸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明明从来不是一家人，为什么还要费心的维持这种表面功夫。
“先去洗个澡吧，明天事明天再说。”乔安伸个懒腰给自己打气。
第二天乔安和余静打了招呼，老板大人很痛快的给了假，乔安去附近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又去玩具店买了个赛车模型和玩偶，这才踏上去她父亲的新家。
“呼—哈—”，深吸一口气缓缓紧张的心态，乔安摁下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是一个8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怯怯的看了乔安一眼，小声的说了一句“姐姐好”就跑开了。
乔安站在门口有些怔愣，这个女孩是这个家里的姐姐，往常见到她虽然算不上亲近，也不至于躲着
“露露，怎么让你姐姐站在门口，安安，快进来，这孩子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这双拖鞋是新的，你穿这个吧。”
女人很是热情的拿过拖鞋让乔安换上，看到乔安手里拎的东西，“哎呀，你这孩子，早就和你说过了，不用买这些东西，家里也不缺。”
“路过看到就买了。”
乔安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大概僵硬的不行，她越是摆出亲切的样子，乔安就更难以从容应对。
“露露，乔安姐姐给你买了小熊，过来谢谢姐姐。”女人招呼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过来打招呼，又对乔安说道，“你爸带着小煜去楼下玩了，马上就回来了。”
女孩听话的小跑过来接过母亲手里的玩偶，偷偷瞄了乔安一眼又迅速撇开视线，飞速的说了一句“谢谢姐姐”又跑了。
女人脸上有些诧异，“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乔安你别生气啊，可能我今天说过她两句闹脾气呢。”
乔安当然明白这不过是客套话，“没事。”
又被引着到沙发上坐下，女孩看到乔安坐下又默默了挪远了一些，好像乔安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这让她更是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二十分钟，门口传来父子愉悦的打闹声，乔安站起身看向门口的方向，果然见父亲抱着一个5岁的小男孩打闹。
“爸。”
“来了。”男人的心情大约不错，语气倒也不错。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记事，乔安又来的极少，这会儿男孩正好奇的看着乔安，大概在想这个陌生人是谁，正好家里的女主人刚刚摆好碗筷过来接过话茬，“你怎么才回来，安安等了有好一会儿了，来，儿子，妈妈抱你去洗手吃饭了。”
男人很是不快的皱起眉头，“让她等一会儿怎么还累着了。”
无辜躺枪的乔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抱过儿子的女人也没有接话，只是招呼乔安坐下。
饭桌上，男主人做上方，乔安坐右手边，对面是抱着儿子的女主人，旁边坐着女孩。
“你naai说你前两天去过老家。”
“嗯，元旦放假回去了一趟。”
这边是父女之间僵硬的对话，对面却是女主人哄儿子吃饭顺便给女儿夹菜的热闹场景，乔安觉得嘴里的饭越发的难以下咽。
“我给你联系了医生，这两天他会安排时间，你过去一趟。”
气氛随着这句话凝固了起来，女主人用手肘撞了撞男主人，女孩沉默的扒饭，只是偷瞄乔安的频率高了不少，只有男孩不懂现在的氛围，还在对妈妈撒娇，“妈，我要吃红烧rou。”
乔安捏紧了筷子，“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去看医生。”
“安安啊，你爸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个普通的身体检查。”女主人出来打圆场。
“你naai都和我说了，你跟你妈一样，都对着一个自己妄想出来的人生活，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废了些功夫才给你约上，你这两天就去。”
“我没病，我妈也没病。”
乔安低着头，几乎是憋出来的这么一句话。
“你naai放心不下，到时候我带你去。”男主人自顾自的下了决定。
“我说了我没病！我妈现在也好的很。”
又是沉默，乔安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安安啊”女主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突然暴怒的男主人打断，“你说你妈好的很乔安，你妈已经死了7年了，你果然随你那个神经病的妈。”
神经病这个词在一瞬间击穿了乔安仅剩的理智，她拍桌而起，“我妈才不是神经病，她现在活的很好，前两天她还打电话说她现在很好，离了你她过得很好。”
“啪”，乔安被打的脑袋偏向一般，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她还去倔强的瞪回去。
“露露，带弟弟回房间，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女人赶紧让大女儿带着弟弟回房间，自己则是上来劝道，“建业，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孩子。”
“爸，你是我爸，这巴掌是应该的，但是你不能这样说我妈。”
男人气极反笑，“我还说错了，你看我肚子上的这道疤，7年了这道疤可一直在。”
男人掀开上衣，腹部左侧有个两指宽的疤痕，这个疤痕带着一些被死死压在心底的记忆一起翻滚着涌上来，乔安突然觉得有些反胃，急忙奔向门口，连鞋也顾不上换夺门而逃。
第39章 被遗忘的过去
胃酸翻滚着涌上，每一次都给喉咙带来灼烧的疼痛感，乔安紧紧捂着嘴巴，强行压住想吐的欲望。
没有反胃来分散注意力，乔安这才觉得冷风瑟瑟，她跑出来的急，外套和包什么也没拿，只能用双臂环住自己，乔安的脑海依旧一片空白，浑浑噩噩的向前走着。
“乔安—”
后面传来女人气喘吁吁的呼喊，乔安反应xi,ng的回头，却是拿着外套和包的继母，“你跑的也太快了些，快把衣服穿上，这么冷的天该冻坏了。”乔安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任凭女人给自己套上外套。
女人欲言又止，“你爸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别的也不该我说，你一个人回去小心点。”
“谢谢。”
乔安接过拎包抱在怀里，寻求那一点点的寄托，女人也没有多留，送完东西就匆匆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低头盯着毛绒拖鞋鞋面的乔安一个人站在原地。
原本是想哭的，不过眼泪堵在眼眶里落不下来，乔安伸手去包里翻找手机，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
想要听听她的声音，想要有人对自己说没关系的，想要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但是——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rry”
乔安木然的挂断电话，难过吗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只是有些喘不上气，乔安捂着胸口蹲坐在地。
路过的行人有投来好奇的眼神的，不过也是步履匆匆的路过，没有人停留。
意识恍惚，也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
乔安进门把包随手甩在地上，直直走向自己房间的门，那扇记忆中把自己和母亲隔开的门，那次之后就是永别。
“咔哒—”
门被关上，乔安抱膝缩在门边的角落里，被尘封的往事渐渐浮现——
也记不清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在乔安有记忆以来，母亲就常常对着空气说话，因为这个父亲经常会发脾气，但是母亲通常都是小心的做出拥抱的姿势，“你别这么大声，会吓到念念的。”
乔安一开始不懂，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看不到自己，不管自己怎么哭闹，妈妈都不肯看自己一眼，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
后来乔安明白了，她学着去接受那个不存在的孩子，那个名叫“念念”的姐姐，果然母亲渐渐的也开始接受自己的存在。
父亲渐渐的开始不回家，naai对此无能为力，好在母亲除了“念念”之外，日常生活并没有障碍，一家人也算过得去。
直到那年，父亲在城里打拼出了成果，正好乔安也到了上初中的年龄，于是一家人就搬去了城里的房子，随之而来的却是母亲的失控。
“念念，念念，你在哪里，妈妈找不到你了，乖孩子，快出来。”
一到城里的新家，母亲就坚持说“念念”不见了，要去找“念念”，父亲自然不同意，强行把母亲关在家里，又让在老家的老母亲过来照顾，乔安这时候也大了，自然明白母亲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愿意向以前一样装作和不存在的姐姐玩耍来博取母亲的注意力。
因为父亲的粗暴行为，母亲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一直叫嚷着是父亲把她的“念念”藏起来了，家里的气氛一直灰蒙蒙的。
反而在这种情况下，妈妈却有偶尔清醒的时候，会问乔安的情况，“原来你都上初中了，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然后在下一刻将乔安的存在忘得干干净净。
但是乔安心中还是怀有希望的，妈妈不是不爱她，只不过妈妈忘了而已，总有一天妈妈会想起来的，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她要好好学习，做个好孩子
这一天终究还是没能到来。
“是你杀了我的念念，把我的念念还给我。”女人歇斯里地的叫喊。
“闹够了没有，我明天就送你去ji,ng神病院。”男人无奈的怒吼。
“你杀了我的念念，我要你去死！去死！”
女人摸出早就偷偷藏好的水果刀狠狠刺向男人，反应不及的男人捂着伤口缓缓倒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念念，妈妈给你报仇了，妈妈给你报仇了，哈哈哈——”女人披散着头发，手上满是鲜血，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
本以为是日常争吵没有过多关注的老人和孩子被吓愣在原地，老人先是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查看儿子的伤势，又慌张的打了120。
乔安这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想要去追母亲，却被发现的老人及时拉住，“安安，不要乱跑。”
“我要去找妈妈，naai，我要去找妈妈。”乔安向老人哭喊。
一向疼惜孩子的老人此刻却冷漠无比，“你没看到你爸爸是什么样子。”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乔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翻来覆去的说着要找妈妈。
早年丧偶，一手把儿子拉扯大的老人此刻才显示出自己镇定，她把哭闹的孙女关进屋子里锁上，也不敢乱动儿子，等待着救护车的到来陪同着去医院。
父亲抢救了一天，乔安也被关了一天，她在屋子里面哭哑了嗓子，哭到眼前发黑，得到的消息却是母亲在跑出门后出车祸即死的消息。
乔安在那之后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却忘记了有关母亲的记忆，不过对于naai和父亲也是再也亲近不起来。
从那以后，就只剩下乔安一个人孤零零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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